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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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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神盾局特工的幫助下,終於將所有前來送死的九頭蛇都解決掉。當史蒂夫帶著一身硝煙趕回大廈時,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廢墟裏的克林特·巴頓, 可憐兮兮地裹著繃帶,懷裏抱著幾乎和他等長的弓, 表情活像是被人拋棄在雨裏的小奶貓。

然而, 實際上,被撇下的應該自己才對。

面無表情看著鷹眼舉起手裏幾乎被捏碎的通訊耳麥和追蹤器,他把盾牌從自己手上摘下, 放回後背。如果不這樣做的,史蒂夫很確信自己絕對會把它扔出去砸爛點什麽,不管是周圍幾乎所剩無幾的怪物, 還是已經足夠抽象的廢墟, 甚至, 其實某種程度上來說非常無辜的克林特。

“但我真的是沒辦法,隊長。”

哭喪著臉, 似乎很怕對方會直接沖過來把自己掐死。鷹眼縮了縮身子,不小心牽動了胸前的傷口, 疼得他整張臉都變了形:“我是個傷患, 我打不過那家夥……他怎麽從大廈上跳下來的你也看到了,我會被他切成兩半的。”

“那你就沒考慮過你會被盾牌切成兩半嗎?”

帶著一身掉漆的斑駁降落在兩人身邊。終於把陰影龍解決掉的總裁爸爸還沒踩上地面,就聽見克林特這麽開口, 掀開面甲投去一枚同情的眼睛:

“為了你的生命安全著想, 巴頓, 我以為你現在應該說點更實際的。”

比如?鷹眼扭過頭瞪著他。

比如解釋一下老精為什麽就這麽不明不白走了, 而你他媽還抱著人家的弓不撒手。托尼也不甘示弱地回瞪過去。

“……我發誓這跟我沒有半點關系,是他主動給我的。”

終於反應自己看上去確實有點像個殺人越貨的混蛋。克林特被美國隊長的目光看得一個激靈,差點從地上一躍而起,卻被給他檢查傷勢的後勤特工重新給摁了回去:

“嘉洛德沒說他要去哪兒,也沒說他要去幹什麽,我多問一句他就要揍我。”

但是,即便精靈什麽也沒說,克林特覺得他的想法也真得很好猜,而那也正是自己不敢在隊長面前說出口的原因。

不過,好在,對方很快就自己會了意。

“他要獨自去找‘辛’。”

表情比地上那些半獸人的屍體還難看。史蒂夫沈下臉,將指節捏得‘嘎吱’作響,氣得幾乎是在發抖:“他不讓我們跟他一起。”

與其說是不讓,不如說是不敢。

看著被精靈徹底破壞的發信器,在技術上徹底斷絕了所有可能的追蹤定位。美國隊長咬緊牙,突然想起這些天來經常會在嘉洛德臉上看到的疲倦和黑眼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到現在才意識到對方一直在被噩夢所困擾著。而那或許正是促使他離開這裏,決意要一個人面對命運的輪盤。

我當時就應該帶著他去神盾局……或者找個他媽該死的繩子把他捆在身上的。

史蒂夫這麽惱火地想道,感覺每根頭發都要被氣得豎起來。而他估計也沒憋住把這話說出了口,最起碼,鷹眼和鋼鐵俠看他的目光都變得很奇怪,而且以後者尤甚。

“告訴我你錄音了,賈維斯?”

聲音起碼提高了兩個八度,托尼不敢置信盯著面前燒得通紅下一秒可能就會爆炸的大塊頭,感覺自己的眼眶已經塞不下拼命想要往外擠的眼球:“我是被那些怪物把腦子打壞了?我好像聽見美國·他媽的教導主任·隊長在說臟話?我現在能跟他說一句‘language,Cap’嗎?”

“我建議您不要,sir。”

賈維斯彬彬有禮地這麽回答。而作為總裁爸爸抨擊的對象,史蒂夫同樣轉過頭,用他最嚴肅的語氣發出了警告:“language,托尼。”

“……”

克林特沒憋住,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好吧,我決定和你絕交兩個小時,羅傑斯。”朝自己被毀了一半的大廈翻個白眼,托尼合上面甲,上前拎起哼哼唧唧的鷹眼:“嘉洛德知道你其實是個混蛋嗎?”

“他會知道的。”

而美國隊長的語氣聽上去並不怎麽友好:“只要你告訴我他現在在哪兒。”

“我為什麽會知道他現在在哪兒?”鋼鐵俠表示很震驚:“他把通訊器和發信器一起毀掉了,我用什麽追蹤他的行蹤?”

“托尼。”

“看在上帝的份兒上我真的什麽都……”

“斯塔克。”

“……不知道,好吧。”

能夠聽得出史蒂夫的聲音裏已經隱含了陰沈的威脅。為了不讓下一個砸到自己臉上的東西變成盾牌,總裁爸爸決定見好就收。

“找老精不難,但是得等等。”

踩著青色焰尾升到半空,托尼聳聳肩。讓賈維斯打開了追蹤面板。在淺藍色的數據流中,一個鮮紅的圓點正以可觀的速度移動著,離他們所在的地方越來越遠,卻始終在線,沒有受到任何信號的幹擾。

他隔著戰甲給史蒂夫翻了個白眼。

“不然壞了嘉洛德的事,就算是你也會被他打死的。”

……

自從被神盾局從地下挖出來之後,這還是他第一次完全憑借自己的意志,消失在無處不在的監控下。

雖然寇森曾經承諾過撤銷對他的監控,但嘉洛德很清楚,作為一個非人類,神盾局是絕對不會對自己沒有半點後備措施的。比如肩帶下那枚發信器,自從黑寡婦將作戰服當成禮物送給他時就一直存在在那裏,他假裝自己並不層發現,但並不代表他對此就真的一無所知。或者,換種說法,他之前並不介於這種事,而現在卻不。

嘉洛德覺得自己算是在做正確的決定。哪怕這個決定看起來有點混蛋,但對於大多數人而言都好。畢竟覆仇者聯盟看起來確實強大,也有足夠的實力去應付那些他記憶中無比可怕的黑暗生物,但他們終歸是血肉之軀,保護好人類的世界已經有點捉襟見肘,沒必要將他們卷進他的戰爭裏,那不值得。

帶上連衣衫的帽兜,將臉和標志性的尖耳朵一同遮進織物的陰影裏。嘉洛德最後看了眼身後缺了一角的覆仇者大廈,毫不猶豫轉過身,融入面前四處奔逃的人群中。

他並不相信自己連日來的噩夢會是個意外,而事實大概也確實如此。但就算這麽清楚的明白,嘉洛德卻還是無法躲開‘辛’給他布下的陷進。那位和自己一樣跨過時間長河的‘宿敵’從來了解精靈的軟肋在哪裏,那個夢與其說是他給他的警告,倒不如說是某種諷刺,諷刺他在人類世界中陷得太深,將自己束縛在那麽多對於精靈而言很可能致命的感情裏,心甘情願變得軟弱。

就算生活在這裏,他本來也不屬於這個時代,他和他敵人其實都是也只能是來自過去的影子。

這是‘辛’想要讓他明白的,嘉洛德一向清楚。

而現在,他就要去踏上命運給他決定好的道路。

隨意跳上一輛不知道要開往哪兒的長途客車,精靈先生摸了摸衣服底下唯一陪伴著自己的兩把短刀,他獨自一人,輕裝簡行卻滿腹心事,在滿車帶著大件行李的乘客中似乎顯得格格不入,但嘉洛德並不多麽在意那些投向自己的探究目光。事實上,如果一個人決意要去面對自己最可怕的對手,並且不確定還能不能踏上歸途的時候,別人的想法就都像是窗戶上凝結的白霧那樣,只要拂過就能抹去一大片,輕飄飄的,轉眼就會變成指尖的水汽。

把頭靠在冰冷的玻璃上,窗外公路兩旁的景色從視野中一閃而逝,嘉洛德閉上眼,難得享受了幾分暴風雨前的寧靜。他這一次的入眠不會再伴有噩夢,足夠精靈恢覆大半精力。而在此之前,‘辛’也絕對不會自己或者派他的手下來打擾他,他非常肯定,因為他們同樣都在等。

然後,一路安寧。

當天邊夕陽漸漸染紅地平線的時候,嘉洛德選擇了某個他聽得順耳的站點下車。跟著他一起離開巴士的旅客並不算多,精靈覺得那大部分可能都是因為這裏比起絕大多數地方都要荒蕪的原因。他站在公路邊等了等,然後以一種輕盈到令人不敢置信的方式跳上某輛經過的貨車車頂,完全沒有驚動任何人,讓它帶著自己再度踏上一段未知的旅途。雖然他實際上並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裏找‘辛’,但他很清楚,當他決意在某處停下腳步時,‘辛’就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這是來自同一種族的默契。雖然其中一方嚴格意義上已經不算是精靈,並且把它當作某種對於獵物的憐憫,但嘉洛德並不介意這個。他只想要快點把那個混賬叫出來,跟他算一算帳,替托尼,替鷹眼,替史蒂夫,當然也替他自己。

所以,當嘉洛德離開自己的順風車,徒步幾公裏走到某家廢棄的工廠時,他的表情比之前所有時候都要平靜。

那時,太陽已經完全從地平線上消失了蹤影,夜幕漸起,慢慢籠罩了整個天空。和燈火通明的城市不同,在這個人跡罕至的郊外,天空中的星子比任何地方都要閃耀,多少會讓他想起自己曾經在瑞文戴爾看過的璀璨。而事實上,它們或許也是他應該最熟悉的東西,畢竟山川會變,海洋會幹涸,但只有星光亙古長存,數千年不過轉眼一瞬,不值一提。

黑暗中,似乎有無數悉悉索索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帶著精靈最厭惡的汙濁,明明白白昭示著他現在的處境。

但嘉洛德只是聳了聳肩。

“還不出來嗎?”

漆黑的環境不會阻擋精靈之眼。他在四周掃了圈,目光很快落在虛空的某一點,不知是無奈還是嘲諷:“我以為害怕的應該是我?”

“呵。”

似乎輕輕笑了笑,那人從角落走出,連帶著從他身後湧現出來的怪物們一起,站定在精靈面前。

“你倒是比我想象的要鎮定一些。”

稍稍擡起頭,露出布滿疤痕的下頜,‘辛’翹起嘴角:“所以,到底是勇敢還是無知?”

“或許都是。”

聳聳肩,嘉洛德這麽回答道。仔細打量了對方一番,然後,將目光落在‘辛’側後方,另一個跟著他走出來的黑鬥篷身上:“那這一位,不給我介紹一下嗎?”

精靈很少看到‘辛’會跟別的什麽人一起行動,那些半獸人不算。而這個人給他的感覺有點微妙,算是意料之外的收獲,因此,相比於那些早在幾千年前就看厭了的黑暗生物,他還是對於陌生的事物比較好奇。

“但我以為你應該很熟悉他了才對。”

而仿佛聽到了什麽好玩的東西。看到嘉洛德落在自己身後的目光,‘辛’又笑了聲,並不掩飾語氣裏的嘲弄:“在過去十幾個相同的夢裏。”

話音未落,仿佛要驗證他的話一般。那個同樣隱藏在黑鬥篷裏的人影就動了動,從袖子裏伸出一只幹枯如同樹枝的手。而與此同時,嘉洛德也感覺有什麽東西撲面而來,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周圍的景色就如同潮水般褪去,漸漸變成另一番熟悉而殘破的景象。覆仇者大廈淩亂的廢墟和其中掩埋的屍體再度出現在眼前,連風裏都帶著刺鼻的鐵銹味道,宛如真實。

「歡迎來到地獄。」

‘辛’的聲音,史蒂夫·羅傑斯的臉,已經深深烙印在腦海裏的話,一遍又一遍重覆的死亡終結。

“唔……”

腦子像是被千萬根鋼針刺中,疼得他眼前一花。嘉洛德皺起眉,忍不住抱著腦袋半跪在了地上。而在膝蓋砸向水泥地面的那一瞬,環繞著他的夢境褪去,頭頂又再度變成了綴滿星辰的夜空,璀璨得無法直視。

“是你。”

忍著難耐的疼痛擡起頭,精靈微微瞪大了眼:“是你在控制著那個夢魘。”

“很有趣的能力,對不對?”

將帽兜摘下,露出被火焰燒毀的臉。‘辛’聳了聳肩,看向嘉洛德的目光很平靜,實際上卻隱藏著翻天覆地的黑色洪流。

“所以,你能理解你會面對什麽嗎?”他這麽憐憫地開口,語調近乎嘆息:“墮落可不是隨便什麽精靈都能夠達成的。”

“那你就對我這麽有信心,覺得我不會半途被你玩死?”嘉洛德朝他投去一個挑釁的眼神:“可不是所有精靈都像你這麽有天賦。”

“你當然可以,因為有我幫助你。”

‘辛’微微揚起嘴角,眼神就像是在看著一個調皮的孩子,但吐出的話卻殘忍至極:

“想死卻不能死是什麽感覺,你有足夠機會慢慢體會。”

說著,他朝身後比了個手勢。被魔力扭曲的波紋就再度浮現在空氣裏,將現實一片片打碎,重新組合成無法逃離的黑暗牢籠。

人或許可以扛得過肉體上的摧殘,但對於精神的折磨卻永遠無能為力。

這句話是誰在什麽時候告訴他的,嘉洛德其實已經忘了,但他知道對於精靈來說也同樣適用。而當他眼前開始出現天鵝港熟悉的渡口時,他就已經明白‘辛’打算用什麽方法來折磨他——那人絕不僅僅是要自己以精靈之身墮落那麽簡單,他還要他永遠活在無法止息的痛苦裏,剝離他身上屬於精靈的一切,生不如死,卻永遠不能解脫。

夠狠,也足夠歹毒。

看著面前被血染紅的海面,嘉洛德這麽面無表情想道。而在這足以以假亂真的幻境中,他依然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只能手握利刃,一步一步穿行在諾多與泰勒瑞精靈交戰的戰場上,去往早已被設定好的地方。

很快,他就看到了前方熟悉的影子。手握長弓的格洛芬德爾,和他身邊太過年輕的自己。

嘉洛德很明白即將要發生什麽。

悄無聲息地來到身後,他不受控制地舉起刀,重重劈向黑發精靈的後背,但卻在最後一刻被躲了過去。而與此同時,一截雪亮刀鋒也在本能的驅使下刺來,帶著金花領主震驚的呼喊,狠狠紮進了他的胸膛。

一擊致命。

視野傾覆,很快由戰場邊變成了頭頂的天空。在被海水淹沒之前,嘉洛德回憶起最後看到的、自己那張帶著驚恐和不敢置信的臉,四肢百骸都泛起難以言喻的疼痛,無從排遣。

原來,被他殺死是這樣的感覺。

他或許不應該躲開的。

誰說死在那裏、死在一切開始之前不是個好結局呢?

冰涼的海水漸漸漫過頭頂。隨著水波的蕩漾,視野中的模糊光影也恢覆成了如同鉆石般墜滿夜空的星河。當一切感官覆蘇,能夠再度控制自己的身體時,嘉洛德發現自己正仰面躺在地上,胸口依然殘留著被刀鋒穿過的冰涼觸感,疼得他整個人都想蜷縮成一團。

“喜歡我給你的招待嗎?”

慢慢走上前,表情就像在看一條即將溺水而死的狗。‘辛’勾起嘴角,低頭望去,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陰冷:“放心,你有足夠的時間去慢慢享受。”

“咳……我得說確實挺特別的。”

全身的骨頭都仿佛被人碾碎。嘉洛德緩了好久,才勉強把眼前的陰影驅逐出去,艱難地從地上直起身:

“但你也得知道,我之所以會在這裏,是來殺死你而不是跟你玩這種重口味的把戲的。”

哦?

那人挑了挑眉。

“但我不覺得你現在還能做什麽。”

語氣並非鄙夷,而是在陳述某個既定個事實。‘辛’蹲下身,伸手扯住精靈的頭發,讓他的目光在周圍轉了圈,然後集中於自己身上,嘴角弧度挑得漫不經心:

“先不說我,這裏一共有四十個變異體,可不是你之前在紐約的小打小鬧能比的。就算你能幹掉它們,他也會讓你爬不出這裏。”

朝身後歪了歪腦袋,‘辛’慢慢收緊了手:“所以,告訴我嘉洛德,你還能怎麽殺掉我?”

“你說的對。”

被對方扯得生疼。精靈被迫揚起頭,直視著對方陰沈沈的眼睛,默默嘆口氣:“我是殺不了你。”

‘辛’眉毛挑得更高。而嘉洛德則翹起嘴角,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但是,誰說只有我要殺你了?”

“轟——!!”

話音剛落,掌心炮發出的光束就從天而降,劈頭蓋臉朝‘辛’身上射去,逼得他不得不松開手。而緊隨其後,一面紅藍白三色的盾牌也不知從哪兒飛來,直直砸在他舉起的手臂上,直接將人砸退了好幾米,同時迅速後撤,躲開在腳邊炸開的雷電,卻還是免不了被電流波及,身體一陣麻痹。

“這是……”

很難掩飾臉上的詫異,‘辛’擡起頭,死死盯著微笑的嘉洛德,以及他身後從天而降的覆仇者們。

“你砸了人家的大廈,憑什麽以為人家不會來找你算賬。”

搭著美國隊長的肩膀站起身,精靈揚起嘴角,眼神明亮得宛如星辰:

“我給你的驚喜,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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