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回到學校時離開學只剩兩天，大部分學生都已報到，程喬宿舍的孫萱回來了，常思思也在趕回來的路上。

“小喬，你這身材練得不錯啊！”孫萱圍著程喬轉了兩圈，不禁挑起大拇指。池爽在旁邊添油加醋，說如今的小喬絕對能一個挑十個，程喬無語，她只是比過去結實了點，不細看根本看不出肌肉，怎麽讓她們說得好像自己練成健美先生了呢。

“對了，我給你們帶了禮物，”孫萱說著拿出兩個紅色的錦袋，只有小孩巴掌大，“這是我暑假新求的護身符，咱們一人一個，保平安很靈驗的。”

程喬笑著接受了，心裏卻有幾分無奈，孫萱寒假回來就給她們帶了護身符，這次又帶，看來小丫頭是被接二連三的撞鬼經歷嚇壞了，要是讓她知道自己成天和鬼打交道，她也許就不想跟自己住一個宿舍了吧。

池爽樂顛顛地把護身符戴在身上，又從自己那堆沒整理的行李中翻出個貝殼做的手鏈遞給孫萱，“這是我從山島給你帶回來的，別小看這些不起眼的貝殼，這些都是我和小喬親自在海底撈出來的。”

孫萱欣喜地翻看著貝殼，羨慕不已，還說有機會也想去山島撈貝殼。

池爽和程喬對視一眼，兩人嘴角泛起苦笑，她們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再去山島了。

三人邊聊天邊整理東西，孫萱回來得最早，東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就幫她倆整理，當她在程喬的包裏看到一個小草發卡時，臉色頓時變了。

“小喬，你怎麽會有這個東西？”孫萱顫著聲問。

程喬詫異地看看她，拿起那個小草發卡。

這類發卡最近很流行，上面是個會抖動的小花小草，底下是個小夾子，夾在頭上就像頭頂長了株植物。程喬這個是回程時同船的小女孩送她的，因為她幫小女孩撿回了差點掉進海裏的球，所以小女孩就把這個發卡送給她表示感謝。程喬本來不想要的，可小女孩說什麽都要送給她，程喬覺得這東西不值錢，也就沒推辭，收下了。

“這個，有什麽問題嗎？”程喬轉了轉綠油油的小草，這東西挺可愛的，大人小孩都喜歡，不過她對這類東西沒什麽興趣，收下後直接塞進了背包。

“這種東西，不吉利的。”孫萱的嘴唇煞白，顯然受到了驚嚇。程喬不明就裏，趕緊攙著她坐在床上，讓她有話慢慢說，池爽也湊過來，問她是怎麽了。

“這個發卡戴在頭上就像人的腦袋上長了根草，可你們想想，什麽樣的人腦袋上會長草？”孫萱喝了口水，穩定下情緒後說。

程喬和池爽交換了個眼神，明白了孫萱的意思，什麽樣的人頭頂會長草？

深埋黃土的人。

死人。

“哎呀，小萱，你不要這麽緊張，這種發卡現在很多人都戴，沒事的！”池爽嘻嘻哈哈想要調節壓抑的氣氛，然而孫萱不想轉變話題，一個勁搖頭：“不是的，你們不知道，這東西真的很邪性的！”

見孫萱的反應如此激烈，程喬的心咯噔一下，該不會她暑假又碰上不幹凈的東西了吧？

池爽也不敢再吱聲，眼巴巴等著孫萱說下文。

孫萱緊緊閉著眼，好半天才重新睜開，眼裏已滿是淚水。

“我剛才跟你們說的話，是一個老太太對我發小說的，我發小還跟我們說老太太迷信，這就是個發卡，戴上也沒關系，可，可……”孫萱哽咽得說不下去，程喬和池爽攬著她的肩膀，給予她無聲的安慰，其實不用她說兩人心裏也明白，孫萱的發小恐怕是不在了。

半晌，孫萱強打精神，斷斷續續講述了她暑假的經歷。

孫萱不是本地人，上學期期末考試剛結束就踏上了回程的火車，回到老家免不了要和舊友及同學聚聚。孫萱人緣不錯，和很多人都合得來，但要說關系最好的，除了幾個閨蜜就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張甜。

張甜家和孫萱家是老鄰居，張甜比孫萱大一歲，兩個小姑娘從小就在一塊玩，剛上小學那會兒孫萱的父母忙著工作，沒時間接送孫萱上學，都是張甜牽著她的小手一起上學放學，可以說兩人比親姐妹還親。

高考的時候，張甜想報考藝術類的院校，全家人都反對，只有孫萱支持她，而張甜也是個特立獨行的女孩，力排眾議報考了一所藝術院校，學習美術。為此，張甜和父母冷戰了兩年，今年春節時才緩和了關系，可以說這次是張甜第一次回家過暑假。

和其他學生一放假就瘋玩不同，張甜是真心喜歡畫畫兒的人，放假後也經常背著畫板出去寫生。七月底的一天，她背著畫板出門，路過小飾品店時買了個小草發卡，覺得好玩就戴在了頭發上。等公交車的時候，有個老太太說她戴著這種東西不吉利，活人哪有頭上長草的。

張甜嘴上應著，心裏卻不以為意，現在戴這種發卡的人多了去了，要是頭上長草的都是死人，那滿大街都是死屍了。等老太太坐車走了，她依舊頂著頭上的草去郊外寫生，回家後和孫萱吐槽老太太那番危言聳聽的言論。

孫萱到底是撞過好幾次邪的人，對這種事很忌諱，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她就勸張甜不要戴了。

張甜戳了戳孫萱的腦袋，說她讀書讀傻了，怎麽跟老太太一樣滿嘴迷信，孫萱想說她見過鬼，張甜卻聽不進去，誰讓她是堅定的無神論者呢。

見張甜不當回事，孫萱也就不再勸了，她很清楚這位發小的脾氣，你越是不讓她幹什麽她越是要幹，不然當年也不會寧可和家裏決裂也要報考藝術院校了。而且她多少也覺得老太太的話有些危言聳聽，畢竟隨便上大街上轉一圈都能看到戴著這種發卡的人，人家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孫萱這麽安慰自己。

之後的幾天，張甜依然每天出去寫生，偶爾和朋友聚會，活得好好的，生活也沒有任何改變，孫萱那顆懸著的心算徹底放回了肚子裏。

一周後的星期三，孫萱因前一宿追劇到淩晨，睡到日上三竿也沒起床，迷迷糊糊間，她做了個夢，夢見頭上頂著一棵草的張甜滿臉是血，張著嘴像是要跟她說什麽，她直接被嚇醒了。

坐在床上老半天，她才從噩夢中掙脫出來，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她摸到手機給張甜打電話，她要確定對方平安。電話響了老半天也沒人接，孫萱的心一點點沈了下去，直到下午，家裏人跟她說張甜死了，去郊外寫生的路上遇到了車禍，送去醫院的時候已經沒氣了。

“如果她沒事，我會以為那個夢只是我自己胡思亂想出來的，可她死了，車禍的時候她就戴著這個發卡，滿臉是血……”孫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仿佛又回到了發小去世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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