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好喝好，長生不老……不對，是身體才好。去了海邊，又與楊昇騎車到公園玩，楊聰這個假期過得可謂精彩，然而最終也迎來了開學的九月。

初中的生活與以前沒什麽不同，班上的人對他的態度依舊經歷了從驚訝到波瀾不驚的變化。但楊聰沒心思和他們鬧，專心致志地研究那些令人煩惱的動能勢能和化學方程式，還有動植物構造——

別誤會，他不是在搞奇怪實驗，而且遇到了變成人以後最大的困難。

為什麽要一顆紫洋蔥學習理化生啊！

記憶力過人的楊聰學起語文之類的文科科目來得心應手，但對於完全不同體系的理科科目，他感受到了絕望，以及深深的無力。盡管其中某些知識也能死記硬背，可這只能保證楊聰的成績在六七十上下波動，並不能和別的科目成績相比較。

第一次月考，楊聰的排名在全級中上游，理化生的成績一點不起眼，政史地卻接近滿分，再加上語數英的一貫優勢，讓老師們也無奈至極：“這孩子，偏科也太厲害了。”

楊昇拿到成績單時也無語，過了很久，才眼神覆雜地摸摸楊聰小腦袋：“你說你啊……”

顧著玩手機的楊聰沒擡頭：“我和那些科目八字不合呀！”

“那就再努力一點。”楊昇強忍著想搶手機的沖動。

似乎感覺身旁的人情緒有所變化，楊聰終於舍得放下游戲，湊過去蹭啊蹭：“我就是不喜歡……那些東西……反正以後選文科嘛……”

然後下巴被捏住了：“所以現在就不努力？”

楊聰蔫了，感情自家大人看重的是態度，而不是結果。他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默默從書包裏摸出課本，開始看起自己討厭的各種數字和符號。

見他的精氣神一下子弱了，楊昇心底的不愉快瞬間煙消雲散，開口道：“好了，給你榨橘子汁。”

假裝勤奮的小家夥耳朵動了動。

“再給一塊巧克力？”

這下徹底活潑起來了：“嘿嘿，謝謝叔叔！叔叔真好！”

在楊聰為理化生煩惱的同時，楊昇也在忙鹵菜店的事情，新招的店員要培訓，徒弟的功課不能拉下，還有自己藏著的新配方……簡直沒時間再想別的。唯一一個空閑得令人發指的大概是趴在地上的貓，來去自由，甚至從附近的老奶奶手上哄來了零食。

貓生愉快，人類活得真苦。

時間一天天過去，楊聰長得慢，尤其跳級後與周圍人相差有些遠，幸好他自己不在乎；楊昇原本還在為孩子的成績發愁，久而久之也沒心思再教訓小家夥，繼而擔心起他的身高；至於鹵菜店因為新系列的鹵菜變得更紅火，客人們讚不絕口……而周遭的事物也逐漸發生變化，例如街上新開了熟食店，超市的老板與修理工結婚了，鄰居家的小孩拿了一張紅獎狀。

諸如此類。

當然，還有些變化不太讓人高興。

例如楊聰頭一回收到“情書”，正在發愁怎麽把夾在書裏的薄薄一張紙處理掉，又被幾個高年級的男孩堵在了樓道拐角。

楊聰沈默：這劇情怎麽那麽熟悉？

高年級的人來找他麻煩，一部分原因是楊聰現在這副模樣引得很多女孩喜歡，不管同年級的還是學姐學妹，反正大家都知道初二有個惹人疼的小男生。另一方面……則是那封信招來了禍害，從字跡看，是班花寫的，但更像初中生之間的玩笑而非告白，口吻都顯得戲謔。

更何況，對方漂亮倒是漂亮，可在楊聰看來，和旁人沒什麽區別。

完全比不上自家叔叔。

“餵！聽到沒小矮子！以後不準接近她！”幾人氣勢洶洶，領頭的奪過楊聰的書包，翻出了那張紙塞進自己口袋裏。

沒打算和他們糾纏，楊聰冷冷地看了一眼被扔到地上的包，回答道：“好，我能走了嗎？”

誰知對方就是故意找茬，見他不發怒，反而覺得遇著了個死讀書的傻子，大肆嘲笑起來：“哈？你這什麽態度？記得以後見到我們躲著走！”明明長得矮還不會看眼色，真不知道那些人眼睛是不是瞎了，居然說他好看。

感覺自己好像被恐嚇了的楊聰擡頭：“我覺得……這話不太對。”

高年級的男孩眼睛一瞪，正想發火，下一刻口鼻眼睛都被一股稍瞬即逝的辛辣味占領，在他沒回過神之前，味道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極其強烈的不適感。他們幾乎沒辦法呼吸，唯有蹲下身拼命咳嗽，眼淚一股腦湧出，連同控制不住的唾液——

幾個人簡直要暈過去。

楊聰挺慶幸這個拐角沒有攝像頭，所以大大方方地用了本體的能力，現在他對這個的控制力已經強大不少，再不需要故意想著悲傷的事情，味道也不會濃烈到讓人起疑。“真麻煩。”他頗為惋惜，本以為能夠完全不露痕跡。不過也足夠了，楊聰走上前去，從毫無反抗能力的男孩身上找到情書，當著對方的面撕成碎片：“下次遇到我，記得躲開，聽到沒？”

幾人急忙點頭，心想這家夥剛才不知道偷偷用了什麽東西，比電視上看的催淚瓦斯還厲害。可惜當前確實無力反抗，他們也只好妥協。

“乖。”楊聰沒多看一眼，轉身離開。隨著他腳步遠去，本打算教訓他的幾個人松了一口氣，發現彼此淚流滿面，再沒膽量去挑釁了。

至於楊聰壓根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即使那幾個人去告訴老師、找家長，身上一點傷沒有，誰會相信他們被一個學弟欺負了？況且楊聰成績好，又乖巧，是老師心頭的好學生代表，哪怕理化生那幾科的老師恨鐵不成鋼，也是疼他的。

如此一來，最後的勝利者是誰，不言而喻。

不過，該向自家大人撒嬌的，還是要撒嬌，甚至誇大其詞：“叔叔……今天有人想欺負我！”

楊昇一驚：“嗯？弄傷你了嗎？”說著就想脫掉楊聰的衣服，給他檢查身體。

楊聰急忙拉住自己的衣服，臉都紅了：“沒有！我趕走他們了！”

“下次記得直接喊老師。”楊昇還是用蠻力制服了一小只，視線在白花花的身子梭巡一遍，發覺確實沒傷口，才放下心來。然而，他始終不認同小孩的做法，趁機拍了拍對方胖鼓鼓的小肚子，“聽到沒？”

在別人面前霸氣側漏的小洋蔥，面對自己的家長，變得無比聽話：“嗯……我記得了，真的記得了！”所以能穿上衣服了嗎？這樣好害羞哦嘿嘿。

替小家夥換上衣服，楊昇想了想，決定晚上加點菜，以安撫小孩的情緒。但楊聰接下來的話讓他楞住了：“對了，我，我還收到了情書！”

楊昇冷著臉：“情書？”

故意撩虎須的楊聰腆著笑臉：“香香的！說好喜歡我啊！”反正已經被撕掉了，到底是不是情書也沒人知道。

“不行！”楊昇對早戀深惡痛絕，尤其自家的小洋蔥還那麽小，居然就有人想提前去摘，“絕對不能早戀！”

身子一抖，楊聰很識趣地收斂住神色：“好……那就晚戀！”

楊昇一下子被噎住：“……太晚也不行。”但他自己心裏明白，除非找到能接受小孩本體的人，否則，小孩的身份就是□□。而且一想到楊聰以後總要離開他，楊昇心底就不太舒服，如同發現自家養了大半輩子的洋蔥被豬拱了，又可惜又難受。

“嘿嘿。”楊聰用笑聲掩飾真正的心思。

見他這副模樣，楊昇深吸了一口氣，默默地將原本打算加的一道菜取消。

……

這邊楊聰由於一封信招了嫉妒，那邊廂，楊昇也遇到了一點點麻煩。

無他，只因在某些人眼裏，鹵菜店的發展似乎太快了，隱隱威脅到了他們的利益。畢竟同在一條街上，原本只當是一家不起眼的老店，也不會火到什麽地步……結果對方推出了新產品，加上不少人在網上宣傳，說店裏東西好吃而且店主特別帥，還有個可愛的侄子，一下子就把生意拉起來了。而且影視城周邊魚龍混雜，什麽人都有，他們可不在乎店面如何高大上，只認準味道好還不貴的。

熟食店的老板氣得吹胡子瞪眼，他家店裝修好，東西也不差，本想著和鹵菜店打對臺，卻門可羅雀——

殊不知臨近的人都在傳言，這家新店的東西不正宗，也不知道用了什麽肉，完全比不上每天都從市場買來材料的楊昇家。況且左鄰右舍也算得上對楊昇知根知底，七嘴八舌一說，更願意去鹵菜店了。

對心胸狹窄的人來說，絕不是自己不行，而是對方阻了財路。這麽一來，熟食店的老板便更對楊昇看不慣了，某天夜裏，他按捺不住，偷偷在鹵菜店前扔了好幾只死老鼠，還潑了半桶油漆。

於是，第二天一早，終於帶著相好回來的貓瞪大了眼：“喵喵喵？”天降零食？這麽幸運？

跟在他身後的小公貓輕輕蹭了它一下：“喵！”真的不缺吃喝耶！

徒弟打著呵欠出來，才發現門前被潑了油漆，而且地上還有只死老鼠的爪子，立即想大喊。結果下一秒，貓爪就伸過來把老鼠爪帶走了，吃得可香。“師傅！有人找我們麻煩啊！”徒弟楞了一會，反應過來後轉身就跑。

剛從樓上下來的楊昇聽到這話，眉頭一皺，跟過來看了看，倒是沒怎麽緊張：“擦幹凈，準備開店。”

“不，不找兇手嗎？”徒弟興致勃勃，最近生活太平淡，現在似乎有點刺激了。

楊昇遞過去一個看傻子的眼神：“……”

接收到切切實實的嫌棄，徒弟咽下沒說完的話，默默轉身，招呼剛到的店員去拿水桶和拖把。還是別觸師傅黴頭比較好，萬一又要做大作業，就慘了。

很快，門前的汙漬被打掃幹凈，死老鼠也成了兩只貓的口糧，等睡懶覺的楊聰下樓，看到的只有互相磨蹭秀恩愛的貓：“哇！辣眼睛！”繼而湊到楊昇身旁，“快給它絕育，秀恩愛閹得快！”

貓很不爽地甩了甩尾巴，對楊聰吼了一聲：“喵嗚！”洋蔥才辣眼睛！

新來的小公貓完全在狀況外，瞇了瞇眼，又被自家大貓舔毛，舒服地打起呵欠。

楊昇習慣性地摸小孩腦袋，摸完才想起這樣不利於對方長高，很可惜地縮回手：“不睡久一點？今天又不用上課。”還在小長假期間呢。

露出燦爛笑容的楊聰伸懶腰：“我也來看店！”說完，很自然地從櫃子拿出香和打火機，遞給楊昇，“我們告訴關二爺一聲，今天又開店了！”

“隨便。”楊昇沒打算讓他知道店被針對的事情，笑著應下了。

躲在自家店裏往外探頭的熟食店老板：“他們怎麽沒受影響？”

吃得肚子滾圓的貓抱緊了相好，覺得今天真是好運，一大早就能吃到肉。小公貓懶洋洋地揣小爪爪，和它一同窩在門外當招財貓。

天氣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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