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中森青子最近簡直氣得不行。

先是氣那個丟下她跑了的混蛋，後來又氣自己一時情迷竟失身於他，結果落得這般淒涼。氣到最後就是委屈，委屈他為什麽要這麽對待自己，感覺如果他現在出現在自己面前，自己絕對會在對他吼的時候哭出來。

一直到現在，那夜的種種還歷歷在目，他眉角彎起的弧度，略帶酒氣的呼吸，汗津津的額頭，還有他輕柔地吻去她臉上的淚水，溫柔地對她說“別怕”……

青子懊惱地發現，即使他拋棄了自己，她居然還愛他……而且還為自己回憶起的畫面臉紅心跳。她捂住臉，從嘴裏擠出一聲尖叫，順手抄起身旁的抱枕狠狠砸向了對面的墻壁。

[2]

一切都要從一年前說起。

[3]

她在朦朧中聽到腳步聲，金屬碰撞聲，一點點離自己近了，卻又安靜下去。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視野漸漸清晰，眼前的青年正輕俯著身，似乎在猶豫要不要叫醒她。她一下子就清醒了，“黑羽……黑羽先生……”

“中森小姐，你怎麽睡在外面？”青年一邊說一邊掏出鑰匙開門。

樓道裏只有一盞昏黃的燈泡，投下暧昧黯淡的光，而她略顯狼狽地坐在臺階上，以一個可笑的姿勢招頭看著青年。一身挺括的西裝，英氣中是掩飾不住的疲倦，加班歸來的模樣。

她快速爬起來，“我今天忘了帶鑰匙，只好等你回來。”只是沒想到一等就等到深夜，而自己居然坐在門旁沒有形象地睡著了。

青年有點失笑，沈吟了下說，“以後我放一串備用鑰匙在外面。另外記一下我的手機號，要是備用的也忘帶了就給我打電話。”

青子抿抿嘴，決定無視最後一句淡淡的揶揄。

這是她來到東京的第三個月，幾經波折，終於找到一家租金可以承受的房子，兩室一廳一廁，一進門就是客廳，空間很大。青子對這屋子的結構很滿意，美中不足的便是只能單間出租——其中一個臥室已經租出去了，只有陰面的那個臥室留給她——廚房廁所共用。這種租房模式在大城市很普遍，畢竟房少人多，並且初入職場之輩支付能力較差，這便是不是辦法的辦法了。

最後交租金領鑰匙的時候，正好碰到傳說中的另一位房客——也就是青子的“室友”。房東很熱情的介紹兩個人認識，青子也就記住了眼前的這個年輕人，黑羽快鬥，似乎是在某個網游公司做游戲開發。

搬進來快兩個月了，黑羽總是加班，早出晚歸，兩個人的生活沒有什麽交集，周末的時候也很少遇見，青子猜他是在補覺。偶爾碰見了，也就是簡單的打個招呼。今天可是難得地說了這麽多話，不過竟然是在自己忘了鑰匙的前提下……

還真是有點尷尬啊。青子撓撓臉，跟著他走進了屋子。

[4]

那之後還是相安無事。

青子在律師事務所工作，因為剛剛畢業，因此只是負責公司和商事方面的法律問題，沒有太多的工作，每日也算是準時下班。

不忙的時候都是自己做晚飯，青子麻利地打了一個雞蛋攪拌了起來。一個人吃飯並不費事，簡單炒個菜便可以過活。正幹著活，突然聽到房門外的響聲。

青子一瞬間以為是小偷在撬門，正嚇得僵住了不知道怎麽辦，門已經悠然打開了。

有人走進來，穩重的步伐，不像什麽做賊心虛之人，反倒像是——

“早啊，中森小姐。”在她想到他的同時男子已經出現在廚房門口。

青子松了口氣，轉過頭來，“早，黑羽先生。”發現這個招呼不對，又補充了一句，“今天回來得真早啊。”

“嗯，開發基本完成，可以休息幾天了。”快鬥笑笑，“每天都自己做飯？”

“差不多。”青子羞赧，“黑羽先生呢？”

快鬥居然仔細地想了想，然後無奈一笑，“最近加班都在外面吃，都忘了以前怎麽過的啦。”

“誒誒？”

快鬥看著女子震驚的表情，笑意更深，“其實也是自己做著吃的。”

青子這才知道他在開玩笑，簡直想狠狠瞪他一眼，又覺得這樣實在不禮貌，便悻悻作罷。餘光是看到男子似是要轉身回去了，竟然搶在他道別之前脫口而出：“不如我做好飯一起吃吧？”

說罷兩個人都楞了。詫異的神色從快鬥臉上一閃而過，而青子簡直想扇自己一耳光，但只能硬著頭皮說，“上次你幫我開門了嘛，這算是謝禮……”

聲音沒有底氣地弱下去，青子不再看他，裝作專心地切菜。卻聽到快鬥笑了一下，從容地說道，“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青子倒沒想到快鬥能答應，見他沒有為難的樣子，也就放下心來，又多打了個雞蛋。快鬥倒沒有像一般男人那樣先行回房間，而是一直站在門口陪著她閑聊，讓青子很感動。

飯菜很快出鍋，青子用碗碟盛好了，端給快鬥，抱歉地笑笑，“黑羽先生，沒有桌子，你還是回屋就餐吧。”

平時青子做好了飯，也是直接端回屋子裏。她在地上鋪了泡沫墊，支了個小矮桌，吃飯工作便都坐在地上，青子想了一下自己那個破破爛爛的塑料桌，果斷地放棄了拿出手供兩人在客廳用餐的想法。

快鬥卻自信地笑笑，“看我的。”說著打了個響指，手裏竟不知從哪裏冒出一疊潔白的方帕。青年把它抖開，竟是一人高的桌布，柔軟輕盈。而後他的手虛拂過她的眼睛，在她因此分神的那一秒用力一抖桌布，地面竟赫然出現一張玻璃圓桌。然後快鬥嫻熟地鋪好桌布，接過女子手中的碗碟擺好，在她目瞪口呆的目光中優雅地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美麗的小姐，請用餐。”

青子張張嘴，沒能發出聲音，於是她又張張嘴，“這真是……真是不可思議……”

“業餘愛好罷了。”可他得意的語氣一點也不像謙虛。

“可是黑羽先生的魔術……真的好棒！”女子已經因為興奮而結結巴巴了，“黑羽先生……好厲害！……”

青年因聽到這樣的讚美而舒心地微笑著，夕陽的暖光直直地暈染過來，映得他臉上每一個細節都分外柔和。他看著她，湛藍的眸子像波光粼粼的湖。

青子在那一瞬間感到無法呼吸，卻又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就像跳躍在自己的耳邊。她立刻扭開頭，拉開椅子，含糊道，“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客氣啦。”

進餐很愉快，大部分時間兩人都是不說話的，但氣氛卻很和諧溫馨——起碼青子是不覺得尷尬，至於快鬥的感受她就不清楚了。待兩個人都吃完了，青子像突然想起什麽重要的事情似的，帶著隱隱期待好奇地問，“黑羽先生可以再把這些變沒麽？”

“嗯？”

青子看著他，笑瞇瞇的，“這樣我就不用收拾碗筷啦~”

[5]

“嘿青子，你聽說沒，真田君被調到FS TEAM去啦——真是青年才俊嘖嘖……餵青子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啊！”

“啊……啊？”青子一個激靈，終於回過神來。

“人家在和你說話誒！真是的。”惠子氣鼓鼓地看她。

“我有在聽啊，你在說真田……真田……”糟糕，記不起名字了。

“是真田誠啦！”惠子洩氣地看著她，“我說青子，你最近到底怎麽了？”

青子幹笑一下，“我在想晚上該吃些什麽。”

惠子白了她一眼，一副“鬼才信”的表情。

惠子是和青子一批進到事務所的，性格開朗活潑，一直是事務所的前臺。因兩個人中午都不回家午休，久而久之也就熟了，休息的時候還會聚到一起閑聊。

青子打了個呵欠，道了別就回自己的辦公室睡覺了。她買了個簡易折疊床，中午還能忙裏偷閑睡上個時辰。她說的可都是真的，不過細節才不會告訴惠子。自從快鬥不加班之後，他回來的時間竟然穩定在她做飯的時候，於是，有了第一次共同進餐，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不知不覺竟變成了青子做飯給兩個人吃。反正青子覺得自己總歸是要做飯的，也就不介意多帶出來一份。可不知什麽時候心態竟然變了——吃飯不再是一件應付的事，她竟然每天都很認真地思考她的……不，他們的，晚飯。

下了班青子就直奔海鮮市場，買了幾條鮮活的鯉魚。

她其實挺愛吃魚的，只是做起來很麻煩，來到東京後便再沒吃過。不過，既然現在是兩個人吃飯，豐盛些也是應該的嘛。

紅燒鯉魚她可是最拿手的了。

揭開鍋蓋的一刻香氣撲面而來，光潔的豆腐，鮮紅的辣椒，色澤濃郁的湯汁。青子深深吸了口氣，滿意地將它盛了出來。黑羽君應該也會喜歡的吧。

可惜，快鬥的表現簡直讓人大跌眼鏡——

他回來的時候青子剛剛擺好桌子，她剛想向他打個招呼，卻發現他在掃了一眼桌面後，猛得後退了一步，臉瞬間蒼白得可怕。有那麽一秒青子覺得他要尖叫出來了，可他只是飛快捂住了自己的嘴。

“不好意思……”他的聲音虛弱得像是從嘴裏飄出來似的，“我不吃魚……”

說罷，不待青子反應回來，已經貼著墻，繞過桌子，逃似的奔回了自己的房間！

青子只覺得眼前一陣風唰地撞開了他的房間，又嘭地一聲把門摔上。青子看得一楞一楞的，過了好久，才走過去敲敲他的門，“黑羽君，抱歉，我不知道你忌口……我再給你做點別的？”

裏面的人顯然還沒有回過氣來，“不用不用，我叫份外賣就好。……剛才讓你見笑了。”

快鬥執意叫外賣，青子也就不再多說什麽。自己一邊慢慢吃魚，一邊回想剛才的事，忍不住撲哧笑出聲。

想不到黑羽君平時意氣風發，竟然怕魚。一想起他見到魚後那張扭曲的臉，青子就樂不可支。

黑羽君……也蠻可愛的嘛。

吃過飯，青子把剩菜倒進塑料袋，打開防盜門，把它放到樓道裏，等明天出門的時候再扔下去。然後她踱到快鬥的門前，忍著笑意叩叩門，“黑羽君，魚我已經處理好了，你可以出門了。”

[6]

一直到第二天，青子還在回味昨天快鬥面對魚時候的窘態。她看看墻上的時鐘，已經四點多了，今天該吃些什麽呢？大概是因為馬上下班的緣故，心情出奇的好。

可惜天總不遂人願——白馬探出現在了她的辦公室。

白馬探是這家事務所的資深合夥人，領導的FS TEAM是整個事務所——同時也是全東京最好的律師團隊。他剛剛接到一個案子，要後天就開庭，可是最近是事務所的業務淡季，大家都趁著這個時候休假去了，白馬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人幫他整理材料，而剩下的人裏工作資歷最老的人，又正好是中森青子，於是，便找到了青子。

青子嘆了口氣。由FS接手的案子。青子幾乎預料到自己通宵的結局了。這倒沒什麽。青子來到這裏快半年了，雖說不是很忙，但加班也不是沒有過，沒什麽大不了的。她比較的在意只有一件事——

青子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撥通了黑羽快鬥的手機。

其實她只是想說一句話。

“黑羽君，我今天加班，晚飯……”

“沒有關系，我今天也已經約好了和同事出去吃飯。”

“嗯，那就好。”

實在沒什麽可說的，青子頓了下，道了個別就掛了。

接下來的時間她一直在看白馬探自己擬定的初步分析和開庭大綱，然後整理一些和案件有關的文件，連晚飯都是潦草了事，等青子終於揉揉太陽穴，放下最後一分文件，倒進自己的坐椅時，已經是淩晨四點了。

時針可是整整轉了一圈啊——青子有點欲哭無淚地想。這個時候天還是黑著呢，並且連地鐵都沒有。果然是要打出租回去麽……好吧她膽子有點小，她寧可就這樣呆在她的辦公室，在自己的折疊床上補幾個小時的覺。

青子嘆了口氣，認命地滑下去取自己的折疊床，就在這時手機響了。

竟然是黑羽快鬥。

“中森，還在加班？”

“沒，剛結束。”自己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麽沙啞得不像話，透著濃濃的倦意。青子嚇了一跳，立刻清清嗓子。

“怎麽回來？”

“不回去了，我直接在這裏休息一下。”雖然說是這麽說，青子卻無比懷念自己的那個小床，柔柔軟軟的，上面還有她最愛的抱枕，她才不想在辦公室裏將就……

“在那裏別動，我去接你。”然後就是發到機著火的聲音。

“哈？不用不用，我直接在辦公室就好。”

可是快鬥顯然不想和她爭論，“我已經在開車了，到了再聊。”

青子無語，報了自己事務所的地址，對方就掛斷了。

快鬥居然半個小時就到了，果然私家車就是快，不過青子還是懷疑他是超速飈車到達的，畢竟自己坐地鐵可是要坐好久——等等，青子根本不知道他居然有車——好吧這不重要。青子在坐上副駕駛的時候懊惱地拍了一個自己的腦門。自己不要這麽脫線好不好。

青子先是向坐要駕駛座上的人道了謝，在車子發動的時候紮好安全帶，然後老老實實地縮在座位裏。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青子強撐著精神，看著窗外。眼前的景色流水般逝去，晃得青子看不真切，迷迷糊糊地更困了。青子悄悄掐了下自己，試圖保持清醒，結果力道有點大，她居然不由自主地倒吸了口氣。

卻聽到他的聲音輕盈地落過來，“困了就睡吧。”

“嗯？”

“困了就睡吧，到了我叫你。”

他的聲音很平靜，與周圍的夜色融成一體，模糊地不真實。她轉過頭，想努力看清男子的臉，卻只能看到一個輪廓，和映到他臉上的跳躍的燈光。

“抱歉，黑羽君……”她喃喃，終於滑入了夢鄉。

[7]

中森青子的睡眠似乎很淺，因為他剛剛關閉發動機她就一個哆嗦，醒了。

整個路上青子都睡得很安靜，小肩膀微微聳著，整個人縮起來，埋在座位裏。快鬥第一次真切地覺得她好小，小得都要消失了。

她動了動， 似乎在緩解身體的僵硬，然後慢慢地爬起來，茫然地掃視了一圈，目光最後落到他臉上，眼中稍微有了光亮，“黑羽君……？”

他微笑了一下，“我們到了。”

青子遲鈍地點點頭，整個人栽過去去抓門把手。分明是還沒睡醒，快鬥好笑地想，“我來給你開。”

腳踩到地面上的堅實觸感和清晨幹爽清涼的風讓青子終於回到了現實。

她看了眼手機，LED屏上顯示的數字是5：12

天已經蒙蒙亮，被建築樓分割成殘破的碎片，泛著隱隱的白。小區裏已經有老年人在鍛煉，沈睡的小區已漸漸顯出生氣。

她轉過身，快鬥正從車的另一邊向她走來。

她羞澀地笑笑，“黑羽君，真的太麻煩你了。”

“我起床之後發現你不在，稍微有點擔心。”快鬥溫和地說，“還傻站著幹什麽，快上樓吧，我就不送你了。”

“黑羽君還有事情？”

“嗯，公司對邊還有事情要處理。”

“好的。”青子揮揮手，“路上小心。”

她目送他的車絕塵而去，然後微笑著轉身上樓。

青子補了一上午的覺，下午才去下班。

到達事務所之後，她先去了一趟白馬探的辦公室，看看還有沒有需要她的地方。白馬正在看她整理的文件和筆記，對她的到來表示很歡迎。

“你的表現真的出乎我的意料。出乎意料。”白馬重覆了一遍，“很有條理，想法也很獨特。”

青子被誇獎得很不好意思，可白馬接下來的話讓她更加措手不及，“中森小姐有沒有興趣加入FS TEAM？”

“白馬先生您言重了！我剛剛入職，實在沒有能力進入您的團隊。”青子惶恐道。

FS TEAM裏精英雲集，青子才工作不久，清楚自己的斤量，盡管對這個機會激動不已，卻也只能忍痛放棄。

“實不相瞞，最近接連離職，我們團隊急需人手，你進入團隊之後，會先擔任真田誠的秘書一職，工作和你現在差不多，並且也可以讓真田先帶帶你。”

“如此——便真的多謝白馬先生了。”

直到走出辦公室，青子還沒有從這個天大的喜訊中回過神來。

下班的時候，青子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惠子，惠子簡直比她都高興，吵著要和她出去開葷。

青子其實也挺心動，只是不想到昨天自己就沒有回家給黑羽君做飯，今天也不回去，似乎也不太說得過去啊……可她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到底在糾結什麽？黑羽君和自己什麽關系，幹嘛要考慮他？昨天他也還和別人出去呢——對，就是這樣。青子不知怎麽突然一鼓氣上來，果斷拉起惠子的手，揚手招出租。

[8]

兩個姑娘玩到很晚，先是去吃飯，然後又去K歌。兩個人沒有什麽顧慮，盡情地嚎也不擔心。青子已經很久沒有這麽開心過了，感覺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可以迎接未來所有的困難和挑戰。回到家仍意猶未盡，整個人都容光煥發。

青年打開房門走出來，迎接她歸來似的，“這麽開心？”

“嗯，”青子開心地說，“我升職了！”

快鬥被她感染，也笑起來，“真的是個好消息呢，早點告訴我，我也能給你慶祝慶祝。”

“沒事沒事~”青子很開心，並不計較這個，快步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黑羽快鬥的聲音卻突然響在她身後。

“不過，現在慶祝也不晚。”

她沒有來得及回頭，就聽到他打了個響指，然後周圍的一切都陷入了黑暗。

“讓我來為你表演一場魔術吧。”

那一瞬間，他的聲音不再像平時那樣克制平靜，而是充滿了誘惑和激情，海洋一樣包裹了她，像是邀請她參加一場死亡盛宴。青子吃驚地轉過身，黑暗中他房間的門還開著，燈火透過窗戶映到他身上，使他整個人都像在發光。而他神采飛揚地微笑著，驕傲為披，榮光做襯。

“黑羽君……”

那一刻，她被眼前這個人震撼，喃喃不能成語。

他又打了個響指。

燈重新亮起來，但令青子驚訝的是眼前的人不知何時竟換上一身白色西裝，高筒禮帽，深藍襯衫，紅領帶，白手套，毫不掩飾的張揚和自信。然後他嘴角勾笑，摘下禮帽，優雅地行了一個禮。

“Young lady, it’s show time——”

隨著他充滿磁性的一句話，無數白鴿從他帽中飛出，撲棱棱的四下盤旋，一時間屋中都是鴿子咕咕的叫聲。而它們繞著快鬥飛了幾圈後，一直從敞開的窗戶飛向了遙遠的天際，只留一只白鴿，落上了快鬥的右手食指。

一切都發生得如此突然，若不是從天而降的紛飛的羽毛，青子幾乎要以為這只是幻覺。她一眨不眨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看著他。

他似乎對她的反應很滿意，孩子氣地對她笑了一下。然後他向她伸出右手。

青子遲疑地接過他手上的白鴿。鴿子很溫順，沒有飛，也沒有啄，只是用溫潤的眼安靜地註視著她。青子慢慢地撫摸它潔白的羽毛，那麽順滑，那麽柔軟。青子把它捂在手心裏。它好小，溫熱乖巧，她甚至能感受到它的心跳。

她擡手看他。他也看著著這只白鴿，眼中是傾天的溫柔。

然後他擡起目光，溫柔還未褪去，就直直註視入她眼中。漫天羽毛紛揚而下，從兩人眼前飄落，柔柔落地。她和他之間只隔著一人的距離，靜靜地，靜靜地凝視著彼此。

青子從來不知道，原來一個人可以這麽地，這麽地……驚艷。

那是第一次，她忘記了呼吸。

而後，快鬥緩步走到她面前，手腕一翻，一朵紅玫瑰砰然綻放在他指間。

他微微俯下身，優雅地將它遞過來，“我是黑羽快鬥，請多指教。”

青子沈默了一秒，還沒有反應過來似的。然後她伸手接過，粲然一笑，“也請黑羽君多多指教。”

人花相映。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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