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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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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檸一場感冒黏黏糊糊的拖了大半個月,病好徹底已經到了十二月。年關,公司進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狀態。喝一口熱水,白檸按下一個電話:“白總監,麻煩到我辦公室一趟。”

掛斷電話,白檸滑動鼠標點開一份文件。電腦屏幕照映著她的皮膚蒼白,半個月的感冒她更加清瘦,臉上只一雙黑眸明亮顯得犀利。

手邊的私人電話忽然響了起來,白檸停下手邊工作看向來電,微微揚起眉毛才接通:“顧琛。”

聲音落入耳中才發現自己不由自主的放緩了語氣,發現這個事實,她兀自扯了下嘴角。

“這邊還要兩天才能結束,身體怎麽樣?”

顧琛的公司也很忙,忙的腳不沾地。前天離開一直到現在還沒回到b市,白檸瞇了下眼睛:“沒事了,你……註意身體。”

低沈笑聲落入耳朵,他的嗓音富含磁性:“好。”

白檸真不知道他樂什麽,低頭看著手指,只覺得電話那頭的顧琛呼吸都清晰可聞:“s市現在冷麽?”

“比b市天氣好,不然你過來?”

白檸轉頭看著窗外沈沈霧霾,幾米開外人畜不分,再回頭盯著辦公桌上堆積如山的文件。“年底了公司非常忙。”顧琛在s市,她也沒有過去的必要,顯得她多麽愛黏人一樣。白檸暗戳戳的思想,她和顧琛再一次,裝個樣子也就罷了,若真是投了感情進去,恐怕會死無葬身之地。

電話那頭的顧琛沈默了片刻,嘆一口氣:“感冒剛好,忙歸忙別耽誤了吃飯。”

“嗯。”

白檸握著手機,覺得空氣都有些凝重令人喘不過氣,身體後仰靠在了椅子上:“我惜命著呢,沒事,你不用擔心。”

顧琛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突然哼了一聲。

白檸挑眉,又怎麽了?這男人陰晴不定。

“還是一個電話不打麽?”

顧琛語氣很沈,白檸也聽不出來其中情緒來。只是剛剛還輕松的心情,現在沈了下去,她擡頭看著天花板,手指輕輕敲了下白色的手機機身。

猶豫著怎麽開口比較好,年前的白氏一無是處,若非顧琛伸過來的橄欖枝,破產無疑。

“我原本是想著給你打電話,然後你就打過來了。”

白檸斟酌用詞,這麽說應當不會出錯。

“嗯。”

顧琛聲音輕了些許,似乎轉晴:“回去需要帶什麽?”

白檸楞了一下:“什麽?”

“沒什麽。”

顧琛好似隨口一問,也沒打算認真。

“工作上有問題麽?需要什麽給我打電話。”

雖然他知道白檸一定不會打電話找他,可還是交待了。

“好,我知道。”

白檸也不讓他失望:“什麽時候回來提前打個電話,我去接你。”

電話那頭的顧琛一頓,隨即就笑出了聲:“想我了?”

他嗓音沈下去,意味深長。白檸隔著電話都覺得那說話間帶著的熱氣都噴到了自己的臉上,頓時滾燙;“什麽啊,你說什麽?”

“我想你。”

顧琛沒理會白檸的裝傻,他斂了笑語氣嚴肅沈重:“最近一直在考慮這件事。”

他說這話的時候是前所未有的認真,白檸腦袋一懵沒回過神,就聽顧琛叫著她的名字:“白檸——”

辦公室門被敲響,白檸猛然回神:“我這邊還有點事要處理,回頭再說。”

不等顧琛那邊回答,她連忙掛斷了電話。

再聊下去,白檸都以為顧琛是真的對她有感情。

“請進。”

白檸手機啪的一下扣在了辦公桌上,深吸一口氣才讓面色恢覆如常。擡眸看向來人,就見白成秀走了進來。最近白檸的得勢讓她有些懼怕,她看向白檸的眸光帶著打量。

白檸盯著白成秀看了半響才站起來,她翹起嘴角露出個得體的笑:“白總監。”

“白檸。”

白成秀收拾情緒走到白檸面前,四目相對她驀然發現白檸不再是以前那麽唯唯諾諾上不了臺面的私生女。暗下犯出殺意,白子墨好控制,這個白檸是個異數。

“有什麽事?”

她扯起嘴角卻也沒笑出來,大約是面對白檸一直都是趾高氣昂的姿態吧。

“請坐。”

白檸做個了請的姿勢,轉身往門口走。

“喝什麽?咖啡還是茶?”

“我不是——”白成秀本要呵斥,話到嘴邊盯著白檸平靜黑眸有那麽一瞬間的懼怕,轉了話頭:“茶,謝謝。”

白檸吩咐秘書泡茶這才關上辦公室的門走回原來位置,坐下擡頭直視白成秀:“我也不繞了,公司財務有很多問題。”白檸翻著手邊的文件,忽然帶著怒氣的把文件闔上手指壓在上面,擡眸盯著白成秀:“至於什麽問題你自己心裏最清楚。”她的手指輕輕敲擊文件夾:“你打算怎麽填補這個窟窿?”

白成秀騰地一下站起來,臉色頓變。描著眼線的眼睛直直盯著白檸,怒氣沖沖:“你什麽意思?我有什麽問題?這麽多年我為公司兢兢業業的工作,我不求別的就只期盼著公司能更好。白氏企業是從我爸爸,你爺爺手裏接下來,這就是我的家,我有什麽問題?”她心裏是虛的,手指都在小幅度的抖。白錫成在位的時候不會動她,白子瑜在位的時候也不會動她,她儼然把自己當做皇權時代的攝政王。那些事她做的不算隱秘,可白錫成和白子瑜都不會用那些“小事”尋她的錯。“白檸,我知道你對我有偏見。可這裏是公司,你公私不分說出去恐怕難以服眾!”

白檸哼了一聲,臉上的笑收斂,她依舊是坐著身上的氣勢卻絲毫未減。冷冷掃過白成秀,白檸瞇了眼睛擡手拿出一份資料扔到白成秀的面前:“如果我公私分明,現在你就不會站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白檸一字一頓:“你是我姑姑,我才會網開一面,給你一個機會。”

白成秀沒去碰那份資料,她只是看著面前的白檸。白檸穩劵在握的態度讓她有些害怕,白成秀手指又抖了起來,她往後退了半步所有的聲音都卡在喉嚨裏。

“個人貪汙金額達到十萬以上,處以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白檸坐得筆直,手指有節奏的敲擊著那疊文件,她凝視白成秀忽然嘆一口氣:“姑姑,你從公司非法牟利,從中賺取了多少?以前我是真的不知道家賊難防四個字的含義,現在可算是開眼了。查出來的賬目讓我震驚,數目之龐大。姑姑沒你說什麽?一心一意為公司的未來發展做努力?”白檸語氣嗖然加重,手指一拍桌面上的那疊文件,揚聲質問:“敢情,你這是拿大家財產為小家的未來做努力了吧?”

白成秀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白檸深吸一口氣緩和情緒;“沒有證據我會輕易開口?白總監,我從不打無把握的仗。”

白成秀低著頭,白檸看到她的手指一直在抖著,從小幅度到大幅度,緩緩的抖著。白檸不辦她,不是因為情面,她和白成秀也沒什麽情分可講。主要是公司財政危機,有弄回來錢的機會她都不會放過。

“白總監,不看看麽?”

白檸站起來,手指按在那疊資料上面:“不看看你自個做下的那些事?”

白成秀猛地擡頭看過來,蒼白的臉上一雙凜冽兇狠的眸子盯著白檸,可只一瞬間她就變幻了顏色。她往前走了一步,彎腰撿起那份資料,只翻了一頁,那文件夾就順著手指滑到了地上。啪的發出一聲巨響,她的手指重重垂下,一瞬間最後那絲僥幸也被抽走。

萬念俱灰,她沒有任何退路。

“想起來了麽?想起自己做過什麽了?”

白檸揚起嘴唇笑的瞇著眼睛:“白總監。”白檸走過去靠在辦公桌上,居高臨下看著白成秀:“你還想說什麽?”

沈默,死一般的沈默。

白成秀猛地擡頭,她絕望。這些她理所當然以為公司的財產就是自己的,她是白成秀,白氏企業創始人的後代。她有權利動用那些資金,她有權利以權謀私。

白檸的證據確鑿,那些隱秘的做的謹慎的資料全被調查出來。她憤怒極了,如果不是這個女人,自己依舊高枕無憂的掌控著白氏的金錢命脈。這個女人,毀了她的一切。

辦公室門突然被敲響,白檸擡頭看過去就見秘書端著茶杯進來。看到白檸點了點頭,語氣恭敬;“茶好了。”

“好,謝謝。”

白檸端著茶杯喝了一口滾燙的茶,走回原來位置重新坐下。她從白成秀眼中看到了殺意,白檸冷笑,想她死的人那麽多,白成秀算的了老幾?她放下茶杯擡手搭在了辦公桌上。

“我給你一天時間考慮,第一條路是放棄掙紮進監獄懺悔,至於要待多少年就看你的造化了。第二條路,填上缺失的那部分錢,離開現在的崗位,你想去哪裏去哪裏以後就和我沒關系了。”

白成秀捏緊的手指都能看清楚泛白的骨節,她不甘心,她實在不甘!

“一個女人,坐過牢後還剩什麽?輕重你應該分得清楚。”

白檸垂下眸子盯著電腦屏幕,不再看白成秀:“別想著對我動手,我現在可是“身體柔弱”,若是傷了碰著了,你恐怕還要多判幾年。姑姑,你是聰明人,應當知道那條路更合適自己。你去吧,明天給我答案。”

白成秀依舊站在面前,有那麽一瞬間她想撲上去殺了白檸,只要白檸死了,一切都結束了。她依舊是她的白總監,過著有錢有閑的日子。不管是交出所有的錢,還是坐牢,她都不想。腦袋裏暈暈沈沈全是殺意,半響後她擡頭,恍惚的眸子看著白檸。

闔動嘴唇卻沒發出聲音,她整個人都要癱瘓了,挪不動步子。

天都要塌了,她的天塌了。

望著白成秀頹喪陰郁的背影,白檸敲擊桌面。也許現在的結果不是她想要的,可是她自己造成的!她選擇的路,白檸只是幫她更快的走上絕路。

白檸擡手按著眉心,長長嘆一口氣,錢真是害人之物。權利能蒙蔽人的眼睛,一步一步走上絕路。可世人都打破頭的在爭,爭權勢地位錢財。

白檸靠在椅子上,她就是仗勢欺人。

白檸哼了一聲,電腦右下角跳出新聞頁面。白檸看到一條新聞,j行沈志洲牽扯貪汙行賄,案件正在審查中。白檸瞇了眼睛,身子在椅子上晃了晃。

身靠大樹好乘涼,權勢令人向往。

白檸摸出電話,撥下一個號碼,電話很快就被接通:“忙麽?請你吃飯。”

白檸笑了起來,眼睛閃爍著光芒:“感謝你啊。”

——————

白成秀的事有了結果,她選擇了吐錢。千萬資金,一時間根本不可能籌備的出來。白檸給她寬限了幾天,只是財務總監的位置給騰了出來,白成秀灰溜溜的離開了白氏。

中午白子墨和白檸一起吃飯,白子墨瞧著白檸半響:“別逼人太甚了,也給自己留點後路。”

“子墨,我最近在查一件事。”白檸喝了一口白開水,她現在連茶都不喝了,晚上失眠睡不著:“媽媽的死到底怎麽回事,我查到了白成秀的頭上。”白檸一口氣喝完了杯子裏的水,咬了咬牙,眼睛看著白子墨卻有些恍惚:“當初在我們家做的那個張阿姨,她是白成秀的人。”

白子墨手中的筷子一頓,隨即啪嘰一聲落在了盤子上,猛地擡頭:“什麽?”

“我不會善罷甘休。”白檸瞇著眼睛,臉上閃過狠戾:“白成秀的丈夫是個無用的人,她還有兩個敗家子,白成秀籌備不出那麽多錢,一定會用公司的股份去抵,我等著白成秀一無所有。”

白子墨表情一凜,半響後咬牙切齒:“如果這件事和白成秀有關,我一定要她給媽媽陪葬!”

白檸笑了一聲,笑不達眼底,顯得有些冷森:“子墨,這事不用你沾手。”

白檸現在也就剩白子墨一個親人了,她並不希望白子墨碰到那麽多的骯臟東西。

白子墨不再說話,他沈默了很長時間才又開口:“你一直在查麽?”

“嗯。”

白檸從來沒斷過調差母親的事。

“我連媽媽最後一面都沒見到。”白檸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聲音很輕:“我恨所有人,我也恨我自。我放不下,永遠都放不下。”

白子墨看著白檸,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白檸的偏執讓他不知道說什麽好,她從來都不需要自己的安慰。

吃完飯,白子墨才開口:“如果那件事真的是白成秀所為,你現在這樣處於明面的對付她,萬一刺激到她……最近顧琛不在b市?”

走出酒店白子墨仍是心思重重,緊皺的眉頭沒松開的痕跡。

“嗯,他走好幾天了。”

白子墨表情有些煩躁,他是不願意提及顧琛這個人,可是白檸和他牽扯甚深。

“最近先回家住吧。”接觸這麽久,白子墨已經大概了解顧琛那個人的德行:“上班下班都和我一塊,萬一那個人狗急跳墻,我怕傷了你。”

白子墨走了兩步,突然停住腳步,他聲音很沈:“我現在就剩一個姐姐了,我不想失去。”

他背對著白檸,語氣很沈。

白檸一怔,還沒回過神白子墨已經闊步往前走了。

“我唯一的心願,就是身邊人都好好活著,平平安安。”

他害怕了,經歷過父母,經歷過大哥,他害怕再失去。

白檸想了一會兒,忽的笑了,揚起嘴唇:“放心,我不會死。”

在所有的事情沒結束前,她還得留著自己的小命。畢竟,這個世界上有她想要保護的人。

兩人一同到公司,剛下車手機就響了起來,白檸拿出看了眼來電。怔了一下才接通:“顧琛?”

“轉頭。”

顧琛低沈嗓音落入耳朵,白檸有些莫名其妙。也沒多想,回頭看過去,忽然就怔住了。她手指捏著電話,視線裏是拉開車門朝自己走來的男人。他穿著一件黑色風衣,黑眸深沈,頭發越加短了。一張臉深刻線條冷硬分明,他瞇了下眼睛盯著白檸看了一會兒,才邁開步子走過來。

已經入冬,冷的厲害。他的衣襟在風裏飄動,白檸握著電話的手抖了一下,不知道因為什麽,毫無緣由。他快步走了過來,收起電話裝在褲兜裏。

轉眼就走到了白檸的面前,凝視白檸:“傻了?”

白檸猛地回神,眨巴下眼睛,仍舊是不大相信顧琛怎麽就出現在自己面前:“怎麽回來了?”

“想你了。”顧琛又往前走了半步,擡手攏住白檸的臉頰,俯身親在她的嘴唇上。不輕不重的咬了下她的嘴唇,笑出了聲:“還沒回神?”

白檸回神了,臉通紅通紅。公司門口,來來往往都是熟人。連忙推開顧琛的手,往後退了半步:“不是說好你回來我去接你?”

“不必。”顧琛擡手整理了一下白檸脖子上的圍巾,幫她攏緊大衣:“冷麽?”

他溫熱指腹有意無意的碰觸到自己的肌膚,白檸抿了抿嘴唇,忽然有些緊張:“還好。”

“白檸?”身後忽然響起白子墨的聲音,白檸一楞回頭看過去。白子墨從停車場走過來,看到白檸面前的男人,一頓:“啊?顧琛?你怎麽在這裏?”

“事辦完了,過來接白檸。”

顧琛站在白檸身邊。“有問題?”

風有些大,白檸的頭發都被吹散了,左右看了一眼:“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她轉頭看著顧琛,青天白日的,這個男人站在身邊,她莫名的悸動。

“你一會兒還忙麽?不然先去我辦公室吧?”

顧琛回頭看過來,觸及到白檸的目光他就揚起了嘴唇。擡手拂過白檸臉上的碎發,溫熱掌心貼著白檸的臉頰肌膚,嗯了一聲:“這裏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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