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她被誰救了？唐小魚猛得提氣沖擊自己的穴位，迫使她清醒過來。

黑衣銀甲，臥槽，唐淵你來搗什麽亂？一命抵一命地互相救很好玩麽？這次要是被他救了以後還怎麽坦蕩蕩地再去殺他！

手臂已經僵得擡不起來了，她神色一凜，咬著牙揮開臂刃紮向他的肩膀想讓他松手。

唐淵沒註意到她醒了，那一刀也更是始料未及的，但他只是低頭匆匆一瞥，便不再看了，肩上開始滲血也置若罔聞。嘖，魚開始咬人了。不過，這次她不哭了麽？他看著她上半身殷紅一片，一看就知道在她的痛覺等級裏，這一定很疼。

唐小魚就眼睜睜地看著唐淵處變不驚地把她帶到一個山頭上，依然穩穩地抱著她。媽的她是一點兒力氣也使不上了，不然她一定要把刀再往裏面推一推。

"還不放手！"她氣得眼睛通紅。撒氣般地狠狠拔出刀，看著血珠滑過一條線，卻見唐淵只是微微皺了下眉，唐小魚已經想罵人了。瘋子瘋子都是痛覺退化的瘋子。

對於唐小魚毫無殺傷力的掙紮，唐淵視若不見，定定地將目光鎖定到從遠處走來的人。

待莫雨走近了，唐小魚便重又被點了穴位。

很好莫雨你這小子，姐姐跟你沒完！

莫雨從唐淵手中接過唐小魚，問道："這次有什麽話要帶？"

唐淵怔忡了下，略微一想便明白了，笑道："不必了。"

莫雨冷哼了一聲，帶著唐小魚回惡人谷了。

這裏不得不舊事重提下，莫雨跟唐小魚究竟是什麽關系呢？大概是莫雨還是老大哥，帶著毛毛陳月蹦啊蹦的時候，就有個炮姐動不動隱身玩猥瑣搶他們的包子搶毛毛的布偶。

唐小魚當時可比現在還要浪很多，仗著唐家堡狂霸酷炫拽的千機匣四處浪蕩，自然就在稻香村碰到一群很好欺負的小毛孩們。

那時候莫雨打不過唐小魚只能硬忍著這口氣，但等他被王遺風撿了武功大成後，他想終於可以報仇了，谷主卻告訴他唐小魚不可動。

一晃幾年過去了，他所認識的唐小魚竟然入了浩氣盟。他一開始堅持告訴自己是唐小魚被人掉包了，在楓華谷見面之後，他便放心了，唐小魚還是那個叫唐小魚的混蛋。

莫雨也知道那個救過唐小魚的炮哥一定還會選擇去救唐小魚。盡管他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有什麽恩怨。

"等等。"莫雨叫住轉身離開的唐淵，後者止步，"這是她之前讓我給你的。"

有次唐小魚神秘兮兮地問他："少爺啊，你們惡人谷有個炮哥叫唐淵你認識麽？"

他不屑地瞥她一眼："惡人谷的炮哥那麽多，不認識。"

"哦，這樣啊，因為我可能在不久的將來去殺一個叫唐淵的炮哥。倘若——我是說倘若我沒殺成功反被殺了話，幫我把這個給他。"

他狐疑地看了眼手上的白瓷瓶子。鶴頂紅麽！

後來莫雨才知道是跟鶴頂紅差不多的唐小魚的熊貓血。

她順便還附了張字條："我可以讓你比我晚死一兩個月。"

也不知道為什麽，莫雨總覺得有一種混蛋唐小魚也終於有人要的感覺。

"什麽？你給他了！"唐小魚咧著嘴，剎那間覺得身上的傷口更疼了。別小看那瓶血，別說多活一兩個月了，就是唐淵再想逍遙個兩年結個婚生個孩子都是夠的。

這樣一來，大唐疆域無邊，倘若唐淵不想讓她找到，那她便是真的再也找不到他了。

頭號大罪人莫雨冷著一張臉，哼了一聲："那你為什麽還要留著那瓶血。"明明就是你不想讓他死吧。

他本來以為這會馬上遭到唐小魚的嗤之以鼻，但結果，她只是靜靜地翻了一個身，以手作枕，背對著他。

不知怎麽的，唐小魚突然很想哭，明明不是因為疼的，好吧，她哭了。連著聲音也帶著一絲輕顫，不似她原來的殺伐決斷："少爺啊，如果當你的周圍都是一群不說話的啞巴，你還不說話的話，那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師父那個死傲嬌，傲嬌一輩子了，要是早點說的話，也許事情不會走到現在這一步。

"你怎麽了？從剛才到現在一直悲悲戚戚的，剛才要不是唐淵，你還真的跳崖去？別逗了，唐小魚！"莫雨冷聲呵斥一聲，面容微怒，眉毛緊蹙著好像唐小魚再不正常過來就要把她吃了。

"你這小子別學我說話！"唐小魚也登時來了火，莫名其妙的倒教訓起她來了。風水輪流轉也不是這麽個情況啊。

莫雨怔忪了一下，看著突然跳起來瞪著她的唐小魚，心想他要是提醒她先把眼淚擦擦，是不是會被打。猶豫了片刻，還是算了。

唐小魚啊唐小魚，你真是憂郁不過三秒。

"我喜歡他。"

"什麽？"

"你他媽聾啊，我說我喜歡他。"

"誰？"

唐小魚二話不說提起劍就架他脖子上，瞇起眼："你裝什麽傻。唐淵唐淵唐淵！你再敢跟我說不知道唐淵是誰試試看？"

莫雨年紀雖小，這幾年闖蕩多了，卻也知會這江湖上的恩怨情仇，兒女情長，只是，唐小魚這樣的，他頭一回見到。這時候應該感嘆一下，不愧是他認識的唐小魚麽？

"他殺了你師父。"

"我知道，沒敢忘。"唐小魚悻悻地放下手，把劍扔到一邊。

"還想殺了他？"

"當然。"

唐小魚心裏明白，無論現在是去愛，還是去恨都不合適。但她不是普通人，虐戀情深不適合她，她也沒準備把半輩子都搭在糾結苦情劇上。唐小魚是獨一無二的。自由的，不顧一切的。

"準備怎麽做？"莫雨在驚詫之餘，只有遺憾為什麽唐小魚當初不入惡人谷，她才是瘋子。

"再去殺一次。"

"再失敗之後呢？"

"倒追。"

"要是你真的殺了他了呢？"

"那是他該殺。"她隨性一說，翛地又眉眼一動，彎了唇角，"不可能的。"

莫雨抿了抿嘴，小心翼地問道："那要是你倒追失敗了呢。"

她好笑地瞥他一眼："目的本就不在於成功。"

他想了想，問了最後一個問題："要是成功了呢？"

唐小魚噗地笑出聲："那就想方設法再讓它失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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