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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收到這玩意,感覺挺新奇。 (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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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笑,“有話直說便是。”

“我跟阿令成親之時,二老不在跟前,我未能正式征詢您們意願,今日我鄭重請求,請允許我照顧阿令一輩子,改日還求二老與我們見證。”

何秀秀笑問:“這麽說,之前你們成親是不作數的?”

“自然是作數的。”談讓汗顏,開玩笑,這要是讓岳母繞進去了,媳婦就沒了,“既已告知天地,阿令就是我的妻子,只是在我們心裏,由二老親自見證過才算圓滿,還請您們放心將她交與我。”

沈約卻道:“若不答應你當如何?”

既然是征詢人家爹娘意見,人家完全可以拒絕嘛,所以談讓此時有點後悔給自己挖坑,岳父岳母心眼太多,他壓力很大。

“那我跟阿令就只好將這遺憾埋在心裏,日後加倍孝敬二老。”

不同意就當沒說,反正這禮行不行就是面上的事,媳婦早就是他的了。

沈約跟何秀秀笑起來,女婿實在賴皮,這哪裏是真要征詢意見,就是來討歡心的。

由此可見,談讓不是個受人擺布的人,李將軍覆國的心願恐怕要落空了。

何秀秀問:“你將來可有打算?”

談讓毫不猶豫答:“媳婦想去哪就去哪,到時候再打算不遲。”

瞧瞧這人精女婿,一頭把媳婦拴的死死的,一頭再來忽悠岳父岳母,就令娘對他那死心塌地的樣,哪裏有話語權,最後還不是跟他跑。

還很會避重就輕,天下事竟是一句不多說。

沈約之前聽安伯侯誇他,還未能深刻領會,如今見了倒是體會到了,是個很不錯的孩子。先前他挺好奇面對天下之時,談讓會作何選擇,畢竟人人都有權利欲,這麽大的餡餅砸頭上,誰能不動心呢,便是表面客套,心裏肯定也蠢蠢欲動。

由此可見,女婿不糊塗,既然他有了抉擇,沈約便沒必要再多說,就當李將軍那番話沒說過,大家在屋裏只是坐在一起聊聊家常。

待三人出去後,沈約便當眾道:“五日後乃吉日,小女賢婿行成親禮,請諸位務必賞臉。”

安伯侯捋著胡子但笑不語,明白大局已定。其他人則糊裏糊塗,想不通幾個人在屋裏半天,居然只是商議親事。

沈令菡問談讓,“你跟爹娘就說這個?那當著我面說唄,害我還以為有什麽要緊事。”

談讓笑:“求娶媳婦當然要跟岳父岳母說,你在算怎麽回事?”

“也對啊,可跟我說一聲嘛,害我擔心。”

“是我的不是,今晚想吃什麽,我做給你吃。”談讓摸摸她的頭,小兩口親昵的樣子,看的一家人頻頻發笑。

何秀秀道:“既然要重新行禮,你倆就做做樣子,這幾天先別見面了。”

沈令菡不高興了,“娘,您怎麽還跟個惡婆婆似的,欺負人!我跟阿讓都住一塊這麽長時間了,誰還不知道似的,用得著做這種樣子嗎?”

何秀秀指著她跟沈約道:“瞧見沒有,正經的有了夫君忘了爹娘,我就說不該讓她這麽早成親的,要不咱再留兩年?”

談讓:“……”

沈令菡比他還著急,“行行行,我答應還不成嗎,您就是嫉妒我家阿讓,哼!”她又轉而安慰談讓,“阿讓咱不差這幾天,就當重新成親了唄,我娘她不舍得我,就是純粹嫉妒你,你別往心裏去。”

談讓哭笑不得。

沈約道:“令娘,小木屋還在嗎?”

“在啊,就是您的東西都收起來了,還沒顧上擡回去。”

“跟爹回去住幾天不介意吧?”沈約笑說,“三郎沒事也過去坐坐。”

還是爹好!沈令菡馬上就高興了,“好啊好啊,我可想回小木屋住呢!”

“那咱走吧,回去收拾收拾,晚上請大家去吃飯。”

沈約最知道閨女喜歡什麽,一說要請大家去家裏玩,簡直高興壞了,頓時就把要跟談讓分開好幾天的事拋在腦後,一心琢磨著回去抓魚逮兔子。

“阿讓,你陪我回去嗎?”

談讓道:“你先陪沈先生回去,我還有事要處理,要是趕不過去就明天去看你。”

沈令菡有些失望,不過沒多想,“那行,你註意休息別累著,忍忍幾天就過去了。”

這話很容易叫人誤解,眾人聽了忍俊不禁,連厚臉皮的談大人都不好意思起來。

送走了媳婦跟岳父岳母,談讓原本輕松愉悅的臉色就沈了起來。周璞見他如此,心裏七上八下的,“小瞎子,可是跟你岳父談崩了?難道真要跟沈先生打一架?”

“周四,這一仗在所難免,但不是跟沈先生打,總之你記住我的話,不論是誰,你都要戰到底。”

到了這種時候,有些話就不能擺在明面上說,因為從周璞戰勝河間王的那一刻起,大家的身份就跟以前不一樣了。尤其現在談讓的身份尷尬,盡管他並不想接受,但這層身份勢必將成為他跟一個君王之間最大的不安定因素。

不過談讓同樣也知道,這事瞞不住,就算他現在快刀斬亂麻的將李成滅口,周璞日後也會想明白。而他能做的就只有擺明態度,此時不明說並非心虛或是別有用心,而是展現誠意,他談讓會將這個身份永遠深埋,不會有公諸於世的那天。

周璞別有深意地看著他,直覺告訴他這裏頭有事,事態還挺嚴重,不過他願意相信談讓,至少此時此刻,他是無條件相信的。

“行,我早就做好準備了,哪怕跟沈先生打也沒關系,見到他人之後我便覺得,不論與他做朋友還是當敵人都是人生幸事。”

談讓笑起來,“你倒是進益了,還能有這種覺悟。”

“小看人,我就算不比你跟沈先生,到底也不算差吧,不然你怎麽就唯獨看上我了呢?”

“你說的對,我一直很欣賞自己的眼光,娶了個無可替代的媳婦,輔佐一個無可替代的君王,周四,沒有人比你合適。”

兩人眼神對接,相視一笑,彼此都能看懂對方的真摯與誠意。

此時小三忽然而至,焦急道:“公子,談大人,李將軍忽然對咱們發難,要打嗎?”

“打!”周璞毫不猶豫,“居然都不等我跟沈先生吃頓飯就坐不住了,既然他先挑事,就不算我得罪沈先生,就先把他這個不懂事的亂臣賊子砍了,註意盡量不傷及無辜。”

周璞的意思是,李成乃沈先生下屬,居然罔顧沈先生的意願私自挑事,必須殺,但該死的只是他,其他人能放則放,就當是替沈先生清理門戶了。

“我知道了公子。”小三領會其意,便下去部署了。

周璞道:“我早就看這個李將軍賊眉鼠眼一肚子心眼,料定不是什麽好東西,此人野心太大,不定什麽時候就能爬到沈先生頭上去呢。”

談讓必須承認,周四十分內秀,他眼裏看的清楚,心裏想的明白,遠比他表現出來的樣子優秀得多。如果周四方才沒能明白他的意思,在李將軍忽然發難後,大概也猜到幾分了,還很貼心的化去不少尷尬。

“你看的很準,沈先生怕是早想除掉他了。”談讓拍拍他的肩,“走,我們去看看。”

原本談讓打算夜裏動手,現在他自己送上門,那倒省了不少事。

李成還是太心急了,怪他太過自大,想要控制談讓,甚至控制沈先生,居然一刻也等不得。可他沒看懂沈先生的立場,從頭到尾都沒看懂,以為沈先生跟他們一樣是祁王覆國的奴隸,必定會無條件站在他那一方。

但沈先生怎麽可能是那麽狹隘又愚蠢的人呢,雖然不知道他跟祁王之間有什麽故事,不過談讓猜想,沈先生應該是欠了什麽人情。他對覆國無意,純粹是因為對祁王的恩情,自然就不關心最終結果,反正天下他幫著打下來了,如果談讓自己願意,他或許會幫人幫到底,再輔佐談讓上位,可現在是李成一頭熱,那人家還管甚,你們自己玩去吧。

正是看透了沈約的態度,談讓才敢快刀斬亂麻地收拾李成,只要他一死,什麽祁王什麽覆國就不存在了,有的就只是未來君王打敗了亂臣賊子,然後順理成章繼位。

還沒到深夜,李成就被斬於馬下,他低估了周璞的能耐,瑯琊郡一直都在周璞掌控之中,只要不是面對沈先生,跟誰打都不怕。

自此,談讓方松了一口氣,三王已除,官家已死,只待周璞回到洛陽繼位,天下即安。

“小瞎子,你說我請沈先生去洛陽為官,他會同意嗎?”

談讓道:“那得看你怎麽請,不過也有可能,你怎麽請他都不去。”

周璞想了想一拍手,“啊,我想到了,先封你個萬人之上的大官,你再把你媳婦騙去洛陽,這樣沈先生夫婦不舍得獨女,自然就跟著去了。”

談讓:“……”

“他不當官也沒所謂,只要人在洛陽就成。”周璞勾著談讓的脖子,“小瞎子,你會跟我走吧,你不會拋棄我吧,我離不開你啊!”

談讓翻白眼,“那我不能保證,我現在媳婦還沒到手呢,就是到了手,也得聽她的,我看你不如幹脆封她當官比較靠譜。”

“好你個見色忘義的小瞎子,你信不信我幹脆娶了沈小娘子!”

談讓皮笑肉不笑,“你可以試試,看看是我先打斷你的腿還是沈先生,哦,還有我們二娘。”

周璞:“……”

談讓哈哈笑,“別以為當了皇帝就能甩脫二娘,我還等著當國舅爺呢。”

作品正文卷 152撩妻道

談讓跟周璞連夜去了小木屋,到的時候,大家正在吃飯。

安伯侯道:“呦!來的好來的好,你倆要不來,可就錯過美味了。”

“阿讓你來啦!”沈令菡驚喜無比,“還以為你不能過來了呢,快洗手過來吃飯,我今天抓了泥鰍,是安伯侯親自下廚做的。”

談小寶忙挖了一大勺過來,生怕待會兒不夠吃,“我爹的手藝其實很一般,三哥哥你不喜歡的話不用勉強。”

“小寶你都吃幾碗了!”沈令菡把泥鰍豆腐碗捧走,禁止他再伸手,“再吃你就娶不上媳婦了。”

談小寶盯著碗著急了,“為了幾根泥鰍,你居然詛咒我娶不上媳婦,太惡毒了,我好傷心啊啊啊啊!”

安伯侯嘴角抽搐,“有點出息行不行,我以前苛待你了怎麽著?”

“就是苛待我了,我為什麽從小都沒吃過泥鰍,這麽好吃的東西你為什麽不讓我吃!”

安伯侯:“……”

大家族裏不是吃不著這玩意嗎……

何秀秀大笑,“這可憐見的,每天魚肉論筷子吃,這日子不是人過的吧?”

談小寶拼命點頭,“就是就是,越有錢越摳,盤子裏的菜永遠不超過五根,還不讓吃湯,自從跟三哥哥住一塊,我一直懷疑我是窮苦人家出來的孩子。”

安伯侯:“……”

“哈哈哈……”沈令菡笑到噴飯,“哎呀不行了,阿讓我快要笑死了,小寶啊,看在你這麽可憐的份上,我多給舀兩塊豆腐吧,剩下的湯也都給你。”

“我要泥鰍!”

“泥鰍不行,明天再給你抓,這些留給你三哥。”沈令菡胳膊肘永遠往談讓那頭拐,“阿讓你怎麽洗了那麽長時間的手,快吃口嘗嘗。”

竟是直接舀了一勺餵他,談讓雖然不好意思,但還是吃了,畢竟是媳婦親手餵的,被笑死了也得吃。

“我的天啊,弟妹啊,你讓我臉往哪擱?”周璞跟談讓一塊來的,為什麽一口泥鰍都沒吃到!

談小寶說:“因為她看不見你唄。”

談二看周璞可憐巴巴的樣子,把自己碗裏僅剩的一塊肉夾給他,“你嘗嘗味吧。”

周璞心說:“為什麽自己像是個要飯的?”

“你不懂了吧小寶,該看見的人看見就好了嘛。”沈令菡朝著談二擠眼睛,“嗯哼,今天的糖醋魚也很好吃,那也是談小寶的心頭好,再不搶就沒了。”

談二用餘光瞅旁邊的周四,“嗯,確實挺好吃的,你自己會夾吧?”

沈令菡:“……”

周璞撇嘴,看了看就快要屍骨無存的糖醋魚,筷子伸向了旁邊的紅燒肉,“會,但我不愛吃糖醋。”

談小寶趕緊把剩下的都夾走了。

談二聳肩,“看吧,他不愛吃。”

沈令菡:“……”

要被這倆人愁死了。

何秀秀幫沈約裝了碗湯,“這幾個娃娃還都挺好玩的,真是不知不覺就到了看娃娃們打情罵俏的年紀了。”

沈約接了湯碗,伸手將她耳邊的碎發撩至耳後,動作自然又溫柔,“你沒有變。”

飯桌上的人都不由自主定在原地,被這種高級的打情罵俏給震住了,紛紛用膜拜的眼神看著他們。

看看人家沈先生是怎麽撩媳婦的!不動聲色就能叫人心神蕩漾心馳神往,知道聽一個絕塵仙子說情話是什麽感覺嗎,就是下一刻死了也值了。

沈令菡聽多了沒什麽感覺,奇怪地看著一桌人,“你們怎麽都不吃了啊,甭管我爹,他晚上不怎麽吃東西的,就是喝點湯,都別客氣啊。”

談讓失笑,趕緊給自家媳婦碗裏夾塊肉,岳父岳母恩愛段位有點高,太有壓力了。

談小寶吞咽口水,問:“沈先生,您能寫本書嗎?”

沈約放下勺子,詫異:“什麽書?”

“教人哄媳婦的書啊。”

沈約:“……”

安伯侯:“噗……”

他一巴掌糊過去,“你是不是欠扁,你是仗著你娘不在吧,還不跟沈先生道歉!”

談小寶捂著後腦勺眼淚汪汪,“幹嘛啊爹,我這也是為你著想啊,你不也能學嗎,省的你以後還要看我娘的眼色過日子,還有周四哥哥也能學啊,到現在連我傻二姐都沒哄到手,多愁人,還有我三哥哥——哦他不用學了,他已經夠能忽悠姑娘了。”

所有人:“……”

周璞道:“侯爺,您介意我替侯夫人揍他嗎?”

安伯侯對未來官家抱拳,“打死無怨。”

談小寶忙跑到談二身後,“來啊來啊,想打我先打二姐姐!”

談二放下碗,問周璞,“你想先打他哪?”

周璞:“臉。”

談二把談小寶從身後揪出來,當眾把他的臉扯成了牛皮糖,“你剛剛說誰傻?”

談小寶指著自己,“我我我,是我傻,二姐姐你別扯了,再扯我娶不上媳婦了!”

一家人笑的前仰後合,沈令菡撲在談讓身上,笑岔氣了,“哎喲我不行了,肚子疼哈哈哈……”

談讓無奈,只好給她順氣,“剛吃了飯快別笑了。”

還是何秀秀有招,說了句,“時候差不多了,是不是該讓女婿回去了?”

沈令菡果然立刻不笑了,“不成不成,這還早呢,阿讓還沒吃完呢。”

沈約搖頭,果然女大不中留,臨走前還是個只知玩鬧,只會纏著爹娘的傻丫頭,轉眼就只會維護夫君了。

飯後,安伯侯領著談小寶先走了,談二跟周璞兩人在院子裏,一個在南一個在北,誰也不挨著誰,卻沒忘了鬥嘴。沈令菡本想跟談讓說會話,又被何秀秀拉去幹活,別提多郁悶了,腦袋一直往書房抻,生怕阿讓被沈先生難為。

小書房裏,沈約在整理書架上的藏書,談讓則跟在身邊打下手,將沈先生遞過來的書拂塵,然後收進木箱子裏。兩人偶爾搭幾句話,基本以沈默居多。

沈先生是個如玉君子,言談舉止都叫人賞心悅目,話不多卻並不叫人感到無聊,他往往一個眼神裏就包含了很多內容,足夠叫人品味。

“沈先生是想把這些書留下來?”談讓沒好直接問他要走什麽的,便換了個問法。

“我愛收集書,不過並不是每本都會看,算是個愛好。”沈約說,“我聽老張說,你不怎麽沈迷讀書,我想你對書應該有自己的看法,你來看看這些書,應該放在哪合適?”

跟岳父說話一不小心就會被考校,實在不比面對岳母輕松多少,跟岳母可以花言巧語胡編亂造,跟岳父就得絞盡腦汁,不然一個不小心就會露出無知的底。

談讓道:“瑯琊郡百廢待興,重建後我打算多建幾家學堂,就以官府的名義籌建,您不介意的話,可以把它們收藏在書堂裏,既然是沈先生收集的,必定有其深意,總會遇到合適的人來讀。”

“你想的長遠,比收在這裏蒙塵有價值。”沈約將幾本書遞給談讓,“我想這幾本你應該讀一讀,日後或於你有益。”

談讓確實不怎麽讀書,肚子裏的那點存書還是談樾當年塞進去的,一多半都還了回去,他只能記住於自己有用的東西,讀書充滿了目的性,就像個唯利是圖的商人。

以為沈先生給他的該是些為官之道之類的書,卻發現並不是,而是沈先生的一些隨筆摘抄。有歷史人物小片段,還有他的註解感悟,更多的是一些短摘,談讓隨便翻了翻,多以修心養性為主。

這些內容如果不是落在沈先生筆下,談讓斷不會看的,在他看來跟無病呻吟沒什麽區別,大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廢話,名人名記更是跟自己八桿子打不著,他實在沒什麽興趣關註古人的生活。

但沈先生現在給他這些,必然不是刁難他,也不是故意賣一賣酸文人的人設,這是在提點他。

沈約閱人無數,不過三眼必能知其底。談讓是個不可多得的後生,幾乎所有人私下裏都在誇他,不過見了幾面,沈約就挺欣賞他。但這孩子心裏戾氣太重,壓抑了太多陰暗的東西,真實心性遠非表現出來的那樣賞心悅目。

若有朝一日站在權力頂端,其陰暗面必會滋長泛濫,終將害人害己。幸得他有自知之明,主動放棄了這天下,不然天下在他手裏,可能會走向另一個極端。

聰明人之間無需解釋太多,沈約丟給他幾本書,談讓便知岳父大人對他有不滿之處,提出指正,他要做的就是在日後加以改正,才能配得上人家姑娘。

“謝沈先生指點,我會仔細讀的。”

沈約笑笑,“讀書不著急,慢慢來就是,到是你刻木人的手藝實在爛了點,想討媳婦歡心不?”

談讓眼神一亮,忙對岳父大人作揖,“謝岳父賜教。”

翁婿倆在裏頭深研撩妻之道,其樂融融,外頭的可是脖子都快抻斷了。

周璞落井下石道:“別是被岳父罰跪搓衣板了吧,喜聞樂見啊。”

談二回嘴:“樂見個屁,那是我三哥!”

何秀秀戳戳周璞道:“小子,你這樣是在給自己挖坑知道不,不如想想以後你跟大舅子求娶媳婦時的場面?”

周璞:“!!!”

何前輩實在見不得後輩這樣作死,勉為其難給他傳授人生經驗,“想學學怎麽哄女娃嗎?”

周璞趕忙五體投地,“求何先生賜教!”

“那行,賜教沒問題,不過我有要求,你得先答應。”

作品正文卷 153嫁衣

不過三五天的時間,瑯琊郡就重新恢覆了平靜,除了街上依舊蕭條,仿佛沒有經歷過那場戰爭一樣。

沈先生定的日子很快就要到了,五天的時間似乎沒有想象中難熬,談大人瑣事纏身,基本沒什麽時間想媳婦,而沈令菡日日陪著沈先生,就像過去的日子一樣歡快無憂,足以暫時把夫君給忘掉。

行禮前一天,何秀秀終於替姑娘縫好了嫁衣,沒日沒夜地趕制,眼睛都要熬瞎了。

她舉著嫁衣問道沈約,“你看怎麽樣,我怎麽瞧著有點難看。”

沈約到她身後,雙手蓋住她的眼,輕輕按摩,“是那麽個意思就成。”

“那倒也是。”

何東家在外頭是做生意的好手,打仗也不在話下,家務事上卻勉強的很,要不是家裏養了兩個比她更廢的,她根本不會做。不過好在大廢小廢都很給面子,飯做的再難吃也當美味,衣裳做的再難看也沒人挑。

兩口子都不是那麽在意禮節的人,當年他倆成親,連套紅衣裳都沒準備,更沒有觀禮的人,就自己行個夫妻對拜完事,並不覺得缺了什麽。

本來何秀秀沒想跟自己過不去,後來覺得離開兩三年,對閨女多有虧欠,那就親手縫一套嫁衣意思意思吧。她以往做一套衣裳至少要半年,心血來潮替閨女做一套,等做完了都穿不上了,還是第一次做這麽快,雖然不怎麽滿意,不過紅彤彤的很喜慶,應景是夠了。

“令娘,你進來試試嫁衣!”

沈令菡跟談二在院子裏玩,一聽嫁衣做好了,兩人都興高采烈地跑進來,迫不及待想看看何東家親手縫的嫁衣長什麽樣。

嗯……談二端詳了半天,沒找出什麽合適的形容詞,總結來說就是——喜慶。

“嫁衣好漂亮啊。”談二違心地誇讚,“何東家果然很會挑布料跟花樣,那個花樣子我也想用呢。”

布料花樣是沒問題,何東家很有自知之明,花樣子是專門請秀娘做的,所以很漂亮,但是這個針腳剪裁就不敢恭維了。不過好在嫁衣繁瑣,一堆東西加上去很能遮醜,紅彤彤地就剩了喜慶,不仔細瞅也無傷大雅,就是穿的人可能會不舒服。

沈令菡道:“阿芷,跟我娘你就不用挑好聽的說了,她能做出來已經不容易了。”

何秀秀笑道:“可不是,是身紅的就夠了,誰還盯著衣裳瞧呢。”

談二心說不論哪家成親,大家都會盯著新婦嫁衣瞅,所謂攀比就是如此,不過自家人看就無所謂了,哪怕不穿也沒關系。

“哎對了,我三哥穿啥?”

“你三哥……”沈令菡楞了一下,“好像沒給他準備。”

何秀秀道:“不要再讓我做衣裳了,我會死的。”

“他沒有的話我也不穿了,不然多奇怪啊,娘,你別生氣啊,上次我們成親,我沒有嫁衣,他當場就把自己的脫了,我們都穿著普通衣裳不也這樣過來了嗎,所以衣裳不重要,你們都在就夠了。”

沈約道:“我閨女有覺悟。”

何秀秀:“行吧,隨你們高興,這套就留給二娘算了。”

談二:“……”

這邊談大人剛剛忙完了公事,周四捧著一套新衣過來了,“阿讓你來試試新衣如何,是我特意找府裏的秀娘趕制的。”

談讓擡了下眼皮子,“就只做了我的?”

周璞楞住,“不是吧小瞎子,你媳婦的也要我做?這不合規矩吧?”

“那我還有什麽可試的?”

也對啊,周璞心說怎麽把這茬給忘了,這兩口子都是能豁出臉去的奇人,成親穿破爛的事照樣能幹出來。

“那咋辦,要做也來不及了啊,我不是尋思著有何東家在,輪不上我來顯擺嗎?”

“你府上還有來不及的事?”談讓抖開那套新衣看了看,“你給我說實話,這衣裳誰做的?”

周璞;“呃……”

“小三小四?”

“……你猜對了。”周璞微笑臉。

談讓笑,“那的確是來不及,算了,留給你穿吧。”

周璞:“……”

小三小四是周四公子的禦用秀娘,四公子的家常衣裳都是他倆做,水平還說得過去吧,比正經的師傅是差點,勝在舒適。

周璞是這麽想的,小瞎子媳婦的嫁衣肯定是何東家給做,小瞎子沒有爹娘親人,找外人做又顯得不那麽溫情,所以他得幫著張羅。但凡他自己能做,肯定得親自動手,只可惜他不會,就只能讓小三小四做,反正都是自家人嘛,意義夠了就行了。

談讓:“你穿就等於我穿了,不要辜負小三小四一片心意,顏色還挺適合你的。”

不光顏色適合,身型更適合,小三小四就沒為別人做過衣裳,他們只會給自家公子做,所以這一套就是照著周璞的身型做的。

“你成親,我穿一身紅像話嗎?”

談讓:“喜慶啊,你想啊,行禮的時候你站在旁邊,多像擺了一株紅珊瑚,環境熱鬧喜氣才是最重要的。”

敢情當他是擺設……

周璞想了想,不能這麽吃虧,於是開條件,“我穿沒問題,不過你得答應我去洛陽任職,三十年起。”

談讓說:“那我還是自己穿吧。”

“二十八!二十五!不能再少了!”周璞覺得肉疼,怎麽一下就少了五年,“二十五年你才四十,半百還沒到呢,人生豈能如此荒廢?”

“給你當二十五年牛馬還少嗎?想不荒廢人生很簡單啊,我跟著沈先生找個山頭種地多好。”

“二十年!這是我的底線了,二十年能穩了天下,我就放你走。”

周璞心說都來跟他講條件,何東家剛給他挖了一坑,表示沈先生在朝內當官不能超過五年,沈先生年紀擺在那也就罷了,小瞎子才他娘幾歲,居然就想著回家種地?呸!想的美,他還想撂挑子不幹了呢!

就先拿二十年穩住他,到時候再反悔不遲,想把他一個人丟在朝堂上遭罪,沒門!

談讓沒再討價還價,再討下去這貨就不幹了,到時候沒人繼位可還了得。二十年對一個王朝來說,真不算長,他其實沒想那麽遠,反正只要跟媳婦在一塊,幹什麽都行,而眼下,他的理想就是幫著周四坐穩這天下。

“周四,你說二十年後會是什麽樣子呢,這天下會成為咱們想要的那樣嗎?”

周璞倒是很有信心,“我相信我們能行。”

是我們,不是他一個人,有小瞎子,有沈先生,還有更多站在他身後的人。

天黑後,談讓去小木屋看媳婦,按理是不該來的,不過他沒忍住,感覺熬一宿會失眠,索性就放縱一回。

他先去書房陪沈先生說了會話,這才見到媳婦,她跟何秀秀還有二娘在做明日用的喜點,身上沾了好多面粉跟顏色,看起來很可愛。

“三哥你怎麽來了?”談二道,“知道你想令娘,可也太不講究了。”

“阿讓你來了,快嘗嘗我做的酥餅好不好吃。”沈令菡拿了塊酥餅朝他嘴裏塞,用實際行動證明有多不講究。

談二嘆氣,“哎,何先生,這倆人辦不辦喜事都沒什麽分別的,別人是為做給人看,他倆眼裏根本沒別人。”

“成親本來就是兩口子之間的事,我看沒什麽毛病,當然這套不適用於你跟周四。”何秀秀笑道。

“我跟他什麽也沒有,我還沒要答應他呢。”談二心說,她才不要進宮,周四不當官家還勉強可談,要是上升到需要犧牲後半輩子自由的份上,那免談。

“我們二娘就是有骨氣。”沈令菡說,“我看好你,千萬跟周四抗爭到底,就算哪天他拿官家的身份來壓你三哥,你也不能答應。”

談二:“……”

何秀秀:“哈哈哈……”

談讓道:“不知岳母忙完了沒有,有什麽需要我打下手的嗎?”

“跟我裝甚,你倆外頭花前月下去吧,反正自家人吃宴,多點少點無所謂。”

談讓抱拳,“謝岳母成全。”

小兩口高興地手牽手跑了,跑出去才發現這天並不適合花前月下,忒冷。

談讓把外衣脫下來裹住她,“你困麽。”

“這麽冷困啥,阿讓,咱去河邊走走吧,就快要離開瑯琊郡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

談讓沒跟她聊去洛陽的事,傻丫頭倒是都知道了,“隨時都能回來的,要不咱以後在家裏也挖條河,就照著瑯琊郡的河布景。”

“呀,未來大相國的底氣好足啊,你咋不幹脆把瑯琊郡搬到洛陽呢。”

談讓道:“你要喜歡,沒什麽不可以,不過得跟周四商量,畢竟那不是咱的地盤。”

沈令菡驚訝了,“阿讓,你這個樣子讓我有點害怕啊,咱還是那個隨遇而安吃粥也心甘情願的阿讓嗎?”

“這就害怕了?”談讓捏她的臉頰,順便偷了個香,“吃粥的那會兒我就想了,以後咱會越來越好,我得讓你越來越好,權利金錢不追求但是也不抗拒,你如果見天給我做粥,我吃一輩子也沒關系。”

“我會考慮的。”沈令菡抱住他的腰,“談相國以後千萬不能墮落啊,你要是染上那些壞毛病,我肯定治你。”

談讓笑起來,感覺有媳婦的耳提面命,會比沈先生那幾本書好使,他輕輕捏著她的耳垂,“媳婦,有跟岳母大人請教新婚夜如何度過嗎?”

沈令菡:“!!!”

他怎麽知道的!沈令菡頓時紅成了蝦子,想到她娘說的那些……啊啊啊不行了,她想悔婚!

作品正文卷 154合心意

小兩口重新行禮,著實引來不少人,原本依著談讓的意思,就自家人關起門來磕倆頭吃頓飯完了,可不知怎麽就給傳開了,一大早的,門外聚集了好些人來看熱鬧。

談讓沒再回談家,這幾日便在七先生以前住的小院子裏將就住著。都賴周璞非要在大門上貼紅字,本來不知道談大人住處的人都因此對上了號,不請自來的看熱鬧。

“我這不是圖個吉利嘛,來就來了,見者有喜,喜金我出。”周璞穿了一身紅,在院子裏四處貼紅字,“難得有場喜事,大家經歷了一場戰爭都不容易,樂呵樂呵多好。”

“也對,未來官家自掏腰包發錢,意義非凡,是個好兆頭。”談讓換好衣裳,準備去小木屋接媳婦,“你慢慢弄,我先走了。”

“去吧去吧,都交給我,保證給你弄的喜慶。”

所謂接媳婦,就是字面意義上的接,並沒有任何排場。談大人甚至是走著去的小木屋,預備在那裏行過禮,再正式把媳婦領回家。

沈令菡今天穿了身新衣裳,是之前同阿讓一起做的,昨晚上兩人商量好了穿這套,因為顏色很般配,她今天略施粉黛,看起來漂亮極了。

“令娘,你真不穿嫁衣嘛?”談二問道。

‘“因為阿讓沒有嘛,所以不穿了,要不你穿啊,也算是我娘沒白做,反正你在我旁邊,看起來會很熱鬧。”

談二猶豫了會兒,“那成吧,誰讓何先生對我好,我就當哄她開心了。”

於是談二便非常仗義的把那套紅衣裳穿了。

沈令菡笑看她,“還挺合適啊,我穿肯定撐不起來的,倒像是為你量身定做的。”

何秀秀養成了衣裳做大一號的習慣,一時沒改過來,二娘生的豐腴,卻是剛好。

嫁衣穿在身上後倒比看著像樣,而且款式並不繁瑣,哪怕不成親穿也沒壓力,上面的繡花極為好看,談二越看越滿意,“何東家的眼光真是好,回頭我得求她幫我挑衣裳。”

外頭何有志跟於氏來了,拎了一盒王府順來的糕點做禮,於氏殷勤道:“新婦人呢,快出來叫我看看,有日子沒見令娘了,還怪想她的,瞧我從王府帶的糕點,外頭可是吃不到的。”

何秀秀瞅著何有志,意思不言而喻,你倆還有臉賴在王府裏頭?

何有志在後面躲躲閃閃,不敢看她,家裏什麽都沒有,不住王府住哪呢,反正王妃也沒說什麽。

於氏顯擺道:“忘了跟阿姐打招呼,我們會隨著阿瑤一起去洛陽城呢,過去後,還得麻煩姐姐姐夫給何有志尋個像樣的差事。”

何有志拼命給她打眼色,示意她別這時候找抽,這麽丟人的事有什麽好說的。

原來是阿瑤勾搭上王府裏的一個侍衛,兩口子沾了這麽點不大光彩的光,能光明正大去洛陽城了。依著王妃的意思,府裏養的那些不成年的姑娘都要被遣散,不能跟去洛陽,阿瑤本在這其中,後來她跟府裏的侍衛好了,王妃便睜只眼閉只眼默許了。

的確是挺丟臉,也就於氏當個喜事來顯擺,那可是去洛陽城啊,甭管用什麽方式,反正是去了。

沈令菡出來道:“呦,那可得恭喜舅舅舅母了,我聽四公子說,府裏的侍妾都是要遣散的,想來是阿瑤格外討王妃的喜,這才破例跟去的?”

於氏客氣了句,“王妃還不是看姐姐姐夫還有外甥女婿的面子,我們就是跟著沾光罷了,以後去了還要仰仗自家人提拔。”

“可不敢當啊舅母,您跟舅舅現在可是背靠王府,以後說不定能進宮呢,哪裏需要我們提拔,不定是誰仰仗誰呢。”

於氏想想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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