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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雞飛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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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安正發傻的時候,就聽那胡春生叫道:“麥穗,其實我瞧上的是你,先是那王懷安在路上截住我,將我好一通說教,說得我暈頭暈腦,然後那牛二沖過來將我好一通打,我才去找那柳葉的,麥穗,我一心想著的,還是你啊……”

麥穗氣得又沖上前去,有一個人比她更快,喬安拎著褲子沖了過去,狠狠在胡春生嘴上踢了幾腳,冷眼瞧著他嘴角滲出血來,喝道,“讓你胡說,王大,將他扔到馬背上去。”

喬安因要拎著褲子,就坐到了馬車中,麥穗因捉住胡春生,心中暢快,再看喬安苦著臉的樣子,掩飾不住咯咯笑出聲來,喬安無奈道,“別笑了,有什麽好笑的。”見她笑聲不停,便板了臉道,“再笑,再笑我松開手,讓褲子掉下來。”

麥穗嘴上不饒人,只說道,“掉下來就掉下來,誰掉下來,誰丟人。”話雖如此,還是捂了唇,兩人面面相覷一會兒,麥穗低了頭,喬安瞇了雙眼靠在車壁上,今日一行真心累,不多時進入混沌狀態,麥穗瞧著他頭一點一點的,又捂了嘴笑。

墨硯已早早候在城門外聽候差遣,進了城門,喬安吩咐王大送麥穗回府,自己則和墨硯趕了馬,馬上馱著胡春生,往縣府而來,麥穗不放心,挑開車簾道,“我也要去。”,喬安一笑,“且放心,準保讓他吃了官司蹲大獄。”麥穗忙道,“柳葉,還有柳葉。”喬安沖著胡春生咬牙道,“他若不招,就大刑伺候,打他個半死餓上幾日,再不招就拔甲炮烙黥面臏刑……”

喬安將吃茶聽書聽來的酷刑,一股腦說出來嚇唬胡春生,胡春生哀嚎起來,“我招,我一定招。”喬安就道,“衙門裏招去吧,跟我招不著。”

這昌都縣講究東富西貴,麥穗往東喬安往西,背道而馳。

麥穗回了喬府欲要稟報公婆,未進院子就聽到一陣吵鬧聲,許多丫鬟婆子在院門外低聲議論,麥穗是遇事就沖過去看熱鬧的性子,大大方方擡腳進去了,就見兩位女子各扛著一個大包袱,這兩位女子昨日見過,乃是喬安的兩位堂姊,已故大房老爺的親閨女,老大引娣老二招娣,這兩人衣飾頗為寒酸,想來夫家窮苦些,那引娣是個怯懦的性子,從來低著頭,不怎麽敢正眼看人,招娣性子相反,是個混不吝的,此刻正在高聲申辯:“二嬸娘,喬府家大業大,也不缺幾件衣裳幾床被褥,不過是死人留下的,鎖在櫃子中都發黴了,我拿走怎麽就不行?”

喬太太冷眼站在廊下,身後站著三個女兒,那引娣一偷眼,瞧見二嬸娘耷拉的臉和三位堂妹臉上的譏嘲,拉一下招娣的衣袖,“不如,不如我們將東西放下,快些走吧。”招娣脖子一擰,“偏不,我們的爹也留下不少財產,我們兩個沒得著一分一毫,拿幾件舊衣裳幾床破被褥都不行?”喬太太身後一人沖下臺階,正是昨日麥穗進上房時出言不遜的那位,這是喬安的二姐,名叫做湘銀,往招娣面前一站,仰著脖子居高臨下道,“二姐姐,絕門絕戶了,出嫁女才能分財產,喬家人丁興旺,就算大伯父大伯娘都沒了,你們這兩個出嫁女便是一根針一截線都不能拿走。”

招娣也仰著脖子,將肩上包袱往地上重重一放,叉了腰嚷道,“喬湘銀,我跟二嬸娘說話,有你什麽事?口口聲聲出嫁女,你不也是出嫁女?這喬府的萬貫家產,你將來也是拿不著一個銅板。再說了,你每次來娘家,都是拎著小包袱來扛著大包袱去,沒少往回捎帶東西,二叔父書房那瓷瓶子,拿一個賣了都夠你們家吃三年的。”

喬湘銀氣壞了,照著招娣鼻子一指,“我們家什麽人家,我夫君那是昌都的名醫,不象你們兩個破落戶,來娘家打秋風,不要臉。”招娣也不甘示弱,“什麽名醫,我呸,去年醫死了人,還不是要喬家出銀子打點,才捂住,再說了,你公爹是名醫,兒子就是名醫了?不過仗著老子的名頭混飯吃。”

湘銀跳了起來,這時喬太太身後的大姑奶奶說話了,這大姑奶奶是個懦弱性子,平日常做和事佬,低聲說道,“娘,又不是什麽好東西,二位姐姐家中需要,就讓她們拿去。”招娣看了過來,“就是,還是湘金最通情達理。”喬太太依然沒發話,她身後另一位姑奶奶說話了,也就是三姑奶奶,這三姑奶奶面上總是淡淡的,無喜無怒,向來不大管旁人的事,只管自己安穩,這會兒聽說得不象話了,才出言阻止,微笑說道:“二姐姐,喬府家大業大,並不在乎幾床被褥,放著也是發黴腐爛,不讓拿去是有一個理在,今日拿了舊衣服舊被褥,改日就得來拿旁的,銅錢銀錠金條古董,喬家東西多,看是看不住的,所以不能開這個頭。”

那引娣知道這三個堂妹的厲害,忙將包袱放下,縮著肩膀往外走去,招娣一把拉住,冷笑幾聲道,“湘靈說話從來刺心,今日倒要仔細說個明白,大不了以後不再來討嫌,二嬸娘,我娘去後,我爹想要續弦,二嬸娘死活不讓,不就是想著我爹的財產?後來我爹被逼無奈,想要分家,二叔父橫加阻攔,不也是為了一個錢字?可憐我爹心中苦悶借酒澆愁,沒幾年就一病不起,在病床上躺了三年……”

招娣說著哭起來,引娣也是低頭落淚,喬太太終於開口了:“你也有臉說你爹在病床上躺了三年,你來照看過幾次?每次來了就在病床前哭訴,你爹就給你銀子,家產?這麽些年,大房的那些東西早讓你們兩個倒騰差不多了,哪裏留下什麽家產……”那畏畏縮縮的引娣竟然說話了,“二嬸娘這話昧心,當年我們兩個沒了親娘,親事都是二嬸娘找的媒人,早就想問問二嬸娘,三個妹妹一個比一個嫁得好,怎麽我和引娣嫁的人家,就窮得揭不開鍋?”

那刁鉆的湘銀指指她,又指指引娣,譏嘲笑道,“回去拿鏡子照照,就知道為何了,也不用來問我娘。”喬太太嘆口氣,“當初為了能將你們兩個嫁出去,我是費盡了心思,頭發都白了許多,好不容易才有人家願意,唉……出嫁的時候嫁妝也很豐厚,這些年也常回來拿東拿西,我心疼你們,總是有求必應的。”

麥穗看看地上那兩個散開的包袱,再看看這些人,一口一個富貴,下人們太太奶奶得叫著,就為了這些破爛,在此處吵得不可開交,尤其是那湘銀,仰著脖子跟鬥雞似的,不由就笑了一聲。

喬太太看了過來臉色就是一變,“她何時進來的?”身後的兩個女兒搖搖頭,湘靈已經朝麥穗沖了過來,“有你什麽事?還不回房呆著去?”這時招娣也沖了過來,拉住麥穗袖子道,“弟媳婦,你說說這個理,這家中萬貫家產,日後都是喬安的,是喬安的,那就是你的,你來說說。”

在場的人臉色暗沈中就有些發青,都直勾勾瞧著麥穗,麥穗後退一步道:“二姐姐,家中諸事都有公婆定奪,我一個小輩,管不了這些。”招娣卻死抓著不放,“那你說說這個理,你覺得誰是誰非?”麥穗忙道,“我剛嫁過來,不明內情,實在不知道誰是誰非。”喬太太冷笑一聲,心說算你識相。那招娣卻不放過麥穗,“喬安呢?喬安在家嗎?這家中就喬安最好,知道體恤我們艱難,每次見著我都給我些銀子,弟媳婦和喬安新婚燕爾的,喬安自然都聽你的,幫我去跟喬安說說。”

麥穗心中連聲罵自己蠢貨,這兒是亂糟糟的喬府,不是白水村,不趕緊回房去,非要來看熱鬧,對招娣幹笑兩聲,“二姐姐先放開我,放開了才好說話。”招娣一笑,“就知道弟媳婦會幫忙。”說著松開了手,麥穗拔腳就跑,心想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這時門外進來一個人,險些與她撞上,麥穗堪堪收了腳步,晃了兩晃扶住了門框,鼻端傳來一陣淡淡的清香,未擡頭聽人和煦問道,“沒嚇著吧?”聲音裏帶著笑意,麥穗擡起頭來,就見一個十分好看的男子正笑看著她,這男子和喬安差不多年紀,錦衣玉帶腳踏皂靴,眉眼間和喬安有幾分相似,麥穗猜不出此人身份,只說聲沒嚇著,那男子笑問道,“你就是喬安的娘子?”麥穗忙點點頭。

這時招娣沖了出來,一把攥住他手聲淚俱下,“三叔父,三叔父為我們做主。”麥穗心想,原來這位就是喬安的三叔父,那和善的三嬸娘的夫君,長得太好看了,是麥穗見過的最俊俏的男子,她一時花癡就忘了她的三十六計,只想瞧瞧這位好看的三叔父如何處理家事。

喬仁弘瞧著招娣,又瞧一眼引娣,三十出頭的年紀,卻都是一臉風霜艱苦,又瞧一眼地上散落的包袱,從袖筒中拿出兩大錠銀子來,溫和說道:“總是忙,沒顧上你們,你們也甚少來,不知你們家中如此艱苦,今日只帶了這些,你們一人拿一錠回去,日後有艱難之處,自管到醉仙樓來找我。”

引娣和招娣一人拿了一錠銀子,歡天喜地走了,喬太太冷聲道,“老三倒是慈善,可知救急不救窮,她們二人這些年拿了多少銀子去,家中還是越吃越窮。”喬仁弘笑笑,“二嫂,咱們喬府家規甚嚴,她們那裏就能容易拿到銀子,自從大哥去世,她們一年來不了一次,這次若不是喬安成親,她們也不會來,既來了,就是懂事知禮,不管二嫂如何想,我做三叔父的,不能眼睜睜瞧著她們受苦。”

那湘銀哎吆一聲,“三叔父這話說的,三叔父給的銀子也是喬家的,不是三叔父一個人的。”喬仁弘沒聽到一般往書房而去,推開門喬仁澤正在看賬本,笑笑道,“外面都吵翻了天,以為二哥不在家。”喬仁澤搖搖頭,“婦人之間的口角,說也說不清楚,少不得裝作沒聽到。”喬仁弘笑笑,“今日回來,跟二哥商量一樁事,我想在城外置個外宅。”

麥穗正跟喬太太回話,只說一切都好,就聽到書房裏傳來哢擦幾聲脆響,好象是瓷碗砸在地上的聲音,然後就聽到喬仁澤暴怒喝道:“混賬東西,指望著你過幾年收收心,能跟淑嫻好好過,竟然越發不象話。”

麥穗心想,這喬家可真是熱鬧。喬太太面無表情道:“沒事了,回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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