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桐的臉埋在沙發裏, 於是微微偏了偏頭, 含混說道：“現在嗎？”

祁九則故意逗他, 在他頸後啃了一口，笑道：“你說過隨我的。”

顏桐歪著頭看著窗外的天空，半晌，像是終於想起了有這事兒一般, 若有所悟地“哦”了一聲。

祁九則：“……”

他看顏桐一副沒太大興致的樣子, 於是吻了吻他的耳垂, 低聲笑道：“大仇得報就不管我啦？”

顏桐終於有了一點反應, 回手給了他一肘子, “大白天的……”

祁九則立刻道：“沒事，下面都是自己人。”

顏桐猛地回頭，怒道：“你還想讓下面都聽見？！”

祁九則不要臉道：“你說過隨我。”

顏桐：“滾。”

祁九則：“不滾。剛才你都把我看了，賠我。”

顏桐實在是拿祁流氓沒辦法, 於是掙紮著摸出手機, 翻到備忘錄，裝模作樣地碼字, 故意把那個俞家雙生子和聖子祁九則的故事在他面前晃蕩。

祁九則：“……”

他覺得那篇東西實在是掃興至極, 於是猝不及防地出手，把顏桐的手機拍掉到了沙發底下，然後順勢抓住了他的手腕。

顏桐回頭瞪他。

祁九則拉開他的手阻止他掙紮, 搶在顏桐開口之前封住了他的唇。

……

祁九則雖然被顏桐嘲諷過“你這種人肯定隨身帶套”，到底還沒有流氓到把全套裝備帶身上的地步。因為裝備不齊，再加上船這也不大晃蕩得有些厲害, 祁九則目測了一下覺得顏桐可能會受傷，於是便只是摟摟抱抱地胡鬧了一番。

他故意拉著顏桐的手去碰自己腰間的長鞭，然後笑著問道：

“怎麽樣？手感好不？”

顏桐確實很好奇這玩意兒，手指順著鞭身輕輕劃過。他判斷不出材料，只覺得這東西應該密度很大韌性也很好，下意識就想做受力分析，於是問祁九則道：“沈不沈？”

方才顏桐的指尖一直淺淺地觸著祁九則的腹部，祁九則早不想忍了，聽到這話，直接扳過他的下巴吻了一番，吻完之後，也沒回答顏桐方才的問題，只是笑著說道：

“救命的東西。”

顏桐若有所思地“唔”了一聲。

祁家只要不死絕，就輪不到祁九則這個少爺親自跟人動手……所以他腰上藏著的這根東西，應該是防備著極端情況。

……這都敢告訴他，也不怕他以後跟人亂說把自己害死。

——祁九則一向嘴欠，這句話四舍五入一下，可以約等於一句“我愛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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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兩個人最後到底是玩得有些瘋，把沙發弄得一片狼藉。

祁九則把顏桐抱到對面的沙發上，然後站起身來，看著那張忠實地記錄了所有痕跡的沙發，有些頭疼地來回踱著。

這船到底還是俞若木弄來的，把這玩意兒留在這裏豈不尷尬？

他踱了兩圈，然後突然有了主意一般咕噥道：“算了，反正是俞若木的……”

顏桐莫名其妙。

祁九則掀開簾子走到樓梯旁，撐在扶手上，俯身向下喊道：“小何！何哥！何老師！上來一下！”

下面“啪”地一聲大響，明顯是牌摔在桌子上的聲音。

然後何姓保鏢的聲音意氣風發道：“對二！要不要！不要我走了！”

立刻又有人啪地把牌一摔，道：“炸！”

祁九則：“……”

……這幫人眼色是不是太好了點。

他沒叫到人，愁眉苦臉地轉了回去，然後在顏桐幸災樂禍的眼神裏開始拖那個沙發。

直到他費盡力氣把沙發架到窗邊，下面那沈迷鬥地主的那三個人才反應過來老板是有正事要幹，扔下牌就沖了上來。

祁九則正把沙發在窗上架好，沙發在窗臺上的著力點剛好是平衡位置，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所以沈迷鬥地主的那三位兄弟上來的時候，正看到老板十分瀟灑地後退助跑蓄力……然後飛起一腳把沙發踹進了海裏。

祁九則氣喘籲籲地落了地，腳下險些滑了一跤。他穩住身形，伸手抹了把額頭上的汗，一轉頭，正好看到剛上樓的三位觀眾，於是沖著他們笑了一下。

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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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陸離不知道自己在床上躺了多久，直到他覺得終於清醒到能寫對自己名字的時候，這才勉強坐到了床邊，開始觀察自己眼下的處境。

他身上衣物完整，雖然很亂——顯然也不會有人來幫他洗澡。除此之外房間的擺設一樣沒動，俞若木大概是怕他閑得無聊，甚至讓人把他的筆記本送了過來，還附送一塊移動硬盤。

俞陸離全身上下找了一遍，又在房間裏找了一圈，沒找到手機。

他有些頹然地坐了回去。

——找到了也不能怎麽樣，反正這地方不可能有信號。他甚至連用筆記本聯網的嘗試都不想做。俞若木不可能給他這個機會的。

窗外的陽光十分溫和，看太陽的方向應該是下午。

俞陸離一想到今天早上的事情就覺得全身發冷，想放空腦袋，關晟的面容卻總在腦海裏縈繞不去。最後他放棄了折磨自己，轉而思考那幾個監視他的人來轉移註意力。

他很清楚自己哥哥在和什麽人打交道……想到那些人隨時有可能從衣服底下掏出把刀子來，俞陸離就覺得背後冷汗直冒。

他環視房間，沒有找到監控設備，於是小心翼翼地往窗下看了一眼。

——這裏氣候不錯，因而島上草木濃密，看不到那幾個人的身影。

俞陸離終於忍不住抱頭長嘆一聲。

——俞若木真他媽的看得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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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避免自己把自己嚇死，俞陸離只好爬起來，把擱在小幾上的移動硬盤接到筆記本裏，打算看看自己親愛的哥哥給自己留了什麽東西，以此來轉移註意力。

俞若木似乎沒打算在這方面苛待他，給他留了一些電子書、幾部電影和兩款單機游戲打發時間——當然也沒打算讓他好過，因為這東西顯然打發不了多少時間。

俞陸離順著列表一路拖了下去，然後在最後看到了一個被命名為[點我]的文件夾。

他遲疑了。

俞若木明顯不是安著好心的人，誰知道這裏面是什麽東西。

隨後俞陸離自嘲地笑了笑。

都落到這個地步了還有什麽可怕的？

他心中酸澀，手上卻點開了那個[點我]的文件夾。

——然後五雷轟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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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陸離知道俞若木在監視關晟，他雖然對此感到很不爽，卻無力去改變什麽，只好隨著俞若木去了。

……他卻沒想到俞若木竟然肯大發善心地把這一段資料給他。

俞若木的監視記錄按時間整理得很好，獨有一段視頻單獨放在所有整理好的文件夾外。俞陸離雖然本能地覺得那東西可能有問題，還是忍不住點開看了。

畫面出乎意料的清晰。

這段視頻明顯是從背後拍的，視頻裏關晟手指顫抖地扶著鼠標不知道在看什麽，等到打字的時候，更是抖得字都打不穩了，在輸入框裏來來回回刪了好多次才打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按下Enter鍵之後，他不堪忍受似地砸上筆記本蓋，像是瞬間被抽幹了全部的生氣，頹然靠倒。

——因為關晟的頭是後仰的，俞陸離得以看清他蒼白的面色，和面頰上緩緩滑下的淚水。

那種絕望，隔著屏幕都能讓他幾乎窒息。

俞陸離的心像是被猛地攥了起來。

完全是下意識地，他按下暫停，放大畫面，想要知道到底是什麽帶給了戀人這樣的痛苦。

然而筆記本屏幕一直在反光，什麽都看不清。

最後，在關晟蓋上屏幕的剎那，俞陸離終於找到了一個不反光的角度。他瘋了一樣地按下暫停，拉進畫面，然後看清了關晟最後留在聊天框裏的那一行字——

【我沒有抄。】

——監控右上角白色的日期，正是他指使人反誣青巖抄襲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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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大白。

俞陸離忽然發瘋一樣地大笑起來，笑的時候淚水順著面頰流進了嘴裏，他也全然不知，直到被嗆住，這才扶著桌子，瘋子一樣地咳嗽起來。

咳完之後，他一巴掌扇飛了桌上的筆記本，往外沖了出去。

俞陸離跑的時候被地上的電源線絆了一跤。他面上卻還是笑著，也不在乎自己這幅狼狽不堪的樣子，一翻身爬了起來，繼續對著窗戶沖了過去。

然後從三樓的窗口一躍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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