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血結契。”程喬轉過左手，讓兩人看到她的掌心，兩人楞了楞，而後看鬼一樣看著程喬。他們怎麽都不會想到正經的程家傳人，竟然也會這種上不得臺面的本事。

事情基本弄清楚了，程喬在房間裏布了個程家獨有的陣法，將這一人一鬼困在其中，然後和柳齊來到客廳，商量著下一步該怎麽辦。

很顯然，在整件事上，他們誤會了平吉道人，把好人當成了壞人，把壞人當成了好人。在雙方關系沒有進一步惡化前，他們有必要修補下雙方的關系。

另一方面，這兩個假冒貨要怎麽處理也是個難題。

帶在身邊吧，累贅，扔著不管吧，好像更不行。與其研究怎麽處理他倆，還不如幹脆把人送還給平吉道人。人是被他們救出來的不假，可他們還回去了啊，相信平吉道人身為一派的掌門，不會和他們兩個小輩人斤斤計較。

打定主意的兩人立刻行動，將假的石風華和鄭陽輝捆成粽子扔到車上，再駕車往回走。

他們的原計劃是好好跟平吉道人解釋，偷學人家的傳送陣法、沒有允許擅自進入牢房是他們的錯，可這些和邪修們幾乎沒有破綻的換臉術相比，都不重要。

他們既是去認錯的，也是將這兩個邪修送回去，讓平吉道人意識到邪修的猖狂，從而加強整個修道界的戒備。

沒想到他們剛到山下，就見傳送陣處一道金光閃過，平吉道人憑空出現。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若是押著兩個冒牌貨上山，免不了會被其他弟子看到，那時他們不好解釋，平吉道人也下不來臺。

現在這樣多好，有什麽話他們可以先說清楚，如果平吉道人願意原諒他們，他們就跟著平吉道人回去，如果平吉道人不原諒他們，他們可以立刻駕車離開，從此一別兩寬。

平吉道人顯然也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二人，眼神變了變，冷著臉開口：“你二人好大的膽子，還敢回來！”

程喬暗地裏懟懟柳齊的胳膊，柳齊立馬戲精上身，笑嘻嘻地湊過去噓寒問暖：“掌門大人好巧啊，你也出來遛彎啦！”

平吉道人：“……”

程喬：“……”

柳齊繼續嘻嘻哈哈：“我們不告而別是我們的錯，可你也知道的，我們這些年輕人都有一顆躁動的心，成天憋在山上會憋出病的！”

平吉道人：“……”

程喬：“……”

柳齊宛如智障般叭叭叭終於把平吉道人最後的耐心給磨沒了，平吉道人一甩袍袖，指著車裏那兩個人問：“你們最好解釋下那兩個人為什麽會在你的車裏。”

柳齊回頭看了一眼，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您問他倆啊，是這麽回事，那天我們不是琢磨著下山玩玩嘛，剛出山就碰上這倆人鬼鬼祟祟地想跑，我一看，老熟人啊，必須得帶著一起浪一浪！”

平吉道人：“……”

程喬：“……”

實在聽不下去，程喬把滿嘴跑火車的柳齊拉到一旁，先是畢恭畢敬地向平吉道人鞠了個躬，然後老實坦白那天偷入牢房救走“鄭陽輝”和“石風華”的經過。

“我們知道錯了，這次回來，一是想向您道歉，二是想要告訴您，這兩個是冒牌貨。”

程喬的話吸引了平吉道人的註意力，老道士看都不看柳齊，直視著程喬，等她說下文。

程喬問了那日平吉道人和鄭陽輝二人見面的過程，正向那倆人交代的那樣，平吉道人並未表現出敵意，那兩人卻突然襲擊，若不是平吉道人修為高深，早傷在兩人手下了。

而那日平吉道人選擇遮掩二人的相貌，也是擔心程喬和柳齊見到鄭陽輝和石風華被抓後有所異動。

他嘴上沒有說得太直白，但程喬和柳齊都明白他的意思。

程喬和柳齊之所以被修道界追殺，全是因著鄭陽輝和石風華，如今程喬和柳齊主動找上修道界說明三輝以及那些弟子的死因，這對修道界來講，是個好消息，畢竟修道界不想得罪程家，更不想得罪柳齊的爺爺。

平吉道人自然不想程喬和柳齊再和鄭陽輝石風華這兩個罪魁禍首扯上關系，可他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好心之舉，反而激起了二人的好奇心，更沒想到這兩人竟能潛進牢房。

“你們說，他二人不是鄭陽輝和石風華？”

程喬自然不會說出真正的鄭陽輝和石風華去了程家大本營，只說自打把人救出來，她就覺得這兩人說話做事與印象中的二人不太一樣，多番試探後確認這兩人是假貨，而這倆人也承認自己是邪修派過來的，目的是抓自己。

平吉道人點點頭，深深地看了程喬與柳齊一眼，然後慢慢來到車旁，向裏望了一眼。

“鄭陽輝”和“石風華”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發現這兩個的確是自己抓回來的人，平吉道人臉上閃過一抹尷尬，轉回身，一本正經地說：“本尊本就是來尋你二人的，既然你們回來說明原委，本尊可以不與你二人計較，只是你們要切記，以後不可私闖牢房重地，更不能隨便帶人離開山門。”

程喬一個勁點頭，柳齊更是把拍馬屁的本事發揮到極致，恨不能把平吉道人從頭發誇到腳趾頭。

饒是見過大風大浪，平吉道人還是受不了柳齊這一套，正經地咳嗽兩聲，讓他們帶上車上的兩個冒牌貨與他回山。

回到門派內，平吉道人立刻叫人將兩個犯人押去牢房，程喬和柳齊乖乖站在旁邊，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好像整件事和他們沒有一毛錢關系。

等平吉道人把事情都安排好，才回過神來對他們講：“其他修道門派的弟子還沒來齊，你們先回住處休息幾天。”

當著門人的面，平吉道人沒有揭兩人的短，但從他們的眼神中，程喬和柳齊準確地讀到了這樣的信息——你倆老老實實閉門思過，再惹麻煩就把你倆也關起來！

兩個剛離開大殿，常山就巴巴地湊過來，問：“你倆這兩天跑哪去了？我還以為你倆走了呢！”

柳齊繼續打哈哈：“山上日子清苦，我們實在受不了，就去山下嗨了幾天。”

常山更哀怨了：“你倆出去玩怎麽不帶上我，沒有我，你倆進出都不方便吧？”

柳齊沒敢說自己早學會傳送陣法，只說等查清三輝和那些弟子的死因後，他會帶常山去好玩的地方大玩三天。

看常山那期待的眼神，哪還有修道弟子該有的清凈模樣。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才願意跟常山接觸，懷疑平吉道人有問題的時候，也沒捎上常山。

常山這個人，除了傻點，其實還是很好相處的。他也不是真想出去玩，事實上，整個山上都找不出幾個比他還“宅”的人，他只是擔心程喬和柳齊的安危，怕倆人離山後遇到危險。

後面的幾天，程喬和柳齊的生活又恢覆到之前的按部就班。每天早早地起床在山上轉悠兩圈，呼吸下清新的空氣，以及那傳說中看得見摸不著的靈氣，快吃早飯的時候，常山回主動過來叫他們，幾個相熟的人湊在一塊吃吃東西聊聊天，日子倒也過得清閑。

程喬私下裏問過常山好幾次，其他修道門派的弟子過來了多少。

常山也很納悶：“往常修道界有什麽用人的地方，各門派都會第一時間派人出來，這次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到現在還沒集齊人手。”

程喬和柳齊離開的第二天來了個其他門派的弟子，一進山門就被掌門叫去了大殿，而後又獨自離開。所以那人是來協助查案的，還是來傳遞消息的，常山不得而知。

程喬看看柳齊，柳齊點點頭，雖然還沒有證據，但他們總覺得這件事還有某些他們沒搞清楚的問題。

吃飽喝足後，柳齊佯裝沒睡醒，打了個哈氣揉揉眼睛，張羅著要回房間再睡一會兒。

他一走，常山幾個大男人就不好意思拽著程喬到處跑了，於是程喬也成功脫身，和柳齊在房間裏碰了個頭。

“我還是覺得平吉道人有問題！”柳齊率先說出自己的想法。

程喬點頭，她也有同感。

可他們已經做過一次出格的事，若是這回再不告而別，平吉道人脾氣再好也不會原諒他們了。

兩人對視一眼，繼而苦笑，兜來轉去，他們還是把自己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平吉道人是否有問題關乎著二人的性命，程喬和柳齊不敢托大，開始研究著下一步的對策。

平吉道人上一次離開山門足有一個月，除了抓鄭陽輝和石風華的這段時間外，其他時間他都做了什麽？

是去處理了自己的私事，還是像他說的那樣，替他們游說其他門派？

“要是能去其他門派打聽消息就好了！”柳齊雙手交疊在腦後，長長地嘆了口氣。

他家裏和修道界勉強說得上話，他應該在回山之前和家裏通通氣，讓家裏幫他打聽下消息的，可當時他和程喬都在想怎麽和平吉道人解釋，才能夠讓對方原諒他們，反而忽視了平吉道人有問題的可能。

而和平吉道人的不期而遇，也打亂了兩人原有的節奏，使得兩人沒有時間深入思考，更別說去調查平吉道人離開的那段時間都做了什麽。

現在問題又回到了最開始的階段，那鄭楊輝和石風華是假的，不代表平吉道人就是好人。

“要不，咱找機會去試探一下平吉道人，如果他真的有問題的話，早晚會露出馬腳，大不了咱厚著臉皮多去試幾次！”柳齊提議。

程喬想了又想，搖頭。平吉道人能夠在掌門人的位置上一坐上百年，說明他是個心思很深沈的人，一次兩次的試探，對方或許不會當回事，可他們試探得多了，平吉道人一定會有所察覺。

若是平吉道人真有問題，就會意識到他們在懷疑什麽，那時只會加速對方的行動，讓兩人更快地陷入危險之中。

與其激怒未知的敵人，還不如按兵不動，弱化自己的存在感，暗中觀察的同時尋找更合適的解決方案。

“咱們回山的時候，平吉道人沒說咱們不準離開。沒必要刻意找理由，直接跟常山說咱們要下山去采買些東西，堂而皇之地走下去。除非整個門派都有問題，我就不信平吉道人敢下令限制咱們的行動。”

柳齊向來聽程喬的，聽程喬這麽說，柳齊立刻去找常山，不過他並沒有說要下山采買物品，而是說他離開家的時間有點兒長，眼下他既然擺脫了修道界的追殺令，有必要跟家裏報個平安，讓家裏人知道他自己惹出來的麻煩，自己搞得定。

“上回下山我倆光顧著玩兒了，倒把這正事給忘了，你看看方便的話陪我倆出去一趟，給家裏打個電話。”柳齊哥倆好地搭著常山的肩膀，在常山猶豫的時候小聲告訴對方，打電話用不了多少時間，他們可以順道去吃點美食，玩點刺激的。

“這事兒我做不了主的，要不我先去跟掌門通報一聲，若掌門點了頭，我便陪你倆下山如何？”

常山本來對出去玩這事興趣不大，可架不住這些天來，柳齊一個勁地在他耳邊說外面的世界有多好玩，還說他應該多出去走走看看，免得每次下山執行任務時，都被世人當成土豹子。

常山有點兒心動，屁顛兒的去找掌門通報，大概一個小時後，常山悻悻地回來，他告訴二人，掌門說邪修最近的行動頗為猖狂，他們幾個下山很有可能會有危險。

可柳齊也確實應該和家裏打個招呼，報個平安，因此掌門會派兩位長老與他們隨行，這樣一來，就算真的和邪修狹路相逢，他們也不至於吃虧。

“你們不知道，山門裏的長老一個比一個老古董，和他們出去別說玩了，吃口肉都會被念上三天！”

常山那叫一個垂頭喪氣，早知道長老會隨行下山，他就不自告奮勇了，現在可倒好，眼睜睜地看著花花世界，卻不能去體會一番，聞到美食的香氣，卻不能大快朵頤，稍有行為出格，就會被長老們耳提面命，告誡他必須收心養性，好好修行。

天知道打從踏入山門到現在，他從來都沒有過這樣的待遇，和長老同行什麽的，那不是高級弟子才有的資格嗎？

程喬和柳齊倒是覺得無所謂，平吉道人派兩位長老跟隨他們下山，是很正常的決定。

換作是他們也會做出同樣的決定，可問題也隨之而來，兩位長老跟隨他們一起下山，那麽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會落入兩位長老的眼中，他們要如何去其他門派打探消息呢？

誰知道這兩個長老和平吉道人是不是穿一條褲子的！

事已至此，過多的解釋和推脫都只會加重彼此的懷疑。程喬和柳齊欣然接受兩位長老隨行，第二天一早和常山一行五個人離開山門，駕車來到附近的城鎮。

山門出口附近都是山區，手機信號本來就不好，柳齊也沒說自己有太陽能充電器，故意說自己和程喬的手機早沒電了，想要打電話只能找公共電話。

兩個長老也沒說什麽，默默地坐在車後排。

常山就慘了，被兩個長老夾在中間，整個人的氣場瞬間矮了半截，像個鵪鶉似的縮在那兒，從始至終連個屁都沒敢放。

柳齊是個是個辦事周到的人，進了鎮子後，他先在最好的賓館開了幾間房，不等長老說出拒絕的話，直接把兩人塞進去，然後在常山看救命恩人一樣的眼神中將人帶走，扔到隔壁房間。

兩個長老縱然有千言萬語要叮囑，也不好當面說要聽著柳齊給家裏打電話，無奈之下只好乖乖待在房間裏打坐。

擺脫了身邊所有耳目，柳齊呼出口氣，給爺爺打了個電話。

電話一接通，柳齊爺爺那中氣十足的聲音便傳了過來：“你個臭小子，還知道和家裏聯系啊，我還以為你死在外頭了呢！”

柳齊的嘴角抽了抽，他知道爺爺未來也許會有很多的子子孫孫，但眼下，他的孫子一只手就數得過來，自個好不容易給他打個電話，爺爺就這態度？

太讓人心塞了！

幸好柳齊爺爺話鋒一轉：“這段時間在外頭沒少吃苦頭吧？誰讓你沒事就知道惹麻煩，得了，趕緊回家來吧，其他的事爺爺替你搞定，我倒想看看誰敢動我的孫子！”

爺爺霸氣的話讓柳齊眼眶一熱，還真有那麽點兒要不管不顧直接回家的想法。

可他也明白，如果他和程喬圖一時安生躲起來，事情只會往更糟的情況發展，那時就算是自己的爺爺也罩不住自己，即便護得住自己，也護不住那許許多多無辜的生靈。

他既然深陷其中，沒有道理不扛起肩上的責任。

吸了吸鼻子，柳齊嘻嘻哈哈地和爺爺聊了會兒家常，然後話鋒一轉，認真地對爺爺說：“爺爺，你趕緊幫我們打聽一下平吉道人前段時間的行蹤，他是不是真的替我們到其他的修道門派去說明情況？”

兩個假貨曾經說過他們被抓之前，程喬和柳齊的通緝令還沒有撤銷，這其中固然有慫恿二人和平吉道人決裂的因素，但現在回頭想想，這未嘗不可能是一句實話。

再者，挨個門派詢問平吉道人是否去過並不現實，最直觀最快速的考察方式，就是去修道界打聽一下，看二人的通緝令還在不在。

柳爺爺很痛快地答應下來，又聊了兩句後就掛斷電話，親自去辦這件事。

柳齊握著手機，思考要怎麽才能讓兩個長老同意他們在這邊住上兩天，給爺爺留出足夠的調查時間。

柳齊和家裏通電話的工夫，程喬也沒有閑著，她先是給留守在崇州市的奧斯卡去了個電話。

接到程喬的電話，奧斯卡激動地嗷嗷直叫：“你們終於和我聯系了！你們都不知道這段時間我有多擔心，你們可到好，走了之後音訊全無，我還以為你們出事了呢，太好了，你們還活著！”

程喬打斷他的喋喋不休，簡單地說了下他們這段時間的遭遇，然後讓奧斯卡轉告家裏，這段時間萬事務必小心。

奧斯卡沈默了一會兒，試探著說：“我能過去找你們嗎？”

程喬想也不想地拒絕了。

開什麽玩笑，眼下的情況已經夠艱難了，要是再來個就會湊熱鬧的奧斯卡，他們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麽！

匆匆掛斷電話，程喬翻了翻通訊錄，看到冥的名字時，目光變得有些深遠。

以前她不明白冥為什麽很少用手機，雖然冥曾經給過她一個手機號碼，卻經常打不通，導致每每遇到難題，她只能自己解決。

現在她明白了，不管是冥還是魏明，大多時間不是在和鬼魂這種會幹擾手機信號的東西打交道，就是在邪修的結界內，手機信號被屏蔽了。

不抱任何希望地撥通那串熟悉的號碼，程橋的眼睛豁然睜大，手機那端的嘟嘟聲昭示著對方隨時都可能接通電話。

可是程喬沒有等到電話接通，就被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思緒。她急忙揣起手機來到門邊，發現是常山。

常山那張略黑的臉此時煞白，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程姑娘快跟我們走，有邪修攻過來了！”

隔壁的柳齊也被長老敲了出來，五個人一碰面，連話都來不及說就急匆匆的向外跑。

直到坐在車上，柳齊還沒搞清楚怎麽回事，長老之一深沈地說道，他們在房間打坐的時候，忽然感應到了邪修的氣息。

循著痕跡追過去，發現有大量邪修在附近聚集。

身為山門的長老，遇到邪修豈有不管的道理，兩個長老二話不說就沖了上去，打了對手一個措手不及。

可那些邪修似乎對於他們的出現並不驚訝，彼此間配合默契地和兩位長老交手。

縱使二位長老修為高深，也架不住邪修人手眾多，漸漸敗下陣來，擔心程喬和柳齊有危險，二位長老相互掩護著逃回賓館，通知二人和常山撤離。

程喬嘴上沒說什麽，但心裏動了動，想來是程家意識到兩個冒牌貨的行動失敗，這才想要聚集大量人手將她抓回去吧。

此時天已經黑了，車子剛駛離城鎮，柳齊敏銳地發現前方有幾個黑影快速閃過，急忙放慢車速，免得一不小心撞上去。

他開得小心，那些黑影卻突然向他撲來，嚇得柳齊急忙踩了剎車，車後排那三位沒有心理準備，慣性地向前，撞了個頭暈眼花。

柳齊踩下剎車的瞬間，程喬將血脈之力灌註在雙手之中，開車門，就地一滾，雙手向前揮出，整套動作看似沒什麽特別，遠處的草叢卻傳來兩聲慘叫。

這兩聲慘叫像是某種號令，數十道黑影以極快的速度從黑暗中浮現出來，張牙舞爪地向車子靠攏。

兩位長老的反應迅速，一左一右推開車門，靈活地躍下車，迎著黑影沖了上去。

柳齊和常山反應稍慢，但也很快回過神來，各自下車迎戰，五個人和一群黑影打成一團。

對方人數雖多，但本事也就是常山這個水平，眾人應付起來倒也不是十分吃力。

混戰持續了將近半個小時，就在程喬和柳齊筋疲力盡的檔口，山裏出來一隊人馬，細看就會發現為首的幾個人雙腳懸空，腳下似乎踩著什麽東西。

常山在邊上，最先看到來人，立馬激動地揮手大喊了聲“掌門”，程喬回頭一看，這才發現，來人是平吉道人和他的門下，應該是長老們發現不對，及時向山門通風報信。

邪修似乎沒有想到平吉道人會親自出馬，看清他親自帶隊後，為首的邪修發出一聲信號，眾人且戰且退，比來時更快地撤走。

平吉道人帶人剛到，那幫人已經撤了個無影無蹤。

平吉道人的目光在程喬和柳齊身上掃了一圈，見兩人沒有受傷後擺擺手，他身後的兩名年輕弟子點頭，帶著各自身後的人向前追去。

“有什麽話回山上再說吧。”平吉道人單手一甩，地上躍起一柄寶劍，程喬和柳齊這才發現地上飄著一柄寶劍，想來平吉道人就是踏著這把劍趕過來的，敢情這就是傳說中的禦劍術？

可惜兩人當時都忙著和邪修打鬥，沒有註意看。

回到大殿，平吉道人遣散了大部分弟子，只留下常山和兩位長老，以及兩個到處惹事的當事人。

兩位長老詳述了事件經過，平吉道人聽完後將視線落在程喬的身上。整個修道界都知道程家人樹敵眾多，可也沒見哪個程家的審判人能被邪修這麽大規模的追殺。

程喬同樣一頭霧水，“我父親從來沒跟我講過這些，我也不曉得邪修為什麽一門心思地追殺我。”

柳齊表面淡定，內心快被彈幕刷滿了——小喬說起謊話了，死人都能給騙活了！

平吉道人盯著她看了又看，最終點了點頭，讓常山帶著兩人去休息。

誰都知道程喬覺醒時，程父已經過世多年，空白的這些年是由冥那個代理審判人審判亡魂，而冥的年紀比程喬大不了多少，恐怕也不曉得各個勢力間和程家的恩怨情仇，程喬對此一無所知很正常。

離開大殿，程喬對著燦燦的夜空發了會兒呆，程家敢如此明目張膽地抓她，說明他們已經學會了法寶的用法，只要她這把鑰匙就位，被封印了幾千年的程森就要活過來了。

目前她可以躲在修道界，圖一時安生，可以後呢？她很快就要去調查三輝的死因，到時大概就是邪修瘋狂來襲的最佳時機。

她可以防得了一時，卻防不了一世，稍有疏忽就會落入程家的手中，成為那把她父親寧願魂飛魄散也不願做的鑰匙。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她會怎麽做？

程喬閉上眼睛，強迫自己不去想最糟糕的情況。

過去，她最大的目標是消滅邪修，從此過上普通人的生活，可以自由的戀愛，像普通人那樣不用每天提心吊膽，也不用像程家祖祖輩輩那樣擔心自己孩子是否會受到邪修和鬼魂的傷害。

然而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這個目標是多麽遙遠，別說整個邪修陣營，單是程森後人那一支，就不是她能對抗的。

人家手下有的是蝦兵蟹將，她呢，除了幾個舍命相陪的朋友外，一無所有。

程喬越想越覺得自己前途坎坷，幹脆放下心事，慢悠悠地回到房間。睡覺前，她習慣性地掏出手機看了下，意外發現出事前給冥的那通電話接通了，可那時她忙著撤離，忙著和邪修交手，徹底忘了口袋裏正在通話的手機。

要是手機現在仍是通話狀態該多好，她就可以向冥傾訴自己內心的壓力，也只有冥，才能安撫住她那顆起伏不定的心。

翻來覆去睡不著，程喬索性穿好衣服，到山裏溜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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