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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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墨擡眸看向白檸，目光暗下去。沈默片刻冷哼一聲，開口：“白檸，晚上還回去吃飯麽？”
顧琛靠的很緊，白檸只覺得呼吸都困難，好不容易掙紮出來一絲理智，拉過顧琛的手指順勢握住。轉頭和白子墨對視，回道：“回去。”
“好。”白子墨橫了顧琛一眼，整理衣袖擡步就往前面走，和白檸擦身而過頭也沒回：“晚上我讓小趙安排，別忘記了，顧先生也一起來吧。”
顧琛瞇著黑眸笑了一聲，嗓音低沈：“好。”
白子墨離開，白檸往大廈裏面走：“怎麽沒有提前打電話？”
進了大廈，溫暖的空氣撲面而來。顧琛反手握住白檸，垂下黑眸打量她酚紅的臉頰，挑眉翹起嘴角：“沒必要，你開車我也不放心。”
顧琛解釋了一句，隨即轉移話，摸了摸她的手：“出門穿的厚一點，天氣冷。”
“我不冷。”
白檸實在搞不懂這個男人：“s市的事都辦完了？”
“嗯。”
進了電梯間，零零散散幾個公司的人也在等電梯，白檸覺得不自在就假裝翻手機從顧琛手裏掙脫。她退開一點距離，臉上盡量保持平和：“什麽時候走？”
顧琛沒有回答，白檸只覺得那火辣辣的目光黏在自己身上，幾乎要燃燒，心裏十分不安，就擡頭看過去。毫無意外的撞上他的目光，白檸盯著他，顧琛也不躲閃就那麽直直凝視著白檸。漆黑眸子猶如深潭，漩渦一樣吸引著白檸，剎那，白檸幾乎失去了理智，心臟砰砰的跳。
那瞬間，時間靜止了，全世界都直剩下顧琛那個漆黑深刻的眸光。他的眼裏只有一個人，那個人就是白檸，就是她自己。白檸聽到心臟跳得厲害，她莫名其妙緊張起來，很久沒有體會過的緊張。電梯在一樓停下，叮的一聲響，白檸猛地回神，她覺得自己的臉一定紅的可怕。對面顧琛的眸子漸漸染上了笑意，意味深長的笑，她的臉一直紅到了脖子根。
“看什麽？”
白檸硬著頭皮迎著顧琛的目光，她不甘示弱。總以為一旦承認了自己的心思，就是永遠輸了，她害怕輸。
顧琛邁開長腿往白檸的方向走，鞋子踩在地板上發出細微聲響，白檸嚇了一跳本能的往後退了半步。
“白特助，等電梯？”
身後一個聲音猛地拉回了白檸的理智，她迅速的回頭看向來人，從沒有那一刻這麽期待別人叫她白特助。來人是她的助理，白檸揚起唇角笑了起來，十分燦爛：“是。”
踩著高跟鞋就進了電梯，白檸清晰的聽到身後顧琛低低的笑聲響起。她臉上滾燙，沒有擡頭，有些事理智知道該如何辦，可怎麽都管不住情感。情感是一個不受控制的野獸，任性狂妄奔放不受任何東西管制，想怎麽發揮就怎麽發揮，毫無規矩可言。
從一樓到白檸的辦公室，每一分每一秒白檸都覺得難熬。好在顧琛並沒有說任何的話，他只是站在距離自己半米處的地方，好整以暇的看著自己。白檸沒擡頭，那灼熱的視線一直在自己身上燒，她不知道自己擡頭會發生什麽，只好假裝不見。
走過秘書室她探頭吩咐了一句：“等會把財務報表送到我的辦公室。”
她先進了辦公室，回頭看向顧琛：“喝什麽？”
顧琛反手關上了辦公室的門，所有的聲音都被隔絕，他擡頭深刻英俊的五官上，一雙眸子黑的滲人：“下午還有事？”
辦公室很安靜，更顯得他嗓音低沈醇厚。白檸心臟快速的跳動，她抿了抿嘴唇移開視線往沙發的方向走：“年底了事情挺多的，白氏情況也比較覆雜，還得忙上一段時間。”她盯著窗外昏暗的天空看了一眼，穩下心神在沙發上坐，坐下來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心情重新恢覆平靜，這才擡頭：“你應該也挺忙，什麽時間再去s市？”
顧琛看了白檸一眼，隨即邁開長腿走了過來：“怎麽？希望我走？”
白檸嘴角抽了一抽，直到顧琛在她對面坐下她才恢覆如常，似嗔似怒的哼了一聲：“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為什麽要盼著你走？”
顧琛盯著白檸看，忽然就笑了起來。笑了半響，他瞇著眼睛凝視白檸：“我倒成了小人？”
白檸心裏有數，似笑非似的和顧琛對視：“你非君子。”
顧琛又是一陣笑，笑夠了，他擡腿架在茶幾上。身體懶散的依靠在沙發上，情緒松懈，瞇著黑眸打量白檸：“我確實不是什麽君子，我可以更小人。”
最後一句話，他話語咬得很重。盯著白檸瞧了一會兒，他從口袋裏摸出煙盒拿出一根叼在嘴上，煙盒隨手扔在茶幾上，啪的一聲響，打火機的火苗躥上來點燃了香煙。他吸了一口，瞇眼看白檸：“最近工作順利麽？”
白色煙霧漸漸飄散，白檸皺著眉頭站起來走到了辦公桌前：“還好，沒什麽特別棘手的事。”她拿出幹凈的杯子接了水，又重新走到顧琛面前彎腰放下：“喝點水。”
顧琛咬著煙頭笑瞇瞇的盯著白檸，黑眸沈的看不到一點光亮。
白檸不大喜歡這樣的打量，實在太赤-裸。
“少抽點煙。”
顧琛擡手取下煙直接按滅在桌子上的煙灰缸裏，白檸這個辦公室茶幾上的煙灰缸形同擺設，也沒人敢來她的辦公室抽煙。故而十分幹凈，一根煙頭刺眼的很。
他收回腳重新坐直，擡手握住白檸的手拉她在身邊坐。白檸也沒推開就坐在了他的身邊，顧琛靠近帶著寒氣的鼻尖碰到了白檸的脖頸，他蹭了蹭。粗糲指腹劃過白檸的臉頰，嗓音沈啞意義不明：“抽了很多年，我有煙癮，白檸。”
白檸靠著他，房間裏很安靜。呼吸間是顧琛身上淡淡的煙草味道，白檸不討厭卻也不會喜歡，她不喜歡二手煙。從白檸認識顧琛的時候，他就抽煙。顧琛說這幾句話，雖然語氣很淡，白檸卻聽出其中壓抑的沈重情緒。顧琛到底在想什麽？他永遠都是心事重重。
“冬季天氣幹燥，氣候也不好。”白檸停頓了一下：“少抽點沒壞處，別等患了肺病再後悔。”
顧琛擡手從後面抱住了白檸，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忽然就笑了起來，低低沈沈的聲音落入她的耳朵，白檸能感受到他因為笑聲而震蕩的胸腔，抿了下嘴唇。
顧琛親了白檸的臉頰：“一時半會也戒不掉，以後不在你面前抽了。”
他沒承諾什麽，煙酒在某些時候是一種精神寄托。他不是超人，也沒強大到什麽都能脫離的地步。抽煙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呢？顧琛貼著白檸的臉頰，她的皮膚光滑細膩微微發涼，他蹭了下，手指覆上白檸的手背。從她離開自己的時候？從她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顧琛緊緊抱著懷裏的女人，對於白檸，他知道自己心裏到底怎麽想。如果不喜歡，怎麽會任由白檸任性妄為？瞇了黑眸，他握著白檸的手指變為交叉。纖細白皙的手指和自己纏繞，他的心半響才落回胸腔。
呼出一口氣，沈啞嗓音又響起：“給你帶了禮物。”
“……什麽？”
白檸從恍惚中回神，她偏頭臉頰擦過顧琛的嘴唇，瞬間她身體僵硬了一下。
顧琛又笑，片刻後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白色的精致盒子，塞到白檸的手心中：“看看喜歡麽。”他的下巴依舊放在白檸的肩膀上，抱著她，聲音很低：“過幾天又要走……”
他最後一句，似乎是嘆氣。
白檸心臟一凜，她抿了抿嘴唇想轉移話題。顧琛竟然給她帶禮物？方形的盒子，上面沒有印任何logo，白檸一時半會也沒猜測出這是哪家的東西。打開，然後她就楞住了。
耀眼的鉑金手鏈刻著精致的花紋，並不笨重，；兩條纖細的鉑金花紋鑲著鮮艷欲滴的紅寶石，紅的如同鮮血。在鉑金和碎鉆的陪襯之下，形如燃燒的火焰，十分耀眼。這一款手鏈她見過，在某個知名珠寶的新款發布會上。
“喜歡麽？”
顧琛呼出的熱氣落在她的脖頸上，暧昧不明。
白檸的臉一下子就紅了，捏著盒子的手一頓，隨即猛地合上了蓋子。
“怎麽？”
顧琛聲音一頓：“不喜歡？”
他蓋在白檸的手指上：“看了幾個樣式，這個寶石雖然不大，可好在做工精致。”他重新打開了盒子，拿出了手鏈在白檸的手腕上比劃：“你皮膚白，戴上應該好看。”
白檸擰了眉毛，有那麽一瞬間的不自在。
還沒回過神，顧琛已經把手鏈戴在了她的手腕上。他端詳，滿意的點頭：“紅色好，看著喜慶。”
白皙的手腕上點綴著鮮艷的紅，妖冶十足。
白檸嘴角抽了抽，不得不說這個手鏈確實好看。只是她心裏有些異樣，一個男人追求一個女人的手段無非送禮物，送衣服鞋子包包首飾。她忽然覺得自己很俗，和那些尋常女人一樣。白檸心裏別扭又別樣的歡喜，只是她拼命的用別的心思去壓住心頭那歡喜，一個鉆石項鏈有什麽好歡喜？男人追求女人不都這些花招麽？等膩了厭了誰還記得那些冰冷沒有感情的飾物？
“很好看。”
他抱著白檸，聲音低沈，白檸不知道他是在誇手鏈還是自己。臉上紅了一下，手腕上冰冷的觸覺讓她沈重。
空氣沈默，只有頭頂的空調發出細微的聲響。顧琛靠在沙發上，把玩著她的手指，嗓音沈了下去，懶洋洋哼了一聲：“送東西也不高興，還真是難伺候。”
白檸眼眸轉了，轉頭仰臉對上顧琛的黑眸：“謝謝。”
她揚起手腕露出那絢麗奪目的手鏈，晃了晃，嫣然一笑，十分妍麗：“我沒不高興。”
顧琛靠在沙發上，揚起眉毛擡手順過她的頭發。
“好。”
白檸也不知道他好什麽，只是看那張臉是徹底的放晴了。整個人懶散的像貓科動物靠在沙發上，微微擡起下巴頦嘴角上揚。“白檸，我喜歡你笑的模樣。”他的手指下滑，落到了白檸的臉頰上，輕輕撫摸:“以後別哭了，不要再哭。”
他準備過一個戒指，沒派上用場。他沒送過白檸東西，掰著指頭也數不出來。他從白檸眼裏看不到一星半點的開心，也許這個禮物讓她覺得沈重，可是顧琛是不會說出口。沈重了好啊，她往心裏去了，總不能一直都是他在唱獨角戲吧？顧琛不會甘心，他無論如何都要把白檸拉入這漩渦。
白檸看著他的眼睛，臉上的笑有些掛不住，她緊緊抿著嘴唇。
氣氛僵持，她不知道要如何應對。喉嚨咽動，白檸深吸一口氣，有些事她不問清楚永遠都不甘心。白檸鼓起勇氣，顧琛真心也好，虛情假意也罷，白檸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誰的替代品？
“顧琛，我——”
忽然辦公室門被敲響，白檸這才猛地回神。
她怕顧琛在辦公室裏胡來，才會在進辦公室之前和秘書說那些話。連忙推開顧琛，腦袋徹底清醒，站起來整理自己的衣領子。
反正早就下了決定，她會離開顧琛，何必去問那些呢？即使問清楚了又能如何？又能如何呢？
“進來。”
白檸聽到自己的聲音抖了一下，隨即突然就平穩了。理智占據了上風，一開始她就做好的打算，不能因為一時的意氣用事而毀於一旦。顧琛一個小小的禮物，一點點的恩惠，她就忘記了曾經的屈辱。
十分可恥！
顧琛瞇著眼睛看白檸的背影，眸中那點笑意越來越淡漸漸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他靠在沙發上，手指輕輕敲擊大腿，速度越來越快。
辦公室門被推開，秘書抱著資料走進門。現在財務總監空缺，白檸一時半會沒找到合適人選來接手，就暫時兼任。白檸翻著最近的賬單，她一旦接觸了工作就把周遭什麽事務都忘記了。白成秀離開，財務缺口十分的大，她頭大如鼓，等處理好手邊的事務天都黑了下來。
財務部兩個主管走出去，白檸伸了個懶腰這才發現渾身酸疼，脖子都要僵硬了。想要喝水站起來，忽然視線就落到了沙發上抱臂歪著頭睡覺的男人，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顧琛睡得很沈，他的頭發理得很短襯得五官冷硬剛毅。白檸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已經是下午五點，她往顧琛的方向走。
走近這才發現他眼底下有著明顯的黑眼圈，下巴上胡茬明顯，黑色的襯衣領口淩亂敞開露出一小段脖頸。他就那麽沈沈的睡著，對於白檸的靠近毫無防備。
白檸不自覺的揚起了嘴角，顧琛濃密烏黑的睫毛耷拉下來，歪著頭睡著的模樣一點都不變態，她盯著顧琛看。看了半響，從鼻腔裏發出很輕的一聲哼：“難怪今天好說話，敢情是困了。”能在人來人往的辦公室睡著，這心也是夠大！“困了就回家睡，跑這裏做什麽……”
☆、第126第章
安靜的房間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聲，漸漸重疊。白檸瞇了眼睛，這個世界如此平靜，轉頭看向窗外，昏暗陰沈的天空壓在頭頂，籠罩著高樓。
臉上的情緒漸漸收斂，總有一天，這一切都會結束。
她不能貪戀任何來之不明的溫情，在他離開之前，白檸應該更灑脫的離開。手指緊緊的絞著，望著遠處的眸光漸漸沒了焦距，飄渺的迷茫。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直到天徹底黑下來，電話鈴聲打斷了她飄遠的思緒。白檸猛地站起來，她像是嚇到了一樣從沙發上彈跳起來。漆黑的辦公室鋪天蓋地的壓了過來，白檸的心跳的飛快，惶惶不安的害怕。從父母離開，白檸就害怕上了黑暗。
腦袋裏翁的一聲響，手機鈴聲鍥而不舍的響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一個沈啞含著惺忪睡意的聲音在黑暗裏響了起來，他開口，慵懶而沙啞：“白檸？”
“啊？”
白檸徹底回過神來，她匆匆忙忙往手機屏幕亮著的地方快速走去。沒註意腳下路過顧琛的時候絆到他的腿，一個踉蹌手臂上忽然多了一份重量，白檸心裏驚了一下連忙推開他的手：“我沒事，我去開燈!”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沙發處走到了辦公桌前，並且打開了辦公室的燈。驟然亮起來的燈光讓白檸楞了一下，連忙閉上了眼，思緒回籠。
“幾點了？”
沙啞沈暗的聲音從沙發處響起來，桌面上的手機已經不響了，白檸擡頭看過去。顧琛的手背搭在眼睛上，歪歪斜斜靠在沙發上。“我什麽時候睡著的？”
“七點半。”
白檸抿了抿嘴唇，這樣的顧琛少了凜冽多了幾分居家的閑散。“我忙完的時候看你就睡著了。”白檸手指按著手機屏幕，忽然有些緊張：“困了怎麽不回家睡覺？”
顧琛坐了起來，歪了頭看過來，灼灼黑眸逼視白檸，帶著侵略意味：“嗯？耽誤你工作了？”
他的嗓音沈啞，富含磁性，莫名令人心悸。白檸臉刷的一下就紅了，手指動了下才反應過來連忙收回視線放在手機屏幕上，另一手拂過耳邊碎發：“沒有，就是看你睡得不大舒服。”
手機屏幕上，未接來電兩個，白子墨。
低沈笑聲落入耳中：“工作忙完了麽？晚上想吃什麽？”
白檸一擡頭就落入顧琛漆黑深邃的眸子之中，心臟狂跳。那專註的目光讓她一時間無處遁形，那簡直是愛上她的眼神，白檸緊緊掐了下自己的手指，才徹底回神。
“你想吃什麽？”
“累了。”顧琛笑著哼了一聲，移開視線靠在沙發上，拿起一根煙點燃抽了一口，嗓音更加的啞：“隨便吃什麽都行，就近吧。”
顧琛確實是累，這幾天都沒好好睡覺。忙，公司的事忙，還有私人的事也操心，他第一次發現，自己原來也會思念一個女人，貪戀女人在懷的感覺。
白檸還想說什麽，嘴唇剛剛闔動辦公室的門就被推開了，她迅速轉頭就對上推門進來的白子墨。四目相對，白子墨眉頭緊皺，語速很快：“忙完了麽？”
“嗯，差不多了。”白檸看著白子墨，有些沒緩過來，白子墨出現的突然：“怎麽了？”
白子墨挑著眼尾在這間辦公室裏掃了一圈，看到坐在沙發上吞雲吐霧的顧琛，兩個人視線對上。顧琛彎起嘴唇，對著白子墨點了點頭，臉色表情溫和。白子墨氣不打一處來，哼了一聲移開視線：“七點四十了，還不回家吃飯麽？”
白檸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中午說好晚上回去吃飯，連忙點頭：“我知道，我就打算回去。”
白子墨深深看了一眼白檸：“你忘記了吧？”
白檸直視白子墨：“怎麽可能。”
直接去關電腦收拾桌子上的文件：“我馬上和顧琛一塊回去，你開車還是和我們一起？”
白子墨直接摔門而去，巨大一聲響，顧琛手中煙灰飄落下去落在褲腿上，他擡手禪去。站起來把煙頭暗滅在煙灰缸裏，邁開長腿往白檸的方向走：“晚上要回去你家吃飯？”
白檸回頭，挑了下眉毛：“你不想去？”
顧琛已經走到了辦公桌前，他垂下眸子盯著白檸的眼睛，壓低了聲音：“為什麽不想去？”他擡手似乎要去夠白檸的臉頰，可在半道改了方向壓在辦公桌上微微俯身和白檸處在同一水平線。嘴角牽起，似笑非似沈啞嗓音暧昧：“我們一起回去，白檸。”
白檸看著顧琛近在咫尺的臉，心臟某處轟的一聲，全部都毀滅了。
興許是白子墨特意交代過，飯菜是異常豐盛。吃飯的時候誰也沒說什麽，飯罷小趙笑瞇瞇的端出來蛋糕的時候，白檸怔怔看了半響，眨巴下眼睛，才猛然想起來今天大概是白子墨的生日。
雖然白檸很快就把吃驚表情壓了下去，可白子墨的臉還是黑了下去，也不吹蠟燭了，沒滋沒味的吃了幾口蛋糕就拿起酒杯對著白檸揚了揚：“我就知道你不記得，不過沒關系，我也不記得你的生日。好長時間沒一起喝酒了，白檸，陪我喝一杯。”
他沒叫姐，白檸瞇了眼睛嘴角漸漸揚了起來，拿起一旁的酒杯倒酒。殷紅液體落入水晶玻璃杯，她拿起來輕輕搖晃：“好。”
白子墨仰頭喝完了杯子中的酒，白檸手中的杯子還沒碰到嘴唇忽然手腕被握住。轉頭就對上了顧琛的眼，他把一杯橙汁推到了白檸的面前：“喝這個。”
白檸一怔，他就順勢拿走了白檸手中的杯子，仰頭喝了。轉頭對著白子墨憤怒的眸子，笑了笑：“你姐的身體沒好徹底，最近還是不要碰酒。”
他喝完也沒放下酒杯，站起來給白子墨倒酒，轉頭也給自己倒上，再舉杯，直視白子墨的眼睛：“子墨，我會照顧好白檸，她在我身邊不會受委屈。”
他喉結滾動轉頭深深看了眼白檸，沒再說下面的話，擡頭喝完了杯子中的酒。白檸心臟一凜，剛要站起來就被顧琛按著了肩膀，他的手指稍稍用力，眸光含著淡淡的笑。
“沒事。”
白檸不知道他這句話是指什麽，白檸的臉滾燙。
白子墨沒喝面前的那杯酒，他站起來怒視顧琛：“希望你說到做到，白家並不是沒有人，我還在。”他至始至終都沒看白檸，瞇了眼睛聲音壓了下去：“白檸永遠是我姐，我不會容許外人欺負她。”
他氣勢洶洶的往樓上走去，顧琛看了眼他的背影，重新坐下去身子後仰靠在椅子上，翹起嘴角似嘆息：“子墨和你的脾氣還真是像。”
白檸沒挺清楚，一股腦的陷入自己的思緒，轉頭看過去：“什麽？”
顧琛看她懵懂的眼神，擡手摸了摸白檸的腦袋，對視：“回家吧，不早了。”
他富含深情的眸光讓白檸臉上一熱，迅速移開視線：“現在幾點了？啊!馬上都十一點了……”
顧琛拉開椅子站起來，一把拉住白檸的胳膊站起來，提高了聲音：“小趙是吧？和子墨說一聲，我們回去了。白檸，走，回家。”
——————
顧琛這次回來在b市待了三天就又離開了，一直到聖誕節白檸才又見到了他。白成秀吐出來了五百萬，她不舍得錢也不舍得自由，那就只有一條路可走，謀反。白檸也沒客氣，直接使了陰招，十二月中旬白成秀涉嫌商業犯罪被隔離審查。
貸款落實，東城工程暫時恢覆施工，白氏暫時是穩住了腳步。
平安夜那天，顧琛給白檸打電話：“能抽出時間麽？”
白檸忙的恨不得一個人掰成幾份，夾著電話匆匆回道：“做什麽？”
“我爸媽都在s市，過來一起吃個飯。”
白檸心裏一咯噔，手中簽名的筆一頓就落下個扭曲的筆畫。
“我去接你。”
沈默，死一般的沈默。
白檸找不到自己的舌頭，她腦袋有些亂。什麽意思？白檸如果沒猜錯的話，顧琛是想帶她回去顧家？怎麽可能！！白檸以什麽身份登門？
他們都沒有說話，白檸的腦袋亂糟糟的無數小人在打架。誰也沒打贏，各執一詞。幾乎要瘋了，她找不到頭緒，完全不能用正常心態面對顧琛。
“……為什麽？”
好半天，白檸才憋出這麽一句話：“顧琛，我暫時……很忙，實在抽不出身……”
她咽了咽喉嚨，有些幹澀，也有些疼。
電話那頭沈默，白檸忽然忐忑，七上八下的不安：“那什麽，我現在真的很忙，公司正在整頓去一趟s市最起碼要兩天，馬上就公司年會了，我沒時間……要不然。”
“我知道了。”顧琛直接打斷了白檸蒼白無力的解釋，頓了頓，再開口語氣冷了下來：“我明天回去，要帶什麽東西？”
白檸吶吶：“……什麽都不需要。”
“好。”顧琛低沈嗓音落入耳朵：“白檸，等我過去。”
說完他就幹脆利落的掛斷了電話。
白檸握著電話漸漸眼睛看著遠處，沈默了很長時間，擡手把手機重重扣在桌子上。揉了揉頭發，一直把頭發揉亂，她覺得自己在動搖。
手邊的電話鈴響了，白檸深吸一口氣再次拿起電話，看到來電，她閉了閉眼才接通：“我是白檸。”
“晚上j酒吧見面。”
白檸擡頭看向遠處，眸子漸漸瞇了起來，聲音卻依舊帶著溫柔的笑：“……好。”
平安夜白檸失眠了，一夜沒睡，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記憶一湧而來，從爸媽白子瑜白子墨到顧思顧琛那些人，一件件的事越想心中越不是滋味。失眠的滋味實在難熬，白檸並不是第一次失眠，她其實很害怕一個人住大房子。
空蕩蕩的屋子裏，只有自己一個人的呼吸。房間裏，客廳裏，整個世界，都只有她一個人。顧琛在的時候，哪怕白檸會不正常也好過這樣孤獨到恐慌的程度。她答應過顧琛會住在這間別墅了，哪怕顧琛沒有回家她也不好再回去白家住。生怕顧琛突然回來，看到空蕩蕩沒有白檸的屋子，又要發火。
北方的天氣越來越冷，白檸失眠的夜就越來越多。
聖誕節是周三，白檸下班的時候整個大樓的燈都關了。辦公室裏一個人都沒有，就連白子墨都去酒吧狂歡了，白檸拿著包坐進電梯。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晚上七點。電梯裏只有自己一個人，眼睛盯著跳躍的紅色數字，腦洞大開的想，如果現在電梯失控發生意外，她會不會死在這裏？
胡思亂想到數字變成了一，白檸終於踏上結實安穩的地板才把心放進了肚子裏，她哧的笑出聲來。世界上那有那麽多的意外走出大樓，她裹緊了身上的羽絨服，北方的冬天冷的離譜，似乎要把人的五官都凍結。白檸埋頭往停車場走，耳朵裏都是風聲，她想，顧琛到底也還是哄她玩罷了。
年齡越大，越害怕過節。可隨著時代發展，節日是越來越多，多的令人頭皮發麻，總也過不完似的。
寂靜的夜，冷的刻骨。剛走到車前，包裏的電話忽然就響了起來，白檸嚇了一跳回過神才反應過來不過是手機鈴聲，翻出手機看到來電，她頓了下才按接聽鍵：“顧琛？”
“不用開車，過來，我在馬路對面。”
“啊？”
“啊什麽啊？沒聽懂？”
他重覆了一遍：“快點，外面很冷。”
白檸掛斷電話四處環顧，突然轉身就往停車場出口跑去，一直跑到馬路上就看到對面停著的一輛黑色越野。略一楞，就擡腿往對面跑去。
馬路上一輛車貼著自己呼嘯而過，白檸心臟都快從腔子裏跳躍出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興奮什麽，對面黑色越野車門忽然被拉開，顧琛從裏面跳出來大聲喊道：“看著路！白檸你看著路！”
白檸站在原地等著車輛過去，隔著一段距離她看到顧琛臉上的急切，眉頭緊皺快要沖了過來。白檸惶然的心忽然就平靜下來，她傻乎乎的咧著嘴唇笑了起來。
等車子漸漸少了，白檸小跑到馬路對面還沒開口說話忽然就被顧琛扯過去狠狠按在懷裏。他緊緊抱著白檸，手指緊的讓白檸發疼，咬牙切齒道：“你個蠢蛋，被車掛到怎麽辦？”
白檸被抱的發疼，臉撞上了他結實的肩膀有些疼，心卻被填的滿滿：“我沒事。”
“你個蠢蛋！”
顧琛抱著白檸好半天，才呼出一口氣，他的聲音飄渺：“……我真怕你離開！”
白檸心臟猛地疼了一下，臉上的笑也徹底消失了。她緊緊貼著顧琛的身體，心臟卻漸漸冷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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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琛靠的很緊，白檸只覺得呼吸都困難，好不容易掙紮出來一絲理智，拉過顧琛的手指順勢握住。轉頭和白子墨對視，回道：“回去。”
“好。”白子墨橫了顧琛一眼，整理衣袖擡步就往前面走，和白檸擦身而過頭也沒回：“晚上我讓小趙安排，別忘記了，顧先生也一起來吧。”
顧琛瞇著黑眸笑了一聲，嗓音低沈：“好。”
白子墨離開，白檸往大廈裏面走：“怎麽沒有提前打電話？”
進了大廈，溫暖的空氣撲面而來。顧琛反手握住白檸，垂下黑眸打量她酚紅的臉頰，挑眉翹起嘴角：“沒必要，你開車我也不放心。”
顧琛解釋了一句，隨即轉移話，摸了摸她的手：“出門穿的厚一點，天氣冷。”
“我不冷。”
白檸實在搞不懂這個男人：“s市的事都辦完了？”
“嗯。”
進了電梯間，零零散散幾個公司的人也在等電梯，白檸覺得不自在就假裝翻手機從顧琛手裏掙脫。她退開一點距離，臉上盡量保持平和：“什麽時候走？”
顧琛沒有回答，白檸只覺得那火辣辣的目光黏在自己身上，幾乎要燃燒，心裏十分不安，就擡頭看過去。毫無意外的撞上他的目光，白檸盯著他，顧琛也不躲閃就那麽直直凝視著白檸。漆黑眸子猶如深潭，漩渦一樣吸引著白檸，剎那，白檸幾乎失去了理智，心臟砰砰的跳。
那瞬間，時間靜止了，全世界都直剩下顧琛那個漆黑深刻的眸光。他的眼裏只有一個人，那個人就是白檸，就是她自己。白檸聽到心臟跳得厲害，她莫名其妙緊張起來，很久沒有體會過的緊張。電梯在一樓停下，叮的一聲響，白檸猛地回神，她覺得自己的臉一定紅的可怕。對面顧琛的眸子漸漸染上了笑意，意味深長的笑，她的臉一直紅到了脖子根。
“看什麽？”
白檸硬著頭皮迎著顧琛的目光，她不甘示弱。總以為一旦承認了自己的心思，就是永遠輸了，她害怕輸。
顧琛邁開長腿往白檸的方向走，鞋子踩在地板上發出細微聲響，白檸嚇了一跳本能的往後退了半步。
“白特助，等電梯？”
身後一個聲音猛地拉回了白檸的理智，她迅速的回頭看向來人，從沒有那一刻這麽期待別人叫她白特助。來人是她的助理，白檸揚起唇角笑了起來，十分燦爛：“是。”
踩著高跟鞋就進了電梯，白檸清晰的聽到身後顧琛低低的笑聲響起。她臉上滾燙，沒有擡頭，有些事理智知道該如何辦，可怎麽都管不住情感。情感是一個不受控制的野獸，任性狂妄奔放不受任何東西管制，想怎麽發揮就怎麽發揮，毫無規矩可言。
從一樓到白檸的辦公室，每一分每一秒白檸都覺得難熬。好在顧琛並沒有說任何的話，他只是站在距離自己半米處的地方，好整以暇的看著自己。白檸沒擡頭，那灼熱的視線一直在自己身上燒，她不知道自己擡頭會發生什麽，只好假裝不見。
走過秘書室她探頭吩咐了一句：“等會把財務報表送到我的辦公室。”
她先進了辦公室，回頭看向顧琛：“喝什麽？”
顧琛反手關上了辦公室的門，所有的聲音都被隔絕，他擡頭深刻英俊的五官上，一雙眸子黑的滲人：“下午還有事？”
辦公室很安靜，更顯得他嗓音低沈醇厚。白檸心臟快速的跳動，她抿了抿嘴唇移開視線往沙發的方向走：“年底了事情挺多的，白氏情況也比較覆雜，還得忙上一段時間。”她盯著窗外昏暗的天空看了一眼，穩下心神在沙發上坐，坐下來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心情重新恢覆平靜，這才擡頭：“你應該也挺忙，什麽時間再去s市？”
顧琛看了白檸一眼，隨即邁開長腿走了過來：“怎麽？希望我走？”
白檸嘴角抽了一抽，直到顧琛在她對面坐下她才恢覆如常，似嗔似怒的哼了一聲：“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為什麽要盼著你走？”
顧琛盯著白檸看，忽然就笑了起來。笑了半響，他瞇著眼睛凝視白檸：“我倒成了小人？”
白檸心裏有數，似笑非似的和顧琛對視：“你非君子。”
顧琛又是一陣笑，笑夠了，他擡腿架在茶幾上。身體懶散的依靠在沙發上，情緒松懈，瞇著黑眸打量白檸：“我確實不是什麽君子，我可以更小人。”
最後一句話，他話語咬得很重。盯著白檸瞧了一會兒，他從口袋裏摸出煙盒拿出一根叼在嘴上，煙盒隨手扔在茶幾上，啪的一聲響，打火機的火苗躥上來點燃了香煙。他吸了一口，瞇眼看白檸：“最近工作順利麽？”
白色煙霧漸漸飄散，白檸皺著眉頭站起來走到了辦公桌前：“還好，沒什麽特別棘手的事。”她拿出幹凈的杯子接了水，又重新走到顧琛面前彎腰放下：“喝點水。”
顧琛咬著煙頭笑瞇瞇的盯著白檸，黑眸沈的看不到一點光亮。
白檸不大喜歡這樣的打量，實在太赤-裸。
“少抽點煙。”
顧琛擡手取下煙直接按滅在桌子上的煙灰缸裏，白檸這個辦公室茶幾上的煙灰缸形同擺設，也沒人敢來她的辦公室抽煙。故而十分幹凈，一根煙頭刺眼的很。
他收回腳重新坐直，擡手握住白檸的手拉她在身邊坐。白檸也沒推開就坐在了他的身邊，顧琛靠近帶著寒氣的鼻尖碰到了白檸的脖頸，他蹭了蹭。粗糲指腹劃過白檸的臉頰，嗓音沈啞意義不明：“抽了很多年，我有煙癮，白檸。”
白檸靠著他，房間裏很安靜。呼吸間是顧琛身上淡淡的煙草味道，白檸不討厭卻也不會喜歡，她不喜歡二手煙。從白檸認識顧琛的時候，他就抽煙。顧琛說這幾句話，雖然語氣很淡，白檸卻聽出其中壓抑的沈重情緒。顧琛到底在想什麽？他永遠都是心事重重。
“冬季天氣幹燥，氣候也不好。”白檸停頓了一下：“少抽點沒壞處，別等患了肺病再後悔。”
顧琛擡手從後面抱住了白檸，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忽然就笑了起來，低低沈沈的聲音落入她的耳朵，白檸能感受到他因為笑聲而震蕩的胸腔，抿了下嘴唇。
顧琛親了白檸的臉頰：“一時半會也戒不掉，以後不在你面前抽了。”
他沒承諾什麽，煙酒在某些時候是一種精神寄托。他不是超人，也沒強大到什麽都能脫離的地步。抽煙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呢？顧琛貼著白檸的臉頰，她的皮膚光滑細膩微微發涼，他蹭了下，手指覆上白檸的手背。從她離開自己的時候？從她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顧琛緊緊抱著懷裏的女人，對於白檸，他知道自己心裏到底怎麽想。如果不喜歡，怎麽會任由白檸任性妄為？瞇了黑眸，他握著白檸的手指變為交叉。纖細白皙的手指和自己纏繞，他的心半響才落回胸腔。
呼出一口氣，沈啞嗓音又響起：“給你帶了禮物。”
“……什麽？”
白檸從恍惚中回神，她偏頭臉頰擦過顧琛的嘴唇，瞬間她身體僵硬了一下。
顧琛又笑，片刻後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白色的精致盒子，塞到白檸的手心中：“看看喜歡麽。”他的下巴依舊放在白檸的肩膀上，抱著她，聲音很低：“過幾天又要走……”
他最後一句，似乎是嘆氣。
白檸心臟一凜，她抿了抿嘴唇想轉移話題。顧琛竟然給她帶禮物？方形的盒子，上面沒有印任何logo，白檸一時半會也沒猜測出這是哪家的東西。打開，然後她就楞住了。
耀眼的鉑金手鏈刻著精致的花紋，並不笨重，；兩條纖細的鉑金花紋鑲著鮮艷欲滴的紅寶石，紅的如同鮮血。在鉑金和碎鉆的陪襯之下，形如燃燒的火焰，十分耀眼。這一款手鏈她見過，在某個知名珠寶的新款發布會上。
“喜歡麽？”
顧琛呼出的熱氣落在她的脖頸上，暧昧不明。
白檸的臉一下子就紅了，捏著盒子的手一頓，隨即猛地合上了蓋子。
“怎麽？”
顧琛聲音一頓：“不喜歡？”
他蓋在白檸的手指上：“看了幾個樣式，這個寶石雖然不大，可好在做工精致。”他重新打開了盒子，拿出了手鏈在白檸的手腕上比劃：“你皮膚白，戴上應該好看。”
白檸擰了眉毛，有那麽一瞬間的不自在。
還沒回過神，顧琛已經把手鏈戴在了她的手腕上。他端詳，滿意的點頭：“紅色好，看著喜慶。”
白皙的手腕上點綴著鮮艷的紅，妖冶十足。
白檸嘴角抽了抽，不得不說這個手鏈確實好看。只是她心裏有些異樣，一個男人追求一個女人的手段無非送禮物，送衣服鞋子包包首飾。她忽然覺得自己很俗，和那些尋常女人一樣。白檸心裏別扭又別樣的歡喜，只是她拼命的用別的心思去壓住心頭那歡喜，一個鉆石項鏈有什麽好歡喜？男人追求女人不都這些花招麽？等膩了厭了誰還記得那些冰冷沒有感情的飾物？
“很好看。”
他抱著白檸，聲音低沈，白檸不知道他是在誇手鏈還是自己。臉上紅了一下，手腕上冰冷的觸覺讓她沈重。
空氣沈默，只有頭頂的空調發出細微的聲響。顧琛靠在沙發上，把玩著她的手指，嗓音沈了下去，懶洋洋哼了一聲：“送東西也不高興，還真是難伺候。”
白檸眼眸轉了，轉頭仰臉對上顧琛的黑眸：“謝謝。”
她揚起手腕露出那絢麗奪目的手鏈，晃了晃，嫣然一笑，十分妍麗：“我沒不高興。”
顧琛靠在沙發上，揚起眉毛擡手順過她的頭發。
“好。”
白檸也不知道他好什麽，只是看那張臉是徹底的放晴了。整個人懶散的像貓科動物靠在沙發上，微微擡起下巴頦嘴角上揚。“白檸，我喜歡你笑的模樣。”他的手指下滑，落到了白檸的臉頰上，輕輕撫摸:“以後別哭了，不要再哭。”
他準備過一個戒指，沒派上用場。他沒送過白檸東西，掰著指頭也數不出來。他從白檸眼裏看不到一星半點的開心，也許這個禮物讓她覺得沈重，可是顧琛是不會說出口。沈重了好啊，她往心裏去了，總不能一直都是他在唱獨角戲吧？顧琛不會甘心，他無論如何都要把白檸拉入這漩渦。
白檸看著他的眼睛，臉上的笑有些掛不住，她緊緊抿著嘴唇。
氣氛僵持，她不知道要如何應對。喉嚨咽動，白檸深吸一口氣，有些事她不問清楚永遠都不甘心。白檸鼓起勇氣，顧琛真心也好，虛情假意也罷，白檸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誰的替代品？
“顧琛，我——”
忽然辦公室門被敲響，白檸這才猛地回神。
她怕顧琛在辦公室裏胡來，才會在進辦公室之前和秘書說那些話。連忙推開顧琛，腦袋徹底清醒，站起來整理自己的衣領子。
反正早就下了決定，她會離開顧琛，何必去問那些呢？即使問清楚了又能如何？又能如何呢？
“進來。”
白檸聽到自己的聲音抖了一下，隨即突然就平穩了。理智占據了上風，一開始她就做好的打算，不能因為一時的意氣用事而毀於一旦。顧琛一個小小的禮物，一點點的恩惠，她就忘記了曾經的屈辱。
十分可恥！
顧琛瞇著眼睛看白檸的背影，眸中那點笑意越來越淡漸漸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他靠在沙發上，手指輕輕敲擊大腿，速度越來越快。
辦公室門被推開，秘書抱著資料走進門。現在財務總監空缺，白檸一時半會沒找到合適人選來接手，就暫時兼任。白檸翻著最近的賬單，她一旦接觸了工作就把周遭什麽事務都忘記了。白成秀離開，財務缺口十分的大，她頭大如鼓，等處理好手邊的事務天都黑了下來。
財務部兩個主管走出去，白檸伸了個懶腰這才發現渾身酸疼，脖子都要僵硬了。想要喝水站起來，忽然視線就落到了沙發上抱臂歪著頭睡覺的男人，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顧琛睡得很沈，他的頭發理得很短襯得五官冷硬剛毅。白檸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已經是下午五點，她往顧琛的方向走。
走近這才發現他眼底下有著明顯的黑眼圈，下巴上胡茬明顯，黑色的襯衣領口淩亂敞開露出一小段脖頸。他就那麽沈沈的睡著，對於白檸的靠近毫無防備。
白檸不自覺的揚起了嘴角，顧琛濃密烏黑的睫毛耷拉下來，歪著頭睡著的模樣一點都不變態，她盯著顧琛看。看了半響，從鼻腔裏發出很輕的一聲哼：“難怪今天好說話，敢情是困了。”能在人來人往的辦公室睡著，這心也是夠大！“困了就回家睡，跑這裏做什麽……”
☆、第126第章
安靜的房間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聲，漸漸重疊。白檸瞇了眼睛，這個世界如此平靜，轉頭看向窗外，昏暗陰沈的天空壓在頭頂，籠罩著高樓。
臉上的情緒漸漸收斂，總有一天，這一切都會結束。
她不能貪戀任何來之不明的溫情，在他離開之前，白檸應該更灑脫的離開。手指緊緊的絞著，望著遠處的眸光漸漸沒了焦距，飄渺的迷茫。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直到天徹底黑下來，電話鈴聲打斷了她飄遠的思緒。白檸猛地站起來，她像是嚇到了一樣從沙發上彈跳起來。漆黑的辦公室鋪天蓋地的壓了過來，白檸的心跳的飛快，惶惶不安的害怕。從父母離開，白檸就害怕上了黑暗。
腦袋裏翁的一聲響，手機鈴聲鍥而不舍的響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一個沈啞含著惺忪睡意的聲音在黑暗裏響了起來，他開口，慵懶而沙啞：“白檸？”
“啊？”
白檸徹底回過神來，她匆匆忙忙往手機屏幕亮著的地方快速走去。沒註意腳下路過顧琛的時候絆到他的腿，一個踉蹌手臂上忽然多了一份重量，白檸心裏驚了一下連忙推開他的手：“我沒事，我去開燈!”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沙發處走到了辦公桌前，並且打開了辦公室的燈。驟然亮起來的燈光讓白檸楞了一下，連忙閉上了眼，思緒回籠。
“幾點了？”
沙啞沈暗的聲音從沙發處響起來，桌面上的手機已經不響了，白檸擡頭看過去。顧琛的手背搭在眼睛上，歪歪斜斜靠在沙發上。“我什麽時候睡著的？”
“七點半。”
白檸抿了抿嘴唇，這樣的顧琛少了凜冽多了幾分居家的閑散。“我忙完的時候看你就睡著了。”白檸手指按著手機屏幕，忽然有些緊張：“困了怎麽不回家睡覺？”
顧琛坐了起來，歪了頭看過來，灼灼黑眸逼視白檸，帶著侵略意味：“嗯？耽誤你工作了？”
他的嗓音沈啞，富含磁性，莫名令人心悸。白檸臉刷的一下就紅了，手指動了下才反應過來連忙收回視線放在手機屏幕上，另一手拂過耳邊碎發：“沒有，就是看你睡得不大舒服。”
手機屏幕上，未接來電兩個，白子墨。
低沈笑聲落入耳中：“工作忙完了麽？晚上想吃什麽？”
白檸一擡頭就落入顧琛漆黑深邃的眸子之中，心臟狂跳。那專註的目光讓她一時間無處遁形，那簡直是愛上她的眼神，白檸緊緊掐了下自己的手指，才徹底回神。
“你想吃什麽？”
“累了。”顧琛笑著哼了一聲，移開視線靠在沙發上，拿起一根煙點燃抽了一口，嗓音更加的啞：“隨便吃什麽都行，就近吧。”
顧琛確實是累，這幾天都沒好好睡覺。忙，公司的事忙，還有私人的事也操心，他第一次發現，自己原來也會思念一個女人，貪戀女人在懷的感覺。
白檸還想說什麽，嘴唇剛剛闔動辦公室的門就被推開了，她迅速轉頭就對上推門進來的白子墨。四目相對，白子墨眉頭緊皺，語速很快：“忙完了麽？”
“嗯，差不多了。”白檸看著白子墨，有些沒緩過來，白子墨出現的突然：“怎麽了？”
白子墨挑著眼尾在這間辦公室裏掃了一圈，看到坐在沙發上吞雲吐霧的顧琛，兩個人視線對上。顧琛彎起嘴唇，對著白子墨點了點頭，臉色表情溫和。白子墨氣不打一處來，哼了一聲移開視線：“七點四十了，還不回家吃飯麽？”
白檸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中午說好晚上回去吃飯，連忙點頭：“我知道，我就打算回去。”
白子墨深深看了一眼白檸：“你忘記了吧？”
白檸直視白子墨：“怎麽可能。”
直接去關電腦收拾桌子上的文件：“我馬上和顧琛一塊回去，你開車還是和我們一起？”
白子墨直接摔門而去，巨大一聲響，顧琛手中煙灰飄落下去落在褲腿上，他擡手禪去。站起來把煙頭暗滅在煙灰缸裏，邁開長腿往白檸的方向走：“晚上要回去你家吃飯？”
白檸回頭，挑了下眉毛：“你不想去？”
顧琛已經走到了辦公桌前，他垂下眸子盯著白檸的眼睛，壓低了聲音：“為什麽不想去？”他擡手似乎要去夠白檸的臉頰，可在半道改了方向壓在辦公桌上微微俯身和白檸處在同一水平線。嘴角牽起，似笑非似沈啞嗓音暧昧：“我們一起回去，白檸。”
白檸看著顧琛近在咫尺的臉，心臟某處轟的一聲，全部都毀滅了。
興許是白子墨特意交代過，飯菜是異常豐盛。吃飯的時候誰也沒說什麽，飯罷小趙笑瞇瞇的端出來蛋糕的時候，白檸怔怔看了半響，眨巴下眼睛，才猛然想起來今天大概是白子墨的生日。
雖然白檸很快就把吃驚表情壓了下去，可白子墨的臉還是黑了下去，也不吹蠟燭了，沒滋沒味的吃了幾口蛋糕就拿起酒杯對著白檸揚了揚：“我就知道你不記得，不過沒關系，我也不記得你的生日。好長時間沒一起喝酒了，白檸，陪我喝一杯。”
他沒叫姐，白檸瞇了眼睛嘴角漸漸揚了起來，拿起一旁的酒杯倒酒。殷紅液體落入水晶玻璃杯，她拿起來輕輕搖晃：“好。”
白子墨仰頭喝完了杯子中的酒，白檸手中的杯子還沒碰到嘴唇忽然手腕被握住。轉頭就對上了顧琛的眼，他把一杯橙汁推到了白檸的面前：“喝這個。”
白檸一怔，他就順勢拿走了白檸手中的杯子，仰頭喝了。轉頭對著白子墨憤怒的眸子，笑了笑：“你姐的身體沒好徹底，最近還是不要碰酒。”
他喝完也沒放下酒杯，站起來給白子墨倒酒，轉頭也給自己倒上，再舉杯，直視白子墨的眼睛：“子墨，我會照顧好白檸，她在我身邊不會受委屈。”
他喉結滾動轉頭深深看了眼白檸，沒再說下面的話，擡頭喝完了杯子中的酒。白檸心臟一凜，剛要站起來就被顧琛按著了肩膀，他的手指稍稍用力，眸光含著淡淡的笑。
“沒事。”
白檸不知道他這句話是指什麽，白檸的臉滾燙。
白子墨沒喝面前的那杯酒，他站起來怒視顧琛：“希望你說到做到，白家並不是沒有人，我還在。”他至始至終都沒看白檸，瞇了眼睛聲音壓了下去：“白檸永遠是我姐，我不會容許外人欺負她。”
他氣勢洶洶的往樓上走去，顧琛看了眼他的背影，重新坐下去身子後仰靠在椅子上，翹起嘴角似嘆息：“子墨和你的脾氣還真是像。”
白檸沒挺清楚，一股腦的陷入自己的思緒，轉頭看過去：“什麽？”
顧琛看她懵懂的眼神，擡手摸了摸白檸的腦袋，對視：“回家吧，不早了。”
他富含深情的眸光讓白檸臉上一熱，迅速移開視線：“現在幾點了？啊!馬上都十一點了……”
顧琛拉開椅子站起來，一把拉住白檸的胳膊站起來，提高了聲音：“小趙是吧？和子墨說一聲，我們回去了。白檸，走，回家。”
——————
顧琛這次回來在b市待了三天就又離開了，一直到聖誕節白檸才又見到了他。白成秀吐出來了五百萬，她不舍得錢也不舍得自由，那就只有一條路可走，謀反。白檸也沒客氣，直接使了陰招，十二月中旬白成秀涉嫌商業犯罪被隔離審查。
貸款落實，東城工程暫時恢覆施工，白氏暫時是穩住了腳步。
平安夜那天，顧琛給白檸打電話：“能抽出時間麽？”
白檸忙的恨不得一個人掰成幾份，夾著電話匆匆回道：“做什麽？”
“我爸媽都在s市，過來一起吃個飯。”
白檸心裏一咯噔，手中簽名的筆一頓就落下個扭曲的筆畫。
“我去接你。”
沈默，死一般的沈默。
白檸找不到自己的舌頭，她腦袋有些亂。什麽意思？白檸如果沒猜錯的話，顧琛是想帶她回去顧家？怎麽可能！！白檸以什麽身份登門？
他們都沒有說話，白檸的腦袋亂糟糟的無數小人在打架。誰也沒打贏，各執一詞。幾乎要瘋了，她找不到頭緒，完全不能用正常心態面對顧琛。
“……為什麽？”
好半天，白檸才憋出這麽一句話：“顧琛，我暫時……很忙，實在抽不出身……”
她咽了咽喉嚨，有些幹澀，也有些疼。
電話那頭沈默，白檸忽然忐忑，七上八下的不安：“那什麽，我現在真的很忙，公司正在整頓去一趟s市最起碼要兩天，馬上就公司年會了，我沒時間……要不然。”
“我知道了。”顧琛直接打斷了白檸蒼白無力的解釋，頓了頓，再開口語氣冷了下來：“我明天回去，要帶什麽東西？”
白檸吶吶：“……什麽都不需要。”
“好。”顧琛低沈嗓音落入耳朵：“白檸，等我過去。”
說完他就幹脆利落的掛斷了電話。
白檸握著電話漸漸眼睛看著遠處，沈默了很長時間，擡手把手機重重扣在桌子上。揉了揉頭發，一直把頭發揉亂，她覺得自己在動搖。
手邊的電話鈴響了，白檸深吸一口氣再次拿起電話，看到來電，她閉了閉眼才接通：“我是白檸。”
“晚上j酒吧見面。”
白檸擡頭看向遠處，眸子漸漸瞇了起來，聲音卻依舊帶著溫柔的笑：“……好。”
平安夜白檸失眠了，一夜沒睡，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記憶一湧而來，從爸媽白子瑜白子墨到顧思顧琛那些人，一件件的事越想心中越不是滋味。失眠的滋味實在難熬，白檸並不是第一次失眠，她其實很害怕一個人住大房子。
空蕩蕩的屋子裏，只有自己一個人的呼吸。房間裏，客廳裏，整個世界，都只有她一個人。顧琛在的時候，哪怕白檸會不正常也好過這樣孤獨到恐慌的程度。她答應過顧琛會住在這間別墅了，哪怕顧琛沒有回家她也不好再回去白家住。生怕顧琛突然回來，看到空蕩蕩沒有白檸的屋子，又要發火。
北方的天氣越來越冷，白檸失眠的夜就越來越多。
聖誕節是周三，白檸下班的時候整個大樓的燈都關了。辦公室裏一個人都沒有，就連白子墨都去酒吧狂歡了，白檸拿著包坐進電梯。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晚上七點。電梯裏只有自己一個人，眼睛盯著跳躍的紅色數字，腦洞大開的想，如果現在電梯失控發生意外，她會不會死在這裏？
胡思亂想到數字變成了一，白檸終於踏上結實安穩的地板才把心放進了肚子裏，她哧的笑出聲來。世界上那有那麽多的意外走出大樓，她裹緊了身上的羽絨服，北方的冬天冷的離譜，似乎要把人的五官都凍結。白檸埋頭往停車場走，耳朵裏都是風聲，她想，顧琛到底也還是哄她玩罷了。
年齡越大，越害怕過節。可隨著時代發展，節日是越來越多，多的令人頭皮發麻，總也過不完似的。
寂靜的夜，冷的刻骨。剛走到車前，包裏的電話忽然就響了起來，白檸嚇了一跳回過神才反應過來不過是手機鈴聲，翻出手機看到來電，她頓了下才按接聽鍵：“顧琛？”
“不用開車，過來，我在馬路對面。”
“啊？”
“啊什麽啊？沒聽懂？”
他重覆了一遍：“快點，外面很冷。”
白檸掛斷電話四處環顧，突然轉身就往停車場出口跑去，一直跑到馬路上就看到對面停著的一輛黑色越野。略一楞，就擡腿往對面跑去。
馬路上一輛車貼著自己呼嘯而過，白檸心臟都快從腔子裏跳躍出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興奮什麽，對面黑色越野車門忽然被拉開，顧琛從裏面跳出來大聲喊道：“看著路！白檸你看著路！”
白檸站在原地等著車輛過去，隔著一段距離她看到顧琛臉上的急切，眉頭緊皺快要沖了過來。白檸惶然的心忽然就平靜下來，她傻乎乎的咧著嘴唇笑了起來。
等車子漸漸少了，白檸小跑到馬路對面還沒開口說話忽然就被顧琛扯過去狠狠按在懷裏。他緊緊抱著白檸，手指緊的讓白檸發疼，咬牙切齒道：“你個蠢蛋，被車掛到怎麽辦？”
白檸被抱的發疼，臉撞上了他結實的肩膀有些疼，心卻被填的滿滿：“我沒事。”
“你個蠢蛋！”
顧琛抱著白檸好半天，才呼出一口氣，他的聲音飄渺：“……我真怕你離開！”
白檸心臟猛地疼了一下，臉上的笑也徹底消失了。她緊緊貼著顧琛的身體，心臟卻漸漸冷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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