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司馬沅楞了一下, 她目光中仿佛有熊熊怒火燃燒, 她臉色鐵青的看向聖後, 震聲道：“母後, 兒臣說的都是真的！”

聖後威嚴的鳳眸眨了眨, 轉而看向了紀不咎，她略有些低沈的聲線響起：“紀卿, 公主說的是對的麽, 還是原世子說的是真的？”

紀不咎很快給出了答案, 他撫了撫自己花白的胡須，微微沈吟道：“脈象中並無公主中了虎狼之藥的痕跡, 按照公主說的這個癥狀，的確可能是怒急攻心之後……”

言語有盡, 而含義無窮, 霍令姜再度看了司馬沅一眼，相信了紀不咎的話。

如今看來，就是原星火聯合霍無離兩個人把司馬沅耍弄了一番，自己全身而退，而司馬沅只能敗落。

“母後，一定是他們聯合起來了, 想要騙您！”司馬沅掙紮著坐起，走到聖後跟前。

聖後唇角勾了勾，眼神毫無溫度，她伸手揮退了司馬沅，不讓她近前：“這是你技不如人, 與人無尤。”

她目光深邃的看著滿臉不服氣的司馬沅，而後終於搖頭道：“既然做了，為何又敢做不敢當？既然當了，自然也要接受失敗的後果。你莫要再糾纏了。”

說罷，她又看向霍無離道：“太子並晉陽公主，傷害手足，朕罰太子罷朝半年，不準踏入朝堂一步，晉陽公主削減食邑五千，禁足半年，你覺得可好？”

晉陽公主司馬沅當時是有萬戶的食邑，如今被削了一半。對於一個公主來說，駙馬不重要，但食邑和盛寵卻一定是最重要的東西。

霍無離看了聖後一眼，又和原星火交換了一個臉色，心中略有些驚奇。聖後這真是太“秉公”處理了，竟然罰的這麽重。

自己的本意是讓聖後看到，司馬沅沒有謀略和擔當，如今能讓司馬沅額外禁足半年，對她來說已經是意外之喜了。霍無離沈聲道：“母後公正，兒臣並無異議！”

而後，聖後止住了還想要辯駁的司馬沅，她看了一眼太子，神色不辨喜怒：“太子，現在你可以起來了！”

說罷，她轉身便回自己寢宮了。

原星火舔了一下嘴唇，讓自己不要緊張。她牽著霍無離的手，快步趕上聖後，聲音熱烈又有激情的道：“聖後，微臣還有事情要和您稟報！”

霍無離被原星火牽著手，總覺得原星火一出聲，就把正經宮鬥劇變成了情景喜劇。

聖後聽了原星火的話，又想起來，這位原世子初初求見那副模樣，她的英氣的眉毛一下子皺了起來。

更讓人生氣的是，這兩個人竟然這麽膽大包天的就在自己眼前牽起手來了，看著霍無離一副天真爛漫、春心蕩漾的模樣，聖後心裏總覺得有些噎得慌。

聖後一瞬間心思轉了幾下，最後並沒有拒絕，她側目頷首道：“可。”

聖後車駕迤邐，一路朝著天命殿行去，原星火和霍無離跟在後面。

聖後的野心如今已經是路人皆知的程度，因此她的大殿用天命二字命名，也不足為奇。原星火一路上把在天命殿見到聖後的情狀說了，說到聖後要命令侍衛將她杖責一頓時，霍無離眼中充滿了心疼的意思。

聖後雖然坐在車輦上，但是仍然聽見了原星火挑動人心的話。她轉頭冷冷的看著霍無離一眼，心中對自己剛剛做好的決定有了點懷疑——這個女兒在情事上這麽單純，真的能夠擔當起自己的責任麽？

懷揣著這種心思，伴隨著原星火清朗的少年音，一行人終於到了天命殿。

霍無離看著眼前規模宏大的殿堂，還有聖後請人鑄造的金佛，心下微微有些向往的意思。

霍令姜敏銳的抓住了這一點，她臉色微微動了動，昂首踏入室內，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旭日冉冉，金色的輝光將聖後環繞了起來，與紫金寶座交相輝映。她目色深沈，仿佛一尊神祇，俯瞰眾生。

這就是聖後，霍無離和原星火都是心中一嘆。

“原世子，有什麽事情現在可以說了。”霍令姜琥珀色的眸子中有著幾分警告，仿佛在說，要是你說的是沒有有用的話，那朕一定把你欠下的杖責賞給你。

原星火臉上又泛起了“淳樸”體貼的笑容，看得霍無離略微有些牙疼。

她把自己袖袋裏帶著的幾個膠泥活字拿了出來，而後用帕子包起來給了旁邊侍立一側的明光姑姑檢查。

“娘娘，兒……微臣最近請人發明了一種印刷術。”現在還不是自稱女婿的時候，要忍住！

原星火一邊說，一邊把活字印刷的諸多好處給講了出來：“您不是想要興文學麽？有了這個，可以讓天下的讀書人越來越多，以更小的成本讓更多的人讀書，這件事功在千秋，功在社稷。”

聖後果然來了一點興致，雖然如今她已經安排的差不多了，不過能夠多加幾層保障也是不錯的事情。她生性靈透，一點就通，因此心中立刻就想到了這舉措一出，很能收攏一部分文人。

霍令姜從明光微微顫抖的手中拿出了幾個膠泥活字，轉過來一看，卻正是“受”“命”“於”“天”“昌”“壽”六個字。

霍令姜啞然失笑，她捏著這幾個樣品，微微笑道：“你倒是個妙人。”

原星火很是謙虛的謝道：“還好，也就一般妙，多虧您慧眼。”

她大膽的觀察了聖後的臉色，而後慢慢的把和霍無離松開的手給牽了起來：“其實，活字只是其中的一件寶物，還有一件寶物，能夠調動崇國公府的上下，不知娘娘能否能接收呢？”

霍無離眉頭笑容微微頓了一下，聽了這話本來有些奇怪，然而轉念一想，原星火說的恐怕不是兵符，想到這裏，她臉色也變得淡然了起來。

聖後卻是不知道這兩個人之間的小九九，她略微打量了原星火一眼，而後笑著問道：“不需要朕付出什麽？”

“當然！”原星火把眼睛瞪得渾圓，端的是一副正直無辜的模樣。她頻頻的點頭道：“當然了，您只管接受就好了，哪裏需要想的太多呢！”

“那好，朕就看看是什麽！”霍令姜腦海裏已經在想把這印刷術通過哪裏推廣了，她臉上帶著笑容，也願意對原星火有幾分縱容。

“兒臣見過母後！”原星火當即推金山倒玉柱拉著霍無離拜倒在霍令姜跟前。

聖後正想要喝一口茶，她聽了這話差點沒有摔了茶盞：“嗯？”

她臉上的笑容開始有些龜裂了，一向銳利的眼神也變得迷茫起來：“你說什麽？！”

原星火面上笑得更加真摯了，她點著頭道：“這件寶物，就是微臣！娘娘，您驚不驚喜，意不意外，感不感動？以後，兒臣就可以孝敬您了！”要是原星火想要討一個人的歡心，她就能格外真摯熱情，她目光灼灼的看向聖後，一副孝順女兒的模樣。

霍無離忍笑。

一向八風不動的聖後，微微楞了一下。

她有好幾個孩子，卻沒有像原星火這樣子厚面皮的。那幾個見到她不是跪就是跪，要不就是幹脆不說話，如今這個原星火卻也是個異類。

想到這裏，聖後咳嗽了一聲道：“你們兩個先起來，讓朕好好考慮一下。”她雖然知道剛剛霍無離和司馬沅的事情之中，霍無離和原星火合作了，不過，她沒有想到昨天兩個人真的會發生什麽。

難道，原星火真的趁著昨天晚上……霍令姜看了臉色純粹開心的霍無離，心下權衡起來。

這件事情還是自己私下裏問一問霍無離比較好，聖後對心思、做事最像她的霍無離，還是有幾分看重。

聖後看了原星火一眼，端起了已經半空的茶盞。

茶盞裏面已經沒有什麽茶水了，所以這表達的意思是端茶送客。

然而，一向腦袋靈光的不得了的原世子，此時裝聾作啞起來。她看著聖後不準備再說這件事的模樣，幹脆也不要這個面子了。

當駙馬了，面子都是身外之物。面子哪裏有阿離重要呢！

想到這裏，原星火臉上浮現出一抹害羞：“〃〃娘娘，公主殿下說過要對我負責的。”

？？？霍無離被原星火的直接驚了一下，她咳嗽了一聲，慢慢的把原星火扶了起來。

連端了兩下茶盞的霍令姜，看著下側站著的兩個人，一時之間覺得自己手上的茶盞有千鈞重了。

她咳嗽一聲，還是先問起了霍無離的想法：“無離，朕，希望你能夠說出自己的想法。”

看著霍無離恨不得立刻答應的模樣，霍令姜眉頭一跳，她咳嗽一聲，繼續補充道：“朕對你寄予厚望，你好好想想怎麽回答朕。原世子，你先去側殿稍等一會兒，朕和無離說一說話。”

——“為君者，不可以掛念太多。原星火，真的可靠麽？”

霍令姜心中滿是沈思。

原星火知道霍無離很能夠體察別人的心意，就算聖後心思深沈不容易捕捉，不過，她應該還是能夠應付得了這些的。

於是原星火便點了點頭，又在聖後的眼皮子底下捏了一下霍無離的小指，這才跟著明光姑姑走到偏殿去了。

天命殿的氛圍不算太好，自從原星火走之後，殿內的氛圍莫名的充滿了火藥味。

霍無離敏感的察覺到了，但她並不打算委屈自己改正。

聖後需要的是，能夠繼承她志向的繼承者，不是一個屈服在她的威勢之下的應聲蟲。

想到這裏，霍無離端正了臉色。

“母後想要和兒臣說什麽，兒臣洗耳恭聽。”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ho小天使的地雷~

謝謝巡陽觀十三居士小天使的7瓶營養液，謝謝我什麽都不知道小天使的2瓶營養液

今天還是雙更，謝謝大家的支持啦。

今天過得很開心，不僅碼字了，還看了一小會兒鮑照的詩歌，希望大家也過得開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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