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萬歲爺下旨把十一阿哥記到榮貴妃娘娘名下了, 玉蝶都改了……”

“真的假的？什麽時候發生的事啊？”

“當然是真的，萬歲爺的聖旨都下來了, 那還能有假？聽說聖旨一下來, 承乾宮的烏雅庶妃都哭暈過去了……”

康熙聖旨一下, 宮裏上下議論紛紛, 就連佟佳娘娘、惠嬪、僖嬪、宜嬪幾個高位都多少受到了影響。

###延禧宮

惠嬪得知小十一被記到蓉琳名下後, 把壓在箱底的三阿哥承慶以前穿過的小衣服拿出來, 拿在手裏盯著看了好久。

“額娘？您沒事吧？”

惠嬪搖搖頭，轉頭沖得知消息擔心惠嬪想不開，過來看看的五阿哥招招手，“額娘沒事，額娘只是想起了你三哥，如果他還在，你也不用這麽辛苦……”

五阿哥搖搖頭，“孩兒不辛苦”。

惠嬪苦笑，怎麽會不辛苦呢？同樣的年紀，跟小五差不多大的小四、小七在玩鬧的時候, 小五在被她逼著眼淚汪汪的念書。她到現在都還記得小五可憐巴巴的一邊掉金豆子一邊背書的情景。

那時候, 甚至有延禧宮的宮人看不下去，在背後偷偷說她是惡毒後娘……

可這些難道是她想要的嗎？小五沒有同胞兄弟可以幫襯, 她自己也不是很得寵，將來小五想要什麽, 全部要靠他自己去拼, 自己去搶。萬歲爺的阿哥那麽多, 又有太子珠玉在前，小五又不是長子，如果小五還不夠優秀，萬歲爺還哪裏能看得見他？

如果承慶還在，如果承慶還在，小五最起碼有個人分擔，不至於這麽孤單。可是承慶……

小五看著小七在承瑞、四阿哥跟前撒嬌、耍賴那羨慕的眼神，惠嬪到現在想起來都還心裏發酸……

“小五，額娘也給你養個兄弟好不好？就跟小十一一樣，雖然不是額娘親生的，但咱們好好對他，將來他肯定跟你親。”

“會嗎？”

“一定會”惠嬪重重點頭，小十一是烏雅氏生的，現在還不是被馬佳氏養的跟馬佳氏很親？聽說沒有馬佳氏陪著離開鐘粹宮都會鬧脾氣。

“那我要”，五阿哥連連點頭。

哪有小孩子不想要小夥伴，可是生在皇家，不同母的孩子相處本就有諸多忌諱，加上跟五阿哥差不多大的，存活下來的幾個阿哥，都出自鐘粹宮，唯一一個小太子還跟鐘粹宮親近，惠嬪卻又不許他親近鐘粹宮，所以五阿哥其實一直很孤單。如果延禧宮裏真的能夠有一個孩子，哪怕不是弟弟，是妹妹呢，五阿哥都會很開心的。

有了五阿哥的點頭，惠嬪愈發覺得自己找漂亮宮女借腹生子這樣的想法是對的。她是果決的，既然決定要做，也不喜歡拖沓。很快，她就鎖定了幾個目標。“戴佳氏、張佳氏都是包衣出身，長相一個偏溫婉，一個偏艷麗，還有一個衛氏，那倒是一個頂頂絕色的美人胚子，只是在辛者庫那邊……”

###永和宮

康熙旨意傳出來後，索額圖在宮外得到消息，第一時間就讓人聯系上了僖嬪。話還是那些老生常談，“鐘粹宮本就阿哥、格格眾多，現在跟太子交好還好，若以後不幸鬧翻了，那必然會是太子的心腹大患巴拉巴拉……”

若是以往僖嬪估計也就左耳進右耳出，可是這次不知怎麽的，竟然聽進去了。

“娘娘？您不會真的打算……”做點什麽吧？那可是榮貴妃娘娘，如果她們娘娘真的做了什麽叫太子殿下知道了，太子殿下怕是都不會原諒的。

僖嬪搖搖頭，“放心吧，我沒那麽傻，不過榮貴妃跟鐘粹宮在宮裏一頭獨大也是事實，這確實是莫大的隱患，偏偏萬歲爺好像看不到……”

“這個自有太皇太後、皇太後操心，您又何苦攤這個渾水？這老話說得好，‘天塌了有高個子頂著呢’，就算太皇太後、皇太後看不到，這上面不是還有承乾宮那一位嗎？那一位也不是吃素的。娘娘要是實在擔心那一位隱忍，不若咱們再想辦法刺激一下？”至於刺激的方法。

“……萬歲爺現下活著的總共就10個阿哥，榮貴妃娘娘一個人就生了一半，現下萬歲爺還把十一阿哥也記到榮貴妃娘娘名下，這下一步，榮貴妃娘娘就該封後了吧？”

“不會吧？”

“怎麽不會？之前鈕鈷祿皇後不就這樣？先是宮裏第一人，後來遇上康熙十六年大封，不就封了後？只是鈕鈷祿皇後命不好，只將將做了半年皇後，就去了……”

兩個宮人說話的聲音算不上大，卻也不小，剛剛好好傳到假山後面的佟佳氏耳朵裏。

聽到蓉琳可能會被封後，即便心裏清楚這只是小宮女的無端臆測，佟佳氏依然滿面寒霜粉拳握的緊緊的。馬佳氏，鐘粹宮，無論如何馬佳氏都不能坐上皇後的寶座。

想到這，再想到這些日子聽到的另一出‘搶子’流言，佟佳氏腳步一轉就去慈寧宮告狀去了。“最近宮裏實在是亂了些，今兒臣妾只是閑著沒事在宮裏隨便逛了兩圈，就聽到不少亂七八糟的……傳的很難聽，這在以前兩位皇後娘娘還在的時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言下之意，蓉琳這個貴妃空有宮權，卻根本沒有管理好後宮的本事。

如果只是這樣太皇太後也許還會高看她一眼，結果佟佳氏最後為了表示自己沒有針對蓉琳的意思，又出來裝小白花替蓉琳解釋，“當然，也是鐘粹宮事兒多，九十十一阿哥、五格格六格格都要姐姐照顧，姐姐□□乏術，又照顧不到的地方也是可以理解的。”

太皇太後心下搖頭，面上不動聲色，等佟佳氏狀告完了離開了，才搖搖頭。“這個佟佳氏啊，這麽多年，還是沒什麽長進。”要不是玄燁看在他生母的份上明裏暗裏護著一點，早被人啃得骨頭都不剩了。

蘇麻笑著上前扶住太皇太後，“有人天生命就好，這個是求不來的”比如蓉琳，她有好孕，闔宮上下，每一個肚皮有她爭氣；比如剛剛離開的佟佳氏，人家會投胎，是萬歲爺嫡親表妹，這小表妹還很得已逝的慈和皇太後喜歡，可是這個好運能不能好到最後，看的就多了……

不過，“佟佳娘娘說的也不無道理，這宮裏亂七八糟的消息滿天飛，是要處理一下。老奴看貴妃娘娘那邊還是太仁慈了些。”

太皇太後輕嗤，“她那不是仁慈，這個時候還猶豫不決，那就是蠢。”

蠢不蠢的蓉琳不清楚，但是上輩子十七八年刻在骨子裏的對生命的敬重是很難輕易改變的。偏偏有些人面對你的仁慈，並不感恩，只會一次次試探你的底線。

“娘娘？動手吧”再不動手就亂了。

蓉琳咬咬牙，“去吧，只要參與散播謠言的絕不姑息，不過也不要冤枉好人。”

“娘娘放心，奴才明白。”

而後宮裏不少人都被押進了慎刑司。蓉琳這一操作，確實震懾了不少人。

這兩天，宮裏亂七八糟的流言，不少人或多或少都牽涉其中。

最後，家大勢大的僖嬪在赫舍裏家的幫助下幹幹凈凈的掃了尾，只對蓉琳搶走兒子懷恨在心，四處找人散播謠言說蓉琳‘搶人兒子’的烏雅氏暴露了出來。

一次又一次，康熙原本想看在小十一面上給她留點體面也不行了，直接按照宮規處置扔進了冷宮。

###慈寧宮

“玄燁，小十一這事，你處理的有些草率了。”

如果沒有康熙突發奇想把小十一記到蓉琳名下，後面這些事根本不會發生。不過這也從側面折射出鐘粹宮現在已經成了一個隱患。

“你準備怎麽處理鐘粹宮的事。”

“孫兒覺得沒必要理會。鐘粹宮確實孩子多，但馬佳氏的為人，孫兒還是清楚的，馬佳氏沒什麽野心，為人赤誠……幾個孩子，承瑞、小四也都被馬佳氏教的很好。他們將來只會成為保成的助力……”

“那只是你的想法，可是人都是會變的。你能保證馬佳氏永遠不起那個心思？你能保證小四永遠不起那個心思？即便這些都可以，太子呢？太子會不會受人攛掇懷疑上鐘粹宮？現在他們都還小，等他們大了，他們之間那點脆弱的你所謂的真情真的足以抵禦那無窮的權力誘惑？”太皇太後作為一個過來人一點都不信。

不過鐘粹宮現在這種情況已經這樣了，她們不可能想要改變現狀，去害死自家孩子，也不能去挑撥幾個孩子之間的感情，只是後續，“為了平衡後宮，還是把佟佳氏、惠嬪幾個的位份往上升一升吧。”

康熙點點頭，“孫兒正有此意”，本來也就打算到二十年選秀的時候再大封一次，提一提惠嬪幾個的位份的。

時間過得很快，須臾間十八年已經過去，十九年也匆匆而過，轉眼就迎來了康熙二十年。

剛開年不久，延禧宮便繼戴佳氏生下十三阿哥後又傳來好消息，衛氏也要生了。

“娘娘，您怎麽一點都不緊張？”

衛氏這個若是再來一個阿哥，延禧宮可就三個阿哥了。雖然比鐘粹宮確實還不如，可她們承乾宮那可是遠遠的被甩在後面了。

說起來，惠嬪當初滿宮尋漂亮宮女這事壓根瞞不住人，很快，她們娘娘就跟上了，只是也不知道什麽破運氣，惠嬪那邊挑了三個，兩個都很順利的懷上了，現在目測還有很大可能兩個都是兒子。

她們承乾宮這邊，娘娘雖然醋卻也沒禁著不讓兩人近萬歲爺的身，可楞是一個懷上的都沒有……

“緊張難道就能阻止人生阿哥？衛氏那肚子尖尖的，一看就是個小阿哥，只是可別再跟小十三一樣，生下來的是個瘸腿的，不然，咱們萬歲爺怕是再也不敢往延禧宮去了。”

佟佳氏嗤笑。

當初小十三出生那可是闔宮上下矚目，惠嬪因為要多一個兒子，那臉險些沒樂成朵花兒，結果呢，生下來個殘腿的。這一次要是再一個可就有的瞧了。

“你跟袁氏，尹氏打個招呼，我近來會再給她們制造機會，如果還是懷不上，也怨不得我。機會給她們了，肚子不爭氣，怪得了誰？”當初挑上她們都說這兩個好生養，結果一年多了，連個影子都沒有。“對了，小八，這兩天又沒往承乾宮來？”

“八阿哥估摸著是課業上比較忙吧？”

“忙？有時間去翊坤宮看他四姐，到我這來就沒時間？還不是沒有心，太子去鐘粹宮都比他來承乾宮勤快吧？”

說到這，佟佳氏就是一肚子火。

想當初，她養小八的時候對他多好啊，什麽都想著他，結果他倒好，搬到東所，剛開始還好，等站穩了腳跟就各種原因，不怎麽往她這來了，真真是個小白眼狼。她這費心費力的養個養子，還不如鐘粹宮半路撿的太子貼心。

宮人不敢吱聲，也不敢再勸，畢竟八阿哥自打離了承乾宮跟翊坤宮的四格格接觸多了後，確實總躲著承乾宮，即便過來跟娘娘之間也是一板一眼的，不怎麽親近。

哎，要是她們娘娘自己能生一個就好了，宮人看著佟佳氏的肚子發愁。

###鐘粹宮

延禧宮衛氏要生了的消息，蓉琳第一時間就知道了，同時也收到了很多人安慰的眼神。

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似乎大家都覺得，延禧宮多了個阿哥，會對她造成很大的影響，所以生怕她不高興。

明珠得知消息第一時間就過來陪她，就連小太子跟小七在前面念書走不開，都想辦法叫人給蓉琳送來一盤禦膳房特制的點心。

而事實上呢，蓉琳自己其實一點想法都沒有。她現在忙著呢，根本沒那麽多精力管別的。

這一年多的時間，蓉琳終於把她腦袋裏所有能記得的數學、物理、化學、地理等等全部的知識都記錄了下來，同時草草整理了一遍，接下來她還準備把有些知識看看能不能配上個題，然後交給幾個孩子。

原本，她打算再等孩子們大一些，再問問他們的想法，現在看他們這麽緊張……她忽然覺得她有必要早點跟幾個孩子先坦白一下自己的想法？

機會很快就來了，延禧宮衛氏順利生下健康的十四阿哥。

第二天擔心蓉琳的幾個孩子都全到齊了。“額娘，皇阿瑪只是為了平衡後宮，才讓延禧宮一個又一個的添阿哥，並不是對你不滿……”

蓉琳笑著點頭，示意孩子們全都坐下，打發了曹佳嬤嬤、春分她們，自己也坐下來，在面前鋪上一張白紙，拿著炭筆開始畫圖，畫世界地圖。

當然蓉琳上輩子沒特意學過，畫的其實並不多像，但是用它來告訴幾個孩子，他們所在的世界，除了中原，及其周邊的這點地方，外面還有更為廣闊的天地卻已經足夠了。

“你們看這個地方，這裏很大一片地方都是平原，特別開闊，不過那裏人少，到處都是高大的樹木，叢林中住著一種很可愛的小動物，叫考拉……還有這裏，這個地方沒有那麽多植被，不過礦石很多，尤其是金礦，據說隨便挖一塊土洗洗就能洗出來金子……

還有南懷仁大人所在的比利時，徐日升大人所在的葡萄牙，另外還有法國、英國，那裏的人都是金發碧眼皮膚很白，他們那裏有很好喝的葡萄酒……他們的武器也很厲害”蓉琳一個理科生，西方歷史學的不是很好，記不太清楚西方這會兒具體發展到什麽程度了。

“比我們厲害？”

蓉琳笑著點頭，“自然，你看明末的時候其實就有紅衣大炮了，可是現在我們大清用的反而不多，就是之前南邊打戰，大炮壞了我們都不會修，還是南懷仁大人替我們修好的。這是咱們運氣好，有南懷仁大人在，如果沒有南懷仁大人怎麽辦？”

所以不管誰有都沒有自己有好啊，孩子們，好好努力吧，把西方的技術都學過來。

“可是額娘，孩兒聽說以前大清入關時也沒有紅衣大炮，不還是打敗了前明？”

“可那不是因為武器不行而且是因為人不行。如果人可以，武器也可以，你們還覺得比得過嗎？”

“孩兒還是不覺得我們大清就差。”小七反駁。

蓉琳理解的點頭，沒有人願意承認自己國家差，但是我們比較理性的看待，所以，“額娘希望你們有機會能夠去外面看看，外面的天地很廣闊，也許你們可以找到你們更喜歡的東西，更喜歡的生活方式，不要把自己的目光局限在這一點小小的地方。”

蓉琳這話一出，大一點的承瑞、小四已經明白了蓉琳今天跟他們說這番話的意思。

“額娘，我們並沒有那個……想法。”

“孩兒也沒有”小四緊跟著承瑞搖頭，“孩兒比較好奇，外面既然連金礦都有，是不是也有能一畝地長出很多莊稼的種子？”之前蓉琳跟他表述的那個大棚，他雖然後來用紗布代替弄出來了，可成本太高，不適合大面積推廣，如果外面能找到不需要考慮這些，本身就能抵抗惡劣天氣的種子就好了。

“嘿嘿，我對額娘說的那個金礦比較感興趣，額娘，回頭您跟皇阿瑪說說唄，等我大了，讓我出海，我去給皇阿瑪挖金礦去，到時候用金子把整個國庫都裝滿。”

孩子們能夠有自己的理想當然好，但是蓉琳跟他們說這些，並非想要左右他們的想法，“額娘只是想要你們每個人都能找到自己喜歡的事情，將來不管你們要做什麽，只要你們清楚自己在做什麽，額娘都會永遠支持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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