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兒跪在地上，抽了抽鼻子道：“奴婢一開始一直陪在小姐身邊，可是後來也不知怎麽地壞了肚子。去茅廁的時候李府的一個姐姐不小心把我衣服都弄濕了，手邊又沒有替換的。

然後她就陪著我在烘衣服，烘完我就找小姐。前後大概有半個時辰吧。可是等我過去找小姐的時候，李府的丫頭們說小姐不在花廳，我就到正廳去找夫人了”。

“可是你故意躲懶或者是誰讓你離開小姐的。要說真話，要不我少不得開導你二十板子。”

蘭兒馬上叩頭，”奴婢不敢說謊，我對天發誓，每個字都是真的。真是李府的姐姐不小心汙了我的衣服，我一直在烘衣服。”

“那你可還記得她是那個院子裏的？叫什麽名字？”

“記得記得，她說是二公子院子裏的臨時過來幫忙，叫冬雪。”

“林媽媽把她捆下去，明天遠遠的發賣了吧。今日的事情，你要是敢往外說半個字，你的老子娘可都還在我們府裏。”

阿蘭驚慌失措大喊，“夫人不要呀，夫人求您饒小的一命。奴婢一個字都不會往外說的。”

林媽媽此時已經帶了幾個孔武有力的婆子上來捆阿蘭。

楊清顏看著自己的丫鬟被捆，多少回過點神，上前跪爬了幾步。“母親，此事與蘭兒無關，求您放過她吧。”

張氏冷笑的道：“是呀，是與蘭兒無關。不過她是你的丫鬟，你出了這麽大個醜事，她決計不能留在府中。大小姐，你自己不自尊自愛，可是底下還有二個妹妹沒嫁呢。”

楊清顏聽到此處，又羞又臊，眼淚一雙一對的落了下來。

張氏冷笑道:“大小姐，你還是等我問完話，咱們娘幾個一起抱頭哭吧”。

“二姑娘我且問你，你和你姐姐一起出門。在秀甲樓裏你又在做什麽？”

楊清歡揚起頭答道：“母親，大姐一向心高氣傲，並不理會我們幾個妹妹。我和她一起坐著，不大會兒她就嫌我不會說話，自己去旁邊呆著了”。

“你姐姐離開這麽久，你怎的不來回我?，也不去找找？”

“母親，通判家的三小姐和其他幾位小姐一直在跟我說話，我並未發現姐姐不見了。等我發現的時候，李夫人已經派人請我們入席了。”

“混賬，你們一起出門，你姐姐出事，你倒好摘的倒幹凈。你先在一旁候著，一會再跟你算賬。”

“大小姐，這件事你原原本本的說給我們聽，今日到底是怎麽情不自禁發生茍且？哼”

“母親，冤枉，不是這樣的。本來我獨自坐在外面賞花，然後有個丫鬟說蘭兒肚子疼讓我過去看看。等我過去之後，發現二公子在。他要跟我說彩禮的事情，然後我喝了杯茶。再之後大公子出現，他就……就奸汙了我。我拼死反抗卻毫無力氣，二公子說茶裏面他下了迷幻散。”說完抱頭痛哭。

張氏驚道：“你說的可是真的，是大公子輕薄你，二公子當時也在”？

楊清顏癱坐在地上無助的說：“女兒不敢有半句謊言，聽李大郎的意思是李二郎欠了一萬兩的賭債。女兒一向循規蹈矩，怎麽就能情不自禁？分明是他們兄弟二人合夥設下圈套害我”。

孟姨娘和楊燦聽到這，還有什麽不明白的，趕緊過去摟著楊清顏，輕撫她的後背，娘仨一起抱頭通哭。

楊燦站起來雙目赤紅說道：“他們兩個竟敢如此待你，姐你等著，我這就去幫你報仇”。

“逆子跪下，你去幹什麽，還嫌不夠丟人麽？”楊淵吼道。

楊淵和張氏本以為是楊清顏自己不檢點，才發生的醜事。誰成想真相居然如此。張氏心思細膩，她想來想去，這件事情八成是真的。可是李大郎是李家嫡子，這件事情口說無憑無據，任誰也不會相信。說出去那就不是結親而是結仇了。而且二公子也已經答應會按時迎娶她。

張氏：“其他人退下，孟姨娘和大小姐留下。你們幾個聽著，今日的事情，一個字也不許漏出去。我要是聽見一絲風言風語，別怪我不留情面，統統給我暴疾而亡。”

說完又挨個看在場的眾人的眼睛。楊燦剛想插言，孟姨娘輕輕地搖了搖他的手。他心中氣極，可是眼下這種情況也只能聽姨娘的話了。

“大姑娘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可是你口說無憑。即便我和你爹上門，也只是自取其辱。而且李二郎已經答應娶你過門。這就是你的命。

一會我給你一碗湯藥，別留下後患。”

孟姨娘上前哭著道：“夫人難道就這麽算了，我兒受這麽大屈辱，還怎麽嫁進他們家。日後如果傳出半點風聲，我兒還有命在麽”？

楊清顏抱著孟姨娘，抽抽搭搭的說：“娘我不嫁，今日他為了一萬兩賭債就敢把女兒送給自己的哥哥，明日呢？難道女兒就非得嫁那等豬狗不如的人麽。我不嫁”。

“大姑娘，你不嫁能如何，就算我們拼著不要臉面，說是李大公子奸汙你，那又如何？

好，就算李家捏著鼻子讓大公子娶你，可是憑你的身份，也只能是個妾。到時候可就真真的成了笑話。李家上下會如何待你？李夫人一定會狠極了你，讓李府名聲掃地，兄弟失合。你又能得到什麽好果子。”

“可是我又沒做錯什麽，憑什麽？”

“憑什麽?大姑娘這都是女人的命。你想過沒有此事一旦揭發出去，你說大家會說他們兄弟不仁不義，還是說你不檢點勾引他們兄弟？

現如今李二公子願意娶你為妻，兩家一起把這件事情壓下去，才是最好的出路。”

楊淵想著不過一個庶女，且夫人說的有理，不嫁又能如何，如今全了兩家的面子，這事就算揭過去了。

於是開口道：“顏兒，爹知道你受了委屈。可是事已至此，為了兩家的顏面，說不得你想嫁也得嫁，不想嫁也得嫁。夫人你給她的嫁妝多加兩成。燦兒那邊等他及冠我會給他捐個官，讓他有個官身。日後分家的時候，我也會囑咐老大多分他幾個莊子。”

孟姨娘慘笑道：“我兒的清白，在老爺和夫人眼中就值幾個莊子，幾百兩銀子和一個不知所謂的官身嗎。”

張氏接著話茬道：“孟姨娘你也算是府中老人了，到這個時候還說這種糊塗話。我今日就把話放在這，你若是好好勸大姑娘順順當當的嫁了，日後自有你和三哥兒的數不清的好處。要不然毀了我楊家的名聲，我怕你們都沒有活路”。

楊清顏已經哭的流不出眼淚，她看著跪在地上，事到如今還為自己據理力爭的生母。想著燦哥不管如何都相信自己這個姐姐的。看著高高在上的爹和嫡母，卻滿口的名聲，面子。她覺得自己的一生就是個笑話，她已存死志。於是反手擦幹眼淚，說道：“爹爹，母親，我只要嫁了。你們剛才答應的條件，可會作準”？

張氏以為她想通了。一個庶女見過什麽，聽見銀子和莊子心眼就活泛了。於是裝出和藹的樣子，“我的兒呀，你受了委屈，我這個做母親的心理也是極難受的。往日裏我常說這幾個姑娘中，大姑娘是個懂事的，是個顧全大局的。你放心娘會拿自己的體己貼補到你的嫁妝裏去，保證你嫁的風風光光的。”

楊清顏輕輕嘆了口氣，“好，全憑母親做主。今日燦兒和姨娘有失禮之處，母親大人有大量，還請您看在我的薄面上不要和他們計較。”

楊淵道：“你母親不會與他們計較的你放心，鬧了一天都退下吧”。

“恩，女兒都聽爹爹的。”說完拉著孟姨娘的胳膊，略行了個禮就退出來了。

楊淵道：“還有三個月成親，你派人看住翠微苑。燦哥如果出門就派人在後面遠遠跟住他，他少年人心性，別惹出什麽麻煩”。

張氏道：“老爺你放心，出不了岔子”。

楊清顏和孟姨娘出了院子，看見楊燦一直在外面候著。看見她們出來，楊燦先擡頭看了看楊清顏的臉色，發現她臉上有淚痕，但是看起來比之前好多了。姨娘則是有點悲痛欲絕的樣子。於是強顏歡笑的一手挽著一個。

楊燦道：“我叫他們煮了雞絲面，等咱們到了院子，你們倆都先洗把臉，吃點東西再說。”

楊清顏看了看這個如玉的少年，姐弟倆一起長大情分非比尋常。看著他想問又不敢問的樣子，雖然有些心酸，卻也覺得很欣慰。

孟姨娘看著他這個樣子也說：“燦兒果然長大了，都能照顧姨娘和姐姐了”。

楊燦摸了摸頭，姨娘就別笑我了。楊清顏拍了拍他的手道“姨娘和燦兒別擔心，今日太亂了，姐姐想洗個澡，靜一靜。姨娘明日早晨我想吃你做的蓮子羹”。

孟姨娘擔心的說：“顏兒，今晚還是我陪你一起睡吧”。

“是呀，姐姐，今天讓姨娘陪你，早起我再喊姨娘給你做蓮子羹。”

“不要，姨娘現在就去給我泡蓮子，我要明兒早起來就吃到。”

“好好，都依你，不過你---”

“姨娘放心，我只是想先自己靜靜。”

“好好，姨娘這就去準備東西，你要是睡不著就過來找我，我給你留著門。”

楊燦安慰的道：“姐姐你有氣別憋在心裏，你要好好的，我會幫你報仇的”。

“傻小子，姐姐心中有數，必不會委屈了自己。燦哥是個大人了，以後也要聽姨娘的話。護著姨娘知道麽？”

楊燦覺得她的話不太對，可是又覺得姐姐遭此大難，心性有些不穩也是正常的。“我知道，可是我還是會為你報仇的。”

“姨娘就你一個兒子，你在任何時候都要先保全自己，不能以命相搏。要不姨娘和姐姐都會傷心的。”

“姐姐，我明白。”

“好了你早點休息吧，明早再來看姐姐，記得萬事先保全自己，再徐徐圖之。”

說完轉身進屋。蘭兒被發賣，她的奶媽和阿梅都過來想問問到底怎麽了，幾句話打發她們出了門。

穿上紅衣和紅鞋。細細的梳妝一番。咬破食指，在紙上寫到：娘、燦兒你們保重。李大郎、李二郎，我化成厲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然後一匹白綾穿過自家房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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