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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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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要收了他做徒弟了,七王子當了老頑童的徒弟,那一時半會兒是跑不了啦!”

歡脫性子天真爛漫,是個癡人,正是老頑童喜歡的那種人。況且,現在脫歡受了情傷,去百花谷,名義上說是給老頑童送個後生玩伴,有了老頑童的天真童趣,還有一燈大師的佛理教誨,想必脫歡的情傷會痊愈的更快些。

郭芙只點著郭襄的額頭,眼睛卻滿是笑意:“襄兒你這個臭丫頭,你怎麽說咱們爹呢?”

黃蓉反而笑道:“你爹是常常老古板,但哪裏比得上你的鬼精靈呢?”

滿堂人皆是大笑。

郭襄又去問脫歡是否願意去往百花谷,脫歡聽說可以與當是武林“五絕”之二的周伯通和一燈大師同住,自然欣然同意。

又見諸多小丫鬟在外推推搡搡成群結隊地來給他送東西。

桌子上已然堆滿了一大堆吃食玩意兒荷包手帕,脫歡仍舊在座位上扮憂郁美男子。

郭襄見他來了不到半日,便將整個府內丫鬟們的心全都收攏了,不由得覺得好笑,撿起桌子上的一個荷包細看,見那針腳勻停,繡工精細,便不由得心內讚嘆,再細細一翻檢,忽然間看見裏面的繡著的字:琳瑯。

琳瑯?這不是呂家那個什麽白姨娘的丫鬟嗎?想必是托郭府的丫鬟送來的。

“師兄,你可真是美名傾天下啊,連呂府的丫鬟都給你送東西。我看整個襄陽城的姑娘都要被你迷倒了。”

脫歡白了她一眼,不理她。

郭襄嘻嘻一笑,門檻一個人影一晃,風陵過了來,附耳對著郭襄說了些什麽。

郭襄聽得風陵的話一楞,又低頭看了看這荷包。“師兄,我先借用一下。”

脫歡隨口應道:“想拿多少拿多少。”

郭襄實在是不解,這呂家的內宅,怎麽將手伸到郭府來了?真是夠長的啊 !關鍵是,她家與白姨娘有什麽仇什麽怨?她為什麽要這樣做?

作者有話要說: 宅鬥戲寫得心瘁,哎,開始想念君寶在的日子了。

☆、書信

郭襄一過去,就見一個兩個丫鬟在屋子裏站著,兩個人背著臉,一看就是剛吵了架。

一個俏麗的容長臉蛋,板著臉不言語,氣的胸脯一鼓一鼓的,叫春玲。另一個只看見一雙秀手捂住了臉龐,淚水不斷地留下來,真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叫夏荷。

郭襄早先聽風陵說了,這兩個丫鬟是因為一盒胭脂吵起架來的。

春玲見郭襄進來了,忙行了一個禮,隨即便口齒伶俐地道:“二小姐,今個兒這事兒你可得為奴婢做主,夫人那日高興,送了我一盒胭脂,我就送給了我的一個朋友,後來我那朋友說了,她那盒胭脂不見了,我那日竟發現在夏荷的手上,這不是她偷得是什麽?你看看她哭得那樣,別人還以為是我欺負了她呢。”

夏荷放下了手,一雙秀眉微蹙,兩眼汪汪:“你怎麽能這麽說?這明明是我的朋友送我的東西,我怎麽知道是小武夫人的。若說胭脂,我們婦人哪年不送我們幾盒子?我用得著偷?”說著,又咬唇掉起眼淚來。

春玲是完顏萍屋裏的,夏荷是郭芙屋裏的。

郭襄早就命人封鎖了消息,讓風陵看門,自己坐下來。

讓人一人遞了一盞茶消氣,自己坐下來,也端了茶,開口就問:“你們的朋友都叫什麽名字?春玲,你是什麽時候送的?夏荷,你又是什麽時候收的?”

剛才聽風陵說一個呂府的丫頭今日有意在郭府結交丫鬟,她就覺得有些不對了。

春玲毫不遲疑,“是踏春的第二天,她說她叫墨畫,她說她是在那日踏春之日認識我的,先是說些仰慕郭家一家英豪,相與我做一個朋友,我見她誠心,便給了她這盒子胭脂。”說著,又藏了藏手腕子上的金鐲子。當然,這就是那“墨畫”的誠心,那日,那丫鬟當場褪下了手上的金鐲子,這才讓著春玲做了朋友的,還說最好不要跟別人提起她的名字。

郭襄自然曉得,目光從她腕子上金鐲子移開了,也不戳破,登時就讓那春玲臉紅紫脹。

“那這胭脂到底是你要送給她的?還是她要的?”

春玲略一遲疑,“她說覺得我們小武夫人臉色很好,想要看看我們小武夫人的胭脂,我手邊恰好有,就送給她了。”

夏荷反倒是略帶遲疑,道一句:“我……不知道我那朋友叫什麽,她踏春後的第三天來找我的,說是呂府的丫鬟,還非得說是我的同鄉,送了我一堆小東西,還有這盒子胭脂。”

這時間不就正好對上了?

春玲和夏荷都不笨,彼此對視了一眼,有些明白過來。

莫不是那人故意來挑撥的?

郭襄瞧了瞧那盒胭脂,雖說勻紅輕白,資質上乘,但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好東西。

“你們就為了這樣子東西,不問青紅皂白地就吵吵起來了?若是因為這事情,壞了一家子的和氣,你們擔待得起?”

郭襄微擡高了聲音質問。

兩個婢女一個不敢黑臉,另一個也不敢哭了,都斂眉低眼的望著地,有些害怕。

郭二姑娘向來和氣,不輕易動怒的。那春玲心道,是不是做的太過了?

郭襄嘆口氣,安撫道:“郭府本來不是什麽官宦人家,也從不作什麽無故打罵發賣奴婢的事情,你們來到府裏,可以說無論上下,從來都沒有動過你們一根指頭。這固然跟我們是俠義之家有關系,但更多的是,你們都是清白知禮的好女孩,用不著我們動用一些手段。若有了這事情,便是私底下問一問便罷了,何至於今日鬧成這個樣子。”

兩人聽了,心內一想,確實如此,自己在郭府確實從未受過委屈,便是郭芙驕縱些,也總是刀子心豆腐嘴,軟軟活活地說幾句話便也罷了。而且人誰不愛聽誇獎自己的話,郭襄這半嚇半哄,倒是讓兩人有些疏懶的心思,連忙又收斂了起來。

開口要道歉表表忠心,郭襄忙止住,拿了一個荷包遞過去,“你們瞧瞧,認不認得?”

那春玲拿住荷包細看,驚問道:“這可不是那墨畫給我嗎?說是讓我遞給那脫歡王子。”她還要翻看,郭襄已然收了回去。

“春玲,夏荷,今日我說的話,你們可都記下了?”

春玲覺察到不對,忙退下手腕子上的鐲子放在桌子上,道:“二姑娘,都是我不好,不該一點小事情就鬧起來,幸而夫人還不知道,若是知道,定得怨我多事。”

又對夏荷道歉道:“夏荷妹妹,是我的不是。”其實春玲心裏是藏著對郭芙的怨氣,有一次她趕上郭芙生氣的時候撞上了郭芙,被郭芙罵了幾句,心裏便存了幾分怨氣,待看見夏荷拿著她的胭脂,便趁著這個由頭將那火發了出來。

這會兒明白過來了,便知道自己已經足夠幸運了,找回了來到這裏的初心,便也瞬間將自己的小心思放下了。

夏荷原本就性子柔軟和順,這還有什麽不願意的,當下又敘起姐妹情深之類的話來。

郭襄不得已打斷她們:“鐲子你就拿回去吧。若是那墨畫再來找你,讓你做什麽,你都應了。然後不論她要你做什麽,你都先來找我,切不可驚動萍姐姐和我姐姐,知道了嗎?”

春玲伶俐,當下了然,表示再不會擅作主張了。

兩人退下後,郭襄拿了那荷包翻開看裏面的“琳瑯”二字,這自然是那送東西的人的真名,但她卻又為何說自己叫墨畫?那定然是想著萬一漏了陷,就把這事情嫁禍給那墨畫唄!可惜她也被脫歡這只美人迷了眼睛,說到底她要感謝脫歡呢,不是脫歡,她也不至於露出這樣的把柄來。

風陵從郭襄手裏拿走荷包,點頭道:“這白姨娘,到底是比宋姨娘聰明一些啊!不過我也實在摸不清頭腦她們到底要幹什麽。”

這個叫琳瑯的丫頭,故意讓完顏萍和郭芙房裏的丫頭們先鬧起來,莫不是想要挑起她們家人的矛盾?不過她也太小瞧我們家人的氣量了吧?

見郭襄不答話,風陵聳聳肩,且等著吧。

過不幾日,郭襄正在參詳九陰真經的心法時,阿綢頻頻裊裊地領著清秀的夏荷來了。

“回二姑娘,這正是那人讓我交給夫人的信。”

一封信函,拆開是紅色的薛濤箋,薄如蟬翼,紙上跳出來幾個字“相思”“紅豆”的,郭襄登時明白了,“快,阿綢,讓風陵去截住那個人。”

阿綢連忙去叫風陵。

不一會兒,風陵回了來,無奈地表示“人早就無影無蹤了”。

郭襄也不惱,只囑咐夏荷要守口如瓶,不可洩露半個字。

風陵拿過紙箋一看,上面寫著王維的《相思》,下面署名一個“萍”字。

郭襄總算知道白姨娘到底想幹什麽了。

郭芙是個急性子,暴脾氣,若是看見了這樣一張暧昧不清的書信,那指定就爆發了,郭府上下非得再鬧得雞犬不寧。

當初,耶律齊義釋完顏萍,耶律齊的家人都是默許了的,甚至耶律燕常常打趣兩人,認為兩人實在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但興許是跨不過心底國仇家恨的門檻,或者因為種種機緣,兩個人到底是沒有走到一起。但事到如今,當初兩個人之間即便是有那麽說不清道不明的一點點情愫,現而今兩個人都已經為人夫,為人婦,都是些陳年往事。兩對夫妻又都恩愛的緊,別的又何必多說呢?

但若是事情再次宣揚出來,即便知道是小人作祟,但兩家人心底都會難免有些膈應,為此心底生出間隙,那也不是不可能,郭府的團結那就不穩固了。

另外,她還讓自己的丫鬟琳瑯自稱是宋寧寧的女婢“墨畫”,顯而易見是想,萬一事情敗露了便嫁禍給宋寧寧,這白姨娘真是好精巧的心思和手段,可惜不用在正途上。

那個宋寧寧雖然有些手段,但比起這個白姨娘那可就差遠了。

不過郭襄倒是越來越納悶了,白姨娘到底想幹嘛?郭家雞犬不寧了,她有什麽好處?實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我知道,我知道!白姨娘一定是看上了耶律幫主!所以,想先讓郭芙大小姐自己鬧起來,她才好趁虛而入。”風陵道。

“怎麽可能?呂大人很喜歡他這個白姨娘的。”而且,姐姐和姐夫之間,連耶律惜柔都插不進去,更何況一個莫名其妙的白姨娘,郭襄覺得匪夷所思。

“我聽說,這個白姨娘是原先的大忠臣白高朗丞相的嫡女,眼光最高啦,當初求親的人都踏破了門檻,她楞是不同意。據說,她的要求是,才高八鬥,玉樹臨風,溫柔體貼,其他的出身什麽的都不在乎,但沒想到,她還沒來得及尋到這個人,她家就被抄家滅族了。她也淪落為官妓,後來,呂大人就把她救了出來。我看,她對呂大人應該是感激之情,而她喜歡的人,不正是耶律齊這樣的青年才俊嗎?”

郭襄聽得這話倒有幾分道理,姐夫確實很容易讓人喜歡,但白姨娘會冒險這樣做,她還是覺得挺奇怪的。

不過,既然她這樣做了,郭襄也就對她不客氣了。

早在前幾日,春玲便來說,那位“墨畫”仰慕完顏萍的人品,想要她寫過的墨寶。

郭襄得了信,便讓呂雯霽偷來了白姨娘的字體,自己照著臨摹了下,便讓春玲送給了那位“墨畫。”

是以,那個“墨畫”這一次送來的字,根本就是白姨娘自己的字體。

風陵大為歡悅,拍手道:“二姑娘,咱們是不是該去呂府走一趟,給那個白姨娘一點顏色看看?”

誰知道郭襄輕笑著看了她一道:“咱們何必親自出手呢?”接著,便走到書桌旁邊,展開信紙,提筆寫信給呂文煥。

一張宣紙將事情的原委寫得清清楚楚,又將那薛濤箋一並塞進了新封,吩咐風陵叫那春玲來。

“春玲,你要將這信親自送到呂老爺手中,看著他念完,而後他必定會讓你指認那個墨畫,你就照實說就可以了。”

春玲接過信領命而去。

“哎,你就說是郭大俠寫給他的信,他不會不看的。”郭襄又添上了這句。

春玲鄭重地點點頭,出了門,便一刻也不敢耽擱,就匆匆趕往呂府。

依照原樣,找到了呂老爺,親自將信交到了他的面前。

呂文煥一拆信,先是驚詫落款是郭襄,再一細看,臉色越看越黑,捏著那張薛濤箋,看著上面白姨娘風雅娟秀的衛夫人小楷,氣的發抖,心裏是一陣冰涼。

他沒想到,他心心念念以為是天山白雪般高雅的女子,白素素,竟然是這樣一個擅長勾心鬥角的女人。更不能讓人原諒的是,她平時裝得陽春白雪,對自己冷冷淡淡,他以為她不過是性子冷淡寫,但沒想到,她居然藏了這樣的心思!

這口氣讓他怎麽咽得下去!

呂文煥攥著拳頭,剛要發火,擡眼見一個俏麗的丫頭立在眼前,這才深吸了一口氣,勉強擠出一個和平時無二的笑臉來,“家宅之事,讓郭二姑娘笑話了,那春玲姑娘您就隨我去指認指認那墨畫,可好?”

作者有話要說: 可憐的呂大人,頭上綠油油,古代好備胎。

你的女人對你冷淡,只有一個可能,那便是她不喜歡你,沒有其他。

☆、原形

午後很是寧靜,陽光透過窗戶打在地上,光光亮亮的讓人昏昏欲睡,白素素恰巧歪在床榻上閉著眼歇息。

本來是辦得極為妥帖的事情,不知道怎麽總覺得有些不妥。

頭一次,她讓琳瑯自稱墨畫去找了完顏萍房裏的春玲,又找了一個粗使丫鬟去找了郭芙房裏的夏荷,一個要出胭脂來,另一個再把胭脂給送過去。

誰知並沒有傳出什麽動靜來,再假意試探兩人,兩人竟然都說不知情,胭脂的事情便也只好作罷。

到了第二次,再讓琳瑯去尋春玲要完顏萍的字,回來後,白姨娘只是驚嘆下,這完顏萍的字體何以跟自己的字體一樣?也沒深想,便找了一張紅箋抄了王維的《相思》,讓那小丫鬟直接交給夏荷,讓她送給郭芙,意欲捅出這段塵封□□來。

回來之後,就立即將那丫頭暗中發賣了,又讓琳瑯雇了幾個人,將那丫頭在路上弄死,一面將來惹出來後患。

白素素這一招看起來踏水無痕,做得十分幹凈。

但她其實不知道,早在她一要一贈胭脂的時候,便已經讓郭襄抓到了把柄。

完顏萍是遼人後裔,自小跟從父親學習漢文,完顏萍的父親生性豪邁俊逸,習得是王友軍的行書,完顏萍練劍,化劍意入書法,直接將行書改為狂草。因為怕人嘲笑她的草書看不懂,所以完顏萍甚少習字,也很少跟別人提起自己的書法。

白素素哪裏知道,她拿到的所謂的“完顏萍的墨寶”,其實是呂雲霽從她這裏偷走的她自己寫的字體,只不過郭襄是臨摹的罷了。

這會兒,她閉著眼,滿腦子的算計,一會兒是呂成彥那張清俊的臉,那扇子晃啊晃的,一會兒是郭襄那女子的笑臉,討人厭的很。是以,將手帕壓在太陽穴聲,幽幽嘆了一聲。

身邊站著的琳瑯忙探身輕聲叫:“姨娘?”

白素素不答話,心想著,這個丫頭雖然從小跟到大的,素來忠心,但而今與我有了人命上的牽連,那可就說不準了。

琳瑯見她不言語,仍舊閉著眼,挪了挪自己站得有些發酸的腳跟。

姨娘是什麽樣的性子,她是最清楚不過的了。外表看著柔柔弱弱,其實心裏十分有算計,原先在臨安歌舞坊,她看中了呂文煥對她有意,且又身居高位,是以但凡呂文煥出現的時候,她必然會或是拿著帕子,或是拿著傘,要麽擡頭望天,要麽低頭嗅花,要麽臨水吟詩,要麽迎風流淚。這招兒對於呂文煥大人可所謂是投其所好,當下便買通了吏部的官員,將白素素的官妓身份改成了良民。

白素素靠著呂文煥跳出了火坑,但她可不滿足於此,呂文煥雖說人留著兩撇“徽宗胡”,附庸風雅,待她也很體貼,但在白素素的眼裏,他腹中空空,無才無德,畏懼嫡妻和女兒,從無將她扶正的魄力和心思,在她看來,她跟著呂文煥,實在是迫不得已的事情。

她的心裏,真正傾慕的男子,是呂成彥那樣的,驚才絕艷,溫俊清雅,又帶著點些微的清傲,她白素素才貌雙全,憑什麽不能跟呂成彥那樣的男子在一起?

琳瑯清楚白素素的決絕,她是一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

白素素知道郭家大小姐眼裏揉不得沙子,受不得委屈,上一次的“耶律惜柔”的事件,險些弄得郭府人仰馬翻,這一次,郭芙若是知道耶律齊與她的好嫂子完顏萍之間有了什麽首尾,那郭家又得不得安生。而白素素,就是想讓呂成彥知道,郭家姐妹一體,她們不但是容不得人的妒婦,還不能安安生生地過日子。

可連讓琳瑯也感到忐忑的是,這遞過信去,已經大半日了,為何連一點動靜也無?

忽然間“砰”地一聲響,門打破了午後的沈悶和平靜,一並闖進來一朵楊花。

呂文煥臉色陰鷙地踏進門來,身後跟著那個丫頭,琳瑯往屏風外一瞧,心猛地一跳。春玲……她怎麽來了?

白素素的眼睛猛然睜開,用了一個及其優雅地姿態從床上起身,正要嬌怯怯地叫一聲,“老爺”,忽然看見屏風後繞過來的除了呂文煥,還有一個不認識的丫頭,外加一個宋寧寧屋裏的墨畫,雖然極力掩飾了,但臉上仍舊帶著點得意。

心中咯噔一聲,仍舊矮身下去,“老爺。”

呂文煥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扭身語氣和緩地問:“春玲姑娘,你看看,這裏面有沒有你說的墨畫?”

春玲這才擡了頭,看了看屋內的兩人,便又道:“回呂大人,是這位姑娘告訴我,她叫墨畫。”接著又道,“呂大人,奴婢信已經送到,也該回去了。”

呂文煥送走了春玲,這才徹底拉下臉來,將那紅箋丟到白素素的臉上去:“你做的好事!”白素素呆了,這可是先前從未有過的事情。

白素素先時不解事情敗露,這會兒見呂文煥氣的胡子發抖,又做出這種行動,待看了那紅箋,雖然有些明白,但事情做得這樣不漏痕跡,那小丫頭這會兒也已然滅口,悄悄與琳瑯對視一眼,白素素一臉惶恐地問道:“妾身實在不知道是哪裏做錯了,求老爺明示。”

墨畫冷笑一聲:“白姨娘,您難道不知道,琳瑯假扮我去郭家不知道做些什麽勾當,讓人家郭家人看出來了。丫鬟做的事情,還都不是主子吩咐的?誰知道您心裏到底想著什麽呢?”

墨畫不知道她做了什麽,但一開始春玲先去的宋寧寧的屋裏,去認她,見她不是,才到白素素的屋裏來。墨畫豈肯錯過這樣一個好機會,當即表示尋了要侍奉呂文煥的話頭,趁機來看熱鬧。

呂文煥聽了這話,想到他將她當做陽春白雪一般的捧,她卻還想著別的男人,手都越想越氣,上前給了她一個巴掌!

“啪”地一聲脆響。白素素的臉上登時出現了五個清晰的手指印,慢慢地紅了起來。

“白氏,你做了什麽?你心裏有數!這是不是你寫的字?人家平白無故地幹嘛要誣陷你?怪不得你對我總是冷冷淡淡,原來心裏裝了別的男人!你真是好手段,把手伸到人家郭家的內宅裏了?為了一個你見過沒幾次面的男人,你就神魂顛倒成了這個樣子!誣陷武夫人,給郭夫人送信,白氏,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白素素冷不防被這個巴掌打懵了,呂文煥什麽時候動過她一手指頭?眼裏溢出淚水來,面上心裏都是委屈,但也開始心電急轉的思考對策。

呂文煥不可能知道她喜歡的人是誰,想到這裏,她就稍稍放心起來。

面上的淚水越來越多了,她從不歇斯底裏地哭喊,那不是她的風格,她只是默默地垂淚,捂著臉一臉震驚地望著呂文煥,仿佛這一切跟她毫無關系,她一點也不知情!

琳瑯心驚地咬唇,這不可能,這不可能,她自信做的不漏痕跡,到底是哪裏出了紕漏,讓人看了出來?再者,那人又怎麽可能知道她是在假扮墨畫?

莫非是……不,不可能,那東西繡的那麽隱蔽。

琳瑯是個極其聰明的,看見白素素一臉無辜的目光看著她,她便懂了。即便心是涼的,她還是跪了下去。

“奴婢知罪。這一切都是奴婢思春,妄想做那耶律齊的小妾,姨娘並不知情。”

白姨娘聽了這話,仿佛更為驚駭,翹著蘭花指,拿著帕子,指著琳瑯質問道:“你……”臉上盡是哀其不爭,怒其不幸的表情。

呂文煥沈涼的目光盯著白素素看了許久,都把白素素看得發了毛,他實在難以相信自己捧了那麽久的陽春白雪一下子跌落塵泥,但琳瑯素來忠心,沒有主子的吩咐,她會去這樣做?更何況,讓郭二姑娘發現端倪的正是琳瑯贈送給脫歡王子的一個繡了自己名字的荷包,她既然那麽喜歡脫歡,冒著暴露的危險,也要將自己的名字繡上去,她又怎麽會喜歡耶律齊呢?

呂文煥冷笑:“琳瑯,你跟了你的主子,做得一副好繡工!”

琳瑯的眼睛登時驚恐地睜圓了。

“既然你如此忠心,那麽你就代替你的主子受天刑吧!”

白姨娘還不明白是因為什麽,但看呂文煥話裏的意思,顯見得是琳瑯做了什麽證據確鑿的事情,讓她也暴露了。這才覺得發慌起來。代替……受天刑?

天刑,那可是被活活的燒死啊!白素素吃了一驚,看起來呂老爺時真的疑她了。

“大人!大人!不!大人,您不能這麽做!”呂文煥拂袖站立,嘴角噙著冷笑,不言不語。

“姨娘,姨娘,您要救我!您要救我啊!”琳瑯嚇得渾身顫抖,將渾身的力氣都使出來了,好像喊得聲音越大越能壓制心中的恐懼。

白素素剛想開口,呂老爺就冷冰冰地說道:“誰若是求情,下場一樣。”

白素素閉了嘴,用眼神安撫著琳瑯。她現而今摸不清楚狀況,不敢貿然出言。再說,若是呂老爺真的知道了她的心思,那她的下場如何真的很難說?

她開始深恨起那個將這一切戳穿的人來。到底是哪個人,破壞了她的計劃?

琳瑯絕望了。

她不要!她不要!她還沒有嫁人,她還有美好的青春,她還有嫁給脫歡王子的美夢,她不要死!她不要死!

她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老爺,是我。我愛慕脫歡公子,重情重義,妄想得到他的青眼,將那繡了自己名字的荷包送給了脫歡王子。也是我自稱墨畫,從春玲那裏要了武夫人完顏萍的墨寶,又回了來,白姨娘親自寫的字,這一切都是我做的,但卻不是我的本意……”

白素素聽她越說越不像,眼看著就要將自己說出來了,喝斷她:“琳瑯!”

呂文煥喝道:“說下去!”

琳瑯轉身望向白姨娘:“姨娘,你別怪我,先前我替你擋著,就已經盡了主仆之義,你愛慕那呂成彥公子,但呂成彥公子卻愛慕郭二姑娘,你便想著將郭家攪一個天翻地覆,好讓呂成彥對那郭家生了厭惡,便想出了這一張好計策,可惜,人家郭家技高一籌,把咱們都看穿了!姨娘,我勸你,以後跟著老爺好好過日子罷!老爺,事已至此,我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琳瑯任憑老爺發落!”

說著,她矮了身子下去,跪在地上不言不語。

白姨娘早就渾身哆哆嗦嗦的,心裏又是驚恐,又是害怕,她實在沒想到琳瑯居然會出賣她,再者,呂文煥會怎麽處置她?

呂老爺聽得她喜歡他大哥呂文德的大公子,他的親侄子,氣的差點背過氣去。他不想,白素素並不是喜歡耶律齊,而是惦記上了他那青蔥俊秀的侄子。

“你!”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上前左右開弓,將白素素打了一個七零八落。

白素素的臉很快便腫成了豬頭。她心裏還想,老爺還是愛她的,興許打過了氣就消了。再者,不管那琳瑯怎麽說,她就不承認又能怎麽樣?

誰承想,呂老爺的下一句讓她徹底心涼了。

呂老爺看著波瀾不驚,視死如歸的琳瑯,心內氣的如鼓一般,盡想著是要如何將這對主仆趕盡殺絕的場景,但他畢竟浸淫官場許久,知道怎麽樣才是讓人最難受的方法。

用兩根手指挑起琳瑯的下巴。“琳瑯,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姨娘,而白素素,從今往後,就是你的奴婢!”

說著,便一甩身,拂袖而去。

琳瑯頹然地坐在了地上,她何曾想當呂老爺的小妾?她還想清清白白的嫁入一個人家,夫人和大小姐又都那麽厲害。況且看老爺的意思,是想借助她來折磨白素素。琳瑯啊琳瑯,既然如此,當初何必違心自己去做那錯事?

白素素遭逢巨變,眼皮一翻,昏死過去。

墨畫聽了這話,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便急匆匆地去告訴宋姨娘了。

呂雲霽在窗戶邊上聽了這半晌,回來依樣告訴了郭襄。

郭襄聽了,咬著水晶蹄兒的嘴巴張了張,沒想到居然事情會發展到現在這一步田地,她更沒想到那白素素喜歡的竟然是呂成彥!

呂雲霽出神地戳了戳青花瓷盤裏的嫩黃的姜絲,有些怏怏地道:“都說要想家裏安穩,就千萬不能找小老婆。我看這句話,真是至理名言。哎!還是武林之家好,一生一世一雙人,多好啊!”呂雲霽放下筷子,托腮道。

風陵從未聽過呂雲霽念詩,遂道:“呂大小姐,今天也會念詩了,可是稀奇的很呢。”

郭襄笑道:“若是羨慕,那就趕緊嫁到我家裏來啊!”

呂雲霽絲毫不臉紅,“我想著呢,可破虜是塊木頭。難道連提親也得我來啊!”

周圍的小丫頭們都捂嘴而笑。呂雲霽見了,便一個個的連筷子去瞧她們的頭,小丫鬟們連連躲避告饒。

正笑鬧著,滅絕從外頭走進來,揪住差點一頭栽進她懷裏的丫鬟,拎到一邊,道:“二小姐,張公子來信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看神雕的時候,一直想給完顏萍和耶律齊湊成一對cp,這樣相愛相殺的背景,多適合虐戀情深啊,連耶律齊的妹妹耶律燕也是一直攛掇著這兩人在一起,可後來書裏也沒啥過渡交代,忽然間就成了郭芙的丈夫。其實仔細想一想,這樣的結果更符合現實,耶律家殺了完顏家,耶律家光風霽月,讓完顏萍練好了武功去殺他,最後輸了也甘心赴死。即便兩人最後成了朋友,但隔著家仇,還是很難成為戀人的,祖宗估計也不會同意,當朋友就很好了,可喜的是最後也成了一家子。

☆、受封

君寶的信?

眾目睽睽之下,郭襄不動聲色地道了一聲,“先放進裏屋吧。”拜托,她可不要眾目睽睽之下來拆信,萬一君寶那個傻小子在裏面寫了什麽讓人臉紅心跳的話,那可怎麽辦?雖然她也十分想看信中君寶說了什麽。

滅絕應了一聲,便要往屋內走。

“襄姐姐,讓我看看吧。”

郭襄故意瞪眼過去:“有什麽好看的?!”

呂雲霽哪裏肯放過她,劈手過來就要從滅絕手中奪信。郭襄手法極快,從滅絕手中那過信,起身一躲,翩躚轉身,呂雲霽就是抓不到。

呂雲霽喘口氣,卻也不惱,嘴角反而升起一絲壞笑:“姑娘們,想不想看張公子給你們姑娘寫了什麽?”

“想!”丫鬟們齊聲喝道。

呂雲霽大笑一聲,高舉手臂。“那就搶!”

眼看著一種丫鬟們就要撲身過來,郭襄一起身,飛身上梁,將信放在雕花房梁上,一眾丫鬟們登時撲了一個空,皆是有些掃興的模樣。

呂雲霽撇撇嘴,“襄姐姐,你這就沒意思了。”

郭襄剛要叉腰訓斥一幫不聽話的丫頭,互聽得窗外有人幽幽嘆了一聲。“哎,今個兒好像起風了。”說罷,便推開了窗戶。出現一個絕美的男子,眼中波光瀲灩,眉似遠山如黛,側影美不勝收。他不說話,眾人也都已經看呆了。

脫歡這家夥,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忽然間,他一揮袖,一陣輕風吹過,縈繞著花朵的清甜香氣,“我也只能幫你們到這裏了。”

眾人悟過來擡頭,見那信封飄飄搖搖地從房梁上下來了。

脫歡,這個挨千刀的,到底是不是他的師兄啊?

說時遲,那時快,呂雲霽一聲高喊:“按住襄姐姐!”

郭襄登時被一堆溫香軟玉悶得透不過氣來,只見在一堆紅香翠玉中伸出一只手來,“風陵,滅絕,你們快救……”

一雙波濤湧過來,郭襄一口氣悶住,天啊,她真該好好地振一振自己在屋裏的地位了。

風陵和滅絕那兩個家夥到底在幹什麽?還不快來救她!

“襄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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