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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她的氣勢一逼,登時矮了三分,卻還強辯道:“不錯!臣是一定要休妻的。”

薛茜桃聽得這話,又大哭起來,【突然一個轉身,便欲往那棵盆口粗的海棠樹上撞上去,眼看就是血濺五步,】安靈身形一動已當在樹前,輕描淡寫的卸去薛茜桃沖來的力度,和聲道:“少夫人,這樣是撞不死人的,你若執意要死,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保證你死得毫無痛苦。不過你為這麽個拋妻棄子的東西去死,實在有點不值得。”她神情清冷聲線淡漠,好似一汪平靜的湖水,可是當她一擡頭,目光如劍般刺向甄珩時,甄珩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所幸安靈並沒有真的把甄珩捅個對穿,只定定地說道:“俗話說勸和不勸離,不過我一向與常人相反。甄大人,請你當著皇後娘娘、莞貴嬪還有我的面,立刻寫下休書,表明你與薛氏恩斷情絕,從此嫁娶自宜,死生不再相見。甄大人若是寫不來,莞貴嬪文采出眾亦可代勞,再不濟宮裏有的是秉筆太監,總能讓甄大人如願以償。”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而且安靈那姿態,擺明了如果今天甄珩不休妻就別想活著出去,甄珩咬咬牙,索來紙筆,當場寫下一紙休書拍在案上,恨聲道:“薛茜桃,從此你我永不再見。”

甄嬛抹抹眼淚,【指著殿門道:“甄大人如此總有一天會眾叛親離,本宮不願再見你,兄妹之情至今日便了。大人走罷。”】甄珩一咬牙,拿起腳就走,頭也不回大步而出,當真是要把曾經的妻子和妹妹都拋在腦後,與她們一刀兩斷了。

安靈看著甄嬛和薛茜桃又哭了一場,扶著梁春回長楊宮,然後悄悄去見了曹琴默,道:“他們為了演好這場戲,還真是下血本了。”曹琴默含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舍不得甄珩,怎麽扳倒汝南王?”安靈輕嗤一聲:“讓我出宮一個晚上,保證汝南王死得透透的。”曹琴默笑著搖頭:“怪不得說你們修士不食人間煙火,確實比我們這些凡人想得簡單。你殺了汝南王容易,可汝南王手下的兵呢,一旦嘩變,憑你一己之力可能鎮壓?就算凡人和你的戰力無法相比,可是惡虎也鬥不過群狼啊,你又如何保證那些兵丁中就沒有和你一樣的修士?而且你若真想刺殺汝南王,早就可以動手了,可是你遲遲沒有動作,叫皇上怎麽敢相信你,怎麽敢把這個重擔交給你?”

安靈沈吟半晌,還是實話實說了:“不錯,我是沒打算自己去殺了汝南王。華妃和我有過節,我都沒有殺她,汝南王和我往日無寃近日無仇,我沒有非殺他不可的理由,所以我下不了手。修仙就是修心,殺的人多了,容易滋生心魔,迷失本心。天底下固然有以殺證道的說法,但是我想走的是一條堂堂正正的修仙之路,靠的是功德和努力得道飛升,而不是那些旁門左道。因此我雖然嘴上說得狠,但能不殺人,我都不會殺的。”

曹琴默原本只是微笑,待安靈說完,突然朝她大禮拜倒,唬得安靈趕忙扶她起來,驚道:“你這是做什麽?有事你說話,我能幫一定幫。”曹琴默苦然一笑:“我別無所求,只求你能幫我照顧溫儀。”略頓一頓,緩緩說道:“宮裏人人都覺得我是華妃一黨,華妃倒了,所有人都會對我落井下石,就是皇上和皇後也不例外。我要想保全自身,為溫儀掙一個好前程,就必須留好退路,我這才找到了你。扳倒華妃需要證據,而她的所作所為我都看在眼裏,我就是最好的人證;可一旦我站出來作證了,這‘賣主求榮’的罪名也坐實了,她們照樣容不下我。沒有了母妃,我可憐的溫儀還不是任人宰割?其他人我都信不過,我只相信你,求你照顧溫儀……”說著又要下跪。安靈忙運力托住,叫她跪不下來。只聽安靈笑道:“我還當什麽大事。你放心,我不但會照顧溫儀,我也一定會保住你,有我在,沒人能傷到你們母女。”

曹琴默搖搖頭:“你一向事忙,臨事臨頭未必有精神分心照顧我們母女,所以我才特意提前跟你說一聲。我是什麽都不怕的了,只希望溫儀能夠一聲遂順,平安喜樂,我就是死也安心了。”

安靈扶她坐下,安慰道:“你也不必想得那麽嚴重。這樣,我給你指條明路。你是單一的雷靈根,極適合修煉,之前你我沒有師徒名份,我教你的只是些粗淺的法門,只能強身健體,若你肯拜我為師,我必將本門功法傾囊相授。你若能修煉到我這境界,又有誰你傷的了你們母女呢?”

曹琴默心中一動,問道:“溫儀可否修煉?”安靈搖頭道:“你女兒沒有靈根,強行修煉反倒傷身。闔宮只有你、沈眉莊、花穗能修煉,其他人都沒有靈根。”

曹琴默猶豫了好一陣,朝安靈恭恭敬敬地拜倒:“弟子曹琴默,拜見師尊。”她之前一直猶豫著不肯拜師,是因為看到安靈動不動就閉關,一閉關就是好幾個月,什麽人都不能見,天塌下來她也不出關——溫儀還那麽小,她恨不得時時刻刻抱在懷裏,哪裏舍得幾個月不見女兒一面?如今卻是只有自己正式拜師了才能修煉到更高境界,才能保護女兒的周全,孰輕孰重,她自然明白。

安靈扶她起來,和聲道:“修仙重視師徒名份,花穗拜師比你早,所以她是你師姐,還望你不要覺得委屈。”曹琴默肅聲道:“為了溫儀,弟子不委屈。”

☆、前朝政變,鳥盡弓藏

端午過後,玄淩又帶著一眾嬪妃到太平行宮避暑,這一次倒是把安靈和梁春也叫上了。在行宮裏玄淩看中了華妃身邊的大宮女喬頌芝,從更衣提拔到采女,後來喬氏和甄嬛起了口角,玄淩更是將甄嬛發配至偏遠的無梁殿,又晉喬氏為選侍以作安撫。這一樁樁一件件擺明了就是甄嬛失寵華妃覆寵的節奏。安靈並沒有花多少心思理會這些事,她忙著教梁春、花穗、寶鵲她們游泳呢,如果可能還想教曹琴默和溫儀,只是直到回紫奧城曹氏母女也沒有來學游泳。

自從下定決心要除掉汝南王玄濟和慕容家後,玄淩一直在暗中緊鑼密鼓又不動聲色的籌劃著,除了安排甄珩打入敵人內部,甚至不惜啟用了一向閑散的清河王玄清。甄珩盜得汝南王黨羽的名單,又率羽林軍節制汝南王府邸;玄清率人奪了汝南王在各地的兵權,囚將折兵;太後以汝南王之女思念母親為由,將汝南王妃賀氏及世子賺入紫奧城中,待汝南王發覺不對,準備強闖禁宮時,仁嬪安氏折樹枝為劍,采藤蔓為繩,將汝南王當場擒獲。皇帝念在兄弟情分,將玄濟拘於宗室禁府,著六部共議其罪。最後【念汝南王頗有戰功、效力年久,兄弟手足,不忍殺之令先帝亡靈寒心,故朕不忍加誅,姑從寬免死。著革去王爵尊榮,貶為庶人,終身囚禁宗室禁府,非詔不得探視。】株連玄濟黨羽,【殺的殺、貶的貶、流放的流放。奪慕容一族爵位。斬慕容迥、慕容世松、慕容世柏,未滿十四歲女眷沒入宮廷為婢,餘者皆流放琉求,終身不得回朝。】華妃慕容世蘭倒是加恩免責,只不過徹徹底底的失寵罷了。

甄嬛和沈眉莊她們絕對不會放過這個落井下石的機會,翻出華妃曾意圖毒害溫儀帝姬並嫁禍甄嬛的舊賬,由溫儀帝姬的生母曹婕妤出首,直接就鬧到皇後跟前。接著曹婕妤又供出淳嬪方淳意是華妃令人溺死的,仁嬪可以作證。皇後又派人去長楊宮請仁嬪。安靈當然是幫徒弟的,就將當日如何驗屍,如何發現方淳意腋下的皮下出血,如何判斷方淳意是被人溺死一一道出。這一下證據鏈就完整了,華妃殺害方淳意,已是鐵證如山。

皇後越聽越怒,正要叫人傳喚華妃,【擡頭見華妃站立在殿門外,遂道:“好!你來了。”】

華妃甩開宮女的手一個箭步沖了進來,對著曹婕妤的臉就要打下去。安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手腕,輕輕一扳,只聽哢嗒一聲脆響,竟將華妃的手硬生生擰了下來!安靈手中用力,已將華妃的斷手捏為齏粉,冷聲道:“我的徒弟,也是你打得的?”她這一招著實狠辣,眾女何嘗見過這般血淋淋的場面,無不驚聲呼叫,閉上眼睛不敢再看,更有膽子小的,當場就嚇暈了過去。

華妃斷了一手,卻仿佛不覺疼痛般,口中猶自大罵。皇後令人將華妃送回宓秀宮,另將華妃手下的總管內監周寧海押解至慎刑司,一番拷問之後,周寧海就把華妃交結大臣、戕害嬪妃、毒害溫儀帝姬等惡事一樁樁一件件都交代了。玄淩看後大怒,將華妃【廢除封號,降為從七品選侍,遷出宓秀宮居於永巷。】又有【婕妤曹氏揭露慕容氏罪行有功,冊封為正三品貴嬪,封號“襄”。】另外鏟除玄濟與慕容家一案中有黎、管、倪、洛四家臣子立功甚大,於是選了四家適齡女子入宮,封為貴人,封號“福祺祥瑞”。

玄淩封賞完眾人,猛然想起玄濟是仁嬪安靈擒下的,道:“仁嬪亦有大功,就晉封為從四品芬儀吧。其餘諸妃於十二月十二同時行冊封禮。”

不久後甄嬛的棠梨宮失火,據說是慕容選侍所為,不但燒毀了棠梨宮,還燒傷了沈眉莊。玄淩大怒,最終下定決心賜死了慕容世蘭。

長楊宮裏,安靈和梁春擊掌相慶。曹琴默道:“甄嬛果然好手段,自己放一把火,卻能嫁禍給慕容世蘭。不過也好,梁妹妹的大仇終於得報了。”梁春笑道:“聽說那甄嬛在家時號稱女中諸葛,依小妹看來,曹姐姐才是真正的女諸葛。若沒有曹姐姐推波助瀾,那慕容氏還不知能茍延殘喘多久。曹姐姐助小妹報此大仇,請受小妹一拜!”說著就要屈膝行禮。曹琴默忙扶住她,含笑道:“妹妹是師父的好友,我怎敢受妹妹的禮。”旁邊的安靈卻笑道:“不用顧忌我,你當得起阿春這一拜。”

曹琴默臉上帶笑,神情卻漸漸落寞下來,低聲道:“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敵國破,謀臣亡。只怕甄嬛下一個要對付的就是我了。”

安靈聞言,嫣然一笑:“有為師在,你怕什麽。宮裏的女人能有多少手段,無非是下毒罷了,你現在還不能辟谷,吃食上要格外小心些。不過也不要緊,為師近日突破至築基三層,已經可以煉藥了,我煉一瓶辟毒丹給你,你和你女兒一人一半,可保三年內百毒不侵百病不生。”曹琴默連忙謝過。不幾日安靈果然送了一瓶辟毒丹來,曹琴默心知安靈斷然不會害自己,與女兒一同服下了丹藥。

曹琴默所料不錯,甄嬛果然想卸磨殺驢,指使溫實初往她的吃食裏下毒。但溫實初醫術再高,能配出來的也只有凡藥,豈能與安靈的仙藥相比?所以曹琴默該吃吃該喝喝,胃口比以前還好,然後一點事情都沒有。溫儀帝姬得了辟毒丹養護,身體也比從前強健許多,越發生的粉雕玉琢了。

女兒康健,曹琴默就沒有了後顧之憂,專心跟著安靈修煉,很快就到了練氣一層,三個月後亦學會了辟谷之術,哪怕三年後辟毒丹失效,她也不會再中毒了。不過曹琴默對修煉實在沒有安靈、花穗那麽熱衷,她一不求成仙得道,二不求長生不老,只想做一個好母親,陪愛女走過這一世。人各有志,安靈亦不再勉強她,自己帶著花穗按部就班的修煉。

沒過多久,甄嬛也要晉封為昭儀,但緊接著就爆出她誤穿純元皇後故衣,惹得玄淩當場發作,直接將她禁足棠梨宮。原本風光無兩的莞貴嬪一下子仿佛被打入冷宮一般,但甄嬛果然是有大氣運的人物,居然在這個時候被診出了有一個月的身孕!

能不能平安度過此劫就靠這個孩子了。甄嬛這般想著,向玄淩寫了一封信,請求安靈來照看她的孩子。她只想著安靈能耐非凡,有安靈照顧這個孩子一定能保下,想不到安靈一口回絕了:“我一向最討厭小孩子。宮裏那麽多太醫,都可以照顧她這胎,何必非要我去?”她和甄嬛原本就關系平平,幾次相助不過是看在沈眉莊和玄淩的面子上,又恰巧都與慕容世蘭有仇,順手所為罷了;如今甄嬛下黑手想害死她的好徒弟曹琴默,還妄想她能出手相助?安靈可是為了保護曹琴默,連華妃的手都敢扭斷的人啊。

甄嬛得知後,只悵然苦笑:“我就知道,她原本不是真心待我。若不是眉姐姐的緣故,她看也懶得看我。”想到自己在玄淩眼中是替身,在安靈眼中連替身都算不上,她心中愈發悲苦,眉宇間更多了一絲因憤恨怨毒產生的黑氣。其實這股黑氣自她害死餘鶯兒起就已經存在,但畢竟餘鶯兒毒害她在先,是故黑氣凝而不發,連安靈也未曾察覺;待她一步步逼殺慕容世蘭,甚至意圖毒死曹琴默後,那絲黑氣越來越濃,聚集在她的兩眉之間,已凝成實質,但凡人卻看不到。這代表入魔的黑氣會一步步侵蝕人的思想,吞噬掉宿主善良的本性,最終使宿主墮入魔道。甄嬛目前眉間黑氣極淡,如果及時拔除尚有救治希望,可是偏偏她被禁足棠梨宮,安靈又從來不會主動來看她,完全沒有發現這絲黑氣,於是陰差陽錯間,甄嬛在錯誤的道路上越滑越遠。

因為安靈不肯來,甄嬛只得轉求皇後照顧她這胎。皇後一向以仁慈寬厚示人,就算再怎麽嫉妒甄嬛,為了自己的名聲,還是盡心竭力的保護好了這一胎。

但是正所謂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不只是甄嬛對曹琴默,亦是玄淩對功臣。鏟除玄濟與慕容家後,甄、黎、管、倪、洛、薛幾家勢力逐漸擴張,尤以甄、洛兩家為甚,玄淩如何能容許這些家族有功高震主之勢,暗中運作羅織罪名,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沒多久就把甄家、洛家和薛家下了大獄了。甄嬛想盡辦法見到玄淩,痛陳父兄之冤。如果是別人構陷的甄家,玄淩說不定還會聽她幾句話,但偏偏設下此局要鏟除甄家的就是玄淩自己,甄嬛的鳴冤毫無效用。

甄嬛又想找安靈,可是花穗回話,安靈又閉關了。甄嬛當然不相信花穗的話,只當安靈就是不想幫她才以閉關為借口,恨恨地朝花穗瞪了一眼,冷哼一聲:“你倒是有造化。”花穗眼觀鼻鼻觀心,看似回避,其實是不欲理會甄嬛,只是道:“花穗無意冒犯莞貴嬪,但是師父本是化外之人,從來就沒有襄助莞貴嬪的必要。師父肯出手,是師父的善心,可是師父不是每一次都非發善心不可的。”氣得甄嬛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指著花穗恨聲道:“你,你!好,好得很……”憤憤地回到棠梨宮,然後就早產了。

八個月早產生下來的帝姬哭聲細訥,但總算是平安降生了。玄淩看在帝姬的份上,本來已經決定坑甄家歸坑甄家,絕不牽連甄嬛,但甄嬛因為父兄和純元皇後的緣故早已心灰意冷,執意拋下才出生的女兒,非要出宮修行。玄淩賭氣同意了,將女兒的生母記為敬妃,任由甄嬛帶著槿汐和浣碧往甘露寺出家。

甄嬛原本給女兒取名“綰綰”,和“宛宛”同音,希望玄淩看在純元皇後的面子上多照拂幼女,不過玄淩哪裏容許一個小女兒與自己的白月光朱砂痣重名,看著外面月色朦朧,隨口道:“明明如月,何時可掇。就叫周明掇,封號……待滿月後再擬。”

三天之後,甄嬛出宮,而同一天,玄淩選秀。

☆、襄王有夢,神女無心

這一次選秀一共選了十八位,都是中等仕宦之家,沒有太顯赫也沒有太卑微的,而且她們的年紀都很小,都不到十五歲。可是過完年,玄淩就三十了。因為這個緣故安靈狠狠的嘲笑了玄淩一番,說他老牛吃嫩草,玄淩反唇相譏:“敢問安修士今年芳齡幾何?”安靈一撥頭發:“我也不記得了,總有好幾千歲了吧。反正我們修煉到融合境後,每提升一層可增陽壽三十三年,進入金丹境後可長生不老,所以也沒人會記年齡。”看到玄淩眼中流露出艷羨神色,安靈撲哧一笑:“你就不用想了,你沒有靈根,是不能修煉的。而且你當修煉到金丹境很容易嗎,我大師兄是天靈根,修煉了整整八十年才到金丹境,而我用了兩百八十年,總算趕在陽壽將盡前凝成金丹。很多人修煉到融合境後壽元已盡,沒修到金丹就殞落了。”玄淩頓時無話可說了,過了好一陣子,方道:“朕常聽你提起你的大師兄,不知他是個怎樣的人物,朕是否有緣一見。”

安靈原本興致勃勃,聽到玄淩這話,突然就冷了臉色,怒道:“我大師兄也是你想見就能見的?本座要修煉了,寶鵲,送客!”毫不客氣的就把玄淩趕出去了。玄淩也不惱:“正好,朕找嘉嬪說話去。”

自慕容世蘭自盡,甄嬛出宮,新人入宮後,後宮寵妃的格局又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新人中最得寵的是祺嬪管文鳶和昌嬪胡蘊蓉;舊人中最得寵的居然是梁春,如今已經晉位嘉嬪了。眾人只道梁春曾不良於行,就算現在雙腿康覆也有點跛足,掀不起什麽大浪來,誰承想竟異軍突起。

梁春出身潯陽出名的書香世家,當真論起才學,絕不亞於甄嬛,只是原先性子驕縱,才會惹來一場無妄之災,經過一場波折後性格沈穩了不少,與玄淩賭書潑茶煮酒論史,甚得玄淩歡心。她又與安靈交好,旁人輕易不敢動她。某次祺嬪趁著安靈和花穗雙雙閉關,故意將梁春引到太液池邊,設計將她推入水中,企圖溺死她。誰知梁春是跟安靈學過游泳的,安靈傳過她一門沒有靈根也能修習的閉氣功夫,可以在水底潛上兩個時辰不用換氣,梁春就在太液池底潛了一個多時辰,然後自己游上岸,去跟安靈告了一狀。安靈一點也不含糊,直接闖入祺嬪宮中抓人,一路拎到太液池,撲通一聲就把祺嬪扔下水了,攔著不許人救,也泡足了一個多時辰才親自下水把人給撈上來。此後安靈和花穗總是錯開時間閉關,保證梁春身邊有人保護,她就再沒吃過半點苦頭。

事後玄淩為安撫梁春,特意將她晉位芳儀,但是對意圖不軌的祺嬪僅僅禁足罰奉,並無苛責。次年晉祺嬪為從四品順儀,而昌嬪也因生下和睦帝姬晉位為德儀,此後梁春、沈眉莊、徐燕宜等也先後有晉位,就連安靈都晉了容華。

兩年之後又逢選秀,這次拔得頭籌的是一個叫傅如吟的女子,據說相貌與純元皇後有六七分相似,【不過一年之間,已從從五品的小儀一躍而至從三品的婕妤,未有過身孕卻不日就要冊為貴嬪】,連封號都擬好了,是個“婉”字。然而這位傅婕妤美則美矣,卻是個蠢笨的,為了留住君心居然給玄淩服了五石散,以至於玄淩飲酒後嘔血病重,若不是安靈出手救治,怕是已經駕崩了。

玄淩病好後感激安靈救命之恩,晉她為貴嬪,依舊以“仁”字為封號。眾嬪妃都知道安靈雖然一路扶搖直上,但每次晉位的原因不是救了皇帝就是立了大功,根本無意與她們爭寵,對她並無嫉妒。反倒是昌貴嬪胡蘊蓉侍疾出來,說皇上病中在夢裏喊了好幾聲“蓉兒”,可見皇帝表哥對她的寵愛,叫她好不得意。

鳳儀宮內的皇後聽到這個消息,又寫壞了一張字帖。剪秋姑姑以為皇後娘娘是為昌貴嬪的話生氣,卻不知皇後另有所思。

皇上迷迷糊糊間喊的只怕不是“蓉兒”,是“容兒”吧?可是就算皇上喊的是“容兒”,她能拿皇上怎麽辦,又能拿仁貴嬪怎麽辦?她現在甚至連和仁貴嬪交好的梁婕妤都動不了!

玄淩自傅如吟死後並未消沈多久,又看中了一個名叫葉瀾依的馴獸女。這葉瀾依性格孤野不遜,雖然身為宮嬪,卻從來不給皇帝好臉色,而玄淩也不知道是抽了什麽風,對她極為寵幸。皇後發現後心裏又是一個咯噔——葉氏的性情,可不有點像仁貴嬪?皇上從前找甄嬛做純元皇後的替身,現在是要找葉瀾依做仁貴嬪的替身了嗎?

這些也都罷了,反正葉瀾依出身微賤,又不被允許生育,遲早會被玄淩厭棄的;倒是容華徐燕宜,雖不十分得寵,如今卻有了兩個月的身孕,玄淩大喜之下,晉她為婕妤,甚至請了安靈親自去看護她這一胎,而安靈居然答應了!皇後登時就氣得頭風發作,暗中買通欽天監,【夜觀星相,發現有二十八星宿北方玄武七宿中危月燕星尾帶小星有沖月之兆】。徐婕妤閨名“燕宜”,正有一個“燕”字,於是流言紛紛,直指是徐婕妤沖撞的皇後。加上太後亦病重,而太後也主月,玄淩是個孝子,打算把徐婕妤暫時禁足。

但他旨意還沒下,安靈就找上門來了,大剌剌的往椅子上一坐,翹起二郎腿,道:“聽說你因為那什麽欽天監的狗屁說法,要把燕宜禁足?”玄淩見她神色不虞,心中一懍,忙道:“哪裏的話,朕怎麽會禁足徐婕妤呢?”

安靈冷著臉點頭:“不會就好。下次再讓我聽到有人胡說八道惹燕宜不高興,別怪我不給你面子。”她已經築基七層了,威壓越來越重,性情也越來越桀驁清冷,偶然露出幾絲笑容,卻只是對梁春、花穗、寶鵲、曹琴默等,甚至她近來都不怎麽理會沈眉莊了。倒是徐燕宜,似乎很得她喜歡,玄淩甚至聽到過她跟梁春抱怨,要是徐燕宜有靈根多好。

有安靈幹預,對徐燕宜的禁足令終究沒有下發。玄淩很悲哀的發現,自己在安靈心目中恐怕連一個普通朋友都算不上,莫說和她那個連提都不許人提的大師兄相比,就算梁春、花穗、徐燕宜、曹琴默等,安靈待她們也比待自己親厚得多。

他想多留安靈一會兒,想多和她說幾句話,卻不知該說些什麽,過了好一陣,方道:“清河王回不來了,朕的六弟回不來了,你可知道?”

安靈連白眼都懶得翻一個:“我和清河王不熟,你跟我說這些幹嘛?而且我不會起死回生術的。這個時辰燕宜該曬太陽了,我先走了。”拿起腳便走。玄淩半句話噎在喉頭,終究沒能說出口。

玄淩的心情很低落,忍不住的就想出宮走走,走著走著就走到了甘露寺,又嫌甘露寺煙火味重,改道前往淩雲峰散心,然後就見到了“出宮修行”的甄嬛。一別四載,她依然容光絕世雙目含情,一如當年杏花疏影初見時分,但眉間卻多了一縷清愁,更顯楚楚之姿。玄淩心中發澀,輕聲喚道:“嬛嬛……”

甄嬛楞怔了好一會兒,眼淚倏然而下,顫聲問道:“四郎!是你麽?我不是在做夢吧……”

玄淩哪裏還能忍得住,一把將甄嬛擁入懷中:“是朕,是你的四郎!嬛嬛,我們回家。”

甄嬛眼睛一亮,旋即垂下眼皮,低聲說道:“嬛嬛身為廢妃,能再見到四郎已是三生有幸,實在不願宮中多起爭端,有累四郎清名。只要四郎記得嬛嬛,哪怕嬛嬛以後在此一生孤苦修行,也是甘之如飴。”

玄淩原本因為見到舊愛心情激蕩,此刻也冷靜了些許,知道甄嬛所言不錯,她身為廢妃,要回宮極為艱難,太後和皇後就絕對不會同意。可是憑什麽啊,朕是皇帝,是九五之尊,憑什麽要受制於人,憑什麽連一個喜歡的女人都得不到?容兒如是,難道嬛嬛亦如是?他再不顧什麽佛門清靜地,緊緊摟住甄嬛,嘴唇覆上她的唇瓣,舌尖頂開她的牙關。恍惚間憶起數年之前也有人這般對他,舌尖咽喉還留有淡淡的血腥味,可是那人是誰呢……

管她是誰!他身下的這個,是嬛嬛啊!

供在堂上的觀音像神情悲憫眼皮低垂,仿佛看著這一對鴛鴦在眼前顛鸞倒鳳。甄嬛是爐鼎之體,自有一般妙處,玄淩當年那般寵愛她,除了她與純元皇後相似的相貌性情外,和她這柔得仿佛能化成水的身軀也不無關系。所謂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在這佛門清凈之地行此周公事宜,自是別有一般滋味。

春風一度之後,玄淩回紫奧城,徑直去了長楊宮。

“朕要接甄嬛回宮。”玄淩開門見山地對安靈說道。安靈微露疑惑之色:“怎麽好好的想起這事?不過也好,眉莊大概會很高興的。”

玄淩眉頭輕輕一皺,看似隨意地靠近了安靈些許,問道:“眉莊高興,那你呢?你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安靈更奇怪了:“關我什麽事?哦,你是要我去幫你把甄嬛接回來?我和她關系一向不怎麽親近,去了恐怕她要多心,你還是找別人去接她吧。要不我陪眉莊去,她和眉莊感情最好,應該會肯回來的。”她聲線平淡,仿佛毫不在意。可是這毫不在意的態度更惹惱了玄淩:“你就一點不覺得難受?”

“難受?”安靈神色一懍,伸手就摸玄淩額頭,道:“好像有點發熱。手伸過來我把把脈。”順手扯過玄淩的左腕,三根纖長手指搭上他的脈搏,道:“心跳有點快啊,你不會又吃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了吧?張嘴我看看舌苔。”捏著玄淩的下巴就要看他舌頭。

眼看好好的試探就要歪成看病了,玄淩一把抓住安靈的手,聲音嘶啞而深情:“容兒,朕只問你一句,你心裏到底有沒有朕?”

安靈勃然大怒,倏地抽回了手,啪的就賞了玄淩一個耳光,打得他半邊臉頰高高腫起。只聽安靈怒聲喝道:“你真以為本座不敢殺你?馬上滾出去,否則本座立刻取你性命!”

玄淩也不知是哪裏來的膽子(色膽包天?),不但不走,反而更靠近了安靈一步,聲沈似水,帶著誘惑之意:“那年時疫,你以自己的血作藥,一口一口的哺入我口中。如果不是對朕有情,你怎麽肯做這麽大的犧牲?”他的身軀比安靈高大許多,這一靠近竟也有些許的壓迫感,但安靈豈會怕他,冷笑一聲,道:“本座給你餵完藥,惡心得吐了一天。再碰到那種情況,我一定直接卸了你的下巴把藥灌進去。”

玄淩颯然一笑,靠得更近了:“可是你沒有,你舍不得。容兒,不要騙自己了,你對朕是有感情的。不要修你那勞什子仙了,留下來陪著朕吧,你想要什麽,朕都能給你。只要你點點頭,朕立刻封你為仁妃,甚至仁貴妃。”

安靈的眼神只恍惚了一瞬,就越來越清明。她站直了身子,肅聲說道:“你的話真感人,我差一點都要被你感動了,可是你不會明白的,我要的東西,你永遠也給不了。哪怕你是人間的帝王,哪怕你真的坐擁四海。”

她的頭微微昂起,目光落在四方朱墻圍起的一角藍天上,悠悠然道:“你的那些嬪妃們都會跟你要什麽呢?宮權?高位?還是蒙蔭父兄?或者是什麽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是這些我都不在乎啊。我要的是九霄之上任我翺翔,我要的是七洲四洋任我闖蕩,我要的是憑虛禦風此生浩然,而這些都是你,都是這四角宮墻不能給我的。”

她略頓一頓,收回眺望遠方的目光,直視玄淩,微微一笑:“我不知道自己對你到底有沒有動心,但是我知道我求道之心從未動搖過。只要一息尚存一念尚知,我的道心就不會改變。我不會因為這件事向你道歉的,因為我堅信求道無錯,求道之心更無錯。言盡於此,下次你若再這般冒犯本座,休怪本座為除心魔將你格殺。”

玄淩沈默了好一陣子,方輕聲道:“是朕太高看自己了。你放心,朕從今往後再不會提起此事。”

☆、甄嬛回宮,魔根初露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有讀者表示不要讓安靈喜歡上玄淩,大家放心,安靈只喜歡過一個男人,那個人不是玄淩。這兩章是安靈對玄淩好感度最高的時候,此後都是一路下跌。沒辦法,玄淩太渣了

這一次的互剖心跡被玄淩和安靈雙雙選擇性的遺忘了,玄淩依舊是那個坐擁四海的君王,安靈依舊是那個醉心修煉的修士。偶爾玄淩還是會來長楊宮和安靈說說話,安靈也和平常一樣順手給他切個脈看個診。玄淩還特別不要臉的臨幸了安靈身邊一個叫鳶羽兒的小宮女,吃完了還不給名份,還是安靈去要,才封了更衣。

然而私下裏還是起了些議論——那個鳶羽兒,長得有點像仁貴嬪。不過很快這點流言就被其他新聞給壓下去了,因為曾經被廢離宮的甄嬛要回來了,而且是挺著大肚子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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