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天一早，程喬和柳齊再次去買紙錢，賣燒紙的大媽看到又是這倆小年輕，而且買的紙錢比昨天更多，禁不住問他們要燒給誰，程喬懶得解釋就說燒給自家長輩的，大媽一個勁兒誇她孝順，弄得程喬和柳齊哭笑不得。

他們把紙錢搬到車裏，再由柳齊想辦法弄進學校，程喬沒什麽事，轉去桃島醫院探望劉師哥。既然劉師哥是最先撞鬼的人，那麽他和那只鬼接觸的次數應該是最多的，或許從劉師哥身上能挖到什麽線索呢。

她到病房時發現門口聚了好多人，其中就有陳建，陳建見了她也沒了往日的嬉笑，他沈重地告訴程喬，醫院給劉師哥下了病危通知，說是隨時可能斷氣。

程喬一驚，急忙問人在哪兒，陳建指指病房，醫生剛剛做過急救，據說劉師哥的心跳停止了半分鐘，幸好施救及時被救回來了。

“好好的一個人，連病因都沒查出來就要沒了……”陳建捂著臉，聲音顫抖得厲害。

程喬看看病房裏面，好幾位醫生圍著床，看來也被劉師哥的病癥愁得夠嗆，而劉師哥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滿管子，已經昏迷了。

見狀，程喬沒有猶豫，立刻離開醫院去找劉師哥的女友，這件事絕不能再拖了，如果今晚不能搞定那只鬼，劉師哥的小命怕是保不住了。

問了一圈天都黑了，程喬伸了個懶腰，打電話約柳齊出來吃飯。據她一天的調查，那只鬼是個男的，這也證明言渺沒有說謊，纏著他們的確實不是她，可惜大夥都被接連不斷的噩夢以及劉師哥的狀況嚇得精神恍惚，說不出男鬼更多特點，只知道那只鬼貪得無厭，不僅要錢，還要巨額利息。

“劉師哥剛開始做噩夢就覺得不對勁，擔心自己招惹了不幹凈的東西就去燒過紙，結果不但沒有擺脫那只鬼，還變成現在這樣。”想起生命垂危的劉師哥，再想想今天見過那幾個形容憔悴的人，程喬一點胃口都提不起來。

柳齊給她要了碗粥，今晚他們還有硬仗要打，不吃飯可不行。

好不容易熬到零點，兩人帶著紙錢溜到小山坡下，言渺正在這裏等著他們。

“待會兒你們該怎麽燒就怎麽燒，不用管我，我會在暗中盯著他，發現他的蹤影後我會顯形，告知你們他的具體位置，咱們合力抓了那龜孫再說！”言渺幹脆利落地分派完任務後隱身消失了，程喬和柳齊則提著大包小包往山上爬。他們今天的目的是抓鬼，所以特意挑選了個相對平坦的地方燒紙，免得待會兒打起來再從坡上滾下去。

程喬本來有點緊張，可真到了地方，她反而淡定了，回憶了下昨天那番說辭，像模像樣地又說了一遍。即使眼睛看不見，她也能感覺到附近有鬼，就是不知道是言渺還是那個家夥。

所有紙錢和金元寶燒完，言渺也沒現身，程喬看看柳齊，柳齊微不可察地搖頭，意思是他們照常下山，只要他們離開，那只鬼肯定會出現。

程喬調整情緒，裝作害怕被發現的樣子左右瞧瞧，這才和柳齊往山下走，剛走出兩步，身後樹叢裏猛地傳來言渺的驚叫，緊跟著是喉嚨被掐住時的咯咯聲。

程喬以為言渺被男鬼偷襲了，急忙轉身奔過去，擡起拳頭就要打。然而拳頭揮出去後又被她生生止住了，因為樹後除了言渺和男鬼，還有個人，冥！

他正掐著男鬼的脖子將其一點點提起來，言渺則一臉驚恐地捂著嘴，好像再發出任何聲音，下一個要被掐脖子的人就是她了。

“你，你回來了！”見到冥，程喬的內心是激動的，有冥在，根本輪不到他們出手，而所有做噩夢的人也都將安然無恙。

冥淡淡地看她一眼，程喬憋了一肚子的話頓時一個字都說不出了，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冥想掐死的不是那只鬼，而是她。

“吸食活人陽氣，謀財害命，下去好好反省吧。”男人五指並攏，男鬼連慘叫都沒來得及就化成黑煙消散了。

言渺被冥滿身的戾氣嚇壞了，縮在程喬後面一個勁兒發抖。

程喬也有點緊張，生怕冥把言渺也當害人的鬼給處置了。結果冥看都沒看她們，徑直從她們身旁走過，直到快到山下，程喬和早被震住的柳齊才反應過來，追著他也下山了。

“哎哎哎，你們等等我啊！”言渺頭一次覺得小山坡這麽恐怖，她自個兒在這兒實在沒有安全感，索性也追著他們跑。

一行人就這麽魚貫著離開校園，冥沈默著走進一個小區，柳齊眨巴眨巴眼睛，這不是他家小區嗎，那人，不會要去他家吧？

就像柳齊猜得那樣，冥熟門熟路來到柳齊家，抱著肩膀靠在墻邊，涼涼地盯著身後三個跟屁蟲。柳齊到嘴邊的吐槽硬生生咽回去，狗腿地掏鑰匙開門，邀請冥進去。

這次不用冥說什麽，程喬主動交代自己的“錯誤”，簡單來說，這就是一場無妄之災，跟她半毛錢關系都沒有，她是為了自保才不得不牽涉其中的。

從始至終，冥的臉上都沒有任何表情，搞得程喬摸不清他是生氣還是沒當回事，該說的都說完了，為免多說多錯，她乖乖閉嘴，垂著腦袋看自己的腳尖。

“你是……後山的山神？”終於，冥開了口，卻不是對程喬說的。

莫名地，程喬內心有點失落。

“是是是！”言渺使勁點頭，她是山神，可不是一般的孤魂野鬼，千萬不要收了她！

冥點點頭，沒說什麽，又坐了一會兒，他起身，看樣子是打算離開了。

“等一下！”程喬擋在門前硬著頭皮問：“那只鬼已經處理掉了，那劉師哥他們，還有我室友，是不是都沒事了？”

冥淡淡地看看她，就在程喬以為他不會再理她的時候，他說話了：“你室友沒事，至於那幾個……”

程喬那顆還沒來得及放回原位的心又提了起來。

“他們被那只鬼吸走的陽氣是補不回來的。”

程喬感覺有把大錘在自己腦袋上狠狠敲了下，腦子有點暈，她聽到自己問：“你的意思是他們都會死？”

“死倒不至於，”冥的語氣平淡的不像在談論別人的生死，更像在說些無關緊要的閑事，“他們陽壽未盡，沒了害他們的東西，他們依然能活著，只是……”

柳齊接過話：“只是他們被吸走了太多陽氣，身體會變得非常差，尤其劉師哥，也許一輩子都不能下床。”

冥沒否認，程喬知道，這是事實，不可改變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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