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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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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冥分別後,程喬和柳齊堂而皇之地踏入程家。

程家所在位置沒有修道界那麽偏僻,但也是個四周無人的地兒,外圍被結界包裹,一般人根本進不來。

“小喬,冥怎麽會知曉程家在這裏,又怎麽學會進入結界方法的?”柳齊裝了一肚子的疑問,可他不敢去問冥,只好等冥走了以後問程喬。

程喬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你叫誰呢,我再說一遍,我叫阿花!”

柳齊一拍腦門,討好地笑說:“是是是,你是阿花,阿花啊,你別生氣了,都不漂亮了!”

如果是柳齊本來的樣子說這番話,大有情聖忽悠小姑娘的架勢,可現在的柳齊怎麽看怎麽猥瑣,配上他那自以為帥氣的表情……程喬都沒眼看了。

柳齊總算意識到自己換了張醜臉,急忙收拾表情,盡量做到面無表情。然而那下垂的眼角和嘴角,怎麽看都透著股猥瑣。

他默默在心底把冥從頭問候到腳——那家夥一定是嫉妒他長太帥,才會給他換這麽一張令人不忍直視的臉!

反正都是換臉,就不能給他換一張稍微好看點的嗎!

程喬明白冥的苦心,無論在哪裏,長得出眾的人都會引起別人的矚目,太好看或太難看的人都是如此,像她和柳齊現在的長相,是邪修隊伍中最常見的,混在人群裏絲毫不起眼,這是他們最有力的保護色。

“對了小喬……呃,不是,阿花,”柳齊訕訕地摸摸鼻子,叫習慣了“小喬”,冷不丁換個名字真別扭,“我看冥的換臉術比邪修的還靈活,你要是學會那本事,咱就不用擔心被人認出來了啊!”

程喬臉上的圖騰很少出現,這也給她掩藏身份提供了便利。

他要是早知道冥會有這個本事,就不會同意程喬冒險潛入程家了。

“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程喬何曾沒這麽想過呢,“除了程家,其他邪修也在頻繁活動,你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害人?只要出手,就會暴露行蹤,早晚有一天,他們會發現咱們也會換臉,那時候,倒黴的就不僅僅是咱們了。”

邪修向來視人命如草芥,當他們發現程喬會變臉,最大的可能是他們把所有疑似程喬的人全部殺死。

程喬相信,自己的父親沒有用這樣的方式換種身份生活,正是擔心這一點。

再說,換臉是逼不得已下自保的最後一張底牌,偶爾用用能起奇效,用得頻繁了就不值錢了。

柳齊想想也是這個道理,就像他想不到冥會換臉術一樣,邪修一定也想不到他們在神不知鬼不覺之間換了個身份,這給他們下一步行動提供了許多便利。

……

程家的規格更像莊園,入門後是開闊的草地,遠遠能望見幾棟別墅樣的建築。

冥說過,中心的幾棟別墅是程森後人住的,不過由於程家內鬥嚴重,大部分程森後人都不在這邊長居,只有程家遇到大事時,這些人才會回來住幾天。

他們不在的時候,這些別墅都空著,鄭陽輝和石風華就住在一個叫程宇的人的別墅裏。

程喬將整個莊園和冥早前畫的草圖做了比對,大概知曉了程宇的別墅在哪裏。不過冥也說過,鄭陽輝和石風華會時不時到四處查探線索,他們直接去程宇的住處很可能會撲空。

“你去程宇的別墅看看他們在不在,最好先和他們取得聯系。”

柳齊一聽,急了:“那你呢?咱們初來乍到,還是一起行動比較安全!”

程喬搖頭:“我要去程曉霞,也就是徐怡的住處看一看,人多反而紮眼。”

“你要去找言渺?”想起那個總會跟自己鬥嘴的小丫頭,柳齊的心不自覺地揪了揪。

言渺被抓之後,他表面上裝得無所謂,還要時常安慰程喬,其實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就會忍不住想言渺的處境。言渺不是活人,落在那幫喜歡煉鬼的邪修手裏,哪有好日子過。

時間過得越久,言渺的處境只會越糟糕,他想救人,卻沒有途徑。

一想到言渺就在這座莊園裏,柳齊的心不自覺地跳了跳,可他還是點頭,一個人前往程宇的別墅去找鄭陽輝和石風華,因為他知道,言渺是和程喬在一起時被抓的,以程喬的性格,絕對要親自將人救回來才甘心。

程曉霞是程森後人中比較有出息的,因此多少有些看不起程家其他的子孫,她的住處也遠離中心,建在了東南角的湖泊旁邊。

程喬辨認方向後向東南方走了好久,也沒見到冥口中的湖泊,心中頓時警覺起來。看來程曉霞對程家人也並非百分百的信任,她的住處附近,還有結界。

沒敢輕舉妄動,程喬原路退回,心想等和鄭陽輝石風華匯合後,雙方在研究如何在不打草驚蛇的前提下,進入程曉霞的住處。

該發生的早已發生,如今程曉霞不在程家,她早進去會兒,晚進去會兒,差別不大。

打定主意,程喬不再刻意掩藏行蹤,挺直腰板像個常住在這裏的人一般,慢悠悠向程宇的住處走去。

與此同時,柳齊摸到程宇的住處,這是一棟三層的中式別墅,從外面看沒有任何特別。柳齊試探了下,確認沒有機關和結界後,這才小心地撬開房門,溜了進去。

剛進屋,柳齊打了個寒顫,別墅裏的氣溫比外頭低了至少十度,應該是陰氣大量聚集導致的。

修行的再邪氣,程宇也是個活人,生活在這麽陰的地兒,不難受嗎?

柳齊表示不能理解這些邪修的生活喜好,他一個有僵屍血統的人都更喜歡陰陽平衡的環境,這些不走正路修行的人怕是爛到骨子裏了。

打起精神,柳齊輕手輕腳地搜索著別墅,如同冥說得那樣,整棟別墅空蕩蕩的,連個鬼影都沒有。

程家人擅長煉鬼,卻很少放鬼仆看家,因為這麽多年來還從未有人混進來過。

樓上樓下轉了一圈,柳齊有些失望,鄭陽輝和石風華果然不在,也不曉得那倆人什麽時候能回來,他是在這兒幹等啊,還是出去轉轉,亦或是去找程喬?

他邊想邊漫無目的地在一樓閑逛,轉到樓梯附近時,他敏銳地發現角落裏似乎有道暗門。

暗門做得很精巧很隱蔽,奈何門縫處沾染了一些發黑的東西,暴露了它的所在位置。

柳齊湊近那些黑乎乎的東西嗅了嗅,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是血。

看來這個程宇不僅煉鬼,還煉活人。

柳齊伸出去的手頓了頓,忽然有些不敢開啟那道暗門。天知道那後面隱藏的,是怎樣的人間煉獄。

在他的想象裏,門上都是血跡,裏面更是慘不忍睹,搞不好屍橫遍野,到處都是殘缺不全的肢體。

可現實卻是裏面黑漆漆的,以柳齊的超強目力也只能看到一排蜿蜒向下的臺階。嗅嗅空氣,沒有血腥味,也沒有屍體腐敗的氣味。這讓柳齊的心安定了些,深吸口氣後小心翼翼地走下去。

樓梯只有十幾個臺階,直到雙腳踩在平地上,柳齊還有些不可置信,他還以為下面有多深呢,看來這和普通別墅的地下室沒太大分別。

地下室的氣溫比地上更低,視野也更糟糕,柳齊瞇著眼睛看了半天,楞是什麽都看不見。沒辦法,他只好貼著墻角站了會兒,側著耳朵聽動靜,好半天才確認自己周圍這塊沒有其他人,也沒有鬼。

進入程家前,冥讓程喬割破手指,在他的額頭上畫了幾筆,據說功能類似於開天眼,如果附近有鬼魂,他的眉心就會發燙。

程家畢竟是修習邪術的,豢養了大量鬼仆,看不見鬼對柳齊而言,太被動了。

既然周圍沒人也沒鬼,柳齊的膽子大了些,取出手電照明。

他以為地下室的格局和樓上一樣,是細長的走廊和房間,可展現在他眼前的卻只有一道門,磨砂玻璃質地的。

柳齊感覺有點玄幻,這程家,還挺時髦。

幸好門上沒有高科技的密碼鎖,柳齊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門給撬開了。

把門開條縫兒,柳齊側著耳朵聽了聽,裏面靜悄悄的,很好,同樣沒人。關掉手電,麻利地擠進門裏,背靠玻璃門深吸口氣,柳齊這才重新打開手電,觀察裏面的情形。

許是這裏陰氣太盛,手電的光線照射範圍進一步縮短,只能照亮周圍一米左右的距離。

程宇就算再天賦異稟,在這樣的環境裏做事,也是需要照明設備的吧?

柳齊邊琢磨邊在門邊的墻壁上摸索,果然被他摸到了類似開關的東西,輕輕一按,地下瞬間亮了起來。適應了黑暗的柳齊急忙閉眼,好半天才睜開。

一看之下,柳齊大驚失色。

眼前是一個極具現代色彩的實驗室,錯落有序地擺放著各種說不出功能的器材。最左邊有一個兩米見方的玻璃器皿,裏面裝滿紅色的液體,仔細看還會發現液體裏泡著些詭異的人體組織。

見多了血腥場面,柳齊還是覺得胃裏一陣抽抽,他不敢想要多少人的血才能裝滿這麽大的器皿,這個程宇到底害死過多少無辜的人!

玻璃器皿的中部連著根玻璃管,玻璃管依次穿過那些儀器,柳齊的目光一路跟隨過去,沒等看到終端是什麽呢,心裏猛地忽悠一下。

他也說不清這種感覺從何而來,本能告訴他危險來臨,不用大腦做出指令,左腿已經向前跨出,同時身體前傾,一股勁風從他後腦勺刮了過去。

被人發現了!

柳齊腦中警鈴大作,這是程家的地盤,要是被這個發現他的人跑了,他就暴露了!

不行,必須幹掉這個家夥!

柳齊心裏迅速做出決定,同時調整姿勢,靈巧地蹲地,轉身,和對方來了個面對面。

來人是個男的,半長不短的頭發遮住了大半臉孔,不過仍能看出對方長得不怎麽樣。柳齊在心底“嘖嘖”了兩聲,怪不得冥非要把他變成現在這樣,敢情邪修都這德行?

一看就不像好人。

他看對方的時候,對方也在快速打量他,而後再次出手,動作之迅速,令柳齊險些吃虧。

地下室空間雖大,奈何東西太多,留給兩人打鬥的空間實在有限,雙方都不敢損壞這裏的物品,每每一拳揮出,還不等對方躲開就得收回來。

柳齊喜歡大開大合的打架方式,這種束手束腳的打法讓他渾身不自在,好幾次差點吃虧。

對方貌似也不喜歡這樣的打法,雙方打鬥的速度不自覺地慢了下來。

……

程喬一路找到程宇的別墅,看看周圍沒人,她急忙摸進門。

和柳齊一樣,程喬進來後先是樓上樓下找了一圈,確認沒人後琢磨著鄭陽輝和石風華什麽時間回來,柳齊又去了哪裏。

別看程家的建築很現代化,然而這裏同樣屏蔽信號,沒了手機,找人非常不方便。

看看窗外漸漸黑下來的天色,程喬心想:要不等一會兒吧,說不定鄭陽輝和石風華很快就回來了。

不敢開燈也不敢開手電,程喬摸索著來到墻邊,她記得這附近有把椅子,她剛進來時看到的。

摸了半天,椅子沒找到,卻摸到墻上有條縫隙。

程喬屏住呼吸,沿著縫隙摸了一圈,確定這是一扇門。

她進屋時天色已經暗了,室內視野很不好,因此並沒有留意到門邊上的血跡。

這裏竟然有道門,那鄭陽輝和石風華,甚至於柳齊,會不會已經在下面了?

心裏這麽想,程喬卻不敢大意,試了試門,沒有鎖,輕輕一推就開了。

突如其來的黑暗讓程喬有些不適應,雖然客廳也黑,但也下面一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有心開手電照明,又擔心下面有外人,無奈之下,程喬只好雙手扶墻,用腳一點點丈量前方的路。

樓梯末端是亮的,程喬楞了下才發現前方有一扇磨砂玻璃門,光線就是從裏面透出來的。除了光,她隱約聽見裏面有響動,可那聲音像是被某種屏障阻隔了,聽得並不真切,更無法從聲音判斷前面的是人是鬼。

程喬心裏加了一百二十分的小心,每一步都不敢發出聲音,免得驚擾到前面的家夥。

一步,兩步……終於,程喬摸到了那扇磨砂玻璃門,貼在門上聽了會兒,還是沒法判斷聲音的來源。

狠了狠心,程喬慢慢推開門,她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只要裏面的東西攻擊她,她會立刻退開。

令她意外的是,裏面的家夥似乎沒發現她,隨著門縫變大,她清晰地看到裏面的場景,以及擠在狹小空地裏打鬥的兩個人,雖然兩張面孔都很陌生,程喬還是認出其中一個是柳齊。

程喬剛要進去幫忙,忽然感覺心口一燙,用手一摸才發現是冥給她的符紙在發熱。

發熱意味著遇到自己人了,她和柳齊間不會引起符紙的反應,那麽另一個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回頭看看身後沒人,程喬趕忙關上玻璃門,壓低聲音吼了聲:“都是自己人!”

正好柳齊轉到門這個方向,看到來人是程喬,剛想叫她來幫忙,聽她這麽說才意識到自己的心口也在發燙。

之前神經太緊張,加上來人招呼都不打就下了殺手,他一時竟然沒有註意到符紙的變化。

對面那人聽到聲音立即後退,定睛看了半天,實在不能從對方的長相上看出真身,不過性別嘛……

“程姑娘?”

誤會解除,三人同時長出口氣,變了臉的柳齊和變了臉的石風華相視一笑,又有些慶幸沒有傷到彼此。

“沒想到你們來得這麽快,我還以為要等兩天才會進來。”石風華笑了笑,笑容掛在他如今這張臉上,怎麽看怎麽惡心。

“先不說這個,”程喬瞄到了那個裝滿血液和人體組織的玻璃器皿,臉色沈了下來,“程宇弄這些要幹嘛?”

石風華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輕輕嘆氣,他和鄭陽輝初次來到這個地下室時,也被那玩意驚到了。

他們從小就被長輩教導邪修有多邪惡,如何害人害鬼,可這些都只停留在語言和文字上,以他們的心性,怎麽都想象不出邪修到底會有多殘忍。

游歷人間這些年,他陸續和邪修打過幾次交道,眼前這一幕,他也是來了程家後才第一次見。

觸目驚心。

“你們來看這個,”石風華早研究過這間地下室,直接帶著程喬和柳齊繞過大堆的設備,來到最裏面。

靠墻的位置擺著臺和覆印機十分相似的機器,石風華掀開蓋子,裏面有個盤子大小的托盤,托盤之上,擺著個巴掌大的墨色扇形物體。

“我和師叔研究過,這些儀器最終會把那些血液混上陰氣,聚集在這個東西上。”見柳齊想觸碰那東西,石風華急忙制止:“不可!這上面有防護!”

嚇得柳齊急忙將手縮了回去。

“這是什麽?”程喬俯下身看了半天也沒看出這是什麽,看材質,似玉非玉,似石非石,表面很光滑,沒有光澤。

石風華搖了搖頭:“我和師叔都沒見過這東西,不曉得是做什麽用的,不過……”

他看看周圍的器械,說:“能讓一個邪修如此重視的,應該是個很重要的東西,指定有大用處。”

他這麽一說,程喬立刻想到程曉霞從大明山基地裏帶走的盒子,那個傳說中屬於程森的法寶。

這東西,不會就是法寶吧?

“你們怎麽發現這上面有防護的?”程喬把臉湊近了些,一股徹骨的寒氣迎面而來,激得她縮了縮脖子,不自覺地拉開彼此的距離。

石風華苦笑,他第一次見這東西的時候也和柳齊一樣好奇,伸手摸了一下,那如遭雷劈的感覺,他這輩子都忘不了。

“你們別看這東西好像隨隨便便擺在這裏,實際上,它周圍的防護非常厲害。程宇費了這麽大的力氣建造這間實驗室,給這物件加如此厲害的防護,我和師叔都認定這是非常重要之物。”

連這東西是做什麽的都沒弄清楚,鄭陽輝和石風華沒敢輕舉妄動,要是驚動了程宇或是程家的其他人就糟了。

地下室不是說話的地方,石風華引著二人上樓,臨走前不忘關掉了燈。

“我下來時發現裏面亮著燈,就知道有人進去了,程宇還沒回來,所以我猜是哪個好奇心重的邪修潛進來,我原想著抓個人問問那東西到底做什麽的。”

石風華說這話時不好意思極了,由於不清楚對手的深淺,他的偷襲用了淩厲的殺招,如果柳齊沒有躲開,這會兒不殘也得去半條命。

柳齊沒放在心上,當時那種情況,換了誰都會傾盡全力:“我還以為自己暴露了呢,滿心想著把你滅口。”

老熟人間相視一笑,這一篇就翻過去了。

回到客廳,程喬左看右看也沒找到鄭陽輝的影子,只好問石風華:“對了,鄭先生呢?”

她以為鄭陽輝和石風華會統一行動呢。

“師叔是鬼身,稍有修為的邪修就能看出來,”說起自己的師叔,石風華一臉尊敬,“他收斂了氣息,混到鬼仆中去了。”

鬼魂想修成鬼身是千難萬難,鬼身想偽裝成普通的鬼魂卻很容易,配上冥給他們的妖鬼遮掩氣息,簡直天衣無縫。

程喬和柳齊同時豎起大拇指——委屈鄭先生了!

堂堂修道界地位尊崇的修道天才,難得一見的鬼身,竟然跑去裝鬼仆,也就是鄭陽輝脾氣好,換個心氣高的,不把那些鬼仆一勺燴了都算客氣的。

“眼下程家人全部出動,留下的鬼仆數量不多,師叔的行動倒很自由。”石風華看看時間,“師叔待會兒就會過來。”

他和鄭陽輝約好每天夜裏碰一次頭,相互交流當日的發現,若是發現風吹草動,他們也能盡早撤離。

“我們之前去大明山找過你們,可你們已經離開了。”看石風華沒有絲毫緊張,柳齊也放松下來,翹著二郎腿和石風華聊天。

石風華嘆了口氣,說:“我們也想在大明山多躲些日子,卻沒料到遇到個麻煩。”

和程喬分別後,鄭陽輝和石風華做好了長期在大明山紮根的準備,鄭陽輝是鬼身,不用吃喝,石風華修為深厚,辟谷幾日不成問題,程喬離開時又留下了些吃食,足夠兩人在山裏躲上幾個月。

他們計劃得好,奈何變化來得更快。程喬走後第三天,山裏來了個不速之客。

“那個女人很漂亮,我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女子。”回憶起那女人的容顏,石風華的雙眼出現片刻的失神,不關風月與情?色,只是單純地被那張美得超乎想象的臉所折服。

程喬的心咯噔一下,急忙問:“那個女人是不是頭發很長,穿著一身古裝樣式的白衣?”

石風華點頭,程喬的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柳齊看看石風華,又看看程喬,心裏像是有只小耗子在撓啊撓,這種他知你知只有我不知的感覺,太糟糕了!

美女什麽的,為什麽不先來找他,讓他也見識下能讓石風華這種清心寡欲的人都誇上天的女子,到底有多美。

“那女人似乎是來找東西的,偶然間和我們遇到了。”無論多美的面孔,都不能掩蓋她那一身邪氣,雖然很淡,鄭陽輝還是一下子就辨別出來了。

兩人不想和那女人硬碰硬,可那女人卻突然出手,要不是鄭陽輝反應迅速,接下她的攻擊,石風華就要受重傷了。

“那女子十分厲害,我和師叔合力也不能戰勝她,實在沒辦法,我和師叔且戰且退,被迫離開了大明山,”石風華頓了頓,猛然想起了什麽,“對了,你不是說當時和你們一起的還有兩只小妖嗎,我和師叔離開時遇到了。”

“一條蛇和一只狗?”

“嗯。”

程喬十分驚奇,她還以為小黑蛇和老狗早就離開了呢,沒想到那倆家夥還在山裏。

“它們見到我和師叔,嚇得不輕,還以為我和師叔是來抓它們的。”想起那兩只單純的小妖,石風華的嘴角忍不住上挑。

小黑蛇和老狗與程喬等人分別後,一直在山溝溝裏面藏著,過了好些日子才敢露頭,哪想到滿山轉了個遍也沒尋到程喬,倒碰上兩個修道弟子。

小黑蛇自知先前在崇州市惹了禍,還以為這兩個修道弟子是來抓它們的,嚇得它立刻叫上老狗抱頭鼠竄。

鄭陽輝和石風華知道程喬一直在找它們,如今見了,哪有讓它們跑了的道理。再說後面還有個十分厲害的女人,這兩只小妖加在一起,恐怕還不夠人家吃一口的。

關鍵時刻,鄭陽輝布置了個簡單的結界,困住了小黑蛇和老狗。兩只小妖嚇得跪地求饒,鄭陽輝費盡口舌才說明自己是程喬的朋友。

得知程喬早已離開,兩只小妖松了口氣,看得出來它們是真的擔心程喬的安危。

鄭陽輝告訴它倆,程喬已經返回崇州市,它們兩個若是無事,可以去崇州市找她。兩只小妖立刻興高采烈地下山,應該是去崇州市了。

誰都不會想到程喬剛擺脫老王一家的命案嫌疑,又牽扯進修道弟子被殺的事件裏,幾乎無縫銜接了另一場逃亡。那兩個小妖撲了個空,這會兒也不曉得到哪兒去了。

“我和師叔離開大明山沒多久就和修道界的弟子碰了個正著,師叔不想和他們起沖突,我們只好一路逃亡。後來實在不知該去哪兒,師叔做了個大膽的決定,帶著我進了城。”

城市人口眾多,人?流量又大,他們進城之後,那些緊跟在屁股後面的修道弟子都不見了,他們總算松了口氣。

說來也巧,有個邪修和他們同住一家賓館,兩個暫時擺脫了危機的前修道界弟子一時興趣,偷偷跟著那人,發現那人在到處尋找八字極陽和八字極陰的童男童女。

“那人抓到兩個孩子,我和師叔尾隨到這裏,救下了孩子。”石風華又恢覆了往日裏的不茍言笑。對於邪修的手段,他和鄭陽輝都十分清楚,孩子落在他們手裏,絕無生還的可能。

他們機緣巧合下制止了一次,以後呢?為了永絕後患,二人決定混入邪修大本營,行動前,他們遇到了冥。

冥告訴他們,這夥邪修是程家的分支,千年前就已墮入邪道,二人就這麽進去是很難活著出來的。

“我和他認識多年,倒不清楚他還有這等手段。”石風華邊說邊摸了摸自己的臉,笑了。

以前他只覺得冥是個了不起的審判人,不是程家人卻甘願扛起這份責任,直到冥幫他和鄭陽輝“換”了張臉,他才意識到冥的真實能力,遠在他的預料之上。

換了張臉,做起事來就方便了很多,兩人堂而皇之地混進程家,石風華假扮邪修跑腿小弟,鄭陽輝幹脆扮成了鬼仆。邪修內部人員流動很大,不同主子間的鬼仆大多沒見過,所以兩人至今也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不過兩人也擔心和邪修鬼仆相處時間長了露餡,因此天黑之後,他們就會溜到程宇的別墅來休息。

前面兩天,他們並未發現地下室的入口,等發現之後,兩人都被下面的景象驚呆了。連鄭陽輝這個經歷過生死的人都看不過去了,他甚至做了個大膽的猜測——那個玻璃器皿裏裝的,就是邪修之前綁回來的孩子。

“什麽?”程喬猛地站起來,兩只眼睛恨不能瞪出來。

柳齊也不可置信地張大了嘴巴,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人的天性使然,對孩子有種特殊的關愛,如果那裏面裝的是成年人的血肉,他們接受起來或許容易些。可現在,石風華告訴他們那裏面裝的極有可能是小孩子的血肉,程喬和柳齊都覺得有些無法接受。

完全不敢想要多少孩子,才能填滿那麽大的器皿。

石風華嘆氣:“我也很希望自己猜錯了。”

他每天都會去地下室看一眼,那個玻璃器皿如同一汪死水,外面的人怎麽晃也激不起裏面任何漣漪,隱約可見的人體組織少之又少,實在難以辨別是屬於孩子的,還是屬於成年人的。

可他們就是追蹤綁孩子的人才找到程家大本營的,而程宇房間的地下又有那樣一個大規模的實驗室,稍微有點邏輯的人都會把二者結合起來。

空氣瞬間陷入沈寂,程喬和柳齊誰都沒說話,兩人都在努力地消化這殘酷的現實,卻又覺得滿腔憤怒。

他們特別想殺出去,將留在程家的所有邪修一網打盡,可他們也明白,僅憑他們幾個,目前根本不可能將程家連根拔起。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只要程家的根本還在,他們就會繼續出來害人。毀了這個基地,他們可以建立新的,殺更多的人來完成今日沒完成的一切。

除非有把握將這些雜碎全部清剿,否則他們一時沖動的決定只會害死更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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