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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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後班裏三五成群，前後涇渭分明，前排的大多湊在不及格旁邊說話，後排則圍著戚未晨父子倆。
顧泉陰陽怪氣的笑了一聲，剛要開口說話，戚慕陽一個眼神就掃了過來：“敢破壞我心情，就讓褚晴揍你。”
褚晴立刻配合的亮出了拳頭。
被揍之後有了濃重心理陰影的顧泉，立刻識相的不吱聲了，懶洋洋的往教室外走去，也不知道幹嘛去了。
顧泉一走，剩下就全是自己人了，小胖子立刻大誇特誇：“老大你太牛了，隨便一考就是階段前十，是怎麽做到的？”
奸臣跟著捧場：“對啊老大，我學了這麽多年，從來沒考這麽好過，有什麽技巧趕緊傳授一下，兄弟們就指望你了。”
“智商這種東西，我怎麽傳授？”戚慕陽閑閑的斜他們一眼，顯然也為自己能入圍感到高興。
小胖子得意：“不用你傳授，我已經得出經驗了。”
“什麽經驗？”褚晴揚眉，好奇他能得出什麽經驗。
小胖子神秘一笑：“姓戚唄，姓戚的都聰明，反向推導，我改完姓就行了。”
褚晴：“……”她就知道狗嘴裏沒什麽象牙。
“還真是，戚神和老大，腦子都夠好用的，一個久居神壇，一個飛速進步，基因有點太優越了吧。”立刻有人開口。
戚慕陽愉悅的看向褚晴：“我主要是我媽生的好。”
“真乖。”褚晴笑瞇瞇。
後排其樂融融，前排也沒閑著，將不及格一通誇讚，只是聲音總是被後排的蓋住，不及格心裏隱隱不舒服，但也沒跟他們一般見識。
“學霸，咱學校都五六年沒拿過名次了，你這回可得好好準備，爭取在前三名留下名字。”有人恭維道。
不及格‘恪了一聲，不經意間掃了後排的戚慕陽一眼：“我哪有那本事，別考不及格就不錯了，你們與其期待我，還不如期待別人。”
“謙虛了吧學霸，你可是從高一就開始準備了，不指望你指望誰？”有人討好的笑道，說完頓了一下，“我打算以個人的名義報個名，也不指望有什麽成績，就是去玩一下，就是個人報名好像選拔更苛刻，到時候你給我指點一下唄。”
“沒問題啊，有什麽不會的就問我。”知道這些人也翻不出什麽水花，所以不及格顯得格外大方。
一聽到他答應了，眾人立刻更加熱情了，把不及格哄得身心愉快。
奸臣厭惡的呸了一聲：“什麽玩意啊，還想拿名次呢，有戚神在，怎麽可能輪得到他代表學校參賽。”
“不就是，戚神加油，打倒不及格。”小胖子握拳道。
一直在旁邊看書的陳秀也忍不住扭頭，小小聲說一句：“戚神加油。”
“餵，你們是不是忘了，我也在前十名，可以頂替不及格參賽啊？”戚慕陽閑閑開口，倒是沒告訴他們老爸不參加的事。
此話一說出口，頓時所有人都樂了，小胖子更是笑得燦爛：“老大，你現在已經證明實力了，沒必要給自己那麽大壓力，不及格留著讓戚神解決就好，你玩得開心就行。”
小胖子的話得到大家夥兒的一致同意，戚慕陽氣得直磨牙：“等老子贏了，你們都得給不及格陪葬。”
“老子？”安靜的戚未晨總算開口了。
戚慕陽頓了一下，訕笑：“我在跟他們開玩笑。”
“老大立起來，你看你在戚神跟前慫的。”小胖子怒其不爭。
戚慕陽斜了他一眼：“你在他面前不慫？”
小胖子：“……”這倒也是。
幾個人說說鬧鬧的，一整天就過去了。因為要開始新一輪的競爭了，戚慕陽自覺提高了學習強度，也開始著重學習各種覆雜的詞匯和口語，把時間安排得滿滿當當，做好了隨時考試的準備。
班主任將他的表現看在眼裏，心中很是欣慰，她最近可以說是春風得意，班級總排名靠前、年級第一第二都在她班裏不說，這次英語考試一共十個名額，十幾個高三班共同競爭，她班裏卻出了三個，叫同在一個辦公室的其他班主任都酸得不行。
她的好心情維持到兩天後，競爭名額出來時戛然而止。
她盯著A4紙上的十個名字，翻來覆去的看了半天後，終於忍不住去找了負責選拔的校領導，段主任。
“段主任，我記得我們班有三個排在前十的吧，為什麽這上面只有兩個人？”班主任問，“戚慕陽的名字是不是漏掉了？”
段主任招呼她坐下，笑呵呵道：“你們班這次考得不錯嘛，要這麽保持下去，說不定會破承德高中的記錄。”
“您先別跟我說這些，我就想知道，為什麽我們只有兩個人進行最後的選拔？”班主任皺著眉頭。
段主任頓了一下，臉上的笑淡了些：“那個學生的情況我也查過了，思來想去覺得讓一個倒數第二的學生參加，等於剝奪另外一個好學生的機會，有些不太公平……”
“這有什麽不公平的？”班主任打斷他的話，“先不說戚慕陽這次是因為食物中毒只考了英語，所以排名才這麽靠後，單就指這次考試而言，說好的英語單科前十名都有資格進行最後的選拔，您現在把他去掉，把第十一名補上來，這到底是對誰不公平？”
“你別這麽激動，他上次的成績我也看了，就算這次再進步點，區別也沒有多大。”段主任皺眉。
班主任強行壓制住暴脾氣：“您總要給我個說法才行，那孩子最近學習情緒高漲，就是為了這次競賽，如果你連該給他的機會都剝奪，叫他怎麽辦？”
“該怎麽輔導學生心理，是你班主任該做的事，現在名單已經出來了，其他班也已經通知下去了，如果這個時候再更改，就意味著另一個學生要被刷下去，那個學生該怎麽辦？”段主任的聲音嚴厲起來。
班主任沈默一瞬，終於沒忍住流露出一絲冷笑：“所以一開始的時候，為什麽要讓第十一名頂替他的位置？”
“因為我更相信長期成績優秀的學生！他們才是祖國的希望，才有資格代表學校參加競賽！”段主任一拍桌子，也微微動了怒。
班主任的臉色沈了下來：“您好歹也是當了三十多年教師後返聘回來的，不明白做老師最基本的一點，就是公平對待每一個學生？！”
“我用不著你說教！”段主任徹底怒了，猛地站起來走到門邊，冷著臉就要送客，“我還有會要開，你回去吧，總之這件事就這麽定了。”
班主任的臉色也很難看，走到門口後停了一下，面無表情道：“這件事我會如實告訴戚慕陽，不管他之後是選擇舉報給教育局，還是帶上家長來您辦公室討個公道，都跟我無關，班主任能做的，就是不欺騙學生。”
她說完就要走，段主任厲聲叫住她：“你給我回來！”
班主任停下腳步，扭頭看向他。
“你一定要把事鬧得這麽難看？！”段主任質問。
班主任被氣笑了：“主任，你是不是忘了，學校一貫的傳統就是公布成績，所以戚慕陽現在排第幾名，該不該參加競賽，都是非常清晰的事，至於他後續打算怎麽做，不是我能幹涉的。”
段主任被氣得不輕，好半天才不耐煩道：“你先別公布名單，讓我再想想。”
“晚了吧，其他班已經公布了，就算我不說，他們相熟的同學朋友之類的也會說，恐怕您沒太多時間考慮。”班主任含蓄道。
段主任氣得頭疼：“我告訴你，他就算參加了，也肯定比不上其他學生！”
“那是他自己的事。”班主任立刻道。
段主任嚴厲的看她一眼，沈默半晌後冷著臉道：“既然你堅持，那就增加一個名額，十一個學生共同參加選拔。”
“好的主任，那我現在就回去說一聲。”班主任說完立刻扭頭走了，根本不給他冷嘲熱諷自己的機會。
她回去之後，直接把戚未晨三人叫到了辦公室：“選拔名額已經出來了，你們三個做一下準備，明天開始晚自習要去一號教學樓接受系統補習。”
“好的老師。”不及格立刻答應了。
戚慕陽懶洋洋的斜他一眼，不急不慢的應了一聲，只有戚未晨沈默的將目光落在桌子上的A4紙上。戚慕陽頓了一下，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看到上面的名字後立刻知道這是什麽了，於是生出一分疑惑：“老師，怎麽沒我名字？”
剛才光顧著生氣了，忘了把名單收起來了，班主任唇角扯起一點微笑：“段主任太忙，把你的名字漏了，剛才已經口頭跟我說過了。”
“上面十個名字。”戚未晨淡淡道。
班主任頓了一下，“哦，這是段主任的失誤，所以這回有十一個人參與選拔，”她說完笑笑，一副忍不住吐槽的樣子，“人家貴人事多，咱也得理解不是？”
戚慕陽沒有多想，配合的笑了笑，只是不及格有些不滿意：“這樣一來又多一個人，真麻煩。”
“行了，你的實力還怕別人？”班主任反問。
不及格一想這倒也是，立刻不計較了。班主任又叮囑幾句，便讓他們回去了，戚未晨看了戚慕陽一眼，留在了原地沒動。
班主任頓了一下：“你有事嗎？”
“原本參與選拔的學生裏，沒有慕陽。”戚未晨眼神明滅不定。
他用的是肯定的語氣，顯然已經有了答案。班主任沈默片刻，不由得嘆了聲氣：“這件事不要告訴他。”
“如果學校在他考進前十後，都沒把他納入考慮，那不管他後期考試多好，都會被刷下去。”戚未晨的聲音冷了下來。
班主任抿了抿唇：“我知道戚慕陽很聰明，英語實力也好，但即便沒有學校，他也未必能得第一，你別忘了，別的不說，光你和甄有志，就是他……”
“我不參賽。”戚未晨淡淡打斷。
班主任楞了一下，眉頭皺了起來：“什麽意思？”
“我從一開始，就沒想過參賽，這次過來也是要跟你說這件事，”戚未晨說完停頓片刻，目光薄涼冷漠，“只是剛好知道了慕陽的事，想問個清楚，如果他能在選拔中考第一，你能保證代表學校參賽的人是他嗎？”
班主任別開臉，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你真的不參賽？”
戚未晨沈默許久：“嗯。”
班主任平覆一下：“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您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戚未晨沒有動。
班主任有些心煩：“你應該知道，他考第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如果能考第一呢？”戚未晨的語氣始終平靜，壓迫感卻一次比一次強。
班主任皺起眉頭，總算承諾了：“如果他能考第一，那我說什麽也要保證他能代表學校參賽。”
戚未晨得了承諾，深深看了班主任一眼後便離開了。
一直在辦公室外等他的戚慕陽，看到他後立刻迎了上來：“爸，你跟班主任說了嗎？”
“說過了。”戚未晨平靜道。
戚慕陽嘆了聲氣：“不及格要知道你不參加選拔，肯定要高興死了。”
“隨便他。”戚未晨說著就往教室走。
戚慕陽跟上，興致勃勃道：“沒事，還有我呢，我肯定能贏他！”
“嗯。”
“你都不質疑我一下嗎？”戚慕陽不滿，“是不是在敷衍我？”
戚未晨腳步一停，沈默的看向他。
戚慕陽咽了下口水：“幹、幹什麽？”
“我相信你。”戚未晨將手放在他的腦袋上，只說了四個字。
戚慕陽笑了起來，眼睛彎彎的樣子像極了褚晴，戚未晨的目光柔和下來。
戚未晨棄權的消息很快就傳播開了，不及格心情大好，在班裏說話都比平時大聲了，動不動就指桑罵槐暗示戚未晨是怕了他才棄權的，被奸臣和小胖子威脅幾次後才不敢說，只是傲慢寫在臉上，一時半會兒是洗不掉了。
如果是平時，戚慕陽肯定忍不住拳頭癢癢，可神氣的是他這回竟然能耐下心來，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好好學習。
第二天的晚自習開始，戚慕陽就去一號教學樓上課了，這次要參與選拔的十個學生，有九個都是年級前二十，只有他一個人是倒數第一，在這堆人裏顯得格格不入。
剛到的第一天，他就被排斥了，好在戚慕陽也不屑與他們為伍，一進到專門為他們準備的小教室裏，就習慣性的到最後一排墻角坐下，和另外九個人之間隔了一大張桌子。
負責補習的老師，是專門負責每年帶人參加比賽的，在補課之前就已經對這十個人做了了解，因此對戚慕陽還算了解，到班裏後發現他一個人坐在角落，心裏隱隱升起一點不屑。
她沒有叫戚慕陽到前排坐，直接就開始了上課，開始講一些會用到的高難度語法，還有一些辯論技巧。她講得很快，但如果有什麽不懂的地方可以隨時打斷，所以前排的人舉手很是積極。
戚慕陽本來也舉了幾次手的，但後來發現這個老師刻意無視他後，便不屑的放下了手。只是暗暗把不會的問題記下來，等回到宿舍後讓戚未晨教他。不得不說一對一的效果就是好，他像一塊脫水的海綿，瘋狂的吸收知識。
這樣補了三天課後，迎來了第一次考試。這次考試重點放在‘寫’上，老師提出一個議論題，考試的學生負責在半小時內寫出一篇兩百詞的全英議論文。
寫作文不難，難的是要論據論點足夠清晰，並且有強大的說服力，主要是為了判斷邏輯思維和寫作能力，這次考試要直接淘汰五個人，也就是一半的人數。
考試之前的晚飯時間，褚晴擔憂的坐在戚慕陽身邊：“我看不及格現在還在班裏背名言警句，你準備的怎麽樣了？”
“還行吧，最近我爸一直在給我開小竈，我作文寫的還行。”戚慕陽有些緊張，但還可以控制。
褚晴聞言放松許多，揉了揉傻兒子的腦袋，有些心疼道：“你是不是最近睡的少了，黑眼圈好重啊。”
“還行，等過完這段時間就能補覺了。”戚慕陽滿心幹勁，一點都不覺得累。
褚晴見狀笑了起來：“那我就放心了，這幾天多給你買好吃的，補補身體。”
“好。”戚慕陽也笑了。
戚未晨給兩人一人剝了一個雞蛋，用紙巾擦手時才問：“考試透明化嗎？”
“透明的，像是這次考試，就是所有人只寫作文不署名，交上去後老師負責判分，然後大家在不知道分數的情況下把自己的作文領回去，老師直接在投影儀上將名次和分數放出來。”戚慕陽忙回答。
戚未晨頷首：“這次考試是淘汰五個人，下次呢？”
“下次是純口語考試，淘汰三人吧，直接機器判分了，”戚慕陽索性都說了，“最後一次就是正式的辯論模擬，留下的兩人一反一正展開辯論，是公開性的，學校所有人都能去看，最後由四位老師共同決定出勝者。”
“所以看起來，是沒有可操控餘地的。”戚未晨平靜的做了評價。
褚晴一楞。
戚慕陽無辜的歪了歪頭：“什麽意思？”
“沒事，”戚未晨的眼神緩了下來，“乖乖吃飯，待會兒回去再練練筆。”
“好！”戚慕陽聞言趕緊低下頭吃東西，吃完之後一擦嘴就匆匆跑了。
褚晴蹙眉看著他離開，這才扭頭看向戚未晨：“你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有人要暗箱操作？”
戚未晨沒有否認，靜了靜後道：“或許吧。”
“他們敢？！”褚晴瞪眼，“誰要是敢搶我兒子名額，我就跟他拼了！”
“先別激動，我只是猜測，目前來看選拔一切透明化，沒有可操作的空間。”戚未晨平靜的安撫。
褚晴輕哼一聲，這才稍稍收斂，低頭把戚未晨準備的雞蛋全吃了。
轉眼便到了晚上，戚慕陽在爹媽期待的目光下走出了教室，直接去了補習的地方。其他學生已經到了，正湊在一起竊竊私語，戚慕陽聽了一耳朵，好像是在討論老師可能會出的題目。
“噓，小聲點。”不及格及時提醒一句。
其他人頓時不說話了，突然出現的沈默是指向誰的，似乎不言而喻。戚慕陽用看傻蛋的眼神看了他們一眼，便直接到自己位置上坐下了。可惜他不想搭理別人，別人卻總想招惹他，不及格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施舍一般對他道：“餵，戚慕陽，看在我們兩個是同班的份上，我把我平時的作文借給你，讓你學習一下怎麽樣？”
“不需要。”戚慕陽淡淡道。
不及格不屑的笑了一聲：“你確定不需要？說不定臨時抱一下佛腳，就不用被淘汰了哦。”
他這話一說出口，其他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顯然都覺得這是天方夜譚的事，其中一個戴眼鏡的女生緩緩道：“考試這種東西，不能全靠運氣的。”
“也是，平時考試一堆選擇題，運氣好了選個全對也有可能，這次只有一篇作文，還是議論文，是需要深厚的功底才能寫出來的，有些人只靠運氣，就算我給他一篇讓他抄，他也可能抄不出來。”不及格極具諷刺的開口。
戚慕陽平靜的看著這些人，半晌不屑的嗤了一聲。
“你笑什麽？”不及格皺眉。
戚慕陽淡淡道：“我笑你們心眼跟針眼兒一樣，容不得一點異端，不就是因為覺得我不配和你們一個班學習，所以才討厭我嗎？可是不好意思，是我自己考過來的，不是你們誰送我來的，懂？”
“對啊，運氣好就是厲害，隨隨便便都能考進來，”不及格輕蔑的看了他一眼，“可惜不止我們知道你只是靠運氣，就連老師和校領導也知道，否則為什麽往年都是十個人參加選拔，這次卻是十一個名額，無非是覺得你不夠格，但又不好排除你，所以才把人數擴了一個，真當只是校領導失誤了？”
戚慕陽眼神冷了一分，正要開口說話，老師便走了進來，班裏頓時安靜下來。老師在一片靜謐中打開投影儀，這才擡頭看向下方：“為了正規考試，待會兒要開啟監考系統，你們沒意見吧？”
“沒有——”
“好，那就做一下準備吧，”老師一邊說一邊打開了智能監考，“正規的比賽裏，你們是可以查資料的，但現在是為了區分一下成績，所以要更嚴格些，大家放平心態，千萬不要緊張，如果這麽一場小考都能發揮失常，那大賽更別說了，所以即便淘汰了，也不要抱怨知道嗎？”
她說著，目光若有似無的掃過戚慕陽，戚慕陽想起剛才不及格說的話，心中的不愉快又重了些。
老師發了專用的答題紙後，便在投影儀上放出了題目，教室裏頓時只剩下筆尖沙沙的聲響。由於智能監考出現以後，各種考場從未出現過失誤，所以老師不用費心盯著學生，只是在講臺上無聊的玩手機，等時間到了之後才放下手機。
時間提示音一響，所有人都停了下來，老師將答題紙挨個收上去之後，便開始坐在講臺上判卷。十篇短作文而已，老師就算判得再認真，一篇也用不了幾分鐘。
這個時候她沒有去管下面的學生，學生們也沒心思玩鬧，除了戚慕陽懶散的趴在桌子上，其他人都面色緊張，坐得筆直筆直的。
半個小時後，老師將分數錄在了電腦裏，接著才叫著作文題目叫人上去領。每上去一個人，她的表情就會出現輕微的變化，看到她滿意的神色時，領卷子的學生就會稍稍放松。
在還剩下兩份試卷的時候，老師註意到只有戚慕陽和不及格沒上來了，眼神中流露出明顯的驚訝，等念到倒數第二張上的題目時，看到不及格走了上去，她眼中的震驚更是難以掩飾。
“這個是你的？”她懷疑的問了一遍。
不及格心中忐忑，下意識的想否認，可現在就剩他和戚慕陽了，如果他否認了，不就得領戚慕陽那份了麽？他可沒那個閑心做好事，即便發揮有些失常，怎麽也該比戚慕陽好才對。
這麽想著，他心下稍定：“是啊。”
“……行，你下去吧，”老師滿眼覆雜的看向戚慕陽，“上來領卷子。”
戚慕陽聞言立刻走了上去，不出所料的又被老師問了一遍：“確定是你的卷子？”
“需要我背一遍嗎？”戚慕陽淡淡的問。這幾天這老師有多偏心眼，他可是看得清楚的，當慣了眾星拱月的小王子，突然被這麽冷對待，他願意搭理她，已經算對老師這份職業的尊重了。
老師皺了皺眉，對他還是喜歡不起來：“你是不是之前看過題目？”
戚慕陽頓了一下：“你給我看的？”
“……胡說，我怎麽可能給你看。”老師無語。
戚慕陽嗤了一聲：“這不就得了，我去哪看題目去？”
老師一想，也覺得自己這個問題越界了。題是她結合往年題目又經過變通後親自出的，昨天晚上才出的，一直沒透露過，戚慕陽再厲害也不可能知道。
她頓時有些訕訕：“知道了，你下去吧。”
戚慕陽立刻拿著自己的作文轉身下去了，用了相當大的力氣才克制住唇角上揚的沖動。等把所有卷子發完，老師咳了一聲：“本次要淘汰五個學生，相信大家也是知道的，都做好心理準備了吧？”
臺下的學生們都應了一聲。老師這才點了點頭，按了一下電腦上的回車鍵，把剛才已經統計好的分數亮了出來：“後五名的作文也很棒，只是相對來說差一點火候，我沒將你們五個的分數公布，如果想知道的話，可以私下問我，前五名的分數都在上面了。”
眾人立刻看了過去，有學生看到自己的作文題目旁邊沒有分數，當場便小聲抽泣起來，老師見慣了這場面，什麽也沒說的等著他們平覆。在一群或低沈或開心的學生裏，唯有不及格十分震驚：“老師，我的分數為什麽只排在第二？那誰是第一？！”
以他的成績水平，從來都不擔心自己會淘汰，甚至沒想過考不了第一，即便有了小失誤，也不覺得會有人超過他，所以當他看到有人比自己多零點五分時，他心裏的震驚不比被淘汰的少。
他問完之後，老師嘆了聲氣，還沒開口說話，後面墻角裏就傳出一個聲音——
“不好意思，是我。”
班裏除了老師以外的所有人一楞，同時朝他看了過去，戚慕陽再也繃不住心中的得意，揚起唇角懶洋洋的倚在墻上：“我就是壓了你稱為第一的那個人，如果想借我的作文學習的話，求我一下，看在我們同班的份上，我可以借給你。”
不及格茫然的張了張嘴，半晌突然激烈道：“不可能！”
“你在懷疑老師的專業性？”戚慕陽笑了起來。
不及格剛要開口，意識到什麽後猛然閉嘴，羞惱的瞪了他一眼，扭頭看向老師：“您介意把所有人的作文公布一下嗎？”
“可以。”老師剛才就已經把所有作文都拍照錄入了，聞言便一張一張的放到投影儀上。
眾人死死盯著畫面，當到了戚慕陽的作文時，都沈默了下來。
論點清晰論據充足，邏輯條理強大無比，雖然字跡差了些，可完全掩蓋不了這篇作文的優點。即便是不及格，也不能昧著良心說自己的作文比這篇好。
“行了，沒有異議的話今天就到這裏了，明天就開始練習發音和口語了，被淘汰的也別沮喪，如果實在不甘心，可以試試以個人的名義報名，雖然選拔機制麻煩了些，但也是個機會，”老師收拾好東西站了起來，“選上的也別驕傲，最終能代表學校參賽的只有一個人，最終結果出來之前，誰都別松懈。”
她交代了一大堆，往臺下看時，發現只有戚慕陽吊兒郎當的沒認真聽，頓時心塞的轉身走了。
她一離開，戚慕陽頓時起身往外走，走到教室門口時回頭看一眼，嘖了一聲不太滿意道：“學校怎麽選的人，就不能挑幾個好的跟我一起參選嗎？這種水平的也配跟我在一個教室裏上課？”
班裏眾人：“……”
戚慕陽說爽了，心情愉快的往外跑，剛跑出教學樓就看到戚未晨和褚晴在那裏等著，頓時開心的沖過去抱住他們。
褚晴原本一直在擔心，看到他這副樣子後頓時笑了起來：“沒被淘汰啊？怎麽這麽棒！”
“看你說的，我怎麽可能被淘汰！”戚慕陽的小尾巴要翹到天上去了。
褚晴笑著捏了捏他的臉：“當然了，我就覺得你不會被淘汰！”
“呸！要真對我有信心，怎麽可能跑到這裏來等我，你是怕我考不好哭鼻子吧？”戚慕陽毫不客氣的拆穿了她的謊言。
褚晴頓了頓，嘴硬道：“你想多了，我才沒那想法。”
“真的嗎？”戚慕陽瞇起眼睛。
褚晴無奈道：“能不能給你媽留點面子？”
“留留留，給你留行了吧。”戚慕陽又笑了起來。
褚晴看他開心的樣子，也忍不住跟著開心：“選上了就這麽開心嗎？還有兩場考試呢。”
戚未晨神色輕松：“他沒有問題。”
“聽見沒，我爸對我可有信心了。”戚慕陽的小尾巴晃來晃去。
褚晴斜了戚未晨一眼：“你怎麽知道他沒問題？”
“筆試考第一的人，怎麽可能會有問題？”戚未晨反問。
褚晴楞了一下，反應過來後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考多少？”
“第一第一！你沒聽到我爸說的嗎？”戚慕陽又重覆了兩遍。
褚晴沒忍住樂了：“你們父子倆癡人說夢呢？這種大話也說得出來，是仗著我什麽都不知道是吧？”
“誰騙你了，我真考第一。”戚慕陽不滿。
褚晴嘁了一聲：“要真考第一，你爸是怎麽知道的？我剛才可盯著他呢，他沒拿手機，應該沒聯系你吧。”
戚慕陽頓時看向戚未晨，戚未晨沈默一瞬：“你看起來很開心，應該是贏了不及格。”
“還是爸爸懂我。”戚慕陽滿意的笑了。
褚晴看著父子倆的樣子，忍不住動搖一瞬：“真的考第一啊？”
“真的！你還說相信我呢，我都說多少遍了，你還不信。”戚慕陽輕哼一聲。
褚晴訕訕：“那我確實沒想到嘛，本來你能不在第一輪淘汰，我已經很震驚了，現在突然說不僅沒被淘汰，還考了第一，我不太有真實感……”
戚慕陽橫了她一眼，剛要說話就看到不及格出來了，當即表示：“你等著，我給你點真實感。”
褚晴：“？”
“不及格，我這次是不是第一啊？”戚慕陽擡高聲音問。
不及格假裝沒聽到，冷著臉往前走，戚慕陽立刻攔住了他，不及格往左他就往左，不及格往右他就往右，重覆幾次後不及格炸了：“你究竟想幹什麽？！”
“問你呢，我是不是第一。”戚慕陽懶洋洋的開口。
不及格臉通紅，像極了憤怒的辣椒：“你有什麽可牛嗶的！不就是考了一次第一嗎？有什麽可得意的？！看你那沒出息的樣子，好狗不擋道沒聽過嗎吧啦吧啦……”
戚慕陽捏了一下震得發癢的耳朵，一臉得意的看向褚晴：“有真實感了嗎？”
褚晴：“……有了。”不得不說，就他這副小人得志的賤樣兒，一看就是她親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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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泉陰陽怪氣的笑了一聲，剛要開口說話，戚慕陽一個眼神就掃了過來：“敢破壞我心情，就讓褚晴揍你。”
褚晴立刻配合的亮出了拳頭。
被揍之後有了濃重心理陰影的顧泉，立刻識相的不吱聲了，懶洋洋的往教室外走去，也不知道幹嘛去了。
顧泉一走，剩下就全是自己人了，小胖子立刻大誇特誇：“老大你太牛了，隨便一考就是階段前十，是怎麽做到的？”
奸臣跟著捧場：“對啊老大，我學了這麽多年，從來沒考這麽好過，有什麽技巧趕緊傳授一下，兄弟們就指望你了。”
“智商這種東西，我怎麽傳授？”戚慕陽閑閑的斜他們一眼，顯然也為自己能入圍感到高興。
小胖子得意：“不用你傳授，我已經得出經驗了。”
“什麽經驗？”褚晴揚眉，好奇他能得出什麽經驗。
小胖子神秘一笑：“姓戚唄，姓戚的都聰明，反向推導，我改完姓就行了。”
褚晴：“……”她就知道狗嘴裏沒什麽象牙。
“還真是，戚神和老大，腦子都夠好用的，一個久居神壇，一個飛速進步，基因有點太優越了吧。”立刻有人開口。
戚慕陽愉悅的看向褚晴：“我主要是我媽生的好。”
“真乖。”褚晴笑瞇瞇。
後排其樂融融，前排也沒閑著，將不及格一通誇讚，只是聲音總是被後排的蓋住，不及格心裏隱隱不舒服，但也沒跟他們一般見識。
“學霸，咱學校都五六年沒拿過名次了，你這回可得好好準備，爭取在前三名留下名字。”有人恭維道。
不及格‘恪了一聲，不經意間掃了後排的戚慕陽一眼：“我哪有那本事，別考不及格就不錯了，你們與其期待我，還不如期待別人。”
“謙虛了吧學霸，你可是從高一就開始準備了，不指望你指望誰？”有人討好的笑道，說完頓了一下，“我打算以個人的名義報個名，也不指望有什麽成績，就是去玩一下，就是個人報名好像選拔更苛刻，到時候你給我指點一下唄。”
“沒問題啊，有什麽不會的就問我。”知道這些人也翻不出什麽水花，所以不及格顯得格外大方。
一聽到他答應了，眾人立刻更加熱情了，把不及格哄得身心愉快。
奸臣厭惡的呸了一聲：“什麽玩意啊，還想拿名次呢，有戚神在，怎麽可能輪得到他代表學校參賽。”
“不就是，戚神加油，打倒不及格。”小胖子握拳道。
一直在旁邊看書的陳秀也忍不住扭頭，小小聲說一句：“戚神加油。”
“餵，你們是不是忘了，我也在前十名，可以頂替不及格參賽啊？”戚慕陽閑閑開口，倒是沒告訴他們老爸不參加的事。
此話一說出口，頓時所有人都樂了，小胖子更是笑得燦爛：“老大，你現在已經證明實力了，沒必要給自己那麽大壓力，不及格留著讓戚神解決就好，你玩得開心就行。”
小胖子的話得到大家夥兒的一致同意，戚慕陽氣得直磨牙：“等老子贏了，你們都得給不及格陪葬。”
“老子？”安靜的戚未晨總算開口了。
戚慕陽頓了一下，訕笑：“我在跟他們開玩笑。”
“老大立起來，你看你在戚神跟前慫的。”小胖子怒其不爭。
戚慕陽斜了他一眼：“你在他面前不慫？”
小胖子：“……”這倒也是。
幾個人說說鬧鬧的，一整天就過去了。因為要開始新一輪的競爭了，戚慕陽自覺提高了學習強度，也開始著重學習各種覆雜的詞匯和口語，把時間安排得滿滿當當，做好了隨時考試的準備。
班主任將他的表現看在眼裏，心中很是欣慰，她最近可以說是春風得意，班級總排名靠前、年級第一第二都在她班裏不說，這次英語考試一共十個名額，十幾個高三班共同競爭，她班裏卻出了三個，叫同在一個辦公室的其他班主任都酸得不行。
她的好心情維持到兩天後，競爭名額出來時戛然而止。
她盯著A4紙上的十個名字，翻來覆去的看了半天後，終於忍不住去找了負責選拔的校領導，段主任。
“段主任，我記得我們班有三個排在前十的吧，為什麽這上面只有兩個人？”班主任問，“戚慕陽的名字是不是漏掉了？”
段主任招呼她坐下，笑呵呵道：“你們班這次考得不錯嘛，要這麽保持下去，說不定會破承德高中的記錄。”
“您先別跟我說這些，我就想知道，為什麽我們只有兩個人進行最後的選拔？”班主任皺著眉頭。
段主任頓了一下，臉上的笑淡了些：“那個學生的情況我也查過了，思來想去覺得讓一個倒數第二的學生參加，等於剝奪另外一個好學生的機會，有些不太公平……”
“這有什麽不公平的？”班主任打斷他的話，“先不說戚慕陽這次是因為食物中毒只考了英語，所以排名才這麽靠後，單就指這次考試而言，說好的英語單科前十名都有資格進行最後的選拔，您現在把他去掉，把第十一名補上來，這到底是對誰不公平？”
“你別這麽激動，他上次的成績我也看了，就算這次再進步點，區別也沒有多大。”段主任皺眉。
班主任強行壓制住暴脾氣：“您總要給我個說法才行，那孩子最近學習情緒高漲，就是為了這次競賽，如果你連該給他的機會都剝奪，叫他怎麽辦？”
“該怎麽輔導學生心理，是你班主任該做的事，現在名單已經出來了，其他班也已經通知下去了，如果這個時候再更改，就意味著另一個學生要被刷下去，那個學生該怎麽辦？”段主任的聲音嚴厲起來。
班主任沈默一瞬，終於沒忍住流露出一絲冷笑：“所以一開始的時候，為什麽要讓第十一名頂替他的位置？”
“因為我更相信長期成績優秀的學生！他們才是祖國的希望，才有資格代表學校參加競賽！”段主任一拍桌子，也微微動了怒。
班主任的臉色沈了下來：“您好歹也是當了三十多年教師後返聘回來的，不明白做老師最基本的一點，就是公平對待每一個學生？！”
“我用不著你說教！”段主任徹底怒了，猛地站起來走到門邊，冷著臉就要送客，“我還有會要開，你回去吧，總之這件事就這麽定了。”
班主任的臉色也很難看，走到門口後停了一下，面無表情道：“這件事我會如實告訴戚慕陽，不管他之後是選擇舉報給教育局，還是帶上家長來您辦公室討個公道，都跟我無關，班主任能做的，就是不欺騙學生。”
她說完就要走，段主任厲聲叫住她：“你給我回來！”
班主任停下腳步，扭頭看向他。
“你一定要把事鬧得這麽難看？！”段主任質問。
班主任被氣笑了：“主任，你是不是忘了，學校一貫的傳統就是公布成績，所以戚慕陽現在排第幾名，該不該參加競賽，都是非常清晰的事，至於他後續打算怎麽做，不是我能幹涉的。”
段主任被氣得不輕，好半天才不耐煩道：“你先別公布名單，讓我再想想。”
“晚了吧，其他班已經公布了，就算我不說，他們相熟的同學朋友之類的也會說，恐怕您沒太多時間考慮。”班主任含蓄道。
段主任氣得頭疼：“我告訴你，他就算參加了，也肯定比不上其他學生！”
“那是他自己的事。”班主任立刻道。
段主任嚴厲的看她一眼，沈默半晌後冷著臉道：“既然你堅持，那就增加一個名額，十一個學生共同參加選拔。”
“好的主任，那我現在就回去說一聲。”班主任說完立刻扭頭走了，根本不給他冷嘲熱諷自己的機會。
她回去之後，直接把戚未晨三人叫到了辦公室：“選拔名額已經出來了，你們三個做一下準備，明天開始晚自習要去一號教學樓接受系統補習。”
“好的老師。”不及格立刻答應了。
戚慕陽懶洋洋的斜他一眼，不急不慢的應了一聲，只有戚未晨沈默的將目光落在桌子上的A4紙上。戚慕陽頓了一下，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看到上面的名字後立刻知道這是什麽了，於是生出一分疑惑：“老師，怎麽沒我名字？”
剛才光顧著生氣了，忘了把名單收起來了，班主任唇角扯起一點微笑：“段主任太忙，把你的名字漏了，剛才已經口頭跟我說過了。”
“上面十個名字。”戚未晨淡淡道。
班主任頓了一下，“哦，這是段主任的失誤，所以這回有十一個人參與選拔，”她說完笑笑，一副忍不住吐槽的樣子，“人家貴人事多，咱也得理解不是？”
戚慕陽沒有多想，配合的笑了笑，只是不及格有些不滿意：“這樣一來又多一個人，真麻煩。”
“行了，你的實力還怕別人？”班主任反問。
不及格一想這倒也是，立刻不計較了。班主任又叮囑幾句，便讓他們回去了，戚未晨看了戚慕陽一眼，留在了原地沒動。
班主任頓了一下：“你有事嗎？”
“原本參與選拔的學生裏，沒有慕陽。”戚未晨眼神明滅不定。
他用的是肯定的語氣，顯然已經有了答案。班主任沈默片刻，不由得嘆了聲氣：“這件事不要告訴他。”
“如果學校在他考進前十後，都沒把他納入考慮，那不管他後期考試多好，都會被刷下去。”戚未晨的聲音冷了下來。
班主任抿了抿唇：“我知道戚慕陽很聰明，英語實力也好，但即便沒有學校，他也未必能得第一，你別忘了，別的不說，光你和甄有志，就是他……”
“我不參賽。”戚未晨淡淡打斷。
班主任楞了一下，眉頭皺了起來：“什麽意思？”
“我從一開始，就沒想過參賽，這次過來也是要跟你說這件事，”戚未晨說完停頓片刻，目光薄涼冷漠，“只是剛好知道了慕陽的事，想問個清楚，如果他能在選拔中考第一，你能保證代表學校參賽的人是他嗎？”
班主任別開臉，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你真的不參賽？”
戚未晨沈默許久：“嗯。”
班主任平覆一下：“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您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戚未晨沒有動。
班主任有些心煩：“你應該知道，他考第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如果能考第一呢？”戚未晨的語氣始終平靜，壓迫感卻一次比一次強。
班主任皺起眉頭，總算承諾了：“如果他能考第一，那我說什麽也要保證他能代表學校參賽。”
戚未晨得了承諾，深深看了班主任一眼後便離開了。
一直在辦公室外等他的戚慕陽，看到他後立刻迎了上來：“爸，你跟班主任說了嗎？”
“說過了。”戚未晨平靜道。
戚慕陽嘆了聲氣：“不及格要知道你不參加選拔，肯定要高興死了。”
“隨便他。”戚未晨說著就往教室走。
戚慕陽跟上，興致勃勃道：“沒事，還有我呢，我肯定能贏他！”
“嗯。”
“你都不質疑我一下嗎？”戚慕陽不滿，“是不是在敷衍我？”
戚未晨腳步一停，沈默的看向他。
戚慕陽咽了下口水：“幹、幹什麽？”
“我相信你。”戚未晨將手放在他的腦袋上，只說了四個字。
戚慕陽笑了起來，眼睛彎彎的樣子像極了褚晴，戚未晨的目光柔和下來。
戚未晨棄權的消息很快就傳播開了，不及格心情大好，在班裏說話都比平時大聲了，動不動就指桑罵槐暗示戚未晨是怕了他才棄權的，被奸臣和小胖子威脅幾次後才不敢說，只是傲慢寫在臉上，一時半會兒是洗不掉了。
如果是平時，戚慕陽肯定忍不住拳頭癢癢，可神氣的是他這回竟然能耐下心來，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好好學習。
第二天的晚自習開始，戚慕陽就去一號教學樓上課了，這次要參與選拔的十個學生，有九個都是年級前二十，只有他一個人是倒數第一，在這堆人裏顯得格格不入。
剛到的第一天，他就被排斥了，好在戚慕陽也不屑與他們為伍，一進到專門為他們準備的小教室裏，就習慣性的到最後一排墻角坐下，和另外九個人之間隔了一大張桌子。
負責補習的老師，是專門負責每年帶人參加比賽的，在補課之前就已經對這十個人做了了解，因此對戚慕陽還算了解，到班裏後發現他一個人坐在角落，心裏隱隱升起一點不屑。
她沒有叫戚慕陽到前排坐，直接就開始了上課，開始講一些會用到的高難度語法，還有一些辯論技巧。她講得很快，但如果有什麽不懂的地方可以隨時打斷，所以前排的人舉手很是積極。
戚慕陽本來也舉了幾次手的，但後來發現這個老師刻意無視他後，便不屑的放下了手。只是暗暗把不會的問題記下來，等回到宿舍後讓戚未晨教他。不得不說一對一的效果就是好，他像一塊脫水的海綿，瘋狂的吸收知識。
這樣補了三天課後，迎來了第一次考試。這次考試重點放在‘寫’上，老師提出一個議論題，考試的學生負責在半小時內寫出一篇兩百詞的全英議論文。
寫作文不難，難的是要論據論點足夠清晰，並且有強大的說服力，主要是為了判斷邏輯思維和寫作能力，這次考試要直接淘汰五個人，也就是一半的人數。
考試之前的晚飯時間，褚晴擔憂的坐在戚慕陽身邊：“我看不及格現在還在班裏背名言警句，你準備的怎麽樣了？”
“還行吧，最近我爸一直在給我開小竈，我作文寫的還行。”戚慕陽有些緊張，但還可以控制。
褚晴聞言放松許多，揉了揉傻兒子的腦袋，有些心疼道：“你是不是最近睡的少了，黑眼圈好重啊。”
“還行，等過完這段時間就能補覺了。”戚慕陽滿心幹勁，一點都不覺得累。
褚晴見狀笑了起來：“那我就放心了，這幾天多給你買好吃的，補補身體。”
“好。”戚慕陽也笑了。
戚未晨給兩人一人剝了一個雞蛋，用紙巾擦手時才問：“考試透明化嗎？”
“透明的，像是這次考試，就是所有人只寫作文不署名，交上去後老師負責判分，然後大家在不知道分數的情況下把自己的作文領回去，老師直接在投影儀上將名次和分數放出來。”戚慕陽忙回答。
戚未晨頷首：“這次考試是淘汰五個人，下次呢？”
“下次是純口語考試，淘汰三人吧，直接機器判分了，”戚慕陽索性都說了，“最後一次就是正式的辯論模擬，留下的兩人一反一正展開辯論，是公開性的，學校所有人都能去看，最後由四位老師共同決定出勝者。”
“所以看起來，是沒有可操控餘地的。”戚未晨平靜的做了評價。
褚晴一楞。
戚慕陽無辜的歪了歪頭：“什麽意思？”
“沒事，”戚未晨的眼神緩了下來，“乖乖吃飯，待會兒回去再練練筆。”
“好！”戚慕陽聞言趕緊低下頭吃東西，吃完之後一擦嘴就匆匆跑了。
褚晴蹙眉看著他離開，這才扭頭看向戚未晨：“你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有人要暗箱操作？”
戚未晨沒有否認，靜了靜後道：“或許吧。”
“他們敢？！”褚晴瞪眼，“誰要是敢搶我兒子名額，我就跟他拼了！”
“先別激動，我只是猜測，目前來看選拔一切透明化，沒有可操作的空間。”戚未晨平靜的安撫。
褚晴輕哼一聲，這才稍稍收斂，低頭把戚未晨準備的雞蛋全吃了。
轉眼便到了晚上，戚慕陽在爹媽期待的目光下走出了教室，直接去了補習的地方。其他學生已經到了，正湊在一起竊竊私語，戚慕陽聽了一耳朵，好像是在討論老師可能會出的題目。
“噓，小聲點。”不及格及時提醒一句。
其他人頓時不說話了，突然出現的沈默是指向誰的，似乎不言而喻。戚慕陽用看傻蛋的眼神看了他們一眼，便直接到自己位置上坐下了。可惜他不想搭理別人，別人卻總想招惹他，不及格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施舍一般對他道：“餵，戚慕陽，看在我們兩個是同班的份上，我把我平時的作文借給你，讓你學習一下怎麽樣？”
“不需要。”戚慕陽淡淡道。
不及格不屑的笑了一聲：“你確定不需要？說不定臨時抱一下佛腳，就不用被淘汰了哦。”
他這話一說出口，其他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顯然都覺得這是天方夜譚的事，其中一個戴眼鏡的女生緩緩道：“考試這種東西，不能全靠運氣的。”
“也是，平時考試一堆選擇題，運氣好了選個全對也有可能，這次只有一篇作文，還是議論文，是需要深厚的功底才能寫出來的，有些人只靠運氣，就算我給他一篇讓他抄，他也可能抄不出來。”不及格極具諷刺的開口。
戚慕陽平靜的看著這些人，半晌不屑的嗤了一聲。
“你笑什麽？”不及格皺眉。
戚慕陽淡淡道：“我笑你們心眼跟針眼兒一樣，容不得一點異端，不就是因為覺得我不配和你們一個班學習，所以才討厭我嗎？可是不好意思，是我自己考過來的，不是你們誰送我來的，懂？”
“對啊，運氣好就是厲害，隨隨便便都能考進來，”不及格輕蔑的看了他一眼，“可惜不止我們知道你只是靠運氣，就連老師和校領導也知道，否則為什麽往年都是十個人參加選拔，這次卻是十一個名額，無非是覺得你不夠格，但又不好排除你，所以才把人數擴了一個，真當只是校領導失誤了？”
戚慕陽眼神冷了一分，正要開口說話，老師便走了進來，班裏頓時安靜下來。老師在一片靜謐中打開投影儀，這才擡頭看向下方：“為了正規考試，待會兒要開啟監考系統，你們沒意見吧？”
“沒有——”
“好，那就做一下準備吧，”老師一邊說一邊打開了智能監考，“正規的比賽裏，你們是可以查資料的，但現在是為了區分一下成績，所以要更嚴格些，大家放平心態，千萬不要緊張，如果這麽一場小考都能發揮失常，那大賽更別說了，所以即便淘汰了，也不要抱怨知道嗎？”
她說著，目光若有似無的掃過戚慕陽，戚慕陽想起剛才不及格說的話，心中的不愉快又重了些。
老師發了專用的答題紙後，便在投影儀上放出了題目，教室裏頓時只剩下筆尖沙沙的聲響。由於智能監考出現以後，各種考場從未出現過失誤，所以老師不用費心盯著學生，只是在講臺上無聊的玩手機，等時間到了之後才放下手機。
時間提示音一響，所有人都停了下來，老師將答題紙挨個收上去之後，便開始坐在講臺上判卷。十篇短作文而已，老師就算判得再認真，一篇也用不了幾分鐘。
這個時候她沒有去管下面的學生，學生們也沒心思玩鬧，除了戚慕陽懶散的趴在桌子上，其他人都面色緊張，坐得筆直筆直的。
半個小時後，老師將分數錄在了電腦裏，接著才叫著作文題目叫人上去領。每上去一個人，她的表情就會出現輕微的變化，看到她滿意的神色時，領卷子的學生就會稍稍放松。
在還剩下兩份試卷的時候，老師註意到只有戚慕陽和不及格沒上來了，眼神中流露出明顯的驚訝，等念到倒數第二張上的題目時，看到不及格走了上去，她眼中的震驚更是難以掩飾。
“這個是你的？”她懷疑的問了一遍。
不及格心中忐忑，下意識的想否認，可現在就剩他和戚慕陽了，如果他否認了，不就得領戚慕陽那份了麽？他可沒那個閑心做好事，即便發揮有些失常，怎麽也該比戚慕陽好才對。
這麽想著，他心下稍定：“是啊。”
“……行，你下去吧，”老師滿眼覆雜的看向戚慕陽，“上來領卷子。”
戚慕陽聞言立刻走了上去，不出所料的又被老師問了一遍：“確定是你的卷子？”
“需要我背一遍嗎？”戚慕陽淡淡的問。這幾天這老師有多偏心眼，他可是看得清楚的，當慣了眾星拱月的小王子，突然被這麽冷對待，他願意搭理她，已經算對老師這份職業的尊重了。
老師皺了皺眉，對他還是喜歡不起來：“你是不是之前看過題目？”
戚慕陽頓了一下：“你給我看的？”
“……胡說，我怎麽可能給你看。”老師無語。
戚慕陽嗤了一聲：“這不就得了，我去哪看題目去？”
老師一想，也覺得自己這個問題越界了。題是她結合往年題目又經過變通後親自出的，昨天晚上才出的，一直沒透露過，戚慕陽再厲害也不可能知道。
她頓時有些訕訕：“知道了，你下去吧。”
戚慕陽立刻拿著自己的作文轉身下去了，用了相當大的力氣才克制住唇角上揚的沖動。等把所有卷子發完，老師咳了一聲：“本次要淘汰五個學生，相信大家也是知道的，都做好心理準備了吧？”
臺下的學生們都應了一聲。老師這才點了點頭，按了一下電腦上的回車鍵，把剛才已經統計好的分數亮了出來：“後五名的作文也很棒，只是相對來說差一點火候，我沒將你們五個的分數公布，如果想知道的話，可以私下問我，前五名的分數都在上面了。”
眾人立刻看了過去，有學生看到自己的作文題目旁邊沒有分數，當場便小聲抽泣起來，老師見慣了這場面，什麽也沒說的等著他們平覆。在一群或低沈或開心的學生裏，唯有不及格十分震驚：“老師，我的分數為什麽只排在第二？那誰是第一？！”
以他的成績水平，從來都不擔心自己會淘汰，甚至沒想過考不了第一，即便有了小失誤，也不覺得會有人超過他，所以當他看到有人比自己多零點五分時，他心裏的震驚不比被淘汰的少。
他問完之後，老師嘆了聲氣，還沒開口說話，後面墻角裏就傳出一個聲音——
“不好意思，是我。”
班裏除了老師以外的所有人一楞，同時朝他看了過去，戚慕陽再也繃不住心中的得意，揚起唇角懶洋洋的倚在墻上：“我就是壓了你稱為第一的那個人，如果想借我的作文學習的話，求我一下，看在我們同班的份上，我可以借給你。”
不及格茫然的張了張嘴，半晌突然激烈道：“不可能！”
“你在懷疑老師的專業性？”戚慕陽笑了起來。
不及格剛要開口，意識到什麽後猛然閉嘴，羞惱的瞪了他一眼，扭頭看向老師：“您介意把所有人的作文公布一下嗎？”
“可以。”老師剛才就已經把所有作文都拍照錄入了，聞言便一張一張的放到投影儀上。
眾人死死盯著畫面，當到了戚慕陽的作文時，都沈默了下來。
論點清晰論據充足，邏輯條理強大無比，雖然字跡差了些，可完全掩蓋不了這篇作文的優點。即便是不及格，也不能昧著良心說自己的作文比這篇好。
“行了，沒有異議的話今天就到這裏了，明天就開始練習發音和口語了，被淘汰的也別沮喪，如果實在不甘心，可以試試以個人的名義報名，雖然選拔機制麻煩了些，但也是個機會，”老師收拾好東西站了起來，“選上的也別驕傲，最終能代表學校參賽的只有一個人，最終結果出來之前，誰都別松懈。”
她交代了一大堆，往臺下看時，發現只有戚慕陽吊兒郎當的沒認真聽，頓時心塞的轉身走了。
她一離開，戚慕陽頓時起身往外走，走到教室門口時回頭看一眼，嘖了一聲不太滿意道：“學校怎麽選的人，就不能挑幾個好的跟我一起參選嗎？這種水平的也配跟我在一個教室裏上課？”
班裏眾人：“……”
戚慕陽說爽了，心情愉快的往外跑，剛跑出教學樓就看到戚未晨和褚晴在那裏等著，頓時開心的沖過去抱住他們。
褚晴原本一直在擔心，看到他這副樣子後頓時笑了起來：“沒被淘汰啊？怎麽這麽棒！”
“看你說的，我怎麽可能被淘汰！”戚慕陽的小尾巴要翹到天上去了。
褚晴笑著捏了捏他的臉：“當然了，我就覺得你不會被淘汰！”
“呸！要真對我有信心，怎麽可能跑到這裏來等我，你是怕我考不好哭鼻子吧？”戚慕陽毫不客氣的拆穿了她的謊言。
褚晴頓了頓，嘴硬道：“你想多了，我才沒那想法。”
“真的嗎？”戚慕陽瞇起眼睛。
褚晴無奈道：“能不能給你媽留點面子？”
“留留留，給你留行了吧。”戚慕陽又笑了起來。
褚晴看他開心的樣子，也忍不住跟著開心：“選上了就這麽開心嗎？還有兩場考試呢。”
戚未晨神色輕松：“他沒有問題。”
“聽見沒，我爸對我可有信心了。”戚慕陽的小尾巴晃來晃去。
褚晴斜了戚未晨一眼：“你怎麽知道他沒問題？”
“筆試考第一的人，怎麽可能會有問題？”戚未晨反問。
褚晴楞了一下，反應過來後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考多少？”
“第一第一！你沒聽到我爸說的嗎？”戚慕陽又重覆了兩遍。
褚晴沒忍住樂了：“你們父子倆癡人說夢呢？這種大話也說得出來，是仗著我什麽都不知道是吧？”
“誰騙你了，我真考第一。”戚慕陽不滿。
褚晴嘁了一聲：“要真考第一，你爸是怎麽知道的？我剛才可盯著他呢，他沒拿手機，應該沒聯系你吧。”
戚慕陽頓時看向戚未晨，戚未晨沈默一瞬：“你看起來很開心，應該是贏了不及格。”
“還是爸爸懂我。”戚慕陽滿意的笑了。
褚晴看著父子倆的樣子，忍不住動搖一瞬：“真的考第一啊？”
“真的！你還說相信我呢，我都說多少遍了，你還不信。”戚慕陽輕哼一聲。
褚晴訕訕：“那我確實沒想到嘛，本來你能不在第一輪淘汰，我已經很震驚了，現在突然說不僅沒被淘汰，還考了第一，我不太有真實感……”
戚慕陽橫了她一眼，剛要說話就看到不及格出來了，當即表示：“你等著，我給你點真實感。”
褚晴：“？”
“不及格，我這次是不是第一啊？”戚慕陽擡高聲音問。
不及格假裝沒聽到，冷著臉往前走，戚慕陽立刻攔住了他，不及格往左他就往左，不及格往右他就往右，重覆幾次後不及格炸了：“你究竟想幹什麽？！”
“問你呢，我是不是第一。”戚慕陽懶洋洋的開口。
不及格臉通紅，像極了憤怒的辣椒：“你有什麽可牛嗶的！不就是考了一次第一嗎？有什麽可得意的？！看你那沒出息的樣子，好狗不擋道沒聽過嗎吧啦吧啦……”
戚慕陽捏了一下震得發癢的耳朵，一臉得意的看向褚晴：“有真實感了嗎？”
褚晴：“……有了。”不得不說，就他這副小人得志的賤樣兒，一看就是她親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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