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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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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 沈歌穿著一身火紅的新衣裳, 一大早便來敲荀飛光的門。等荀飛光一開門, 他便歡聲祝賀:“荀哥,恭賀新禧!”

平常人穿紅大多穿暗紅, 若不是總角年紀,絕不敢將這鮮嫩顏色往身上套, 沈歌穿著卻十足合適,一身紅色的衣裳襯著雪白的臉龐, 臉上滿是笑意, 別提多喜慶。

荀飛光多望了兩眼,沈歌誤會他的神色, 緊張問道:“綠枝姑娘道我上一年多遭災, 特讓我穿紅擋煞。怎麽,很不好看麽?”

“並不, 紅色合適你。”荀飛光說著遞他個紅封, “吉祥如意。”

荀飛光聲音本就低沈,一大早起來更帶著絲沙啞, 別提多有磁性。沈歌聽罷, 莫名覺著耳朵熱起來。

荀飛光亦穿上新衣,不似沈歌鮮艷,他只著一身月色錦袍。那身衣物貼著的他健壯的身形,越發襯得他玉樹臨風。

綠枝與步蓮手藝極好,沈歌一身新衣精美細致,然精美太過還帶著幾分孩子氣, 遠不若荀飛光這身充滿成熟男人的味道。

沈歌望著他寬厚的肩,目光頗帶羨慕,若不是荀飛光為人一向嚴肅,他簡直想伸手去摸一摸。畢竟這副好身材可不是人人都能練出,縱使前世專吃這碗飯的名人,也無幾人能如荀飛光一般身形健美流暢,氣質沈穩大氣。

沈歌心頭蠢蠢欲動,荀飛光道:“今日大年初一,你可有想去之地?”

“無,困得很。”沈歌擡手遮掩著打個哈欠,指著自個那光滑白皙的臉,嘆氣道:“你瞧我眼下,若不是大年初一不能犯懶,我現如今最想去的地方便是床鋪之中。”

沈歌那張精致的臉簡直要戳到眼前,荀飛光瞥他一眼,“懶貨。”口中雖嫌棄,語氣卻帶著十足的親近。

沈歌低聲嘀咕,“我可還在長個,多睡些方能長得高。”

“邪說歪理!”荀飛光說他一句,又問,“你身量現如今比去年如何?”

“長高一個指節左右罷,荀哥,我現如今是不是到你嘴唇了?”沈歌伸出一個指頭比劃後拉住他,“荀哥,你站好,讓我比一比。”

荀飛光任他去,站直了等沈歌靠過來。沈歌挺直腰板站於荀飛光面前,頭頂果真到荀飛光嘴唇的位置。

兩人站得極近,荀飛光一低頭便能吻上他額頭。

沈歌笑得燦爛,朝荀飛光道:“我便說沒錯,我又長了些許。”

長得不算多,不過他這身量怎麽也不算矮了,最令沈歌高興的還是他真一直在長,估摸著新一年還能長高些。

荀飛光說他,“若想長便多吃些,你那貓食一般的飯量,從哪兒長?”

沈歌其實吃得並不少,不過對於同齡人來說就少一些。原本他在山下自己家時,一日三餐好好吃飯吃得還多些,上山後綠枝常給他送一些點心幹果,沈歌閑來無事一直吃零嘴,正經飯食倒用得少。

這事沈歌可不敢叫荀飛光知曉,不然他得與綠枝一並領罰。

“其實已吃得不少,今年我定會再多吃些,爭取高至荀哥你耳根。”

“定要與我比?”

“誰叫我認識的人中荀哥你高得最英武?”沈歌嘴甜地拍完馬屁,攀著他往前走,“荀哥你不是問我有無想去之地麽?你可有?”

“大年初一,昨日又下了場新雪,我們上山走走,去看寒梅如何?”

青梅是這一帶人家常用的菜肴調味品,家家都會種,荀家莊更是在山上種了一大片。

梅花老早便開了,現如今仍是花期。梅花和雪綻放,走近些一片暗香縈繞,配著山景,別提多美。

沈歌多日未上山看梅,聞言立即讚同,“去!荀哥,就你我二人去,這次可莫帶韶大哥他們。”

韶信類似荀飛光的侍衛,他沒來之前,荀飛光一人入山獵巡,從未有什麽事。他來後,荀飛光一旦外出,他便自覺隨侍荀飛光左右,幾乎寸步不離。

沈歌剛開始時還覺新鮮,大部分時候也理解,然有時卻實在不想與荀飛光出門一趟,身後永遠跟著人,不得清凈。

荀飛光遂他意,“就你我二人。”

兩人漫步踱出荀家莊。

荀家莊本就在半山腰,平日無人往來,極是清凈。現下過年,人們並不外出走動做活,因此舉目四望,頗有些“萬徑人蹤滅”的禪意。

沈歌腳步輕快地走在荀飛光旁,呼吸清新凜冽的空氣,整個人神清氣爽,困意早就消失不見。

兩人並未說話,不過兩人相熟,哪怕什麽也不說,就這麽靜靜地走著,也極愜意。

韶信得沈歌叫上半年多的大哥,心裏記掛於他,一大早便準備紅包要給他,不想去他房裏一看,裏面早已空空如也。

韶信轉上一圈,回頭見綠枝從走廊走過,連忙問:“沈歌兒去哪了?一大早便不見人。”

綠枝笑:“他與老爺出門去了,韶統領可有事要找他?”

“大過年的,哪來的事?不過想給他個紅封,結果還找不著人。”韶信自己在一旁嘟囔完還覺不過癮,忽然咂摸著問綠枝,“綠枝,你不覺老爺與沈歌兒過於親近麽?”

綠枝道:“沈歌兒長得好性子好,又是讀書人,莊子裏誰不與他親近?”

“你莫與我打馬虎眼,我想說什麽你能不知?”

韶信與綠枝相熟,說起話素來不必顧忌。

韶信心細,許多事情只是不說,心中早有數,不然荀飛光這邊人這麽多,他也不能脫穎而出。

綠枝低聲答:“你心中有數便行,何必我多言?”

荀飛光喜歡男子之事他們這些親近的人都知曉,不過荀飛光這麽多年來從未找過誰,連男寵都不曾有,若不是徐老跟著,他們都得懷疑主上是否有隱疾。

荀飛光能有親近之人,他們自然為主上高興。若不是如此,以他們的身份地位,沈歌一小秀才未必能入他們眼,更不必說對沈歌如此愛護。

原本眾人只以為沈歌性子活潑,長得又好,是以破得主上另眼相待。這大半年過去,觀二人相處,主上一直以君子之禮相待,眾人卻又覺事情恐怕不那麽簡單。他們主上多半動了真心。想來再這麽下去,鎮國公怕當真要多位男妻。

想到這,韶信不由輕輕打個寒顫,急忙將所想之事拋於腦後。

韶信晃了一圈,沒得到答案,便回後院與一幹手下吃酒去。

年過得極快,轉眼就到元宵。

徐老期間找過荀飛光與沈歌一次,給他們帶來幾瓶丸藥。

“這藥摻了些上次挖出來的千年人參,最是滋補潤澤不過。你們一日一丸不要斷,好好養著,到秋來之時,身上的病根應當能除去。”

沈歌聽徐老這一番話後下意識推拒,“我身子好得很……”

荀飛光未等他說完便打斷他,淡淡道:“你不是要秋闈?若是不養好,拿什麽去秋闈?”

徐老也道:“這可是求都求不來的好東西,怎麽?不稀罕?”

沈歌可不敢應這話,不然誤會可大了,他忙道:“真是因著這東西珍貴,我方不好多吃。”

徐老作為大夫,最看不得他們這些小年輕不珍惜自己的身子,聞言不由吹胡子瞪眼,“東西再貴重可有人貴重?荀大人特地托我給你制的,不吃讓它生蟲?”

“哎,不是。”沈歌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徐老一把將瓷瓶塞入他手中,“你年紀雖小,身子卻虧得不小,現下不好好養著,日後可要折壽!”

話說到這份上,沈歌哪還能推拒,忙謝過徐老,將裝有藥丸的瓷瓶收下。

徐老回去後,沈歌悄悄問荀飛光,“荀哥,我若是吃這丸藥,你藥可夠?你莫說謊。”

沈歌自己是虧了元氣,荀飛光卻是餘毒未清,怎麽算都是他那頭緊迫些。

“你小小一人,操那麽大的心?”荀飛光揉他一把,道:“將心放回肚子裏便是,那麽大一根參,就是你我二人的丸藥加起來,吃上三五幾年亦吃不完。”

沈歌這才應下,嘴裏還道:“我吃這些丸藥,荀哥你可莫再提給我補銀錢的事,參我可是有份吃的!”

荀飛光笑笑,並不作答。

坤究縣縣城還算大,元宵節縣裏家家掛燈籠,商戶攤販也會準備許多燈籠賣,更別提未婚男女及新婚夫婦們在這一日會提著燈籠上街游玩,是以街上將及熱鬧。

沈歌在吳夫子學堂裏念過書,以往元宵有時就住在吳夫子家中,如此佳節,同窗們都會互相邀約,結伴而行,看燈也看人。

今年眾位秀才在初秋便要下場,沈歌的同窗多在此列,故也無人要組織看燈。

沈歌心中老早便記著這事,一直攛掇荀飛光元宵日去看燈。

荀飛光對他向來有求必應,聞言便著人收拾東西,一起入縣城去了。

荀飛光在縣城有所小別院。

說是小別院,院子也有三進,加起來林林總總十七間能住人的房間。韶信與他的一幹手下連帶綠枝、步蓮住進去也還算寬敞。

因要看燈,荀飛光一早便著人收拾出來了,元宵前一日就帶著沈歌住了進去。

沈歌許久沒與同窗們聊天,心下也想的緊,於是向荀飛光說了下,自己一人找同窗去了。

沈歌主要是想找蕭思遠。年前他便想去蕭家,不過那時荀飛光在身旁,沈歌怕他在蕭家悶著,便放棄那想法。

現在他人都住在縣城,抽幾個時辰去蕭家一探也是理所當然。

蕭思遠見著沈歌也極高興。夏季沈歌還來找過他一趟,不過當時他外祖母過世,他全家都回去那邊奔喪,兩人正好錯過。

此後,蕭思遠想去沈家村探他,因種種事情,最終還是未能成行。

兩人自小一塊長大,友誼十分深厚,這麽久未見,聊起天來簡直停不下。

就著一壺茶水,兩人聊了半下午。

蕭思遠最終帶著沈歌來到自己的書房,給他看自己收集到的舉子文章。

“你今年雖不下場,多看看這些也好,練上幾年,把握更大。”

沈歌笑著搖頭,告訴他,“我原先不想下場是因身體不大好,現如今我已調養好,今年多半會下場一試。”

蕭思遠驚喜,“怎麽未聽你提過?”

“下不下場還得看我文章做得如何,若是我現在與你們說,到時心中沒數,又不下場,你們豈不是要說我朝令夕改,反反覆覆?”

“你這家夥,難不成與我也不能說?”

“我這不是與你說了麽,我連夫子都沒告訴。”

蕭思遠笑笑,當場鋪紙磨墨,將筆塞入沈歌手中,“許久未見你的文章,既然你要下場,那我便考考你。”

沈歌這幾個月被荀飛光壓著一天作一篇文章,手下水平早已不可日而語。他接過筆,絲毫不懼,“你隨便抽句子考我就是。”

蕭思遠被他這麽一激,越發興致勃勃,伸手從書架上隨手抽出一本書,翻開其中一頁,指著中間那行字,“既然如此,你便依此句做篇文章。”

沈歌一看,他抽的書正是《孟子》。這本書沈歌早已爛熟於胸,當下連思索都不必,直接蘸墨下筆,筆走龍蛇,一氣呵成。

蕭思遠在一旁觀看,剛開始時面上猶帶笑意,悠然地觀看沈歌做文章。等沈歌文章越寫越長,蕭思遠臉上輕快的神情漸漸隱沒。

蕭思遠神色越發鄭重,他嘴裏念念有詞,跟著沈歌的筆墨讀起來,讀到最後,他不禁撫掌大叫一聲,“好!”

區區五六百字的文章,沈歌一盞茶功夫左右便已寫完。他筆下寫的是狂草,依的又是孟子的文章,只見文間句句上佳,氣勢如虹,讀來酣暢淋漓,別提多暢快。

蕭思遠雙手捧起沈歌墨跡未幹的文章,看了又看,好一會兒才道:“沈弟你這是開竅了?這文章與之前不可同日而語啊!”

“你覺我可有開竅?”沈歌笑著反問。

“開了。若這都未開竅,那天下也無幾個開竅的人了。我觀沈弟這文章立意文采皆出色,你若下場,秋闈定當高中!”

“這倒難說,我不過熟孟夫子的文章罷了,你若換一篇,興許我還得抓耳撓腮。”

沈歌說的是實話,蕭思遠卻當他謙虛,捧著他的文章看了又看,最終嘆口氣坐在椅子上。

“沈弟高才,為兄不如你多矣。”

“哪能啊,我觀你今日之文章,比以往進益不知多少,今秋下場應當沒有問題,起碼求娶秋兒是水到渠成了。”

蕭思遠與吳秋心心相印,吳夫子卻道要等蕭思遠考上舉人才把愛女嫁他,省得他沒動力不上進。

提起這事,蕭思遠面上難得有幾分不好意思。

沈歌也不打趣他,兩人互相看了看文章。

沈歌將荀飛光說的話告訴他:“我荀哥說我們這屆秋闈恐怕主考官年輕氣盛,會喜歡鋒芒畢露一些的文章,遠兄你不妨多關註關註這方面的文章。”

蕭思遠家境一般,自是沒能力得知主考官的消息,聞言不由追問,“消息來源可靠?”

“當然可靠,不然我哪敢與你說。”

蕭思遠有些不好意思,解釋,“沈弟,我並非疑你,只是此事幹系重大,我不得不慎重以對。不知本屆考官是哪位?”

“應當是石廈。”沈歌悄聲告訴他。

蕭思遠既是沈歌從小到大的好友,又是吳夫子的準女婿,無論從哪方面看都是自己人,沈歌自然不吝於與他分享消息。

“遠哥,此事甚是機密,這話出我口,入你耳,切記莫讓第三人知曉。”

蕭思遠神色鄭重地保證道:“這事我知,你能將消息告訴於我已是天大的恩情,我絕不會讓第三人知曉今日的談話。”

別的不說,舉子的名額就這麽些,若是人人都知道這消息,說不得被擠走的就是自己。蕭思遠還等著考好後娶吳秋,這種事上當然不會守不住口。

沈歌拍拍他的肩膀,“外道的話無須多說,遠兄你註意些便是。”

蕭思遠知道沈歌身旁有位厲害的大人,雖不清楚內情,也明白他今日能得到這消息是他占便宜。他心中感慨,大恩之下也不好說什麽,只是又點頭。

沈歌告別蕭思遠,回到荀家別院,見荀飛光等他用飯,心中一暖。

“荀哥你下次莫等我,自己早些用飯便是。”

“嗯。你今日與你那同窗聊些什麽聊到這麽晚?”

“聊文章,聊秋闈,我將你告訴我的消息透給他了,應當不要緊罷?”

“不過是主考姓名罷了,有什麽要緊。”

荀飛光問過幾句後再沒多說,招呼他用飯。

第二日元宵佳節,家家都制燈,沈歌學過畫,買好已具骨架的燈籠,自己也興致勃勃地在家畫那外邊蒙的燈籠紙。

荀飛光見他畫的畫頗為怪異,還拿廚下未燒幹凈的炭條畫,不由多看了幾眼,“你這畫的是何物?”

“就是普通的花草罷了,我畫的會比較立體,荀哥你等會兒看了便知。”沈歌心中存著幾分獻寶的心思,畫得越發認真。

近處是一簇簇繁花,遠處則是小橋人家,荀飛光見沈歌筆下的畫慢慢成形,越發目不轉睛地盯著。

沈歌用炭筆勾勒出原型,再用丹砂等物上色,半天功夫,終於畫出一幅色彩艷麗的畫作。

“如何?”沈歌眼睛亮晶晶,舉著未幹的畫追問荀飛光。

“畫作別致,可惜匠氣太重。”

荀飛光向來有話說話,並不因親近之人便委婉。沈歌知他的性子,不以為意,小心吹幹畫後,美滋滋地往燈籠上蒙。

他這幅畫確實匠氣重,也確實好看。配色典雅,花草生動,遠處的小屋也很別致。

韶信正巧來找他,見了吃一驚,“我還真未想到沈歌兒你有這手,不愧是才子。”

他說著趁荀飛光不註意,勾著沈歌的肩膀悄聲道:“不如幫哥哥也畫一幅罷?”

身為俗人,韶信還是喜歡沈歌畫的這種熱鬧又好看的畫,當即眼珠一轉,悄聲求了一幅畫。

“晚上要用,現下可能不大來得及。”

韶信攬著他,“來不及便不畫燈籠,你幫我畫一幅扇面,就要這模樣,等畫好後,哥哥有重謝,如何?”

沈歌應下。

荀飛光一回頭,就見他們勾肩搭背地也不知嘀咕些什麽。他淡淡出聲:“晚上出行之事可安排妥當?”

“老爺放心,早弄好了。”

荀飛光吩咐,“晚上你帶著綠枝、步蓮她們逛,不必跟著我與沈歌。”

“是。”韶信左右看了眼,不好多呆,應下後便出去了。

荀飛光將沈歌的畫作看了又看,他是其中好手,自然看得出門道。不過這些東西看別人的畫容易看出來,要自己琢磨出來卻難上加難。

荀飛光看向沈歌的目光不禁變得幽深。

沈歌並無瞞他的心思,見他感興趣,當場抓著炭筆朝他介紹起來。

這些知識都是粗淺的繪畫知識。沈歌前世時上過繪畫興趣班,大學時還選修過繪畫基礎,技藝不怎麽精湛,理論卻是一套又一套,聊起畫來簡直滔滔不絕。

荀飛光並非常人,他在此道浸淫已久,沈歌一點就透。

一個說一個畫,兩人合作之下,荀飛光筆下的畫作漸漸變得十分靈動,遠近高低透視,這些原本不怎麽註意的東西一旦運用起來,手下的畫作立刻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有趣。”荀飛光不禁評價一句。

沈歌嘆服地望著他,“也就是荀哥你有這份能耐,換個人過來,哪能這麽快上手?荀哥,你幾歲學的畫?”

“三歲?四歲罷,當年我父親抓著我的手親自教導,一轉眼已過那麽多年。”

沈歌見他神情,心中不知怎麽地忽然有些悵惘,不由跟著幽幽嘆口氣。

荀飛光好笑,“我說話,你嘆什麽氣?”

“心中不好受。”沈歌道,“我也想起我父母了。”

沈歌說的是前世的父母,一轉眼,仿佛也有許多年過去,再回想,父母的音容笑貌竟有些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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