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慕陽皺著眉頭先一步回宿舍了，褚晴盯著他心事重重的後腦勺看了片刻，不由得皺起眉頭：“你讓他跟不及格爭競賽名額，到底是怎麽想的？”

“他努力一下，是可以的。”戚未晨淡淡道。

褚晴不讚同的斜了他一眼：“可你覺得他是努力那種人嗎？”那小子習慣性說話當放屁，今天剛表的決心，明天就忘個幹凈，她很難想他特別努力的樣子。

“你應該相信他。”戚未晨垂眸。

褚晴無語：“我當然願意相信他，只是怕他在你的鼓動下興致勃勃的參加，之後萬一……也不能說萬一，之後大概率是要輸的，到時候又要哭鼻子了。”

戚未晨頓了一下：“他什麽時候哭過鼻子？”

“期中考試，你忘啦？”褚晴提醒。

戚未晨沈默了。

褚晴嘆了聲氣：“我理解你想借此機會讓他精進英語的心思，可也得考慮實際情況不是，他那小玻璃心，如果沒能贏過不及格，肯定是要哭的。”

“挺好。”

褚晴擡頭：“嗯？”

“想看他哭鼻子。”戚未晨緩緩道。

褚晴：“……聽聽你說的還算人話嗎？”

“現在是二人世界，不要總聊孩子。”戚未晨提醒。

這招對褚晴來說很有用，她的臉頰頓時泛紅，害羞的橫了他一眼後，便沒有再說戚慕陽的事了，兩個人慢吞吞的往前走，在進了宿舍大門之後，又磨嘰了會兒才依依不舍的分開。

照舊等到褚晴的背影消失，戚未晨才轉身走，剛走出沒幾步，就聽到身後一道清脆的聲音：“戚未晨！”

戚未晨眼眸微動，轉過身溫和的看向突然出現的她，見她朝自己跑來時，心臟跳動的速度好像都快了起來。

在她即將沖到面前時，他的兩條胳膊微微動了一下，剛做好把人抱住的準備，她就突然來了個急剎車，在自己面前停下了。

戚未晨只好將手放下去：“怎麽了？”

“咱倆和好的事，千萬別告訴兒砸。”褚晴呼吸急促道。

戚未晨沈默一瞬：“為什麽？”

“早戀啊，不好的。”褚晴皺眉。

戚未晨不太認同：“現在是2042，學校對早戀的事管的沒那麽嚴格。”

“那也不太好，我們要以身作則懂嗎？所以先地下，等他考試結束，我們再告訴他。”褚晴呼吸平覆了，相當堅定的開口。

戚未晨微微不悅：“你專門叫住我，就是為了說這些？”

“不完全是吧。”褚晴訕訕。

戚未晨繃著臉：“那還有什麽事？”

褚晴抿了抿唇，瞄了周圍一眼後，快速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紅著臉道：“就是想告訴你，本來以為像之前一樣相處已經很高興了，沒想到有了名分會更開心。”

她說完就轉身跑了，溫潤的觸感還停留在臉上，戚未晨看著她逃跑的方向，看了許久後唇角勾起一點笑意。

他心情頗好的回到宿舍後，就看到戚慕陽皺著眉頭坐在床邊，一副正在思考的樣子。戚未晨平靜的從他身邊經過，戚慕陽頓了一下，疑惑的看向他：“爸，你中彩票了嗎？”

“沒有。”戚未晨淡淡回答。

戚慕陽皺眉：“那你為什麽看起來這麽高興？”

戚未晨頓了一下：“糖吃多了。”

戚慕陽：“？”

父子倆同時沈默一瞬，戚慕陽嘆了聲氣，又一次詢問：“爸爸，你真覺得我能贏不及格嗎？”

“嗯。”

“真的？”戚慕陽還是不相信，忍不住又問一遍。

戚未晨頓了一下：“不要懷疑你自己。”

“可是我剛才上網查了一下，這種辯論賽經常用到很多專業詞匯，難度特別大，即便是國外長大的學生，如果沒有強大的邏輯和速記能力，也不可能在比賽裏占便宜。”

這哪是中學生比賽，明明是專業級別的大賽，難怪A城的三座高校都願意加那麽多分錄取前三名。

戚未晨坐下：“所以呢，放棄了？那承德就沒人是不及格的對手了，他如果運氣好，說不定可以得到高校加分，明年參加自主招生直接被錄取也有可能。”

戚慕陽一楞，當即否定：“怎麽可能！不及格害我這麽多次，我說什麽也要挫挫他的銳氣！絕對不會讓他輕易被錄取。”

“那就努力。”

“好！”戚慕陽雄心萬丈的說完，突然覺得自己剛才還在猶豫，怎麽現在就有點熱血過頭了，不過也沒什麽不好，他這回非跟不及格杠上了不行。

抱著這種想法，他開始每天著重學習英語，只是還有陳秀要輔導，其他科目也要跟上，這樣一來他的時間就有些不夠用了，只能晚上徹底放棄了打游戲的時間，整日低頭做題，順便把往年的辯論題拿出來模擬。

沒日沒夜的學了一個多星期後，終於迎來了這次月考。如班主任說的一樣，英語試卷聽力占了一半，而且難度有所上升，整個高三在考完英語後，可以說是哀鴻遍野。

由於這次考試特殊，所以第一天只考了英語，其他科目轉到了第二天。這樣一來就出了一個問題，戚慕陽和褚晴當天晚上貪吃，背著戚未晨偷偷在校外訂了小龍蝦，然後就吃壞了肚子。

兩人在跑了一夜的廁所後，都虛弱的癱在了宿舍裏，也因此錯過了第二天的考試。戚未晨倒是沒錯過，只是每一場都提前一個小時交卷，然後拿著班主任簽的假條在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之間來回穿梭，不是給這個餵水，就是給那個餵飯，一天下來最累的就是他。

“我以後再也不貪嘴了。”褚晴眼淚汪汪。

戚未晨掃了她一眼，不悅道：“你們倒是厲害，知道在後墻那裏偷偷吃完再回來。”

“……那不是怕被你發現麽。”褚晴有點心虛。

戚未晨：“現在就不怕被發現了？”

褚晴頓時不敢說話了，一臉討好的拉他的袖子。戚未晨繃著臉配合的俯身，褚晴撐起自己在他唇上親了一下，下一秒又跌回被窩裏，只露出一雙眼睛道：“看在我這麽甜的份上，可不可以別生我氣了？”

“剛吃過藥，哪裏甜？”戚未晨的表情雖然還是不好，眼神卻溫和了許多。

褚晴知道這是不生氣了，嘿嘿一笑握住他的手，乖乖的不動了。戚未晨生出一點無奈，幫她掖了掖被角後，無聲的陪了她片刻，直到天色漸晚，才想起自己宿舍還有個傻兒子沒餵。

為了餵兒子，他只能從褚晴這裏離開，拎著給戚慕陽買的飯回宿舍了。

“面都坨了，你肯定是先給我媽送的飯，”戚慕陽抱怨，“我媽是你親老婆，難道我不是你親兒子嗎？”

“不吃就倒掉，”戚未晨一臉冷漠，“如果不是你，她又怎麽會吃到黑餐館的飯，虛得躺在床上起不來？”

戚慕陽：“……”

這件事是他理虧，要不是他先提想吃小龍蝦，褚晴的饞蟲也不會被勾出來，倆人也不會在床上躺了一天。戚慕陽頓時訕訕的不敢說話了。

由於突然的食物中毒，戚慕陽和褚晴在宿舍躺了兩天才起來，等回班裏上課時，成績發了下來。只考了一科的兩人，毫不意外的再次回到倒數第一跟倒數第二的位置，只不過這回倒數第一成了褚晴。

嗯，全年級排名。

褚晴在最後兩個位置看到自己和戚慕陽後，滄桑的嘆了聲氣：“不知道是不是有毛病，我竟然覺得這個位置還挺適合我們的。”

“我也覺得，多好找啊，不像別人，得挨個排查，眼睛都花了。”戚慕陽配合。

母子倆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睛裏看到了欣賞。正當母子倆惺惺相惜時，公告欄前突然爆發出一聲哭聲，兩人楞了一下，聽出是陳秀後眉頭都皺了起來。

戚慕陽不耐煩的上前把人拖了出來，一直到人少的地方才停下：“哭哭哭，哭什麽哭，每次考不好就哭，你還是個男人嗎？！”

陳秀一邊抽泣一邊搖頭，看起來十分傷心。

跟過來的褚晴安慰道：“你才學一冊多吧，現在考不好是正常的，等六冊書全部學完，肯定就能考好了。”

陳秀聞言只是搖頭，戚慕陽急躁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或許是他聲音太大，一下子就把陳秀鎮住了，陳秀哽咽一下，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淚，開口時還忍不住嗚嗚：“我這次考的好好啊……”

戚慕陽：“……”

褚晴：“……”

“我、我竟然進步了兩百個名次，高三一千人，我竟然占到了七百多名嗚嗚，這還是我上高中以來最好的成績。”陳秀說著話，抑制不住感動的心情。

戚慕陽：“……當著兩個倒數說這話，你不覺得欠揍嗎？”

“啊……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就是太高興了。”陳秀撇嘴，有點不敢哭了。

戚慕陽嘁了一聲，沒繃住唇角上勾：“算了，你是我徒弟，你考的好，我也高興。”

“對啊，真棒啊你，這麽短的時間能提高兩百多名，那等期末考的時候，怎麽也能進步到中間成績，按照這個速度，說不定明年高考能上個重點。”褚晴鼓勵。

陳秀破涕為笑：“重點我就不指望了，如果能讓我考個普通大學，我就特別感激了。”

褚晴笑笑，又跟他聊了幾句，接著發現戚慕陽似乎走神了，便用胳膊拐了他一下：“想什麽呢？”

“哦……我就是想知道自己英語考多少分。”戚慕陽也沒瞞她。

褚晴知道他還在惦記競賽的事，猶豫一下到底沒舍得打擊他，只是隨口道：“下午單科成績就該出來了，到時候就知道了。”

“嗯。”戚慕陽也笑笑。

接下來大半天，戚慕陽就時不時的走神，直到班主任拿著各科試卷走進班裏，他才精神一震。

“這次班裏考得還不錯，你們讓老師很欣慰。”班主任微笑道。

她這麽一說，班裏頓時松快了許多。她又繼續道：“年級第一跟第二，還是咱們班的戚未晨和甄有志，大家鼓勵一下。”

話音剛落，所有人都開始拍手。等到掌聲停歇，班主任繼續點評各科考試的情況，說了小半個小時後，總算提到了這次競賽：“這次我們班裏有三個人英語在階段前十，按照規則可以參加下一輪的選拔，是所有高三班級裏人數最多的，老師特別為大家高興。”

班裏頓時開始議論起來，如果只有兩個名額，那會是誰幾乎是不用想的，可現在突然有了三個，也就是說，除了戚未晨和不及格之外，還有一個有資格參加下一輪的，這下平時英語成績還不錯的學生們，都開始蠢蠢欲動了。

戚慕陽的手心已經開始出汗了，整個人僵硬得像顆石頭一樣，什麽聲音也聽不進去，只有一雙眼睛盯著班主任的唇形。

當他看到班主任的嘴唇做出‘戚慕陽’三個字的口形時，頓時楞了一下，一直阻礙他聽力的某種東西，像巧克力一樣化開，然後他就清楚的聽到班主任笑瞇瞇道：“上次期中考就能看出來，戚慕陽同學的英語實力很強，所以這次能考到階段前十，我也絲毫不意外，大家為他鼓鼓掌。”

戚慕陽眨了一下眼睛，唇角揚起一個清晰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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