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孫萱的講述，程喬不知作何反應，除夕夜在烏臨山上認識的女生徐怡就曾給她和柳齊托過夢，說明人在瀕死或者死後確實是能給人托夢的，她自己經歷過的事，沒辦法用“巧合”來安慰孫萱。只是橫看豎看張甜的死都是意外，孫萱實在沒必要把她的死和那個普通的小草發卡聯系起來。

不過她也明白孫萱對靈異相關的事都很敏感，如今發小出了這種事，也難怪她看到小草發卡就臉色大變，程喬從善如流，不用孫萱再說什麽就把小草發卡扔進了垃圾桶，孫萱這才止住哭聲，可她之後一整天的情緒都不太高，連晚飯都是程喬去餐廳幫忙帶的。

走在校園的小路上，程喬發現很多人都戴著小花小草的發卡，不止女生，好多男生也戴了，相互間還會彈來彈去。程喬暗嘆口氣，要是孫萱看到他們戴這種發卡，肯定又會想起張甜的死，她們自己宿舍的人可以不戴，卻不能說服所有人都不戴吧。

這真是個讓人頭疼的問題。

吃過晚飯，孫萱早早洗漱睡了，池爽無聲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意思是孫萱哭得眼睛都腫了，於是程喬更揪心了。

心裏有些煩悶，程喬決定出去溜達溜達，說來也巧，剛出校園就碰上個熟人，徐怡。要不是白天孫萱說到夢見張甜時她回憶起當初徐怡托夢給她的事，她可能根本認不出眼前這個笑顏如花的女孩是那個差點死在烏臨山的人。

徐怡卻一眼就認出程喬，親切地過來打招呼：“嗨，你還記得我嗎？”

程喬看看她，再看看她身後同行的幾個女孩，心底又開始嘆氣，這幾個女孩也戴了小草發卡，還真是走到哪兒都能看到這玩意。

“當然記得，好久不見。”程喬禮貌地打招呼，徐怡笑得更燦爛了，回頭招呼幾個女生過來。

“她們是我的室友。”徐怡將幾個女孩介紹給程喬，程喬微笑著向她們點頭問好。

“這位呢，就是我跟你們說過的，我的救命恩人之一，怎麽樣，是不是很有巾幗女英雄的風範！”徐怡挽著程喬的手，興高采烈向室友們介紹。程喬滿臉黑線，救命恩人什麽的，她勉強應下了，可巾幗女英雄什麽的，跟她有一毛錢關系？

估計徐怡平時沒少和室友說她烏閑山遇險的事，幾個女生一聽程喬就是徐怡的救命恩人，紛紛圍過來問當時發生了什麽事。

徐怡抱歉地朝程喬眨眨眼，說她醒過來時已經在醫院了，根本不記得自己怎麽上的山，又是誰把她送下來的，要不是她家裏人跟她說她又莫名其妙上了烏閑山，她會以為自己夢游到醫院的。程喬和柳齊也沒去看望過她，所以那天具體發生過什麽她也不清楚，只知道烏閑山牽扯一宗案子，死了不少人，聽說她經歷的人都覺得她撞邪了，她還被父母押著去鴻極寺燒香求護身符。

“啊，那天啊，我和我朋友上山采風，正好撞見她暈在那兒，就把她送到醫院了。”程喬淡淡地說。

“啊？就這樣啊！”幾個女生臉上寫滿了失落，她們還以為能聽到多麽驚險刺激的故事呢。

徐怡顯然也沒想到程喬的解釋會如此簡潔，楞了下後小聲問：“采風？大冬天的跑去山裏采風？不會是去約會的吧？”

程喬一臉正經：“我是新聞專業的，烏閑山上出了命案我就想去現場看看，一個人不太敢，就叫了個假期留校的男生一起去。”

徐怡撅撅嘴，覺得程喬說得貌似挺有道理。

“好了，你們繼續逛，我有點事先走了。”程喬實在沒心力應付這些好奇心過重的小女生，不等徐怡說什麽就走遠了。生怕再碰上她們，程喬索性去了柳齊家，柳齊早就不住宿舍了，她倒是什麽時候來都能找到人。

見到程喬，柳齊還挺高興的，把她讓進屋，然後忙活著叫外賣。

“你別忙活了，我吃過飯了。”程喬靠在沙發上，興致缺缺。

“哎呀，來都來了，陪哥喝兩口，我正想一個人喝酒跟神經病似的，你就來了，天意啊！”柳齊利索地訂完外賣，一轉頭發現程喬蔫頭蔫腦的，急忙問她是不是不舒服。

程喬搖了搖頭，把孫萱和張甜的事簡單說了說。

柳齊嘆氣：“人各有命，你室友那發小就算不戴發卡，該死也得死，那句話你聽過吧，‘閻王叫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只能說她發小命該如此，怨不得別人，更怨不得發卡。”

“我當然知道，”程喬接過柳齊遞來的啤酒，喝了兩口，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一路流進胃裏，讓她的精神為之一振，“可我室友看不開，她和發小感情那麽深，發小橫死，她短時間肯定走不出來。你是沒看見，她今天看到我包裏那發卡時的臉色，現在滿大街都是戴那種發卡的人，她見了肯定會難受。”

柳齊聳了聳肩，“沒辦法，這種事只能靠她自己，有人吃飯噎死，難道活著的人以後就不吃飯了？有人出了車禍，難道大夥就不坐車了？再說你室友那發小是死於車禍，和發卡無關，是你室友把老太太那話和她發小的死強行結合在一起，才會產生心魔。要不你帶她去看看心理醫生吧，人的一輩子這麽長，她以後說不定還會遇到什麽樣的事，要是每次都這麽脆弱，早晚會出問題的。”

程喬又喝口酒，點點頭，的確得勸孫萱去看心理醫生了，她不想有朝一日室友變成祥林嫂，逮誰跟誰說“只有死人頭上才長草”。

事實證明程喬的擔心略顯多餘，孫萱雖然在看到有人佩戴小草發卡是會有些緊張，但尚在可以控制的範圍內，只是每當想起慘死的發小，孫萱都會潸然淚下，一整天都沒什麽精神。

得知程喬室友的經歷，言渺眼珠轉了轉，說：“小喬，要不你給我燒點紙錢，向我許願室友能開開心心的，我保證幫你實現願望。”

程喬哭笑不得，這是在逗她玩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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