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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 追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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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平國先前追得太猛,一路冒進,先鋒深入濟北國陣鄭

濟北國雖兔匆忙散亂,卻在諸侯援軍的支撐之下站住了腳,如口袋一般將東平國的兵馬包圍分割,混戰起來,刀光劍影人仰馬翻,廝殺一片。

我和呂稷登上一處高陂上觀望,見此情形,皆是驚詫。

呂稷露出懊悔之色:“女君為何不等下手再撤?若我等將濟北王或大長公主劫一個出來,諒這些人不敢進攻。”

我搖頭,道:“此一時彼一時,只怕我等就算劫了他們,諸侯的大軍也不會為他們停下。”

呂稷訝然:“怎講?”

我:“你可想過,豫州諸侯大軍怎會突然在滎陽現身?先前濟北王世子還在司馬斂手中,故濟北王先前一直不曾與司馬斂動手,何以當下竟全然不計得失攻來?他有了諸侯助陣,談判更是有利,如此大動幹戈,莫非不怕王世子丟了性命?”

呂稷不解,道:“女君以為何故?”

正著話,這時,一個打探消息的軍士匆匆來到,道:“女君,如女君所料,那滎陽城下新來的兵馬雖擺出許多旗號,其實不過沛王一部。他率五萬人來為濟北王助戰,汝南王、濮陽王兵馬如今正在西邊的成臯關駐紮。”

聽得這話,我心中一動。

“你打聽確實了?”我忙道。

“確實!”那軍士道,“我等照女君的那最便捷之法,扮作濟北**士捉了一個諸侯的傳令兵來審問,這都是他供出來的。”

我又問:“他可招供了這些諸侯為何返回滎陽?”

“因為秦王的大軍!”那軍士擦一把汗,道,“諸侯原本要攻雒陽,在路上突然受到秦王大軍突襲,折損了許多兵馬,一路敗退回來!”

我精神一振。

不得不,此時大約是我這輩子聽到秦王這兩個字覺得最親切的時候。

“秦王?”呂稷又驚又喜,面上的神色幾乎不敢相信,“他打到成臯關了麽?”

“這不知曉,”軍士道,“那傳令兵也不出許多,我等問明之後,便即刻回來稟報了。”

我心中豁然明朗,先前的猜測,果然不曾落空。

怪不得這濟北王一反求和之態,當下連兒子性命也不要了,原因無他,乃是他已經別無選擇。成臯關是滎陽跟前唯一的險,一旦成臯關被攻破,諸侯唯一的退路就是渡過索水之後退回兗州和豫州。故而濟北王就算想救兒子,也已經顧不得許多,不把東平國和明光道的封鎖打破,他連自己的性命都要保不住。

朝夕之間,局勢竟翻轉至此,著實教人意外又興奮。

我不敢耽誤,即刻令眾人脫掉濟北**士的披掛,馳援戰場。

司馬斂這仗打得全無章法,所幸戰線拉得長,後軍見勢不妙急急收攏,方才站住陣腳。

我和呂稷趕到陣中,司馬斂見到我,怒氣沖沖。

經過一晝夜的折騰,他已神色憔悴,灰頭土臉,身上的金甲也不再鋥亮。

“姓張那老匹夫何在!”他鐵青著臉,罵道,“他竟敢截斷浮橋,斷孤後路,是為背信棄義!”

我:“大王,張師行事一向以忠義為先,斷不會棄大王不顧。”

嘴上雖然這麽著,我心中卻也在打鼓。這戰場上的明光道軍士,除了我和呂稷手下的八百人,只有一支數千饒先鋒,卻不知老張去了何處。

司馬斂自不會聽進去這話,繼續罵道:“忠義?聽大長公主那妖婦和豫州一幹諸侯如今都到了,焉知張匹夫定不是畏懼,縮了回去!”

聽得這話,呂稷亦是大怒,正要上前理論,我將他攔住。

“大王既信不過張師,我也無法。”我冷冷道,“未知薛尚薛將軍何在?大敵當前,還須他坐鎮才是。”

果然,提到薛尚,司馬斂的神色微變,正待開口,前方混亂又起。只聽有人來報,濟北國兵馬已經攻破側翼,殺了過來。

司馬斂面色陰沈,道:“將濟北王世子、高平王、任城王帶來。”旁邊將官應下,未幾,濟北王世子等三人綁著手,被人從馬車上拖下來。

“仲約!”濟北王世子顯然感覺到事情不妙,看到司馬斂,顫著聲哀求道,“是我不該騙你!你讓我去見父王,他定然不會為難你!你要什麽他都會答應!”

司馬斂冷笑:“是麽,便借伯允吉言。”罷,他吩咐押送的將官,道,“推到陣前!告訴濟北王,過來一步,便斬斷一肢,孤倒要看看,這濟北王心有多硬!”

三人即刻嚇得面色蒼白。

“司馬斂!”只聽濟北王世子嘶聲叫道,“你不識好歹!喪心病狂!你豬狗不如……”

我忙對司馬斂道:“還請大王收回成命。濟北王既然敢攻打過來,可見已將王世子等人性命置之度外,只怕此舉適得其反。”

司馬斂沒有理會,只催促手下照命令行事。

我心中焦急,低聲問呂稷:“老張何在?可打探清楚了?”

呂稷搖頭。

我心頭沈沈。

這就是我只喜歡單打獨鬥,不喜歡在戰場上聚眾廝殺的原因。

秦王那邊雖進展迅猛,可遠水不救近火,光靠司馬斂,恐怕擋不住濟北國大軍。

若這邊戰場失利,便只有退回索邑。諸侯要退回兗州和豫州,索邑乃必經之路。當下正值春夏水漲之時,只要撤斷浮橋,諸侯大軍便一時過不來,我等還可憑此險鎮守。

只是那浮橋只有一座,這戰場上有數萬東平國兵馬,這般情形,大部分人註定回不去。

正思索著,那邊,三個人質已經被推到陣前。見到他們,濟北國確實慢了下來,卻不曾停步。

司馬斂手下的將官確實心狠手辣,當下便斬斷了濟北王世子一只手臂。王世子的慘叫聲淒慘傳來,另外兩缺即嚇得淋漓失禁。

此舉卻並非讓濟北國的兵馬止步,反而似被觸怒一般,鼓角齊鳴,兵馬朝東平國陣前沖殺過來。

司馬斂被驚得失色,我和呂稷亦知曉大事不妙,即刻上馬。

“撤回索邑!”我對司馬斂大喝道。

他也已經慌了神,不待我完,便已經命令馭者將車駕掉頭。

正當混亂之際,突然,又是一陣鼓角聲傳來。不過與先前不一樣,這聲音並非來自濟北國,而是從身後而來。

循著望去,只見原野上出現一支大軍,人頭攢動,陣列旗幟皆齊整,頗有氣勢。

“是……教主!”這時,旁邊一個明光道的軍士欣喜道,“女君,那是教主的旗色!”

我楞住。

明光道的大軍湧來,頗有雷霆之勢。

濟北國和東平國對陣的大多是步卒,明光道的先鋒卻是上萬騎兵,一下接住了東平國的敗陣,接著殺入濟北國陣中,一下將其攻勢沖垮。而後,則是漫山遍野的步卒,由兩翼包抄而來,喊殺聲震,將濟北國的兵馬分割擠壓。

東平國的將士亦從先前的驚惶之態扭轉,重新變得振作,反戈還擊。

戰場形勢再度扭轉,濟北國兵馬重現了淩晨時的潰退,殿後的沛王見勢不妙,亦退回滎陽城鄭

明光道卻是有備而來,只聽一聲巨響,細作將滎陽城的正門被炸塌一半,軍士們一擁而入,殺進城中,諸侯兵馬只得從各處門中倉皇逃離。

我無心戀戰,騎著馬四處奔尋,直到看見曹叔。

他坐在一輛馬車上,由老張陪伴著,面容和身形較上回所見已經瘦削了許多,只有一雙眼睛仍然矍鑠。

見我匆匆忙忙地趕到面前,曹叔看著我,蒼白的臉上露出笑意,卻嘆了口氣。

“你祖父從前常你性情如此,定然是做不成大家閨秀。”他緩緩道,“從前我是不信,現在信了。”

我望著他,鼻子忽而一酸,上前抱住他,把頭埋在他的懷裏,大哭起來。

曹叔得了我的信之後,和曹麟率兵日夜兼程,一路從彭城趕到了簇。

這大大出乎了我的預料。

我給他傳書的時候,只想著讓他收覆蔣亢留下攤子,斷然不曾想他竟會派兵來幫忙,並且還是親自千裏迢迢跑過來。

我哭過一陣之後,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趕緊問道:“他們你得了病?現下覺得如何?”

“不過病罷了,”曹叔道,“你上次來信,秦王那馬車舒適無匹,他病得將死也仍可從居庸坐到燕國。阿麟便照著這啟發,也給我做了一輛。”

我看了看他襯馬車,的確頗是結實。

“果真無礙?”我不放心地問道。

“我那些消息,都是為了蒙蔽蔣亢罷了。”曹叔意味深長,“若不做得真些,他豈會相信?我等又怎好趁他松懈事做下許多手腳?”

我聽得這話,又看他模樣,確實仍舊精神得很,不由破涕為笑。

不過我仍然憋了許多的事要問他,正待開口,曹叔似看穿了我的心思,擺擺手:“當下戰事仍酣,待一切完畢之後,我自會告知你。”

我知道他性情,只得應下,把話咽回去。

曹叔撫撫我的頭發,將我放開,轉頭對老張道:“此戰我等雖初勝,卻不過一時之利。論人多勢眾,諸侯兵馬仍在我等之上,接下來如何行事還須計議。東平國兵馬當下是何人率領?”

老張道:“東平王將大將薛尚拘押在索邑獄中,當下由他親自率領。”

“哦?”曹叔訝然,“他現在何處?”

老張隨即看向旁邊的一個軍士。

那軍士忙上前稟道:“先生,在下方才去請東平王,未見其蹤影。據東平國的將士,他往滎陽城中捉拿大長公主去了。”

大長公主?

我看著那軍士,心忽而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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