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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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靠近西夏皇宮，玩家越多，到最後人疊人馬踩馬，只看得見密密麻麻一片ID。袁飛揚照當初惡人谷的方法，開啟淩雲，將林憲同峨眉弟子們一個個帶進去。
西夏皇宮遍地玩家，比當初的惡人谷不知道熱鬧了多少倍。一行人往裏走，按照袁飛揚的思路，招親比武的場地多半設在內院。這一路免不了數次被波及。袁飛揚維護秩序，具體方法是一掌揮去先把對方給劈掛。
抵達內院，的確陳設比武臺，只是臺上臺下都是人，玩家和NPC混成一片。
此時，一名西夏武士打扮的NPC躍過墻頭，峨眉少女阻住去路，武士一刀揮去。大家沒有在意，刀光過處，那少女竟化作點點星光。
林憲立即點擊查看，“師哥，是慕容覆！”
袁飛揚開化功，林憲拔太約，兩人不敢出手，畢竟不清楚這個慕容覆的底細，萬一別人的任務，自己貿然出手，只會引發誤會。
果然又有幾名玩家躍過墻頭，與慕容覆纏鬥不休。
看朱成碧：“靠！完顏你來了沒有！”
敢笑大師無唧唧：“我不行了，這是黨費，記得幫我交給組織。”
完顏康：“倒數計時三，二，一！弟兄閃亮登場！”
一陣黑風卷向慕容覆，濃風結霧，一名紅衣青年猛然躍出霧中，五指成爪，直抓慕容覆胸口。
當的一聲，慕容覆頭頂爆出一連串紅色數字。
天龍七步緊隨其後，連放大招。
天龍七步在群中道，“弟兄們！為了黨國為了校長，沖啊！”
眾人鄙視，“喊個有氣勢的成嗎。”
天龍七步狂喊，“悲酥清風！閃！”
慕容覆被逼得窮途末路，揚手一大片濃紫煙霧。
天龍七步沾沾自喜，“我這次提醒的快了啊。……靠！你們怎麽還是中了！”
群內眾人郁悶，“他媽的人太多閃不了……”
天龍七步大怒，“誰把慕容覆拉到這兒！”
完顏康：“你。”
敢笑大師無唧唧：“你。”
看朱成碧：“你。”
……
天龍七步，“咳，幸好我們還有救星。”
適時，響起一陣悠揚簫聲。
天龍七步發出一個星星眼表情，“念慈！”
沒了悲酥清風的限制，一群人你一拳我一腳的活生生把預備役大燕皇帝慕容覆給憋屈死。
慕容覆一掛，群內一片歡呼，天龍七步指揮，“阿朱，你和唧唧保護命案現場，我來開，完顏，你把念慈接過來。”
完顏康得令，躍過墻頭。
天龍七步也犯過嘀咕，穆念慈一不能傷害二不會治療，最基本的甘霖普照也是完顏康剛剛教會的，連輕功都爛得無以覆加。這麽一個比白號還白的號，居然又有碧海潮生又有九陰白骨爪。思來想去，只有完顏康的解釋能說得通，純屬□□玩家的通病。
完顏康越過墻，穆念慈收起長簫，“贏了？”
完顏康道，“多虧有你。”
穆念慈道，“那我下了。”
完顏康道，“別啊，起碼看看七步這次的手黑不黑。”
穆念慈道，“好。”
穆念慈開啟跟隨，完顏康開輕功，兩人躍上墻頭。
林憲眼睜睜看著前後經過，有人用九陰白骨爪，也是那人拉著穆念慈一起出現。他忐忑不安，試著私聊袁飛揚，“師哥。”
袁飛揚道，“峨眉聚會。對吧。”
林憲道，“……對。”
袁飛揚道，“我參加。”
假期結束的第一天，林憲比平常更費心收拾，走進公司的時候，按前臺姐姐的話說那一身可以直接上外灘畫報。
袁飛揚一進辦公司，林憲就著急，繞著袁飛揚轉一圈，“你就穿這樣？”
袁飛揚也上上下下的看自己，“怎麽了？”
林憲道，“這怎麽行！”
袁飛揚道，“怎麽不行？”
林憲二話不說拽著袁飛揚出門，公司附近也是日漸熱鬧，逮著最近的造型沙龍，一進門，林憲把袁飛揚摁在椅子上，跟店裏的首席設計師嘀咕半天，拿著雜志比劃袁飛揚腦袋。
袁飛揚打了個小盹醒過來，看見鏡子的自己，陡然清醒。
林憲付完錢，走回袁飛揚身旁，得意道，“不錯吧。”
袁飛揚小心翼翼伸出手來撥拉兩下自己那頭被染成深酒紅色還帶點小卷的頭發，“怎麽覺得像……”
林憲道，“像明星？像模特？”
袁飛揚道，“像棒子思密達……”
林憲用力拍袁飛揚的肩，“師哥你真有眼光！這兒的首席設計師就是韓國專門請來的！”
回去的路上，袁飛揚總想扣上運動衫的帽兜，林憲左攔右攔就是不肯。
進了公司，林憲逮人就問，我師哥這造型怎麽樣。
別人一看，嗳喲一聲，老袁你可以啊，要參加加油好男兒？
袁飛揚捅林憲，你他媽的別給我丟人顯眼。
林憲不滿，群眾這是在誇你。
袁飛揚道，誇你！你才加油好男兒！
兩人鬥嘴鬥進茶水間。吳潛正在泡咖啡，聽見說話聲回頭一看，不由得楞住。
林憲道，“老大好。”
吳潛發楞。
林憲道，“呃，老大，那咖啡……”
咖啡溢出杯子，淹了小半張桌面。
吳潛連忙放下水壺。
袁飛揚抽出一沓餐巾紙蓋上去。
林憲尷尬，看來是有問題，把老大都嚇著了。
吳潛想幫忙，袁飛揚低聲道，沒事，我來。
吳潛站了一會，轉身出去。
林憲湊上前，小聲道，師哥，要不，咱們回去拉個直？
袁飛揚擦著桌子，不用。這發型還可以。
林憲內疚，師哥你別寬慰我。
袁飛揚抿著嘴唇，嘴角一翹，沒說話。
林憲道，老大的咖啡還在這兒。
袁飛揚擦完桌子，將餐巾紙丟進垃圾桶，“我給他送過去。”
袁飛揚端著咖啡，擡手想敲門，想了想，便悄悄推開門。
吳潛站在窗前，窗外明亮，勾勒出一道挺直背線。似乎想到了什麽，微微一笑。
手機嗡嗡震動。
吳潛接起，“餵。”他笑道，“完顏？”
吳潛道，“明天晚上？地點在哪兒？……可以。”
袁飛揚回到自己座位，立即打開蒼天訣，穆念慈的賬號密碼他記得一清二楚，登陸查看對話記錄，看得幾乎七竅生煙。
林憲道，“師哥，你記一下，咱們今天晚上聚會……”
袁飛揚道，“聚什麽！”
林憲一楞，“聚會啊。我跟你提過……”
袁飛揚道，“聚什麽聚。游戲裏才認識幾天啊你就聚會，萬一是壞人呢，萬一是騙子呢，你了解他們，你知道他們幹什麽的嗎，啊！”
林憲嗓子發抖，“師，師哥……”
袁飛揚勻了勻氣，緩和聲調，“更新，我不是針對你。”
林憲眼淚汪汪，“咱們還聚嗎？”
袁飛揚一股火起，一拍桌子。
林憲立刻道，“不聚了不聚了！”
袁飛揚咬牙，“聚，怎麽不聚……換時間換地點！”
林憲小心翼翼，“什麽時候？”
袁飛揚道，“明天！”
市中心一家連鎖卡拉OK包廂。吳潛出現在門口，大家都楞了一下，“你是？”
吳潛道，“穆念慈。”
他說這三個字很平靜，就跟別人問先生你要幾幾年的紅酒，他回答，八四年。是一樣的語氣。
可是在場的人都傻了一會兒。
有個年輕人站起，“你好，我是完顏。”
有人道，“完顏！念慈是男的？”
完顏道，“七步知道。”
現實的七步跟完顏看上去年紀差不多，茫然道，“我沒跟你們說？”
一群人起哄，“老大你還能提醒得再晚一點嗎。”
完顏身邊騰出空位，吳潛坐下。
完顏訕訕道，“我和七步以為你未滿十八。”
吳潛笑道，“是嗎。”
完顏看了看吳潛，“不過，肯定未滿二十八。”
吳潛一笑，“謝謝。”
他看著滿屋子的年輕人，如果袁飛揚在這兒，是不是也和他們一樣興致高昂。
一撥年輕人經過走廊，服務員打開1304包廂。林憲頗具紳士風度的一擡手，讓女士先進。
袁飛揚留在走廊，盯著1303包廂。雖然關著門，依舊隱隱透出喧嘩聲浪。
進了包廂各自落座，大家自我介紹，玩得好的幾個基本都在場，除了不可不戒和十斤。
林憲發短消息給韓梁，‘十斤也沒來，你們倆是不是……嘿嘿嘿嘿’。
韓梁回短消息，‘我和玉檀在一起’。
林憲嗯咳一聲，把手機塞回褲兜，當做什麽都沒看見。
袁飛揚坐在最靠近門的沙發邊，心不在焉，起身出去。
林憲問，師哥你去哪兒。
袁飛揚道，我抽根煙。
林憲說那對，防止二手煙嘛。師哥你多抽兩根，慢慢抽。
袁飛揚走出包廂，林憲一握拳，這一屋子的花姑娘都是本少爺的！
吳潛告辭離去。完顏挽留幾句，見吳潛去意堅決，便不強留。
袁飛揚靠在墻邊，抽了會煙，發了會呆，看見1304的包廂打開。
那制冷劑今天戴副黑框眼鏡，一身卡其色風衣，打扮得這麽年輕也不怕被人騙。
袁飛揚張了張口，發不出聲，不知道該叫老大，還是吳潛。
此時此刻特羨慕那個楊康，一口一個媳婦兒，叫得快快樂樂無所顧忌。對‘袁飛揚’來說那個人是頂頭上司，是工資卡的象征。
吳潛走出店門，走到路邊，掏出鑰匙準備開車，面前晃過人影。
袁飛揚堵住車門。
吳潛平靜道，“什麽事。”
袁飛揚憋出兩個字，“還我。”
吳潛道，“還什麽。”
袁飛揚道，“工資。”
吳潛道，“好。”
“九陰白骨爪。”
“好。”
袁飛揚道，“……穆念慈。”
吳潛道，“好。”
袁飛揚沈默片刻，“你怎麽還。”
吳潛道，“賬號密碼，我回去就發給你。”
袁飛揚道，“我要的不只是賬號。”
吳潛道，“還有碧海潮生曲，還有一些用了的藥，我去買……”
袁飛揚一巴掌拍上雷克薩斯車頂，血肉碰鋼鐵，這不是小王爺一爪揮去無堅不摧，他的手疼，心更疼，不但疼，而且憋屈。有一股委屈頂著心頭，無處可去，只能困在胸中反反覆覆橫沖直撞。
吳潛註視了一會袁飛揚，嘆氣道，“你到底想怎麽樣。”
袁飛揚緊緊咬住嘴唇，“……我不知道。”
吳潛道，“我沒想過騙你。”
袁飛揚悶聲道，“你還不如騙我。我寧可不知道。”
吳潛笑了笑，低聲道，“能騙多久。”
袁飛揚道，“多一天也好。”
公司甫成立，這個年輕人就在編。數年之中，他們倆肯定說過幾句話，在同一個會議室開過會，在走廊擦肩而過，年輕人說聲老大好，自己點一點頭。就是這樣的交際，不會再多，不會再深。
然而緣分這個事，不動如山岳，難測如陰陽。要麽永遠不變，要麽轉瞬之間天翻地覆。
他問自己是什麽時候開始對這個年輕人感覺不一樣。答不上來。
卓一航守著優曇，等著花開，卻不會去算計是幾時吐露第一片花瓣。
如果你問一個人，花是什麽時候開的。他告訴你第幾分第幾秒。那叫觀察，叫科學。
而愛情，跟一切理智無緣。
吳潛嘆道，“你要我怎麽還，我就怎麽還。”
袁飛揚對付階級敵人似的折磨自己的嘴唇。
吳潛忍不住，“別咬了。”
話音未落，他錯愕的瞪大眼睛。
袁飛揚覺得自己親到的嘴唇有點涼。有點發顫，他不確定那點顫抖來自自己還是對方。
他慢慢的松開。
吳潛的表情迷茫困惑，更多愕然。
袁飛揚擡起手，撓亂那一頭思密達好男兒發型，頭也不回的離開。
十斤百無聊賴的在游戲上晃來晃去，群裏提示不可不戒上線，他問，“聚會回來了？”
不可不戒道，“你沒去？”
十斤避而不答，“怎麽樣，我峨眉弟子特漂亮吧。”
不可不戒道，“不知道。”
十斤道，“什麽意思？”
不可不戒道，“我也沒去。”
十斤道，“加班？”
不可不戒道：“你會迷魂大法，來算算看。”
電腦前的年輕人撇嘴，“可以，一卦五十金。”
不可不戒道，“等會。”
十斤暗道，難道真去籌錢。
只聽受理臺上方傳來一個聲音，“你好。”
葉新一擡頭，嚇得立刻縮小蒼天訣畫面，“你，你好。”
韓梁隨手將筆記本電腦放上櫃臺，道，“我來拿錢。”
葉新楞楞道，“錢？”
韓梁提醒，“上次的水電費。”
葉新想起來，“好的，你等等。”
他翻出一堆零鈔遞上去，“都在這兒，你點點。”
韓梁抄進兜裏，微笑道，“謝謝。”
葉新默念快走快走。
韓梁道，“這兒有無線吧。”
葉新一楞，“有……有。”
韓梁四下一看，找個位置坐下，翻開筆記本。
葉新著急，又不好說什麽，“還有什麽事嗎。”
韓梁道，“外面下雨，我避一避。”
葉新道，“我有傘，借給你。”
韓梁笑道，“不用，太客氣了，謝謝。”
葉新只得坐回去，悄悄打開蒼天訣畫面，咬牙切齒打下一行字，“本仙算出來你所在之地有血光之災，速速離去，切莫停留！”
這行字還沒發出去，韓梁的手機響了，“更新，你們散了？”
林憲在電話那頭道，“師哥一早跑了，你也不在，留我一個多沒意思。”
韓梁笑道，“真沒意思？”
林憲道，“問你正經的，真的跟玉檀在一起？她不是說結婚嗎。”
韓梁笑道，“是要結婚了。回頭我拿喜糖給你。”
林憲嘖嘖。韓梁和玉檀這一對從相識到分手，沒想到現今成了朋友，便道，“行，幫我說聲恭喜。”
韓梁道，“你等等，袁飛揚上線了。”
楊康上線，“大師。”
不可不戒道，“怎麽。”
楊康：“我要出家。”
不可不戒，“……老袁你癔癥了？”
楊康：“我犯了戒。”
不可不戒道，“什麽戒？”
“色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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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皇宮遍地玩家，比當初的惡人谷不知道熱鬧了多少倍。一行人往裏走，按照袁飛揚的思路，招親比武的場地多半設在內院。這一路免不了數次被波及。袁飛揚維護秩序，具體方法是一掌揮去先把對方給劈掛。
抵達內院，的確陳設比武臺，只是臺上臺下都是人，玩家和NPC混成一片。
此時，一名西夏武士打扮的NPC躍過墻頭，峨眉少女阻住去路，武士一刀揮去。大家沒有在意，刀光過處，那少女竟化作點點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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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飛揚開化功，林憲拔太約，兩人不敢出手，畢竟不清楚這個慕容覆的底細，萬一別人的任務，自己貿然出手，只會引發誤會。
果然又有幾名玩家躍過墻頭，與慕容覆纏鬥不休。
看朱成碧：“靠！完顏你來了沒有！”
敢笑大師無唧唧：“我不行了，這是黨費，記得幫我交給組織。”
完顏康：“倒數計時三，二，一！弟兄閃亮登場！”
一陣黑風卷向慕容覆，濃風結霧，一名紅衣青年猛然躍出霧中，五指成爪，直抓慕容覆胸口。
當的一聲，慕容覆頭頂爆出一連串紅色數字。
天龍七步緊隨其後，連放大招。
天龍七步在群中道，“弟兄們！為了黨國為了校長，沖啊！”
眾人鄙視，“喊個有氣勢的成嗎。”
天龍七步狂喊，“悲酥清風！閃！”
慕容覆被逼得窮途末路，揚手一大片濃紫煙霧。
天龍七步沾沾自喜，“我這次提醒的快了啊。……靠！你們怎麽還是中了！”
群內眾人郁悶，“他媽的人太多閃不了……”
天龍七步大怒，“誰把慕容覆拉到這兒！”
完顏康：“你。”
敢笑大師無唧唧：“你。”
看朱成碧：“你。”
……
天龍七步，“咳，幸好我們還有救星。”
適時，響起一陣悠揚簫聲。
天龍七步發出一個星星眼表情，“念慈！”
沒了悲酥清風的限制，一群人你一拳我一腳的活生生把預備役大燕皇帝慕容覆給憋屈死。
慕容覆一掛，群內一片歡呼，天龍七步指揮，“阿朱，你和唧唧保護命案現場，我來開，完顏，你把念慈接過來。”
完顏康得令，躍過墻頭。
天龍七步也犯過嘀咕，穆念慈一不能傷害二不會治療，最基本的甘霖普照也是完顏康剛剛教會的，連輕功都爛得無以覆加。這麽一個比白號還白的號，居然又有碧海潮生又有九陰白骨爪。思來想去，只有完顏康的解釋能說得通，純屬□□玩家的通病。
完顏康越過墻，穆念慈收起長簫，“贏了？”
完顏康道，“多虧有你。”
穆念慈道，“那我下了。”
完顏康道，“別啊，起碼看看七步這次的手黑不黑。”
穆念慈道，“好。”
穆念慈開啟跟隨，完顏康開輕功，兩人躍上墻頭。
林憲眼睜睜看著前後經過，有人用九陰白骨爪，也是那人拉著穆念慈一起出現。他忐忑不安，試著私聊袁飛揚，“師哥。”
袁飛揚道，“峨眉聚會。對吧。”
林憲道，“……對。”
袁飛揚道，“我參加。”
假期結束的第一天，林憲比平常更費心收拾，走進公司的時候，按前臺姐姐的話說那一身可以直接上外灘畫報。
袁飛揚一進辦公司，林憲就著急，繞著袁飛揚轉一圈，“你就穿這樣？”
袁飛揚也上上下下的看自己，“怎麽了？”
林憲道，“這怎麽行！”
袁飛揚道，“怎麽不行？”
林憲二話不說拽著袁飛揚出門，公司附近也是日漸熱鬧，逮著最近的造型沙龍，一進門，林憲把袁飛揚摁在椅子上，跟店裏的首席設計師嘀咕半天，拿著雜志比劃袁飛揚腦袋。
袁飛揚打了個小盹醒過來，看見鏡子的自己，陡然清醒。
林憲付完錢，走回袁飛揚身旁，得意道，“不錯吧。”
袁飛揚小心翼翼伸出手來撥拉兩下自己那頭被染成深酒紅色還帶點小卷的頭發，“怎麽覺得像……”
林憲道，“像明星？像模特？”
袁飛揚道，“像棒子思密達……”
林憲用力拍袁飛揚的肩，“師哥你真有眼光！這兒的首席設計師就是韓國專門請來的！”
回去的路上，袁飛揚總想扣上運動衫的帽兜，林憲左攔右攔就是不肯。
進了公司，林憲逮人就問，我師哥這造型怎麽樣。
別人一看，嗳喲一聲，老袁你可以啊，要參加加油好男兒？
袁飛揚捅林憲，你他媽的別給我丟人顯眼。
林憲不滿，群眾這是在誇你。
袁飛揚道，誇你！你才加油好男兒！
兩人鬥嘴鬥進茶水間。吳潛正在泡咖啡，聽見說話聲回頭一看，不由得楞住。
林憲道，“老大好。”
吳潛發楞。
林憲道，“呃，老大，那咖啡……”
咖啡溢出杯子，淹了小半張桌面。
吳潛連忙放下水壺。
袁飛揚抽出一沓餐巾紙蓋上去。
林憲尷尬，看來是有問題，把老大都嚇著了。
吳潛想幫忙，袁飛揚低聲道，沒事，我來。
吳潛站了一會，轉身出去。
林憲湊上前，小聲道，師哥，要不，咱們回去拉個直？
袁飛揚擦著桌子，不用。這發型還可以。
林憲內疚，師哥你別寬慰我。
袁飛揚抿著嘴唇，嘴角一翹，沒說話。
林憲道，老大的咖啡還在這兒。
袁飛揚擦完桌子，將餐巾紙丟進垃圾桶，“我給他送過去。”
袁飛揚端著咖啡，擡手想敲門，想了想，便悄悄推開門。
吳潛站在窗前，窗外明亮，勾勒出一道挺直背線。似乎想到了什麽，微微一笑。
手機嗡嗡震動。
吳潛接起，“餵。”他笑道，“完顏？”
吳潛道，“明天晚上？地點在哪兒？……可以。”
袁飛揚回到自己座位，立即打開蒼天訣，穆念慈的賬號密碼他記得一清二楚，登陸查看對話記錄，看得幾乎七竅生煙。
林憲道，“師哥，你記一下，咱們今天晚上聚會……”
袁飛揚道，“聚什麽！”
林憲一楞，“聚會啊。我跟你提過……”
袁飛揚道，“聚什麽聚。游戲裏才認識幾天啊你就聚會，萬一是壞人呢，萬一是騙子呢，你了解他們，你知道他們幹什麽的嗎，啊！”
林憲嗓子發抖，“師，師哥……”
袁飛揚勻了勻氣，緩和聲調，“更新，我不是針對你。”
林憲眼淚汪汪，“咱們還聚嗎？”
袁飛揚一股火起，一拍桌子。
林憲立刻道，“不聚了不聚了！”
袁飛揚咬牙，“聚，怎麽不聚……換時間換地點！”
林憲小心翼翼，“什麽時候？”
袁飛揚道，“明天！”
市中心一家連鎖卡拉OK包廂。吳潛出現在門口，大家都楞了一下，“你是？”
吳潛道，“穆念慈。”
他說這三個字很平靜，就跟別人問先生你要幾幾年的紅酒，他回答，八四年。是一樣的語氣。
可是在場的人都傻了一會兒。
有個年輕人站起，“你好，我是完顏。”
有人道，“完顏！念慈是男的？”
完顏道，“七步知道。”
現實的七步跟完顏看上去年紀差不多，茫然道，“我沒跟你們說？”
一群人起哄，“老大你還能提醒得再晚一點嗎。”
完顏身邊騰出空位，吳潛坐下。
完顏訕訕道，“我和七步以為你未滿十八。”
吳潛笑道，“是嗎。”
完顏看了看吳潛，“不過，肯定未滿二十八。”
吳潛一笑，“謝謝。”
他看著滿屋子的年輕人，如果袁飛揚在這兒，是不是也和他們一樣興致高昂。
一撥年輕人經過走廊，服務員打開1304包廂。林憲頗具紳士風度的一擡手，讓女士先進。
袁飛揚留在走廊，盯著1303包廂。雖然關著門，依舊隱隱透出喧嘩聲浪。
進了包廂各自落座，大家自我介紹，玩得好的幾個基本都在場，除了不可不戒和十斤。
林憲發短消息給韓梁，‘十斤也沒來，你們倆是不是……嘿嘿嘿嘿’。
韓梁回短消息，‘我和玉檀在一起’。
林憲嗯咳一聲，把手機塞回褲兜，當做什麽都沒看見。
袁飛揚坐在最靠近門的沙發邊，心不在焉，起身出去。
林憲問，師哥你去哪兒。
袁飛揚道，我抽根煙。
林憲說那對，防止二手煙嘛。師哥你多抽兩根，慢慢抽。
袁飛揚走出包廂，林憲一握拳，這一屋子的花姑娘都是本少爺的！
吳潛告辭離去。完顏挽留幾句，見吳潛去意堅決，便不強留。
袁飛揚靠在墻邊，抽了會煙，發了會呆，看見1304的包廂打開。
那制冷劑今天戴副黑框眼鏡，一身卡其色風衣，打扮得這麽年輕也不怕被人騙。
袁飛揚張了張口，發不出聲，不知道該叫老大，還是吳潛。
此時此刻特羨慕那個楊康，一口一個媳婦兒，叫得快快樂樂無所顧忌。對‘袁飛揚’來說那個人是頂頭上司，是工資卡的象征。
吳潛走出店門，走到路邊，掏出鑰匙準備開車，面前晃過人影。
袁飛揚堵住車門。
吳潛平靜道，“什麽事。”
袁飛揚憋出兩個字，“還我。”
吳潛道，“還什麽。”
袁飛揚道，“工資。”
吳潛道，“好。”
“九陰白骨爪。”
“好。”
袁飛揚道，“……穆念慈。”
吳潛道，“好。”
袁飛揚沈默片刻，“你怎麽還。”
吳潛道，“賬號密碼，我回去就發給你。”
袁飛揚道，“我要的不只是賬號。”
吳潛道，“還有碧海潮生曲，還有一些用了的藥，我去買……”
袁飛揚一巴掌拍上雷克薩斯車頂，血肉碰鋼鐵，這不是小王爺一爪揮去無堅不摧，他的手疼，心更疼，不但疼，而且憋屈。有一股委屈頂著心頭，無處可去，只能困在胸中反反覆覆橫沖直撞。
吳潛註視了一會袁飛揚，嘆氣道，“你到底想怎麽樣。”
袁飛揚緊緊咬住嘴唇，“……我不知道。”
吳潛道，“我沒想過騙你。”
袁飛揚悶聲道，“你還不如騙我。我寧可不知道。”
吳潛笑了笑，低聲道，“能騙多久。”
袁飛揚道，“多一天也好。”
公司甫成立，這個年輕人就在編。數年之中，他們倆肯定說過幾句話，在同一個會議室開過會，在走廊擦肩而過，年輕人說聲老大好，自己點一點頭。就是這樣的交際，不會再多，不會再深。
然而緣分這個事，不動如山岳，難測如陰陽。要麽永遠不變，要麽轉瞬之間天翻地覆。
他問自己是什麽時候開始對這個年輕人感覺不一樣。答不上來。
卓一航守著優曇，等著花開，卻不會去算計是幾時吐露第一片花瓣。
如果你問一個人，花是什麽時候開的。他告訴你第幾分第幾秒。那叫觀察，叫科學。
而愛情，跟一切理智無緣。
吳潛嘆道，“你要我怎麽還，我就怎麽還。”
袁飛揚對付階級敵人似的折磨自己的嘴唇。
吳潛忍不住，“別咬了。”
話音未落，他錯愕的瞪大眼睛。
袁飛揚覺得自己親到的嘴唇有點涼。有點發顫，他不確定那點顫抖來自自己還是對方。
他慢慢的松開。
吳潛的表情迷茫困惑，更多愕然。
袁飛揚擡起手，撓亂那一頭思密達好男兒發型，頭也不回的離開。
十斤百無聊賴的在游戲上晃來晃去，群裏提示不可不戒上線，他問，“聚會回來了？”
不可不戒道，“你沒去？”
十斤避而不答，“怎麽樣，我峨眉弟子特漂亮吧。”
不可不戒道，“不知道。”
十斤道，“什麽意思？”
不可不戒道，“我也沒去。”
十斤道，“加班？”
不可不戒道：“你會迷魂大法，來算算看。”
電腦前的年輕人撇嘴，“可以，一卦五十金。”
不可不戒道，“等會。”
十斤暗道，難道真去籌錢。
只聽受理臺上方傳來一個聲音，“你好。”
葉新一擡頭，嚇得立刻縮小蒼天訣畫面，“你，你好。”
韓梁隨手將筆記本電腦放上櫃臺，道，“我來拿錢。”
葉新楞楞道，“錢？”
韓梁提醒，“上次的水電費。”
葉新想起來，“好的，你等等。”
他翻出一堆零鈔遞上去，“都在這兒，你點點。”
韓梁抄進兜裏，微笑道，“謝謝。”
葉新默念快走快走。
韓梁道，“這兒有無線吧。”
葉新一楞，“有……有。”
韓梁四下一看，找個位置坐下，翻開筆記本。
葉新著急，又不好說什麽，“還有什麽事嗎。”
韓梁道，“外面下雨，我避一避。”
葉新道，“我有傘，借給你。”
韓梁笑道，“不用，太客氣了，謝謝。”
葉新只得坐回去，悄悄打開蒼天訣畫面，咬牙切齒打下一行字，“本仙算出來你所在之地有血光之災，速速離去，切莫停留！”
這行字還沒發出去，韓梁的手機響了，“更新，你們散了？”
林憲在電話那頭道，“師哥一早跑了，你也不在，留我一個多沒意思。”
韓梁笑道，“真沒意思？”
林憲道，“問你正經的，真的跟玉檀在一起？她不是說結婚嗎。”
韓梁笑道，“是要結婚了。回頭我拿喜糖給你。”
林憲嘖嘖。韓梁和玉檀這一對從相識到分手，沒想到現今成了朋友，便道，“行，幫我說聲恭喜。”
韓梁道，“你等等，袁飛揚上線了。”
楊康上線，“大師。”
不可不戒道，“怎麽。”
楊康：“我要出家。”
不可不戒，“……老袁你癔癥了？”
楊康：“我犯了戒。”
不可不戒道，“什麽戒？”
“色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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