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的意思是說鴻鈞這一次突然出現， 就是想對先天眾神下手？”

玉虛宮大殿，元始和通天分別坐於主位。

等到聽完了白澤的敘述之後，元始的表情隨即變得有些難以言喻。

關於鴻鈞， 如果要不是白澤提起來， 元始早就忘記了。

這並非是他記憶不好， 作為神， 元始記得從開天辟地之前到現在所有發生的與其有關的事情，至於無關的事情也大多了解。

但是要說鴻鈞， 說實話，對方在元始的記憶中存在感並不多。

也不知道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反正從開天辟地之後，掌握著命運法則的鴻鈞似乎就已經開始淡化起了自己的存在。

當初眾神並不覺得，可如今白澤說起來， 元始當然也想到了。

被對方這麽一番提醒過後，仔細思考了一下， 元始就覺得這件事情頗有蹊蹺之處。

如果真的是一個掌握著強大力量的神，而且他掌握的力量還是命運，他們怎麽會沒有太多的印象？

就算對方不喜過問世事，打算出世， 那也不至於完全沒有參與進洪荒的歷史進程啊！

畢竟每個法則的存在都有其必要， 而神作為執掌規則的存在，原本生來的職責就是運用自己手中的權柄來造福這方世界。

可仔細算的話，鴻鈞的確沒有正面參與，換句話說， 作為神明， 他原本就是失職的——

然而又想了一下，元始一下子反應了過來。

不， 不對，不能說對方沒有任何參與，畢竟魔祖羅睺不就是對方的一個信念所分離出來的嗎？

要不是繼承了鴻鈞一半的負面，對方也不會生來便直接墮落為魔，而作為主體的鴻鈞也不可能一下子撇清了任何嫌疑，被眾生視作超出世外的存在。

結合白澤先前所說的太古之戰時那些至今未成被解開的疑點，元始現在就有理由懷疑，這些全都是對方布局設下的圈套。

所以說鴻鈞是在下一盤大棋，而他們原本都被對方算作棋子而並不自知。

如果真的如同白澤說的那樣，鴻鈞的真實意圖是打算用命運羅網徹底支配這個世界，那麽不僅僅這個世界將會面臨非常危險的威脅，就連他們同樣也會變得非常的尷尬。

就算聖人能夠超出天地之外，可如果天道都不存了，他們這些天道聖人又要怎麽辦？

在外界看來，一切只發生於電光石火間，但其實元始內心卻已經思考了很多事情。

“我可以肯定，的確是這樣的沒錯。”

對於他的詢問，白澤點了點頭，表示沒錯。

“那麽，添錦如今又是怎麽想的呢？”

目光微微一閃，內心已經想明白了各種緣由的元始並沒有急著在說什麽，只是反而詢問起了遲添錦的態度。

應該說不愧是好友，就和之前白澤在九重天上詢問東皇太一的時候一樣，元始如今也更為在意遲添錦的想法。

或許在他們看來，提前發現了鴻鈞陰謀的遲添錦在這方面或許會有更多的主張？

將自己突然冒出的腦洞戳穿之後，白澤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然後說道：“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他的聲音並不算大，但是這番話卻說得擲地有聲。

“好一個以為玉碎不為瓦全！”

白澤這邊才剛剛說完，元始還沒什麽反應，反倒是通天頭一個叫嚷了起來。

“這話是對你說的嗎？”

然而元始轉過頭，目光在通天身上停留了一下，只是憑借如此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成功令他瞬間閉上了嘴。

“好吧，我不說就是了。”

從方才的一句話中，通天十分敏銳地感覺到了自家兄長並不怎麽愉快的內心。

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這種時候還是不要隨便接話比較好，不然的話，很有可能就會不明不白又被記上一個大過。

“覆巢之下無有完卵……”

一陣沈默之後，元始如此說了一句。

“那麽天尊您的意思是打算出手相助了？”

感受到了對方語氣之中的變化，白澤心中微微一喜，但是表面上卻依舊不動聲色。

白澤是天地神獸，再加上他又有著感知眾生天命的天賦力量，這也使得白澤對於情緒的變化掌控尤為出色。

光是憑借元始這一番話，他雖然無法肯定對方是否已經打算出手相助，不過對方態度產生了動搖是不爭的事實。

“茲事體大，此番關乎天地存亡之安危重任，即便貧道亦無法作出任何保證。”

如此說了一句，頂著一旁兩人覆雜的目光，元始沒有任何停頓，接著又補了一句：“所以還是把人叫齊了，大家一起坐下來，討論看看吧……”

元始一向主張順天應人，換句話說，就是對於將會變成的事實事情，他不會出手幹預。

而老君原本就崇尚無為而治，剩下的通天雖然急公好義，但是偏偏人不靠譜，再加上胳膊肘也擰不過大腿，光有他一個同意也是不夠的。

正因如此，白澤對於今日此行其實原本就沒有抱什麽太大的希望。

按照一開始他心中的預想，還以為自己這一次一定是要多走上幾次才可能會成功，結果卻不料僅僅只是憑著這樣一番話居然就成功勸說了元始。

“所以說你二哥是真的同意了嗎？”

直到走出昆侖山的時候，白澤的表情依舊有些飄忽茫然。

“我想大概應該是這樣的吧？”

作為被他詢問的對象，通天此時也處於巨大的震驚之中，那臉上的不敢置信並不比白澤要少上多少。

不過元始最重承諾，既然現在已經這麽說了就意味著他一定會如約履行自己做出的承諾。

“所以相比起在這裏懷疑，我覺得如今你需要做的恐怕還是在短時間內先集合眾人來到這裏。”

十分了解自己二哥的脾氣，所以停止了腦補之後的通天就對著白澤作出了以上的告誡。

說完這番話，他們也已經走到了昆侖山下。

送君千裏終須一別，縱使心中有著再多想要跟對方一同出去浪蕩的心，但是明白這種時候元始是絕對不會讓自己出去的通天還是非常明智地及時停止了腳步。

“我明白了，我接下來會去拜訪女媧娘娘，爭取取得她的同意。”

點了點頭，白澤也示意通天不需要再送自己。

稍作遲疑過後，他忍不住又補充了一句：“當然了，如果可以的話，還請通天道友在閑暇之餘多幫忙……”

沒有說清楚究竟讓對方幫忙什麽，不過憑借自己的眼神暗示，白澤相信對方應該能夠明白他的意思。

已經說完了彼此想說的話，再停留下去也沒有意義。

通天微微頷首，算是答應了對方的請求，而後邊目送白澤華走一道神光消失在了昆侖。

“你說，白色這一次能成功嗎？二哥？”

直到對方的身影消失不見，通天這才緩緩轉過身，並沖著空無一人的山間問了一聲。

“他這一次只能成功。”

虛空稍微扭曲了一下，而後便有一個白衣道人隨之出現在了通天面前。

原來就在剛才結束了談話之後，元始並沒有直接離去。

雖然是他讓通天把白澤送出去的，其實元始也參與了整個過程。

通天一開始並沒有發覺這一點，以至於險些露餡兒。

不過就在那千鈞一發之際，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非常熟悉的氣息。

或許是用盡了平生最大的福緣，本能讓通天及時停止了自己那些大膽的想法。

而此時此刻之所以問出這樣一句話，其實就是為了試探一下對方是否真實存在。

事實證明，通天果然成功了，元始就在一旁看著他們！

意識到這一點，通天背後都不由被冷汗打濕，偏偏這個時候他還得裝出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這各種滋味也就只有他自己心中知道。

所以等聽到了自家二哥的回答之後，表面上若無其事的通天也跟著附和了一句：“我也覺得。”

“你又覺得了？”

放在以往，通天這麽一說，這個話題也算是到此為止，走向結束了。

偏偏此時此刻，元始好像並不打算就此輕易放過通天。

“我要是沒有記錯的話，之前也是那麽覺得，然後就和人家一起跑去歸墟深處，差點直接當眾上演了一出什麽叫做‘逼宮奪位’？”

向下走了幾步，直接來到通天身旁，元始隨後就直接掰著手指頭開始細數起了自己這個弟弟的光輝事跡。

“上一次為了一件先天靈寶，你跑去西方和準提道人大打出手，再上上一次是偷吃鎮元子的人參果，還有西王母的蟠桃……”

“二哥，別，求您了，別說了！”

雖然那些事兒的確是自己曾經幹過的，可當時是一回事兒，如今被兄長拔出黑歷史卻又是另一回事兒了。

就算臉皮厚如通天，此時此刻都覺得有些難以招架。

“我這只不過才和你說了沒兩句，你就已經頂不住了？”

嘴角微微上揚起一個弧度，可惜元始眼中一片清冷，並無半點笑意。

“好了，不要吵吵鬧鬧的了，與其有心思追究這些問題，倒不如來討論一下具體要怎麽辦。”

正當氣氛有些冷凝的時候，又有一個平和的聲音從虛空中傳來，卻是準確無誤拙響在了元始和通天的耳邊。

作者有話要說：

遲添錦：“早點聽我的，不全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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