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離開程家的魏明和交集等待的老狗匯合。

老狗以為小黑蛇會虛弱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哪想到它鉆進自己的肉身後立馬生龍活虎，整條蛇幾乎黑到發光了。

老狗眨巴眨巴眼睛，滿腦袋問號。

“老狗老狗，我給你帶了好吃的回來！”小黑蛇獻寶一樣地把程喬的血拿出來。

老狗一聞就皺起了眉頭。

它們都是清修的小妖，雖然偶爾跑去人類的飯館吃幾頓葷腥，但絕對不會吃人肉，而好朋友手裏拿的，顯然是人血。

小黑蛇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它答應過程喬，不把她血液的秘密告訴任何人，不管它和老狗多要好，都要遵守約定。

魏明看著它倆的互動，露出個真心的笑容：“放心喝吧，不會損害你倆的修為。”

“可是，這是人血啊！”老狗還是下不了口。

“這種人血，你這輩子大概只能喝這一次，要珍惜。”魏明說這話的時候格外認真。他也是沒辦法，才讓程喬出一次血，既可以將屍體運送進去，也可以借機看看小黑蛇和老狗的人品。

時局將亂，他們陣營裏卻沒幾個人，如果小黑蛇和老狗值得信賴，對他們而言，無疑是最好的。

小黑蛇跟著勸了幾句，這才想起件重要的事，轉回頭對魏明說：“咱們遇到那個人，不會有問題吧？”

它不曉得那人的身份，生怕剛才的照面會給程喬等人留下麻煩。

魏明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眼裏殺機四溢：“他沒機會亂說話。”

雖然魏明沒說什麽嚇人的話，小黑蛇和老狗卻止不住冷顫，它們總覺得眼前這個人，可怕至極。

魏明走後不久，程曉霞也離開了程家，這讓一直小心翼翼的程喬等人松了口氣。柳齊更是沒有任何後顧之憂地去了附近的城市，給程喬買了一堆補品。

程喬這邊剛把身體調理正常，程家內部就亂了——也不知從哪兒傳回來的消息，說程宇被正準備大規模攻擊邪修陣營的修道門派給抓了。

正滿世界找程喬的程玉華震怒，立刻將分散在外的程家勢力召集起來，企圖正面和修道界硬杠。

按理說，發生這麽大的事，程家人應該全部返回大本營從長計議，可程玉華擔心時間拖得太久，修道界那幫牛鼻子把自家兒子碎屍萬段，因而把召集地點定在了程宇被抓地點的附近。

修道界一看邪修這麽猖狂，原本還沒決定是否開戰的他們即刻發動攻勢，雙方打了個不可開交。

程家當家人跟修道界動了手，程家留守的邪修們又怎麽能袖手旁觀，鎮守在程玉華宅子裏的神秘人之一現身，組織餘下的邪修和鬼仆奔赴戰場。

一番兵荒馬亂之後，本來就很冷清的程家更清凈了。

確認支援大軍走遠了，程喬四個人聚在一起開了個會。

冥的原計劃是借程宇受困的機會，把鎮守在程玉華宅子裏的兩個高手全部調走，哪想到只走了一個。

“四打一，咱們應該穩贏吧？”柳齊看看程喬，又看看石風華和鄭陽輝，滿臉的躍躍欲試。

這段時間的蟄伏閑得他渾身不自在，現在好了，程家拿得出手的人只剩下一個，他們只要幹掉那個神秘人，就可以好好查探程玉華的宅子，然後帶著法寶卷包袱走人。

“不好說。”鄭陽輝表情十分凝重，神秘人之一離開的時候他躲得遠遠的望了一眼，那人修為雖高，但也就是和他差不多的水平，可見沒走那個才是最利害的。

程玉華寧願留下最厲害的人保護那個魂魄不全的姑娘，可見他對那女孩的感情果然不一般。

有那麽個片刻，眾人心裏同時生出個念頭——把那女孩綁走當作籌碼！

這麽做有點不地道，可他們面對的是毫無人性的邪修，若是能拿到王牌，他們放棄才是真的傻。

四個人之中，程喬是沿著這個想法想得最多的，萬一程玉華的宅子裏也沒有言渺，那麽這個女孩就成了她找回言渺的唯一方法——人質交換。

做完最後的準備工作，程喬深吸口氣，說出了那句大夥期盼已久的話：“好了，時間差不多了，咱可以動手了！”

他們要做的第一步不是硬闖程玉華的宅子，而是先取走程宇那塊扇形物。

如今程宇被困，就算他布置的防護發出警報，程宇也沒辦法及時回來救援，他們從程宇的法寶入手，可以說是最保險的。

石風華和柳齊早就對屍體做了改造，在其四肢上綁了長長的木棍，方便他們遠程操作。將屍體搬到地下室，再把木棍按順序安裝好，四人對視一眼，由配合無數次的石風華和柳齊上手操作。

程喬屏住呼吸，眼巴巴地看著那屍體搖搖晃晃地“走到”盛放法寶的機器前，兩只手顫顫巍巍地伸出，一點點靠近。

即使試驗過許多次，關鍵時刻，柳齊和石風華還是出了紕漏，那屍體的手還沒碰到法寶，上半身卻因受力不均向前傾倒，腦袋先一步砸了上去，聲音之響讓在場眾人的心同時哆嗦了下。

那一刻，程喬完全忘了呼吸，兩只眼珠子瞪得大大的，瞅著整個趴在機器上的屍體，而他的腦袋，正撞在法寶上。

“他，是不是碰到法寶了？”程喬揉揉眼睛，還是不敢相信自己所見的一幕。

“好像是吧？”柳齊和石風華也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變故，有點傻眼。還是鄭陽輝足夠理智，催促著二人重新操作屍體站起來，用手將法寶從機器裏弄了出來。

法寶被取出的瞬間，四人都松了口氣，也正因為這口氣沒憋住，本來就行動不便的屍體又是一個哆嗦，兩手分開了十公分，讓那好不容易拿到手的扇形物做了次自由落體，重重摔在了地上。

眾人：“……”

空氣靜止了幾秒，眾人才反應過來，立刻蜂擁跑過去查看。

這法寶不曉得是用什麽材質打造的，還挺結實，摔了一下絲毫沒有破損，眾人長出口氣的同時誰都沒敢伸手，雖然沒了防護，但誰也不曉得這東西有何種所用，會不會一碰之下就對人產生某些不好的影響。

柳齊反應最快，三下五除二拆下屍體上的木棍，掰了兩根筷子長短的將扇形物夾起來，程喬拿出提早準備好的布袋，將扇形物收納其中。

“這塊到手了，我先把屍體送出去，你們去程曉霞的宅子做準備。”柳齊說完，扛起屍體率先離開，其餘三人一路小跑來到程曉霞的宅子。

以往他們不管去哪兒都會格外小心，免得被人發現他們行蹤詭異，可現在整個程家也沒剩下幾個人，他們也就沒了顧忌，眼下他們只有一個目標：盡快做完所有事，離開程家這個是非之地。

柳齊回來的比預想中快，事實上，他根本沒親自送屍體離開，而是借用了他那總是沒能派上用場的無人機。穿過結界，柳齊給無人機設定好降落地點，無人機吊著屍體晃晃悠悠飛走了。

柳齊對現代科技還是很信得過的，沒有懷疑無人機是否能把屍體送到指定地點，轉身就往程曉霞宅子的方向跑。

路過待客大廳的時候，他的腳步頓了頓，要說整個程家還有哪裏是他們沒有詳細搜過的話，除了程玉華的宅子，就只剩這個待客大廳了。

和其他建築不同，這個待客用的房子只有兩層，一樓是待客大廳，二樓是給客人小住的房間。在程曉霞回來之前，他們曾經摸進去看了一眼，整個宅子幹幹凈凈，什麽都沒有。

當然，他們也沒仔細看，一個是因為那是待客的地方，不太可能藏東西，二是因為常有其他邪修來程家做客，就住在二樓，他們不方便逗留。

如今程家大亂，待客大廳徹底空了，他正好可以進去仔細檢查一圈。

柳齊看看時間還早，一轉頭就鉆進了待客大廳。正像他們之前看到的那樣，整個大廳和二樓都很清凈，布置和酒店有三分類似。

柳齊熟門熟路地轉到一樓的隱蔽處，在墻上摸索片刻後，果然找到了一扇隱藏的門。

看到這扇門，柳齊的心忽悠一下，每次發現隱藏的門，都會在門後發現了不得的事，難道他們都猜錯了，另一塊法寶不在程玉華的宅子裏，而是在這下面？

這倒是符合“燈下黑”的原理，任何人都會以為另一塊法寶藏在守衛森嚴的程玉華宅子裏，誰又會想到程家會把這麽重要的東西放在誰都能進來的待客大廳呢！

要不要叫小喬他們過來，一起下去？柳齊回頭張望了下，這裏離程曉霞的宅子還有段距離，一去一回要耽誤不少時間。要是法寶在下面，大夥折騰一趟也就算了，要是不在，這不是浪費時間嘛。

柳齊深吸口氣，緩緩打開了那扇門。

有了前兩塊扇形物存放方式的前車之鑒，柳齊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準備，可當他真的來到地下室，見到那些東倒西歪的孩子和少男少女時，還是倒吸了口冷氣。

地下室很很冷，柳齊站在原地好半天才確認這裏沒有讓人膽寒的陰氣，沒有陰氣，那……這些孩子還活著嗎？

他想查探，腳下卻怎麽都邁不動步子，生怕結果太過殘酷。

內心掙紮了不知多久，柳齊再次深深吸了口氣，一步一頓地湊到最近的孩子身旁，探了探鼻息。

感受到微弱的氣息，柳齊緊繃的神經瞬間放松下來，整個人像是剛跑了個馬拉松，全身上下每個毛孔都透露著疲倦。

他不得不原地坐下，邊小心地抱起這個也就三四歲的男孩，小心地觀看著。

男孩雙眼緊閉，臉色慘白，也不曉得在這暗無天日的地下室待了多久。不過只要還有呼吸，人就還有救，這對弄丟孩子的父母來說，也許已經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柳齊就這麽抱著個小孩，傻兮兮地樂了一會兒才想起個嚴肅的問題——孩子的魂魄還在不在？

畢竟整個程家只有程宇喜歡血肉，其他人更在乎的，是魂魄。

柳齊無法以目力來判斷這些孩子的魂魄是否還在，翻遍全身也沒找到符紙，心裏太緊張，他也想不起來石風華教他的符咒怎麽畫，無奈之下，他只好點燃了鄭陽輝送他的聯絡符紙。

另一邊，早早潛入程曉霞宅子的三人正在地下室裏，圍著程艷艷的棺材發愁。

程喬將血脈之力灌註在掌心，去觸碰那塊法寶，眼看指尖就要碰到扇形物了，程喬下意識屏住呼吸，整個人都緊繃起來。

預想中的刺痛並未出現，程喬長松口氣，正想一鼓作氣將法寶拿到手，指尖卻突然傳來一陣鉆心的疼痛。疼痛來得毫無預兆，仿佛觸到高壓電般，讓程喬全身劇烈顫抖著向後退了兩步，石風華和鄭陽輝一左一右扶住她，不停問她怎麽樣。

程喬張了張嘴，舌頭麻的不聽使喚，好半天才找準發音：“防護和法寶緊緊貼合，防不勝防。”

正常防護都會和被保護物保持一點空隙，就好像防護罩，哪有百分之百貼合在物品上的道理，可程曉霞不按套路出牌，楞是把防護設在法寶的表面，在程喬放松警惕的瞬間，給她會心一擊。

多虧在受到攻擊的一瞬，血脈之力回流，保護住她的五臟六腑，換成其他人，現在不死也去掉半條命了。

“她的防護不是靠血脈之力破解的。”雖然腦袋一陣陣發麻，程喬的思路卻前所未有的清晰，如果程曉霞的防護解法需要血脈之力做輔助，那麽她剛剛就不會受到如此強烈的攻擊。

看來程曉霞最防備的從來都不是“外人”，而是擁有血脈之力的程家人。

“程宇那塊已經拿到手了，咱們沒時間研究她這防護是怎麽做的，要不咱們直接去程玉華的宅子吧。”石風華看看安穩躺在程艷艷胸口的扇形物，語氣有些無奈。

即便程家眼下內憂外患，他們也不能掉以輕心，既然動手，就要一鼓作氣，完全不給程家反應的時間，否則只會將他們自己陷入被動，陷入危險。

程喬有些不甘心，他們並不確定程玉華的宅子裏是否也有一塊扇形物，即便有，他們也沒有足夠的時間研究破解防護的方法。拿不走眼前這塊，他們就得給程家留下兩塊，誰都不敢保證，三分之二的法寶是否能發揮神效。

可石風華說得很對，他們時間有限，語氣全部浪費在這邊，還不如先去程玉華宅子那邊看看情況。除了扇形物，那裏說不定還有她最想救的言渺。

“好吧，咱們先去程玉華那邊。”程喬剛想走，才發現自己的雙腿還在顫抖，看來防護的攻擊遠比她想象中更兇猛。

石風華伸出手，想扶程喬一把，可他的手還沒來得及碰到程喬，房間左側最上面的棺材蓋忽然橫著飛了出來，兜天兜地地朝三人砸了過來。

鄭陽輝離得最近，聽到動靜離開轉身，兩手虛虛向上一擡，將棺材蓋給擋住。

石風華和程喬反應稍慢，全身戒備看過去，卻毛骨悚然。

只見沒了棺材蓋的棺材裏坐著個人，渾身繚繞著黑氣，令本該熟悉他的石風華和鄭陽輝看了半天也沒敢認他到底是哪個。

“糟了！”程喬腦內靈光一閃，“程曉霞不但沒有用血脈之力做開啟防護的鑰匙，反而將其設置成機關，一旦有血脈之力接觸防護，就會出發這個房間裏的陣法！”

一般人根本進不來程曉霞的宅子，就算進來，也不見得擋得住防護的攻擊。能在防護的巨大攻擊下活下來的，只有擁有血脈之力的人。

程玉華是程家的當家人，想要法寶會直接開口向程曉霞要，所以會偷偷摸摸溜進來的，要麽是程宇，要麽是程喬，不管是誰，都會在防護的攻擊下受傷，血脈之力再觸發房間裏的陣法，讓那些長期浸在極強陰氣的修道者的屍體變為僵屍，一舉擊殺闖進來的所有人。

只一瞬間，程喬就想明白了，邊招呼石風華和鄭陽輝趕緊離開。這個房間太小，人越多越不利於他們反擊，這也是程曉霞精心布置的一部分。

人少吧，打不過眾多僵屍，人多吧，自己就先亂了陣腳，想跑都跑不了。

鄭陽輝頓時明白了其中玄機，仗著鬼身的優勢，先一步飄了出去。石風華反應稍慢，正要往外跑，被迎面撲來的僵屍攔住。

若是平時，再高級別的僵屍，石風華也不放在眼裏，可眼前這些都是他曾經最熟悉的人，即便對方參與過追殺他們，到底沒有面對面生死相搏過，如今面對著同門們面目猙獰的屍體，石風華說不出什麽滋味。

心裏的想法影響了他的反應，被僵屍一爪子抓在胳膊上，鮮血迸濺。

石風華的血像是一種信號，流出的瞬間，整個房間的氣場震了震，原本就很濃郁的陰氣仿佛嗅到了人間美味般快速流動起來，很快，整個房間都被這股刺骨的陰風席卷，被困其中的程喬和石風華甚至睜不開眼。

程喬對這些僵屍可沒什麽感情，別說她根本不認識他們，就算認識，眼下也根本生不出半點同情。

一腳踹翻擋路的僵屍，程喬狼狽地逃出來，一回頭，卻發現石風華被眾僵屍包圍了。

這些僵屍似乎受到房間內陣法的操控，只能在房間裏行動，十幾具僵屍如同十幾個人，將門口堵得嚴嚴實實，石風華插翅難飛。

程喬心裏著急，她很清楚，哪怕是最高級的僵屍，在剛剛“覆活”的一段時間裏，動作都是相對遲緩的，越到後期，僵屍的行動就會越利落，尤其在房間陣法的催動下，再拖延下去，石風華恐怕九死一生。

“我去。”拉住往裏沖的程喬，鄭陽輝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

他和石風華一樣，對這些僵屍的原主是有感情的，可他比石風華理智，很清楚眼下的情況——

這些同門被殺，魂魄被封在身體裏，屍體被制作成僵屍，一切的一切都是不幸的，然而這不是他們對其手下留情的理由。

打從入道的那天起，他們就做好了魂飛魄散的準備，死在邪修手裏，無法參悟大道而身死，即將得成大道而渡劫失敗等等……也許普通人覺得成了修道者就能脫離生死，實則，一招修道，反而要比普通人承擔更高的風險。

否則憑什麽你比別人壽命長呢。

鄭陽輝宛如一道風般飛了進去，將門邊上的兩具屍體直接扔出了門。原本生龍活虎的僵屍離開了房間，立馬變成失控的木偶，毫無目的性地亂跑亂撞，程喬小心閃避，這才沒有被誤傷。

鄭陽輝的強勢介入如同一劑強心針，讓始終不在狀態的石風華清醒過來，修道弟子本來就擅長對付這類歪門邪道，只要摒除雜念，十幾只僵屍根本不在話下，只是想要脫身離開房間，也是根本不可能的。

程喬在門口看得幹著急，她想進去幫忙，可房間裏已經人擠人了，她連個插腳的地兒都沒有。再者，這個陣法是被血脈之力激活的，如果她的血脈之力再度出現在戰圈，恐怕會進一步催化陣法，讓這些僵屍變得更難纏。

她正為難著如何幫忙，房間裏異變再生。

眾屍體群魔亂舞之際，程艷艷就像個沈睡的公主般安然地躺在她的棺材裏，僵屍們仿佛對其有所忌憚，不會主動往她的棺材跟前靠。只有鄭陽輝和石風華靠近時，他們才會攻擊，但也會盡量避開程艷艷和她的棺材。

就在這時，程艷艷忽然睜開了雙眼，不同於上次睜眼時的怨毒，此時的她雙眼滿是血色，赤紅一片，乍一看過去，連瞳孔都分辨不出。

石風華剛好躲過一具僵屍的攻擊，跳到棺材邊上，下意識瞥了一眼，嚇得他差點掉進棺材裏。

“師叔！跑！”

即使不清楚房間裏發生了什麽，程喬也能從石風華這聲撕心裂肺的叫喊聲中感受到緊迫感。或許人在極度的壓迫下會迸發出平時沒有的智慧火花，此時此刻，程喬忽然開竅了——既然這些屍體離開房間裏就會失去主動攻擊的能力，那麽她只要想辦法在屋外將僵屍們弄出來不就行了。

取下隨身攜帶的繩子，程喬化身套馬的漢子，瞅準一只僵屍套了過去。

繩圈正好套在僵屍的身上，程喬心頭一喜，雙臂用力想要將那張牙舞爪的僵屍拖出房間，卻沒想到一雙手陡然抓住了僵屍的雙腳。

僵屍和鄭陽輝石風華的移動速度太快，程喬伸長脖子看了老半天才勉強看清楚抓著那僵屍雙腳的，竟然是程艷艷！

她不是安生地躺在棺材裏嗎，什麽時候爬出來的！

程艷艷能被選為整個陣法的中心，想必有著其他屍體無法比擬的優勢，她死了近百年，被程曉霞虐待了近百年，其怨氣早已不是普通屍體能比肩的。

更重要的是她作為陣法的中心，吸納了大量陰氣，身上又戴著那塊法寶，天知道此時的她有多可怕。

看到程艷艷站起來的鄭陽輝倒是很淡定，如果他沒有在程艷艷的屍體上動手腳，那麽程艷艷絕對是他們的催命符，現在嘛，一切尚未可知。

躲避著僵屍們的攻擊，鄭陽輝拉著石風華貼在墻邊的棺材上，朝程喬喊：“程姑娘，放手！”

程喬急忙放開繩子，那只借著繩子才能勉強保持平衡的僵屍立刻摔倒，被程艷艷甩破布一樣甩飛出去，重重砸在另一側墻壁的棺材上。

實木的棺材被砸得粉碎，折斷的木條如利劍般穿透僵屍的身體，將其釘在了墻上。

程艷艷的動作似乎震驚了這些本該沒有知覺的僵屍，所有僵屍動作一頓，鄭陽輝瞅準時機，帶著石風華突圍而出，順手再將那兩個在走廊裏漫無目的游蕩的僵屍丟回房間，關門，將一切紛亂隔絕在門內。

一切開始的突然，結束得毫無預兆，直到世界安靜下來，程喬還沒反應過來，一場兇險無比的危機就這麽結束了？

她楞楞地看向鄭陽輝，鄭陽輝微笑著點了點頭。

“上回動的手腳影響了她對陣法陰氣的吸收，這不僅對滋養法寶有影響，對程艷艷也有影響。”鄭陽輝沒有詳細解釋，但他的話讓程喬和石風華明白過來，程艷艷會攻擊僵屍不是沒理由的。

趴在門上聽了會兒動靜，程喬看看時間，按理說，柳齊這會兒已經來和他們匯合了，現在還沒出現，也沒傳來任何消息，莫不是發生了意外？

程喬剛想說去找找柳齊，鄭陽輝的眉頭猛地皺了起來，緊跟著從懷裏掏出一張發黑的符紙。符紙仿佛被火燒過，可程喬看得清楚，那張符紙上沒有火焰。

這是聯絡的符紙，他們三個都在這邊，那麽點燃符紙的人是誰，顯而易見。

“柳齊那邊遇到麻煩了！”程喬的心忽悠一下，他們四個人裏，柳齊的修為最低，一旦被邪修和鬼仆發現身份，他一定會吃虧。

程喬心裏著急，拔腿就走。石風華看看鄭陽輝，鄭陽輝點頭，反正房間裏有十幾具僵屍，夠程艷艷撕扯一陣，他們留在這兒也於事無補。

三人急匆匆離開程曉霞的宅子，鄭陽輝掐著聯絡符紙，判斷著柳齊的所在方位，很快，三人將目標鎖定在程家的待客大廳。

“他不是去處理屍體嗎，去那邊幹嘛？”石風華一臉不解。

程喬也不明白柳齊為什麽會跑到待客大廳去，但既然聯絡信號是從那邊發出來的，他們還是馬上過去得好。

三人火急火燎地趕到待客大廳，卻沒找到柳齊的蹤影，這下程喬急了，該不會是他們來的路上，柳齊出事了吧？

鄭陽輝和石風華也有些著急，眼看著他們就能離開了，可不能在這時候把柳齊弄丟了。

三人樓上樓下找了一圈，從樓上下來的時候，程喬眼尖，瞥見下面有個人影，立刻警覺起來。

沒等她出手，下面那人突然轉身，一臉警惕。

“小喬？你們怎麽從上面下來了？”看清下來的人是誰，柳齊長舒口氣。他在下面等了半天也沒見人來，這才想起來自己身在地下，程喬他們接到信號趕過來，肯定不會像他之前那樣一處處仔細檢查，也就發現不了這道通往地下的暗門，所以他趕緊上來等人。

沒想到他還是出來晚了，程喬三人已經上樓了。

“你沒事吧？”程喬快步走到他跟前上下打量著，見這小子沒缺胳膊也沒少腿，這才放下心來。

柳齊擺擺手：“你們快跟我來！”邊走邊把他發現的情況介紹了一遍。

他也說完了，眾人也來到了地下，看到了那些昏迷不醒的孩子。

“孩子的魂魄還在。”逐一檢查之後，鄭陽輝說出了這個好消息。

“你是怎麽發現這裏的？”確定孩子們的安全之後，程喬開始打量周圍，從格局上看，這裏就是個簡單的地下室，也不曉得是誰把這些孩子放在這裏的。

“我尋思著這程家的宅子個個都有地下室，這個待客大廳會不會也有，所以就過來看了看，沒想到還真有！”柳齊說這話時自己也是一陣後怕，如果他沒有過來看一眼，那麽這些孩子的下場，恐怕不會太好。

“這些應該是程家搜刮來的孩子，只是最近事情太多，他們還沒來得及下手。”鄭陽輝理性地分析著。

聽著的人們同時放松了情緒，當時看到程宇地下室的玻璃器皿時，他們以為那些血肉是失蹤孩童的，現在孩子們都找到了，他們也能稍微安慰些，雖然裝在器皿裏的血肉，也都曾活生生過。

“這些孩子為什麽昏迷？”柳齊抱著個孩子搖晃半天也沒見孩子清醒，頓時為難了。這裏有十幾個孩子，他們四個一人抱倆也沒法一次性把人全部送出去，所以眼下唯一的辦法是把孩子們叫醒，讓他們跟著自己走出去。

這麽做雖然冒險，卻也是現在唯一的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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