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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薔薇花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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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鞍華迎了出來,面上從未見過的客氣,對淑嫻與麥穗一躬到地,“這幾日府中大小事皆由二位做主,只不讓雲舒勞心即可。”

淑嫻一笑,說聲邱大人盡管放心,麥穗絞著手指,唯淑嫻馬首是瞻。

二人進了席雲舒屋中,淑嫻摁她躺著,笑說道,“且安心將養,孩子好不容易才有,勿因眼下這一樁事,而失了輕重。”席雲舒笑道,“心裏也明白,可免不了惦記,淑嫻肯來,我就放心了。麥穗,可能幫我坐陣?”

麥穗看她虛弱的模樣,鼓足了勇氣笑道,“雲舒姐姐放心,麥穗定盡全力。”席雲舒笑道,“有你這一句話,我就放心了。有幾樣事務,我交待於你。“淑嫻笑道,“不用交待,我們問管家的婆子和清溪就是,你且安心躺著。”

出來命清溪將幾個主要管事的婆子喚來,由麥穗詢問,麥穗此時定了心神,客氣問了姓名,各自職責,又問了下面管著多少人,可有疑難之處,淑嫻拿筆仔細記錄,麥穗則一邊問,一邊凝神將姓名與人對號入座。

都問過了,含笑對幾個婆子說道,“我常來邱家,大家該知道我,打此刻起,要一起共事幾日,我多說幾句,我家官人與邱夫人是姑舅表親,我夫家姓喬,乃是慶州昌都縣首富,算得上家大業大,我自認當家賞罰分明,做得好了,重賞,做得差了,讓邱夫人在客人面前沒臉,該罰該攆該賣,絕不手軟。可聽明白了?”

幾個婆子忙笑說明白,麥穗笑道,“管事者常會使些手段,其中一招叫做殺雞儆猴,誰若想點第一把火,不妨犯錯。”婆子們忙說不敢,麥穗擺擺手,“各自忙去吧。”看著婆子們走了,重重吐一口氣,撫著胸口道,“心怦怦直跳。”淑嫻將記好的遞給她,笑道,“說得很好。”

淑嫻陪著雲舒,麥穗帶著管家婆子和清溪在府中四處走動察看,邱珺華作陪,麥穗乍舌不已,“雲舒姐姐太用心了,每一處細節都十分妥當,長見識了。”邱珺華笑道,“我嫂子做任何事都是十足用心,郎中說操心太過,是以身子虛弱。”

麥穗笑問道,“可有誥命夫人前來?”邱珺華笑道,“有啊,有好幾位呢,還有兩位尚書夫人。麥穗心跳又快了起來,竟如此大的排場?過一會兒鎮靜下來,豁出去了,就見一見這些誥命夫人都是怎樣的人物,笑對邱珺華道,“給你個差事,你來招待那些姑娘們,務必氣氛活躍,讓各人盡情盡興。”

邱珺華兩眼一亮,“還有我的差事?我嫂子不放心我,只許我寸步不離跟著她。”麥穗笑道,“石夫人肯定會來,當著未來婆母的面,你可當心些。”邱珺華對石頭上了心,自然想著要討婆母的歡心,麥穗此言一出,她用心琢磨一番,笑道,“且看我的吧。”

花宴那日一大早,邱府張燈結彩府門大開,富麗堂皇的車駕陸續而來,席雲舒經過三日臥床休養,身子好了許多,站在府門外迎候,凡下了請帖的人悉數到來,石夫人又邀了工部尚書夫人與幾位相熟的侍郎夫人。

花廳中衣香鬢影,邱珺華帶了眾位姑娘們在花廳一角,琴棋書畫依次上陣,並不比試誰弱誰強,全憑興致自願報名,開頭看姑娘們放不開,自己先上陣獻醜,她是琴棋書畫樣樣不行,她都敢來,姑娘們也躍躍欲試,又都是從小研習的,都將看家本領拿了出來,氣氛越來越活躍,趣味相投的湊一處笑語歡聲,夫人們看著自家姑娘,也都興致越來越高。

席雲舒稍事歇息來到花廳,寒暄幾句,笑對夫人們,“三日前我突然暈倒過去,醒來才知有了身孕。”夫人們忙笑說賀喜,又有的關切說道,“應該好生歇息才是,不用想著我們。”

席雲舒含笑謝過,牽著麥穗手笑道,“這位是我舅表弟的娘子,閨名麥穗,我將養這幾日,多虧她替我操勞,將府中打理得井井有條。”石夫人笑道,“生得這樣好看,又這樣能幹,她家官人好生有福。”工部尚書柳夫人慈祥笑道,“是喬安的娘子嗎?這幾日我家老爺總提起喬安,說喬安替虞部解了一道難題,誇讚喬安思維周密,乃是難得的算學人才。”

眾位夫人登時刮目相看,戶部王侍郎夫人詼諧說道,“只在戲文裏見過郎才女貌,從未見過,原來天底下真的有,今日就見著了兩對。”眾位夫人笑起來,麥穗笑道,“麥穗來自偏僻小縣,以為貴夫人都是鼻孔朝天高高在上,心中十分忐忑,今日見到眾位夫人們,都是美麗慈和平易近人,真正是靜水深流風度雍容。”

夫人們都笑得開懷,禮部尚書胡夫人道,“好一個靜水深流,這孩子有學問。”麥穗笑道,“哪裏有什麽學問,討夫人們開心罷了。”又是一陣歡聲笑語。

說笑聲中,兵部李侍郎夫人斟酌著問道,“聽聞戚將軍的未婚妻今日會來,怎麽不見蹤影?”雲舒笑道,“說好來的,昨夜裏突然身子不適。”李侍郎夫人笑道,“本想一見,既不來,倒是遺憾。”

王侍郎夫人笑道,“戚將軍都訂親了,就別惦記著做你們家女婿了。”李侍郎夫人嘆口氣,石夫人快人快語,“春日的時候戚將軍進京,聽說好幾家都相中了,怎麽竟一個未成?”

李侍郎夫人搖頭,“戚將軍是殷元帥愛將,八年前跟著殷元帥進京,當時只是七品建威將軍,殷夫人熱心為他說媒,先後提過三門親,沒人願意到邊關去,有一家借口退親,有一個跟人私奔了,還有一個嚇病了,一病不起後丟了性命,自那以後,戚將軍就沒提過親事了。”

王侍郎夫人笑道,“如今殷元帥年邁,有辭官告老之意,聽聞聖上有意讓戚將軍接替元帥之位,是以又成了眾家夫人眼中的香餑餑。”李侍郎夫人笑笑,“我還真不是要巴結元帥,這個人我早就相中了,可嘆姑娘那會兒年紀小,今年滿了十四,該說親了,誰知沒緣分。”

石夫人笑道,“大了近二十歲,不妥。”李夫人一臉悵然,“斯人難得。”幾位相熟的夫人過來逗她,七嘴八舌道,“我們家二公子如何?”另一位道,“我們家三公子可好?”還有一個道,“我家弟弟十六,正般配。”

宴後,夫人們搭了小丫頭手臂,走走停停觀賞薔薇花,姑娘們此時更是混熟了,寫詩的作畫的彈琴的,都以薔薇花為題,好不熱鬧。

夫人們尤其喜愛花廳外懸掛的珠簾,皆是清淡的顏色,輕輕淺淺半掛檐下,粒粒圓潤如水珠滴下,夏日中更添清涼,走近細看,其間鑲嵌各色圖案,更添精妙。聽聞乃是戚將軍未婚妻親手所作,皆言蕙質蘭心。李夫人笑道,“既是這樣的人物,難怪戚將軍動心,請求聖上賜婚。”

禮部尚書夫人年輕時極富才名,眾位夫人笑請她賦詩一首,禮部尚書夫人提起筆來,笑道,“此情此景,有一首詩最妙,我少不得借古人之才學,抒心中之情懷。”提筆寫下一首七言,字跡靈動飄逸,詩曰:

綠樹濃蔭夏日長,樓臺倒影入池塘。水晶簾動微風起,滿架薔薇一院香。

掌聲雷動之際,一個尖細的聲音響起,“怡妃娘娘有賞賜。”眾人回過頭來,就見一位衣著精美的女子娉婷站著,下巴輕揚神情淡淡,身後兩個小太監各捧一個錦盒,席雲舒忙過來見禮,那位女子開口間帶幾絲倨傲,“傳怡妃娘娘口諭。”

眾人忙福身下去,那位女子接著道,“邱大人日前為燕王講學,燕王學業精進,娘娘為表謝意,特賜玉如意一對。”席雲舒雙手接過,恭敬稱謝,那位女子問道,“哪位是戚將軍的未婚妻?”聽席雲舒說身體有恙未能前來,臉上帶了些失望,淡淡嗯了一聲,吩咐小太監將另一個錦盒收了起來。

送走那女子和兩位小太監,氣氛冷了幾分,再也熱鬧不起來,麥穗便笑問石夫人,“剛剛哪位就是怡妃娘娘?”石夫人哼了一聲,“不過是娘娘跟前有些地位的宮女罷了,這一出宮,架勢端得十足,瞧著比娘娘還要威風。我倒罷了,有兩位尚書夫人在,她竟敢鼻孔朝上。”

王侍郎夫人哼了一聲,“有什麽樣主子,就有什麽樣奴才,淑妃娘娘駕前,沒見過這樣猖狂的。”禮部尚書夫人一笑,“背後不言他人是非。”邱珺華在一旁早帶著姑娘們又玩鬧開來,工部尚書夫人女兒性子靦腆,今日竟當著眾人的面作一副畫,夫人心中高興,笑笑說道,“確實猖狂了些,怪不得人背後說。”夫人們俱笑起來,笑聲中,氣氛重新活躍。

賓主盡歡而散,席雲舒剛鄭重謝過麥穗,喬安就來了,說是麥穗操勞三日,接回尹家歇息,小夫妻三日未見,自是甜蜜歡喜。

夜裏邱鞍華聽席雲舒說起怡妃娘娘賞賜,笑說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是為淑嫻而來。”

席雲舒不解,邱鞍華道,“皇後膝下無子,大皇子燕王為怡妃所生,二皇子秦王為淑妃所生,燕王近幾年行走朝堂頗有建樹,秦王則遠離朝堂不問政事,淑妃出身勳貴,怡妃之父只是知府,是以,她要拉攏戚將軍,為燕王所用。”

席雲舒撫了額角,“朝堂之事太過覆雜,不想聽了。”邱鞍華揉揉她頭發,“那就早些歇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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