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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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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壁十分陡峭,人想要徒手攀爬上去需要非常強悍的體力和臂力,即便是冥也不敢說自己能夠一口氣爬上去,就更別說其他人了。可有了怪蛇之後,這個難題就迎刃而解了,他們只要想辦法把自己固定在怪蛇身上就可以了。

怪蛇只是長得和蛇類似,它的身上卻並不如蛇類那麽滑膩,程喬第一個抱住怪蛇的身體,兩條腿緊緊夾著怪蛇,手臂也貼緊,倒是可以勉強將自己固定在怪蛇的身體上。

可怪蛇實在太粗太長,它一旦立起來沿著石壁向上,就會加重幾個人固定的難度。假如爬到一半的時候被甩下來,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冥和奧斯卡的四肢都很有力氣,他們可以將自己牢牢貼在怪蛇身上,程喬稍顯吃力卻也不至於很快就掉下去。最糟糕的就是言渺,她的身體永遠沒辦法恢覆到正常狀態,這讓她嘗試了好幾次還是沒能固定自己。

程喬掏出破破爛爛的布條。

“要不你用這個東西把自己綁在它身上吧?”可這布條實在太糟爛了,要是爬到半路的時候斷了可就完蛋了。

“不用那麽麻煩。”老人拍拍怪蛇的尾巴,怪蛇竟然神奇地將尾巴折成個彎,言渺正好可以坐在那裏。屁股底下有了支撐,她只要抱著蛇身保持平衡就可以了。

冥看了看怪蛇現在的造型,有點不可置信。

“它現在這樣,還能爬上去嗎?”他知道這東西並不是真正的蛇,可整體的行為模式還是十分類似的,尾巴向上彎著,它要怎麽用力向上爬?

老人微微一笑:“放心吧,它就是把自己擰成一個球也是可以上去的。”

在老人的招呼下,眾人各找各位牢牢抓著怪蛇,隨著一陣老舊火車起航般的震顫過後,怪蛇以一種極其詭異的姿勢快速向上游動起來。

程喬四肢牢牢抓著怪蛇的身體,眼睛看不到自己移動的有多快,但刮在臉頰上的風卻讓她隱隱有了猜測,這速度,怕是不比他們從上面摔下來的自由落體慢多少啊!

她是不是該慶幸在上頭遇到的不是這一條啊?要是碰上這哥們,他們怕是沒有活路了。

怪蛇行動迅速而平穩,很快便帶著眾人離開了漆黑一片的區域。眼前的世界一點點亮了起來,這讓大夥的心裏都生起了希望。

整個“旅程”算不得快,卻也並不漫長,當趴在最前面的冥仰頭看到山峰的時候,他有些驚訝地發現,這竟然就是他們掉下去的那個山頭。

他們在山體裏面走了那麽久,又在極陰之地轉悠了那麽久,想不到最後還是在這座山頭附近!

怪蛇靈巧地翻過山頭,平穩地停在了平地上。眾人踉蹌著從怪蛇身上下來,腳剛粘到地就軟軟地趴在地上,四肢微微顫抖著,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唯有老人和冥例外。

冥還是那副不累不喘的樣子,看得叫人格外羨慕嫉妒恨。而那老人……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到了他的身上,這才發現對方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蒼老。這位聽聲音少說也得六十歲的老人看起來也就三四十歲的模樣,一身道骨仙風,活像個老神仙。

看著這位慈眉善目的老人,程喬不自覺地想到了木道人,兩個人的氣場很相似,長相和性格卻完全不同,更神奇的是,這兩個人都是在他們陷入困境時突然出現,並帶著他們闖出一條不算光明的大道。

她看看怪蛇,突然問:“您帶我們離開極陰之地,對您沒有什麽影響吧?”

老人一楞,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小姑娘,你不要想那麽多,就像你看到的那樣,我若是想離開,任何時候都可以離開。我不過是在等一個契機罷了。”

“到底是什麽契機?”冥突然問道。

老人笑著搖了搖頭,一副天機不可而洩露的模樣。

人家不肯說,冥當然不會刨根問底。連好奇心最重的奧斯卡都沒有追問,其他人更不會問了,於是眾人原地休息了一會兒就開始尋找下山的路。

程喬站在石頭上向周圍張望,他們是在這裏和老哥分手的,現在他們回來了,老哥卻不見了蹤影,是被怪蛇給吃了啊,還是他自己離開了?

冥顯然也不放心老哥,他看看老老實實盤踞在老人身邊的怪蛇,這家夥看樣子沒想回到下面去,如果有它在,倒是不怕那兩條逃出來的家夥搗亂。

“待會兒你們去山口附近找個隱蔽的地方休息,我進山去找老哥。”冥說。

“我跟你一起去!”程喬舉手。

冥笑著揉揉她的頭頂,“你就別去了,抓緊時間休息。”

他邊說邊朝程喬擠了擠眼睛,程喬瞬間反應過來,冥是不放心把言渺和奧斯卡兩個放在老人身邊,萬一這人出來之後翻臉不認人,讓那條怪蛇把倆人給吃了怎麽辦。要知道這倆人都不是普通的鬼魂或者活人,他們多少都得有點兒防人之心。

再說冥的體力可不是程喬能比的,程喬跟過去只會拖慢冥的搜索速度。

“那好吧,你自己進山要小心,萬一碰上那兩個家夥就馬上跑!”程喬緊緊抓著冥的手,生怕他走了之後遇到危險。

冥笑得一臉寵溺,點了點頭。

旁邊,默默圍觀的奧斯卡終於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了。

“哎,他倆怎麽回事啊?我怎麽看著仿佛有貓膩呢?”奧斯卡用胳膊肘輕輕地撞了撞言渺。

言渺假裝鎮定地朝奧斯卡翻了個白眼。

“你不是泡妞高手嗎,這麽簡單的關系你都看不出來?”

奧斯卡的嘴巴立馬張得比拳頭都大,開什麽玩笑,冥和程喬在一起了?

程喬是個普通女孩,即便身為程家唯一的傳人也沒有影響奧斯卡對她的這一基本認知。可冥就不一樣了,在他看來,冥簡直就是非人類的最佳代言人,沒有什麽能難住他。

這樣一個人,竟然會談戀愛?對象還是程喬?

奧斯卡覺得整個世界都玄幻了。

冥和程喬又說了會兒話,他的原意是先把他們送到山口,找個方便他們隱藏的地方躲好,然後自己再去山裏找人。既然老人說極陰之地沒有其他人,說明老哥目前不是在這座山裏就是已經出了山,他在沿著山口一路往裏找,如果老哥真的還在山裏,他一定能把人找出來。

可程喬覺得這樣既耽誤時間,又浪費冥的體力,就算冥不覺得累也不能這麽來回跑。

“咱們就在這裏分頭行動吧,我們沿著出山的路往外找,你向山裏搜索,這樣也能節約時間。”程喬其實抱著一丟丟希望,在他們出山的時候就碰到了老哥,這樣一來,冥如果跟他們一起出山的話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可她總覺得老哥不可能隨隨便便就離開,那個傻大個看起來兇巴巴的,實際上很重情義,他倆被怪蛇弄得掉下山崖,老哥一定會想盡辦法去找他倆,所以冥盡快去山裏找是很有必要的。

要知道現在有至少兩條怪蛇在外頭游蕩,要是被老哥碰上,他可死得透透的了。

天知道被怪蛇吃了之後還能不能去二樓重聚了。

和冥分開之後,程喬帶著大夥向山外走。

奧斯卡對這裏並不熟悉,他說自己掉下去的山頭並非這一個。程喬回憶著自己和冥摔下去時看到的畫面,確實,這邊的山崖下面還是挺光滑的,沒有特別突出的石頭,如果奧斯卡是從這裏摔下去的話,也不至於撞得頭破血流了。

老人只是默默跟在眾人身後,既不出主意也不應和眾人的話。怪蛇就更加沈默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山裏走得時間長了,人產生了幻覺,程喬幾個都覺得怪蛇似乎比剛爬上來的時候小了一些。

出山的路還是比較好走的,他們沒有刻意加快速度,就這麽不緊不慢地往外走,程喬偶爾說說他們進山經過的區域,以及在那裏發生的驚心動魄,聽得奧斯卡和言渺一驚一乍的。

這座山從入山處便是陡峭的山路,最下面則是沒有絲毫遮擋的荒蠻之地。程喬可不想和那些沒事就喜歡亂攻擊人的家夥們產生交集,所以她選在即將出山的最後一個小山頭處安營紮寨。

這裏有一塊小小的凹地,周圍沒有樹木,也沒有大型的山石遮擋視線,如果有東西向這裏靠近的話,他們絕對能在第一時間發現異常。

“好了,咱們就在這裏休息吧。”程喬率先找了塊大石頭坐好。

言渺早就累壞了,聞言立刻躺到地上,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奧斯卡倒不覺得多累,說到底他還是個活人,受到陰間的影響很有閑,只要保證不受傷,他在這裏還是比較有優勢的。

最讓程喬意外的是那個老人,走了這麽長時間的山路,對方竟然絲毫沒有疲倦的感覺,就像大清早出門溜了個彎一樣輕松。

對方的樣子,絕對不可能是活人,也就是說,對方的特別並非體質原因。這意味著,老人的修為深厚到難以揣測。

程喬默默在心裏估量著。

“小喬,你和言渺睡一會兒吧,我不用睡覺,給你們望風!”奧斯卡看看程喬的臉色,不知道是不是鬼魂的緣故,他總覺得現在的程喬臉色有些白,再看看閉著眼睛躺在地上的言渺,奧斯卡認為程喬極有可能累壞了。

程喬的確累得夠嗆,肚子也有點兒餓,不過和之前極度的饑餓狀態相比,現在這點兒餓基本可以無視。所以她也沒提吃飯的事,踉蹌著走到言渺身邊,倆人並排躺好,感受著四周的寧靜,沈沈入睡。

也許真的是累壞了,程喬這一覺竟然睡得格外沈,直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刻意壓低的說話聲傳進耳朵,她才悠悠轉醒。

程喬迷迷糊糊坐起來,就看到了冥。這讓她有種仍然在夢裏的錯覺,好半天才揉揉眼睛,見那人並沒有消失,頓時跳了起來。

“你回來了?”

“嗯。”冥笑著給了她一個擁抱。

程喬笑嘻嘻地在他懷裏蹭了會兒,剛想問話,就看到一個大個子正朝自己招手。

是老哥。

程喬懸著的心徹底放回了肚子裏,老哥沒事兒,真是謝天謝地了。

“我說,他這是怎麽了?不要緊吧?”奧斯卡擔憂的詢問打斷了程喬的思路,她納悶地看向奧斯卡,緊接著就被奧斯卡腳邊的人吸引了全部註意力。

即使那人的腦袋被奧斯卡擋住了,她還是從身材和衣服上認出了對方——柳齊!

“柳齊?你們在哪兒找到他的?”程喬實在太激動了,說話的聲音有點兒大,頓時把還在睡著的言渺給吵醒了。

言渺眨了半天眼睛才想起來自己在哪兒,很快也看到了柳齊,也高興夠嗆。

“他這是怎麽了?”見柳齊雙眼緊閉躺在地上,言渺的高興變成了擔憂。

“我本來是想進山找路看能不能摸到那個懸崖下面,誰知道我還沒找到下去的路呢,就碰上了這小子。”說話的是老哥,他正拿著冥給他的水果吃得停不下來。

上千年了,他還是頭一次吃到這麽美味的東西!

吃掉一個水果,老哥強迫自己把冥給自己的其餘幾個水果放到衣兜裏,然後對眾人說:“我碰上這小子的時候,他就這樣躺在草叢裏,身上到處都是傷,看傷口不像是怪蛇打出來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刻意看了看老人身邊的怪蛇,他來到這兒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這家夥,嚇得他立刻進入備戰狀態,幸好冥及時把他拉住了,告訴他這個是自己人,要不是這家夥的幫忙,他們現在還在懸崖地下待著呢。

可不管話怎麽說,老哥還是覺得那龐然大物有點嚇人,所以他一直站在離怪蛇比較遠的地方,時刻緊盯那東西的一舉一動。

“不是怪蛇打傷的?”程喬看看柳齊裸?露在外的手臂,大部分是石頭造成的剮蹭傷。

冥搖了搖頭,扒開了柳齊的上衣,前胸後背的位置都有擊打造成的瘀傷,這種傷口可不是怪蛇能給打出來的。

“他的愈合能力不是非常強嗎,這傷得多重才會這麽長時間都沒愈合?”程喬邊說邊後怕,想要看看柳齊的傷勢,又怕不小心給他弄得傷勢加重。

“我撿到他的時候他的傷就是這樣的,絲毫沒有愈合的驅使。”老哥實話實說。

“看來他也受到了這裏的壓制,”冥說,“僵屍不同於妖,本質上也屬於已死之人,他有僵屍的血統,到了陰間就會受到一定程度的壓制,傷口不能快速愈合應該就是其中之一。”

程喬這才稍稍放心,轉問老哥撿到柳齊之後發生了什麽。

“我本來想去找你們,可這小子的情況你們也看到了,我怕把他扔在深山裏,他說不上什麽時候就咽氣了。”柳齊雖然有僵屍的血統,可到底還是個活生生的人,老哥一見就知道他是個活的。他知道程喬和冥有幾個活人朋友在陰間,所以沒敢貿然把柳齊給扔了。

“我去附近樹林裏撕了幾塊樹皮,想著這東西說不定能幫他恢覆一點兒力氣,可他根本不會嚼,樹皮太硬,我沒敢硬給他塞。”在老哥看來,活人是非常脆弱的,稍有不慎給噎死可就麻煩了。

“沒辦法啊,我只好背著他繼續往山裏走,背著個人,還是個重傷號,速度就慢下來了……”

老哥越走越慢,還要時不時把柳齊放下來檢查下傷口有沒有惡化,所以他走了這些日子,還是很快就被身手矯健、速度夠快的冥給追上了。

程喬看看柳齊,右手下意識按在了自己的衣兜上,那裏還裝著僅剩的一小塊“白蘿蔔”。

可這東西到底來路不正,她有點兒不敢當著這麽多人,尤其是老人的面拿出來。

她偷偷瞄了冥一眼,見冥對她點了點頭,她這才把最後那塊“白蘿蔔”拿出來,餵給柳齊吃了進去。

“白蘿蔔”也真是神奇,明明柳齊是活人,不能像程喬甚至言渺那樣直接吸收,卻也沒有因為柳齊不能咀嚼而造成更糟糕的後果,很快,最後的“白蘿蔔”被柳齊吸收殆盡。

隨著“白蘿蔔”的消失,柳齊身上那萬年不見好的傷口竟然有了愈合的趨勢,這讓老哥和沒見過“白蘿蔔”威力的奧斯卡驚奇不已,紛紛詢問那是什麽東西。

程喬含糊地說是自己在陰間別的地方摘的草藥,老人笑瞇瞇地聽著,什麽都沒有說,可程喬總是覺得他知道自己在說謊。

不過人家沒點破,程喬也不會主動去解釋什麽,何況她現在更在意的是柳齊的狀況。柳齊的傷勢很嚴重,如果換個旁人,哪怕是奧斯卡估計也早斷氣了,他能挺到現在,全靠特殊的體質在支撐。

“白蘿蔔”被他徹底消化之後,那些傷口愈合的同時,他難看的臉色也得到了一定的緩解,不過整體而言,“白蘿蔔”對他產生的效用遠沒有對言渺來的那麽快速有效。

“他還是活人,能做到這一點很不容易了。”老人老神在在地說。

程喬心頭一凜,看向老人的同時,老人也正笑著向她點頭。

壓下心頭的狂跳,程喬轉回頭繼續盯著柳齊瞧,同時回憶著張煜吃完這東西的反應。張煜是最典型的普通活人,他吃了“白蘿蔔”就只能掩蓋住他身上的活人氣息,若非柳齊體質特殊的話,這東西恐怕也起不到任何效果。

不過有效果總比沒有效果好,隨著時間的一點一滴流逝,柳齊身上那些細小的外傷已經愈合得七七八八了,但是身上那些一看就被人打出來的傷卻依然醒目。

“讓我知道是哪個混蛋把我兄弟打成這樣,我絕對不放過他!”奧斯卡恨恨地說。

程喬和言渺沒吱聲,但是她們心裏是同樣的想法。

柳齊還沒有清醒,眾人扛著個人下山也實在不方便,於是眾人就在這個小小的凹地裏輪班休息。說是輪班,其實真正需要休息的之後程喬,言渺和老哥,老哥長途跋涉累得夠嗆,確認眾人短時間內不走之後,隨便找了個地方和衣而臥,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程喬和言渺剛剛睡醒,雖然身體的疲倦還沒有完全消除,但一時半會兒也睡不著,幹脆守著柳齊。倆人一邊一個,盯著昏迷的柳齊沈默著。

在這個沒有黑夜白晝卻依然能感受到時間流動的世界裏,眾人無聊地度過了兩天,第三天頭上,柳齊有了清醒的跡象。

言渺最先發現柳齊的手指頭無意識地抽了兩下,緊跟著胸膛開始劇烈起伏,她急忙輕輕按住他的肩膀,生怕他亂動扯到傷處。

程喬伏在他的耳邊不停叫著他的名字,其餘人也都圍在周圍,焦急而期待地盯著他。

好半天,柳齊吭了一聲,終於睜開了雙眼。

“你們……”他呆滯地看著眼前的人們,而後又把眼睛閉上,自嘲地說,“我這是怎麽了……”

一滴晶瑩的液體從他的眼角無聲滑落。

“你沒做夢。”冥突然說道。

他這看似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卻讓柳齊全身一震,他立刻睜開雙眼,目光從每一個人的臉上慢慢掃過,生怕動作快了,眼前的人們會變成幻影消失似的。

“真是……你們?”柳齊的聲音抑制不住地顫抖著。

眾人齊刷刷點頭,奧斯卡更是誇張地趴在他身上蹭了蹭,也不知道是激動過頭了,還是怕別人看到他眼圈上的水痕。

在眾人的攙扶下,柳齊非常吃力地坐了起來,雖然傷勢很重,疼得也很鉆心,他卻笑得很燦爛,對他來說,能見到這些老熟人就是最大的幸事。傷什麽的根本不重要,哪怕在這裏不能快速覆原也沒關系,反正他的體質特殊,想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們怎麽聚到一起了?我真的不是在做夢?”即使握著大夥的手,他還是覺得不真實,怎麽就一下子和這些失去蹤影的人見面了呢!

尤其是程喬,他記得清清楚楚,程喬被言渺傷得很重,眼見著活不了了,現在卻活生生地出現在他面前。而言渺也不再是那副失心瘋的模樣,又是那個他熟悉的可愛姑娘了。

“你還是先跟我們說說你是怎麽回事吧!”程喬沒好氣地說著,她們這群人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經歷,一人說一遍太浪費時間了,以柳齊現在的狀況,實在不適合聽這麽冗長的歷史,還是先讓他說說自己怎麽受傷的吧。

“我,我是被人打傷的。”說起這事,柳齊就生氣,一生氣就開始咳嗽,咳著咳著突然吐出一口黑紫色的血。

這可把眾人嚇壞了,特別是奧斯卡,他太了解柳齊的身體狀況,能讓這小子吐血的,一定是天大的傷勢!

一直沒吭聲的老人這時候又說話了:“給他吃個果子吧,他不是普通人,那果子對他有好處,能加速他的傷勢愈合。”

幾個有包裹的人立刻拿果子,轉眼之間,柳齊面前就多了好幾個,柳齊看了半天也沒認出這是什麽水果,隨便拿起一個嘗了一口,滋味竟然還不錯。

如果他嘴裏沒有這股惱人的血腥氣的話。

柳齊本來就氣短,這會兒又吃了東西,肯定是沒辦法說話的。

老人趁此時機對大家解釋:“他的外傷不打緊,但是內傷太嚴重了,剛才那口血吐出來對他有好處,待會兒他可能還要吐,什麽時候吐出來的血是鮮紅色了,就沒事了。”

他的話音剛落,才吃了一個果子的柳齊立刻變了臉色,側身哇哇大吐,連吐了好幾口顏色不正常的血,細看還會發現其中有血塊。

抹掉嘴角的血跡,柳齊苦笑著說:“我長這麽大還是頭一回傷這麽重,那小子我算是記住了!”

奧斯卡福靈心至,說:“打傷你的不會是一個看起來道貌岸然的年輕道士吧?”

柳齊一楞,問道:“你怎麽知道?”

奧斯卡的眼珠子立馬瞪圓了:“還特麽真是那小子啊!”

眾人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聽他這麽一咋呼也都明白了,打傷柳齊的人很可能就是把奧斯卡害得掉進懸崖的九唐。

“那天咱們不是在千鳥湖邊上……”他看看言渺,又看看程喬,後面的話沒有說出口,“後來我就暈過去了,再醒過來就在這附近了。”

和奧斯卡的經歷差不多,柳齊落地的位置也在山中,可他沒能像奧斯卡那樣走出去,而是迷失在這座無邊的大山中,他甚至還從誤入下面的空洞,可惜他沒能鉆進那個通往極陰之地的山洞。

“我在這座山裏轉悠了好些天,雖然我不覺得累,可這裏真的太寂靜了,寂靜的讓人發瘋。”柳齊深深地吸了口氣,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他向來是個愛熱鬧的人,空曠寂靜仿佛沒有出口的深山簡直是他的死穴,他一開始還想走出去,後來就只想著找到個會喘氣的,哪怕一只螞蟻都好,可到頭來他什麽都沒遇見,有那麽一陣時間,柳齊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程喬默默地聽著,邊時不時偷瞄老人。她很能理解柳齊這種絕望的感受,她當初剛剛進入“枉死城”的時候也有類似的感覺,也正因如此,她才覺得能在山崖下面的極陰之地裏待上幾千年的老人很了不起。

如果出不來也就罷了,可老人明明掌握著離開的方法,他隨時都能出來卻還是在下面待了幾千年。

到底是犯下了怎樣的罪孽,才會讓他心甘情願在那個絕對黑暗的世界裏待那麽久呢?

柳齊不知道程喬在想些什麽,還在慢慢地說著:“我當時真的快活不下去了,就在我恨不能把自己拍暈的時候,我遇到了一個人……”

一個愛熱鬧的人突然被放到沒人的野外,那種絕望是沒有經歷過的人沒辦法想象的,特別是柳齊正處於崩潰的邊緣,所以當他看到有人出現的時候,想也沒想就撲上去跟對方打招呼。

要不是怕對方誤會,他都想狠狠抱對方一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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