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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淩雲峰與出宮微服私訪的玄淩重會,然後就懷上了龍裔,如今已經快三個月了。自大周立朝以來就沒有廢妃重新回宮的道理,但是在皇嗣面前,一切規矩都可以通融。甄嬛重新被冊立為正二品莞妃,以半幅皇後儀仗風風光光的回到了紫奧城。而前去擔任冊封使的,是先前玄淩還說回不來的,他的六弟玄清。

甄嬛回宮的儀式極盡奢華繁覆,玄淩親率皇後並六宮嬪妃相迎,還特意吩咐仁貴嬪也必須到場。安靈原本最煩這種花花綠綠的表面文章,架不住玄淩三請四請,只好混在嬪妃裏安安靜靜的當個圍觀群眾,結果這一圍觀了不得,她分明看到了甄嬛眉心有一股代表入魔的黑氣!還有,甄嬛的肚子號稱是三個月,但安靈冷眼一瞧,絕對不止三個月,至少有五個月,比徐燕宜的月份還大。

這孩子十有八九不是玄淩的。安靈這麽想著,扭頭就準備去儀元殿告訴玄淩。不過玄淩忙著陪甄嬛逛未央宮,誰都不見,安靈等到晚上才逮到機會見玄淩。

甄嬛有孕不便侍寢,目前在儀元殿裏陪王伴駕的是新晉昭儀的胡蘊蓉,而原先的那位陸昭儀早就失寵降位了。胡蘊蓉本想跟皇帝表哥過二人世界的,結果李長來報,仁貴嬪求見,玄淩立刻就說請進來,胡蘊蓉當時臉就黑了。只見安靈大步而入,連禮也不行一個,很自然的就找了把椅子坐下,道:“我有幾句話須和皇帝單獨談談,還請胡昭儀回避。”而玄淩居然一點生氣的樣子都沒有,反而含笑道:“容兒難得來,必定是要緊事。蘊蓉你先回去吧。”胡蘊蓉當時心裏就是一個咯噔:容兒,蘊蓉?難道表哥病中叫的不是自己,而是她麽?這女人相貌平凡舉止粗鄙出身微賤,如何能與她胡蘊蓉相比,為何表哥偏偏對她另眼相待?

安靈這幾年很少動武,最近的一次還是替梁春出氣,收拾了當時還是祺嬪的管文鳶。雖然當時也鬧得闔宮震驚,但胡蘊蓉到底沒有親眼見過,一直只當是以訛傳訛,所以對安靈完全沒有資深嬪妃那種又畏又怕的感情,加上自己位分高且得寵,更不把區區一個安靈放在眼裏。於是她非但不走,反倒挺了挺胸脯,冷笑道:“仁貴嬪入宮時間也不短了,連規矩也不懂嗎?皇上乃一國之君,本宮乃從二品昭儀位在你之上,你怎敢不向我們行禮?”

安靈看也不看她,只擡眼瞧瞧玄淩:“你管不管?你不管我就管了。”哎喲她要出手管那胡蘊蓉半條命就沒了,玄淩哪裏舍得啊,忙低聲叱道:“蘊蓉,不許這樣對仁貴嬪說話。你先回去。”連推帶搡的把胡蘊蓉推出儀元殿,又屏退眾人,親自關上儀元殿,笑道:“容兒找朕什麽事?”

安靈神情肅穆,聲線泠泠:“兩件事。第一,不許再叫本座‘容兒’。”這個“容兒”怎麽聽怎麽別扭。玄淩倒是從善如流:“沒問題,那朕以後和梁婕妤一樣,喚你‘阿靈’如何?”安靈勉強點點頭:“那麽說第二件事,甄嬛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你的。她號稱懷胎三個月,但我瞧著她的肚子該有四五個月了,可能是用生絹束了腹,所以顯得月份小了。”

玄淩意外得沒有安靈想象的那麽震驚,而是沈聲說道:“其實朕也懷疑她肚子裏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朕的。想當年朕在宮中那般寵幸於她,她總共也才懷了兩次;淩雲峰環境何等艱苦,她的身體應該愈發破敗,朕服了五石散後身體也大不如前,何況只與她春風一度,怎麽就有了孩子呢。”他說得很委婉了,其實他和安靈都知道,自從出了五石散那件事,玄淩的生育能力已經大打折扣,徐燕宜肚子裏的那一個可能會是他最後一個孩子了。當然,這件事是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的。

“你既然知道,為什麽還要接她回來?”安靈已經越來越不能理解這些凡人勾心鬥角的思路了。

玄淩一笑,眼神中卻透出狠戾怨毒之色:“可她是朕的女人啊,但她卻與別人有了孩子,你覺得朕能饒過她,饒過她肚子裏的孩子,饒過和她茍合的奸夫嗎?朕難道放任她在宮外,與奸夫雙宿雙飛嗎?”

身為帝王,玄淩也是有自己的密探的,而安排在甄嬛身邊的密探就是浣碧。他察覺到浣碧仰慕玄清,允諾只要浣碧乖乖監視甄嬛,他就將她指婚給玄清,浣碧小姑娘被愛情沖昏了頭腦,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甄嬛在甘露寺和淩雲峰說了什麽做了什麽見了什麽,浣碧一五一十的都報告給玄淩了。

甄嬛肚子裏的孩子是玄清的,他知道。這個六弟,真是什麽都要跟朕搶。給甄嬛診脈的溫實初也不幹凈,不過溫太醫好歹醫術出眾,還算個人才,暫時留他一命也無妨。

安靈望著玄淩因為怨恨而略顯扭曲的表情,暗自腹誹不已:前腳還對純元皇後愛得刻骨銘心此生不渝後腳就來莞莞類卿的是誰啊?前腳還對慕容世蘭和傅如吟愛得掏心掏肺後腳在她們死後連滴眼淚都不掉的是誰啊?許你三宮六院,就不許人家紅杏出墻?玄淩你個直男癌惡心的程度真是已經超過了我的想象,能讓我先出去吐一會兒再跟你說話嗎?

哦,安靈選擇性的遺忘了玄淩前腳才說喜歡她後腳就臨幸了她身邊那個宮女鳶羽兒的事,只是很認真的說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不管你對甄嬛是愛是恨,但是孩子是無辜的,所以我還是希望你放過她肚子裏的孩子,也算給燕宜的孩子積點福氣。另外,以後有這種怨氣不要憋在心裏,可以告訴我,我替你排解。若是因怨恨也入了魔道,遲早害人害己。”說完她就施施然離去了,剩下動手的事情自有玄淩處理。

玄淩品咂著她那最後一句話,想著她的言外之意是不是願意留下來了,心裏頭有一點酸酸澀澀的喜悅。想起她眺望遠方藍天時那種悠然神往之態,或許肯留下,已經是她能做的最大的讓步了。

☆、我命由我,豈由天哉

就算玄淩不想打掉甄嬛的這一胎,宮裏還是有無數人蠢蠢欲動,什麽鵝卵石、大貍貓、安胎藥、當門子輪番上陣,可是甄嬛的肚子好生頑強,這麽折騰了兩個月居然還沒流產!相比之下徐燕宜的這胎雖有安靈精心照料,但還是懷得十分艱難。當初徐燕宜剛懷胎三月,欽天監就有傳言,說什麽危月燕沖月,弄得玄淩差點要把她禁足玉照宮;後來又是甄嬛封妃回宮,幾乎所有人只關心甄嬛的肚子,完全忽視了她;再後來甄嬛頻頻遇險,孩子幾次險些不保,徐燕宜設身處地的那麽一想,就覺得自己的孩子也要保不住了……她孕中多思,人又敏感,加上愛極了玄淩,千般愁緒萬種相思糾纏在一起,這胎如何能懷得安穩?連曹琴默和梁春都說了,徐婕妤【人是聰明,可最是敏感多思。身子纖弱,又是頭胎,若是想不開自己傷了自己的身子,便難以預料了。】好在安靈仗義,為了保住徐燕宜這胎,幹脆搬到玉照宮與她同住,幾乎是寸步不離的跟在她身邊,時不時為她開解心結,她的胎像才漸漸安穩。

然而再怎麽小心照料也敵不過母體孱弱,徐燕宜懷胎到六個月,好容易胎像才穩固,連安靈都松了一口氣時,玄淩突然找到她,道:“阿靈,以後徐婕妤的胎不需你照顧了,你且回長楊宮罷。”

安靈只覺得好生奇怪:“好端端的誰又跟你胡說八道了?”

玄淩眼皮低垂,輕聲道:“欽天監說你星宿不利,恐克到徐婕妤的孩子。阿靈,朕沒有懷疑你的意思,只是徐婕妤這一胎懷得有多辛苦你都看在眼裏,你也知道朕有多重視她這一胎,哪怕只是一點點的風險,朕都不敢去冒。所以阿靈,委屈你先回長楊宮,等徐婕妤生下孩子,好嗎?”

又是他喵的欽天監!欽天監跟老娘有仇啊!就沖這幾句話,安靈就想大耳刮子抽死玄淩,但對於渣到這個地步的男人,她連抽他的興致都沒有了。當初是誰巴巴地求老娘看護徐燕宜這胎,現在他喵的磨還沒卸,就準備殺驢了?算了算了,本座不跟你們這些凡人一般見識,本座回長楊宮閉關。

不過現在的安靈根本沒有心思閉關,她想到了一個問題:欽天監主管觀察天象,推算節氣,制定歷法。上一次是欽天監說徐燕宜危月燕沖月,這一次是欽天監說她星宿不利會克到徐燕宜的孩子,既然都和欽天監有關,看來她有必要去這個職業裝神弄鬼的部門走一趟了。

欽天監位於城郊,離紫奧城頗有一段路程,但對安靈不過是擡腳就到而已。主管欽天監的有一監正一監副,其餘主簿、靈臺、博士、屬官等各一二人,但往往是一人身兼數職,所以整個欽天監攏共也就十人左右,地位最高的監正只有正五品,且入了欽天監這行就是子孫世業,非特旨不得升調、致仕。不過一踏入欽天監的大門,安靈就發現自己真小看了這個部門:裝潢排布看似簡單,卻暗合了九宮八卦奇門遁甲,如果來人不識其中變化,只怕就誤入機關,被困陣中了。

當然欽天監也不敢放任外人亂闖,所以安靈才進欽天監,就有個小吏模樣的年輕人迎上來,和聲問道:“不知這位姑娘有何貴幹?”安靈道:“我是宮裏來的,有事找你們監正,煩請帶路。”那小吏答道:“監正病假未歸,目前一切事務都由季監副處理。姑姑請隨我來。”他是把安靈當成宮裏來的大宮女了。

那小吏領著安靈找到監副,行了一禮便退下了。監副季惟生看上去年紀不到三十,典型的白面書生模樣,安靈只粗粗掃了他一眼,正要說話,忽覺藏在自己元神中的霹靂木灼灼發燙,正自詫異,那霹靂木竟不經她召喚,直接從她元神中如箭般射出,直沖向季惟生!安靈才叫了聲:“小心!”伸手欲攔,不想霹靂木在距季惟生不過寸餘遠突然頓住,仿佛僵持一般浮在半空中。

安靈忙一把抓住霹靂木,道聲:“抱歉。”忽地手腕一翻,抓著霹靂木劈頭蓋臉的就朝季惟生敲去!季惟生略一側身讓過一棍,伸手一握,將霹靂木的另一頭抓在手裏。那烏漆漆的霹靂木被他的手一碰,竟放出萬道金光,刺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金光放出的那一瞬間,安靈立刻撒了手,乳燕投林般直撲到季惟生懷裏,又哭又笑:“大師兄!真的是你!霹靂木是不會認錯主人的。大師兄你知不知道,我們找了你一千多年……你失蹤的時候我才剛剛碎丹成嬰,到後來我都化神了,還是沒有找到你。師父想你,師兄師姐想你,我……我也想你,可就是到處都找不到你。連清流道人都說你可能真的身死道消了,可是我不信,我們大家都不信,誰都有可能死,但是楚蒼懷絕對不會死。我多少次夢見你回來了,可是天一亮,你就不見了。老天有眼,終於叫我再見到你了,便是立時就死,也了無遺憾了。”

季惟生被安靈這麽一撲,當場就楞了,過了老半天才回過神來,遲疑問道:“你……你是靈兒?你怎會到了這裏,又怎地變成了這個模樣?我竟認不出你了。”安靈哭道:“我也差點認不出你了……我在去錦宮只找到霹靂木,但就是找不到你,怎麽也沒想到你會在欽天監,不然我早就來找你了。”

季惟生似乎還有點糊塗:“去錦宮……是紫奧城裏的嗎?你也在紫奧城?”他一千多年前剛來到這個世界時就遺失了霹靂木,連他自己也不記得掉哪裏去了,只得先隱居深山潛心修煉,近年才剛剛入世。而一千多年前還沒有大周朝,當時這片土地屬於大越朝。

安靈點點頭,就將自己如何奪了一個小宮嬪的舍,如何在紫奧城修煉收徒,又如何會來欽天監大略說了,又問道:“師兄你呢,這些年你是怎麽過的,又怎麽會來欽天監的?”楚蒼懷亦將如何避世潛修凝成金丹,到九年前發現天有異象,化名季惟生進入欽天監等,一路慢慢說來。

“這麽算來,我發現天有異象時,正是你也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啊。怪不得我進了欽天監依舊蔔算不到異象的來源,想必是帝王之所自帶禁制,尋常蔔算不能察覺。”楚蒼懷微然一笑,恰似春水初融:“靈兒,跟師兄走吧。”

安靈幾乎就脫口而出一個“好”字了,猛地想起徐燕宜,無奈搖頭道:“師兄,再等我幾個月,等我護著燕宜把孩子平安生下來吧。你們欽天監有人說我星宿不利,會克到燕宜的孩子,我偏不信這個邪,所以我定是要護她平安生產的。”

楚蒼懷聽得這話,輕聲一嘆:“靈兒,我不瞞你,這話是我說的。當時皇帝將紫奧城所有嬪妃的生辰八字都抄出來讓欽天監蔔算,我特別註意到了徐婕妤和仁貴嬪的八字。不是仁貴嬪會克到徐婕妤的孩子,而是徐婕妤的命格會克到仁貴嬪。可是我若實話實說,仁貴嬪和徐婕妤怕是有一場爭鬥,因此我只好說仁貴嬪會克到徐婕妤的孩子,好讓她二人遠遠的避開。可是我萬萬沒想到你就是仁貴嬪。所以靈兒,你不要再管這件事了,師兄不能讓你受傷。”

安靈笑了笑:“師兄可是糊塗了,我命由我,豈由天哉?若我命由天,我們又是修的什麽仙成的什麽道,只消投個好胎,生下來就是上神高仙。何況你也知道這生辰八字是安陵容的而不是我安靈的,燕宜的命格或許會克到安陵容,卻未必會克到我。師兄你放心,此間事情一了,天涯海角碧落黃泉,我必永遠追隨師兄。”

她話都說道這份兒上了,楚蒼懷亦不再勸,牽過安靈的手,掐著法訣念了一段“連魂咒”,道:“如今你我魂魄相連,今後無論我到了哪裏,你都能找到我;無論你到了哪裏,我也都能找到你。靈兒,一個人在紫奧城,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安靈嫣然一笑:“我會的。師兄你也一樣。”

☆、天高海闊,比翼同行

回到紫奧城後,安靈完全無視了玄淩要她留在長楊宮遠離徐燕宜的話,照樣天天往玉照宮跑。有心人故意將“仁貴嬪星宿不利”的話說給徐燕宜聽,徐燕宜只是恬淡一笑,輕聲道:“仁貴嬪必不會害我。”竟是毫不介懷。徐燕宜這樣敏感纖細的性格都不介意,玄淩也無話可說,只得作罷。

【這一日涼風初至,正好亦長日無事,】玄淩便帶著甄嬛與徐燕宜、胡蘊蓉、葉瀾依、沈眉莊和安靈【同在湖心水榭上看一色粉色紗衫的宮女們采蓮蓬蓮藕。】眾人環坐水榭當中,沈眉莊和胡蘊蓉陪伴玄淩身側,徐燕宜和甄嬛隔得稍遠,安靈伴在徐燕宜下首。有宮女來給玄淩及諸嬪妃斟酒,待到沈眉莊跟前,被她伸手攔住:“臣妾有了身孕,實在不宜飲酒。”

安靈眼睛一霎,細細打量沈眉莊的肚子,輕輕“咦”了一聲,似乎有些難以相信。徐燕宜聽得真切,低聲問道:“安姐姐,怎麽了?”安靈忙收起驚疑神色,掩飾道:“沒什麽,我只是沒想到她靈根那麽強還能有孕。”

【玄淩乍然聽聞也是大喜過望,拉起眉莊的手急切道:“是什麽時候的事?幾個月了?”

眉莊只淺淺微笑著,矜持道:“昨日覺得身上不大爽快,傳溫太醫來一瞧,已有兩個月的身孕了。臣妾懷有皇嗣,自當萬事小心,不敢再沾酒水了。”

玄淩屈指一算,已是滿面喜色,連連道:“不錯,的確是兩個月了。”】

玄淩大喜之下,晉沈眉莊為從二品淑媛,又瞧向安靈,大有把沈眉莊這一胎也托付給她的意思。安靈連忙搖手謝絕:“燕宜這胎就夠我忙的了,眉莊這胎還是交給溫太醫吧。”說著眼光掃向沈眉莊。沈眉莊與她目光相接,忽覺背後漫上一陣涼意,旋即見到她溫然一笑,頓時放下心來。

宴席散後,甄嬛陪沈眉莊回棠梨宮,閑話一陣便去了。而甄嬛前腳走,後腳安靈就來了,屏退宮女太監,又下了個“隔音咒”避免聲音外洩,方道:“實話說吧,這孩子是誰的?”

沈眉莊驚懼之色只在臉上一閃即逝,緩聲道:“我早知道,這胎哪怕瞞過了皇上,也瞞不過你。……這孩子,是溫實初的。”

安靈絲毫沒有覺得奇怪:“我也覺得是他的。恭喜你啊,終於把心上人推倒了。”

沈眉莊這會兒才真的驚詫了:“你不怪我紅杏出墻?我以為你會生氣的。”

安靈撲哧一笑:“你要是我老婆,然後和溫實初有了孩子,我當然生氣;可你是我朋友,將來還可能是我徒弟,你和你的心上人有了愛情的結晶,我必然要獻上最誠摯的祝福的。”她頓了頓,笑意收斂:“不過我必須告訴你一聲,皇帝自從五石散事件後生育能力就大打折扣了,恐怕他高興過後就會懷疑你這孩子是不是他的,所以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是溫實初你也不能告訴。我會幫你一起咬死了這孩子是他的,你莫怕。”

沈眉莊點點頭:“我知道……”忽地想起了什麽,臉色唰地變得慘白:“那嬛兒的孩子……”

“是清河王的,而且,皇帝他知道。”安靈給出了一個肯定的答案。

“陵容!求求你,救救嬛兒啊!”沈眉莊急得眼淚都要下來了,膝蓋一屈就要給安靈跪下。安靈趕忙扶起她,嗔道:“地上涼,你胎像還不穩固,別說跪就跪的。”扶著她小心坐下,柔聲道:“你和甄嬛姐妹情深,我知道,但甄嬛這情況不是我想保就能保住的。皇帝在甄嬛身邊絕對安插了鉤子,甄嬛的一舉一動都被皇帝看在眼裏,你叫我怎麽保她?……實在要保,也不是沒有辦法。”安靈眼底閃過一抹厲色,並指如刀,作了一個“斬”的動作,低聲道:“把那位直接幹掉,擁立新君,你們肚子裏的就是先帝的遺腹子。不過皇後也不是個善茬,你們的孩子照樣不能平安生產,可能要連皇後和太後一起幹掉。要不擁立清河王?這難度太大了……”

聽到安靈這都快要謀反了,沈眉莊也灰了心。她對玄淩是沒有多少感情,但畢竟那是她第一個男人,是她法律上的丈夫,自己與溫實初有了私情已經是對不起玄淩了,難道真的要為了這個孩子,為了甄嬛去弒君造反嗎?那她和當初謀反的玄濟、慕容家有什麽區別?即使要弒君,誰來動手,陵容嗎?可是陵容答應過救皇帝三次,如今才救了兩次,她的性格,必定是不肯輕易食言的,自己怎麽能為了嬛兒,逼陵容食言呢?

愛上溫實初,已經用盡了沈眉莊全部的勇氣,她已經無力再進一步了。如今她能做的,只是保護好這個孩子。嬛兒,對不起,我必須先保全自身,保全這個孩子,才有餘力保護你。

見沈眉莊不再執著於保住甄嬛,安靈也長舒了一口氣——她沒有說的是,甄嬛已經入魔,即使皇帝不殺她,自己也容不下她了。

然而就算安靈這次沒有為了保護沈眉莊和甄嬛去刺殺玄淩,保住了他一條狗命,玄淩這個豬隊友依舊狂奔在作死的道路上永不停歇。在徐燕宜的胎已經八個多月的時候,玄淩看上了她身邊的宮女榮赤芍,扭頭就封了更衣。徐燕宜縱然氣苦,卻因嫉妒是嬪妃大忌,不敢有絲毫表露,這般哀怨之氣郁結於心,又開始胎動不安了。安靈好容易安頓好徐燕宜,怒氣沖沖的跑去儀元殿質問玄淩,玄淩竟然還有臉笑嘻嘻的說道:“當初朕臨幸了你身邊的宮女,也沒見你生氣,怎麽臨幸了徐婕妤身邊的宮女,你卻發這麽大火?”

安靈劈頭蓋臉對他就是一通大罵:“這他媽能一樣嗎!老娘我又不喜歡你,你愛臨幸誰臨幸誰,關我屁事;可是燕宜有多愛你你他媽不知道啊,你在她有孕時動了她的宮女,那是在她的心頭上挖肉啊!老娘當年怎麽就沒直接打死你呢?”她覺得自己有必要重新考慮弄死玄淩擁立新君的事了。愛上這種渣男已經是眼瞎了,如果被這種渣男愛上,姑娘你上輩子是造了多大的孽啊。

玄淩開始還臉上帶笑,安靈一開罵他就笑不出來了。葉瀾依性格像她,鳶羽兒相貌像她,如果她對自己有一絲半點的情意,應該是借著葉瀾依或鳶羽兒的事情發作,可是她卻因為一個與她毫無瓜葛的榮赤芍大發雷霆,只能說明她確實半點未曾動心。

如果說在“榮赤芍事件”之前安靈對玄淩的好感度好歹還是正的,在此之後那是一路狂跌,一直到負,下不封底。真的是連李長這個太監看上去都比他順眼點——嗯,李長呢,怎麽沒有見到他?

原來李長和崔槿汐對食的事被敬妃無意中發現了,敬妃又報告給皇後,於是皇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此二人打入慎刑司,拷問出了個“穢亂後宮”的罪名。因為李長是自小服侍玄淩的,皇後不敢擅專,請示玄淩定奪,玄淩嘆息一聲,將李長與崔槿汐都判了白綾賜死,念在主仆之情,賜二人同穴而葬,不必拉到亂葬崗了。於是闔宮無不盛讚皇帝仁慈。

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傳旨的太監才進暴室,安靈就跟進來了,說是皇帝要她來當監令官,看著李長和崔槿汐被勒死。眾人哪裏想得到安靈是假傳聖旨,就放她進來了。行刑時安靈暗做手腳,彈指點中二人穴道,造成已經氣絕身亡的模樣,與眾人一道將兩具“屍首”押送出宮。

因為聖旨上說的是“賜二人同穴而葬”,一眾太監正要挖坑,卻聽安靈說道:“犯人犯婦,屍首隨便扔到哪裏就行了。咱們回宮。”擡腳就走。眾太監樂得少做一點,都跟著安靈回宮了。

安靈的時辰掐得極準,半個時辰後李長和崔槿汐幾乎是同時醒來。二人都是聰明人,很快就明白了是仁貴嬪救了他們一命,而崔槿汐身上更有仁貴嬪悄悄留下的銀票和字條,字條上寫著四句話:感卿忠義,感君深情,天高海闊,比翼同行。

李長扶著崔槿汐,一同朝紫奧城方向恭恭敬敬拜了三拜,站起身來,慢慢南行。後來二人在江南開了一間小店,又收養了兩個孤兒,日子雖然清苦,但也一家和樂。紫奧城的經歷,漸漸只剩回憶,最後連回憶也模糊了。攜手走過二十年後,李長先走一步,不久崔槿汐也過世了,他們收養的孩子將養父養母同穴合葬,繼續經營著父母的小店。

☆、燕宜產子,朧月發威

長楊宮裏,安靈與玄淩相對而立,如淵渟,如岳峙。

“李長和崔槿汐是你放走的?”玄淩直視安靈,眼裏有無法掩蓋的怒意:“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假傳聖旨?”

安靈嘴角微微一翹:“假傳聖旨算什麽,弒君篡位我也敢啊。要不說你沒有良心,李長跟了你也有二三十年了吧,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就為了那麽一點點小事就要殺他。還好我是修仙的,你們這些凡人不是我的對手,不然都不知道要被你殺幾回了。”

玄淩神色一黯,眼底怒意也漸漸消失,聲音低啞而深情:“朕不會殺你,永遠不……”然而安靈並沒有聽清他這句話,就被人打斷了。只見花穗領著徐燕宜身邊的宮女桔梗匆匆跑來。桔梗見了安靈如見了救星一般,還沒說話就先哭出聲來:“仁貴嬪娘娘快去瞧瞧我們小主,我們小主動了胎氣,只怕就要生了!”

安靈大驚:“不是才八個多月嗎,怎麽這就要生了?”桔梗急道:“還不是赤芍——榮更衣害的,她今天特意跑到小主跟前晃悠,嘴裏還不幹不凈的,我們小主這才氣得動了胎氣……”說話間已拉著安靈與花穗跑出去了,竟把玄淩直接晾在了這裏。她是一心只念著自家小主,完全沒註意到皇帝也在,可玄淩哪裏受過這種冷遇,賭氣就在椅子上坐下了,高聲叫道:“寶鵲,上茶!”

長楊宮裏他也就能支使得動寶鵲了,連花穗都沒把他放在眼裏,而梁春腿腳不便,他想支使人家也走不動啊。

安靈趕到玉照宮,立即替徐燕宜把了脈,神色愈發凝重了,吩咐桔梗道:“燒熱水,叫產婆,請太醫,快!”桔梗忙帶著一眾宮女忙碌起來。有安靈鎮場,徐燕宜雖然是首次生產而且事發突然,玉照宮上下竟是井井有條絲毫不亂。安靈握著徐燕宜的手,溫柔而堅定地安慰道:“我在,不用怕。你先忍著,保持體力,千萬不要把力氣浪費在哭叫上。”徐燕宜果然強忍著沒有哭喊,連呻、吟也極力克制,【只死死盯著門口進出的宮人,似乎在專心致志地等著什麽。】可是太醫來了,產婆來了,徐燕宜依然盯著門口,哪怕額頭沁出的冷汗早已模糊了她的雙眼。

安靈知道她是在等玄淩,嘆息一聲,柔聲道:“皇上就來了。”

徐燕宜早已迷離的雙眸猛地一亮,又漸漸黯淡下去,聲音沙啞地道:“他不會來的,他在陪赤芍。”

安靈怕徐燕宜多心,沒敢說玄淩其實是在長楊宮,只握緊了她的手輸進一些靈力,好助她保持體能。這個時代根本沒有施行剖腹產的條件,只能靠徐燕宜自己的體力生產,安靈現在能做的也僅僅是等她的子宮口張開。

門外腳步喧鬧,玄淩到底還是不放心子嗣,在長楊宮喝了三大壺茶後,終於親自來了,後頭還跟著皇後朱宜修。端妃齊月賓關心徐燕宜腹中的孩子,襄貴嬪曹琴默關心自家師父,亦一同守在空翠堂外。玄淩問起裏面情況,與溫實初一同來接生的太醫衛臨答道:“【婕妤小主不太好,胎位不正,孩子的腳要先出來了。】”玄淩登時就臉色大變,過了好一會兒,方【鎮聲向衛臨道:“你和溫實初盡力去為徐婕妤接生,再難再兇險的你們也不是沒見過。當年呂昭容能順利產下淑和帝姬,今日徐婕妤也必定能平安。若保不住…”他沈吟片刻,有些決然,“絕不能保不住。”】言外之意就是要保小不保大了。

若是讓安靈知道玄淩的想法,肯定又是對他一通臭罵,不過現在安靈全部心神都在助徐燕宜平安生產上,完全沒有心思理會外面來了什麽人說了什麽話,只不停的往徐燕宜體內灌註靈力。徐燕宜雖然是自己在用力生產,用的大多卻是安靈的力氣,好在安靈現在已經築基九層,馬上就能沖入融合境,靈力供應徐燕宜生產還是綽綽有餘的。

忽聽門外又是一陣喧鬧,卻是浣碧來報,甄嬛也要生產了,卻是因為朧月帝姬的緣故。朧月帝姬周明掇本是甄嬛的親生女兒,當年她賭氣出宮,玄淩將朧月記在敬妃名下,五六年來敬妃視如己出,朧月也只認敬妃一個母妃。可是如今甄嬛回了宮,又想要回女兒,敬妃當然舍不得,可是畢竟人家才是真正的親母女,甄嬛又正得寵,敬妃只好把疼愛了這麽多年的掌上明珠送回未央宮。朧月才五歲多,哪裏懂得這些大人之間的彎彎繞,她只知道母妃哭著把自己送給了別人,而那個人說她才是自己的親母妃。

——我明明只有一個母妃,這個女人是從哪裏來的?朧月這麽想著,在甄嬛靠近她,想抱抱她時,她猛地一頭撞在了甄嬛的肚子上!也不知她這小小的人兒哪裏來的那麽大力氣,竟把甄嬛撞得一個踉蹌跌倒在地,自己奪路而逃,一路跑回敬妃的暢安宮。而甄嬛卻因為朧月的一撞動了胎氣,加上原本就是九個月謊稱六個月,即時就要臨盆。她撐著一口氣叫浣碧出去請太醫,還特別囑咐了要溫實初,可是溫實初來玉照宮給徐燕宜接生了,浣碧只好跑到玉照宮來。

玄淩知道甄嬛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他的,他也很多次想弄死這一胎,但是對玄清和甄嬛的恨意讓他改變了主意:朕就是要留下這個孽種,不能讓他死得這麽便宜。只是他沒想到朧月小小年紀如此兇悍,竟能撞得甄嬛早產,心中隱隱的對這個女兒有些驕傲。當然,目前甄嬛還是他的“寵妃”,他必須做出點樣子來,於是攜了皇後的手,叫上溫實初,隨浣碧一同趕往未央宮,留端妃和襄貴嬪在玉照宮照看。

申時一刻,徐燕宜在安靈的幫助下總算平安產下一子,但自己也幾近虛脫。安靈亦疲累得很,親自抱了小皇子出去,交給早就守在外面的奶娘,又叫人送一碗糖水餵給徐燕宜喝,補充一點體力,自己則到偏殿去休息,花穗留下照顧徐燕宜。誰知剛剛坐下,桔梗又火急火燎的來了,哭到:“娘娘!不好了!小主大出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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