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像是一陣風似得，京城又刮來一陣流言，讓整個京城的百姓都沸騰起來了，大家私底下都在交換著一些似是而非的小道消息，然後一起起哄，一起玩笑。

“哎，你聽說了嗎？昨晚上這條街上好多人家屋頂都‘下人’了呢！”

“嚇人？什麽嚇人？”

“不是那個‘驚嚇’意思！比如天上會‘下雨’，但昨晚上是‘下—人’！從天上掉人下來！”

“喲？還有這奇事？”

“可不是！哎呀！說起來可笑死人了！就隔壁吳老板，他跟她婆娘在床上那啥——屋頂就突然破了，還掉了個人下來，剛剛好壓在他背上，這會，他都還在醫館裏躺著呢！大夫說是受驚過度，也不知道他病好了以後會不會出什麽問題？哈哈！太好笑了！——”

“別笑！小心被人聽到！”

“沒事！沒事！這事啊！早就在私底下傳遍了，也不差我一個！還有吶，東邊那染坊也掉了一個，恰恰好掉染缸了了，要不是恰好有人看到，昨晚上那可就出人命了！還有附近的劉員外，他那是正和他閨女說話，結果天上突然飛下來一個人，還摔得滿嘴血，可把他閨女嚇暈了，到現在都沒醒呢！還有還有——”

“真的哎？！怎麽這麽恐怖？在自個家裏都能天上掉災禍下來！”

“可不是嗎！那還有假！對門那醫館可是熱鬧了一晚上！不過我偷偷告訴你啊，聽說那飛出去的人都是這京裏有名的渾人，惡事做盡的那種，也不知道是哪位大俠這麽有魄力，把人都狠狠教訓了一遍！簡直是大快人心啊！有些被那些人迫害的人家還偷偷給大俠豎起了長生牌位呢！”

“說得可不是嗎！……”

總之，八卦的流傳速度和力度如此的到位，以至於圓舞在第一天到達炎陽就出了名。當然，她目前雖然被冠上了“大俠”的名頭，可卻沒人認識的那種。知道是她的那些人這會都躺醫館裏，自然不會到處去說，何況她已經很好心了，沒把人弄死，也就弄殘了而已。

她已經很仁慈了不是，他們應該感謝自己的。祭表示，要是他知道了她的這想法，肯定好拍手稱快，並且朝她豎起大拇指。

再說就圓舞那長相，如果不去註意她眼中的冷漠，外表看起來還是很可愛的那種，就是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不是？不過，她相信自己很快就能出名的——在黑暗界的名頭。畢竟昨晚上動作稍微大了點，那些人背後的主子該冒出來了才是，她閑散得夠久了，是該找點事情做，否則身體豈不得生銹？

何況，她也打定主意了，來一個打一個，來一雙打一雙，直到那最後的幕後者出現了，她才能好好的把人家的勢力搶過來不是。

…。

不過此時，圓舞暫時有空閑坐在茶館裏喝茶，順帶聽聽最先的八卦，間或跟身邊的小寵物聊聊天什麽的。

【沒人性。】

似乎猜到了圓舞的打算，祭忍不住吐槽道。“你身為蛇類，需要‘人性’這東西？”圓舞挑眉。【我要那東西幹嘛！】

祭很不客氣的吼道。

“我也不需要。”

圓舞很冷酷的說道，沒有錦玉在身邊，她更多的恢覆了自己的本性。人性那東西，在她看清了世界本質上的黑暗後，就果斷的壓箱底了，現在也不知道還在不在？反正都破損了，也實在沒必要拿出來丟人現眼。

【……】

祭沈默，實際上他想說——他很看好她這種冷漠得不把一切放在眼裏的性子。可是，看著圓舞那副平靜的態度讓他有些挫敗，這個女人有時候就是這麽無趣極了，所以他幹脆就不說了，只是從她的袖子裏鉆了出來，趴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因為圓舞點的是包廂，所以他也樂得出來透透氣，順帶看看風景。

話說，他還是趕緊恢覆實力要緊，要這麽一直軟趴趴的纏在這女人的胳膊上，雖然很舒服，可是很丟面子不是？何況憑他現在這幅模樣，要真再遇上什麽厲害的除妖師，他不知道還有沒有這麽好運的逃脫了。

也許到時候，他還得依靠她的保護——當然，前提是她有這份心才行。對此，他是不怎麽抱希望的。再說了，讓別人保護自己什麽的，作為曾經的強者，他的自尊心也受不了的。

、、、、、、

祭的想法很可取，且現實。

因為在他還未意識到的情況下，他的生死大敵已經開始朝炎陽城趕來了。作為除妖師，有時候還是有些手段的。至於生死大敵？

那謝晉，可不就想要祭以命償命嗎？畢竟他最優秀的弟子兼親生兒子謝華天可是被祭給滅了的，還是毀屍滅跡的那種，讓謝晉不得不白發人送黑發人，他怎能不恨，又怎能不報仇呢？

話說就在祭跟在圓舞身邊，看著她如何收服黑暗勢力的時候，謝晉正領著自己的小弟子燕回快馬加鞭朝京城趕去，目的就是為了除去祭這個妖孽了。

對了，說道這燕回——

七拐八拐的還跟圓舞搭上了那麽一點關系。確切的說，是因為跟錦玉的關系比較密切，所以才跟圓舞牽扯到了。燕回的母親跟錦玉的母親是姐妹，同父異母的那種，也就是說錦玉跟燕回是表姐表弟的關系。

只是，因為當初那對異母姐妹的關系不太融洽，所以錦玉雖然聽說過自己有一個姨母，但卻從未見過，自然也不知道自己還有個表弟了。而這次燕回之所以跟師傅進京，一是他對師傅的關心；二來，對於謝華天這個師兄的死，他也很惋惜很難過，希望能幫到師傅的忙；三來，他需要去見見京裏的那個姨媽家表姐，畢竟那是他母親臨終前的遺願，希望他至少有個親人的牽掛，省得更加不食人間煙火。

對了，忘了說了。

這燕回，自來都是冷清淡漠的性子，就好像看透了世情一般，對任何事任何人都提不起興趣一般，同齡人的天真活潑，開朗調皮什麽的就沒存在過，明明才是十三歲的少年，性子卻像個三十歲的樣子，要不是除妖師好歹算是一種職業，他都能直接去當和尚道士了。

自從他母親去世後，這世上除了師傅和師兄能讓他牽掛外，還有恐怕也就錦玉一個有血緣關系的表姐了，可現在師兄偏偏被妖怪害死了。

當然，也不能說他對錦玉能有多少感情，畢竟從未見過不是嗎？要真說感情好，那才是假話。所以除了去看望她外，他也需要考察一下，這麽一個表姐是否值得他放在心上。如果值得，自然一切好說，他會如兄弟一般護著她；如果不值得，他也不會糾結，就當普通認識的人便是。

話說這日，師徒兩找了個還算大的山洞休息，因為路上耽誤了一段時間，所以他們沒能到達下一個驛站，只好在外休息，好在這段時間以來，師傅倆經常風餐露宿，倒是沒有不適應的。

“師傅，喝水。”燕回把腰的水袋遞給謝晉，後者接過直接喝了幾口水。“師傅，吃餅。”謝晉喝完水，燕回又遞了一張大餅過去，前者咬了幾口後，嚼著嚼著，突然就不動了，整個人都沈默下來。

“師傅，你又想到師兄了？”

燕回是個好孩子，想到什麽就問什麽。這話題讓謝晉不好受，卻也不好因此責備自己的徒弟，他剛想開口跟他說道說道

，讓他以後說話不要如此直白，畢竟他未來要接替自己的位置——在兒子死後，他不得不做出這樣的決定。

“你……”謝晉才說了一個字，突然就停了下來，因為他放在兜裏的那個可以顯示附近是否要妖物的鈴鐺突然動了起

來，而且聲音還有越來越響的趨勢！

有妖物靠近！

謝晉跟燕回對視一眼，兩人立刻進入備戰模式。

鈴！

鈴鈴！

鈴——

鈴聲倏地戛然而止，那妖物竟然在經過山洞的時候，突然就繞過了過去的！看樣子，竟然在逃跑？！“追！”謝晉一個字吐出，率先追了出去。“……”燕回皺了一下眉，感覺有些不對，但也跟了出去。

一番你追我趕之後，二人終於在一座密林裏追到了妖物——一只樹妖，它還未完全化形，頭上頂著一叢樹冠，兩只眼睛是

兩個黑乎乎的洞，沒嘴巴鼻子，兩只胳膊成型，腦袋長在肚子的位置，而且它還沒腳，還是一根根的樹幹，看起來像是陸地上的變種章魚！

“妖孽，受死！”

謝晉一把拔出斬妖劍，沖上去就要將妖物斬殺。“師傅，不要！”燕回突然拉住他的胳膊，阻止了他的動作。

“這妖非惡類。”燕回道，他沒有在它身上感受到邪惡的氣息，還因為是草木的緣故，周身洋溢一股草木特有的生機勃勃的氣息，這說明這妖不曾為禍人間，甚至對人類還是有益的，自然沒必要對它下手。

這便是燕回能夠當得了謝晉徒弟的原因，他天生對於善惡很敏感，能憑感覺感受到妖物的善良與邪惡，甚至包括人的善惡——這也是他性子如此冷漠的原因，不過是這樣的情況感受的多了，對性格就是有影響的。

“我管它是善是惡，是妖就是它不對！”謝晉冷著一張臉呵斥道，對於被阻止了很是惱怒。

想到自己的兒子就是被妖怪殺的，他啥思考都沒有了，所以他猛地甩開了燕回的拉扯，上前一躍就朝樹妖砍過去，眼看著樹妖就要死在謝晉的手上，燕回不假思索的再次阻止了他！他用手上的浮塵卷住了謝晉長劍的尾端，生生讓刺向樹妖的劍轉了方向，但由於力道有限，樹妖還是受傷了，而他的浮塵也徹底碎得不能用了。

“師傅，三思而後行！”燕回有些著急。

“滾開！”

再次被阻，讓謝晉惱羞成怒了，他一生氣就擡腿一腳把燕回踹了開去。燕回畢竟年幼，加上謝晉在憤怒中根本就沒控制自己的力道，所以只聽到“碰”的一聲過後，燕回的小身子就撞到了不遠處的樹幹上，在“啪”一聲後，徹底倒在地上不動了！

“回兒，你——”這一變故讓謝晉不得不停下了手，在查看徒弟傷勢和殺妖這兩者之間，他最終選擇了前者，不過在他猶豫的時候，那樹妖逮到機會終於溜了！

溜走的小樹妖邊跑邊琢磨著——這個世界太危險了，它還是不要出來溜達了！

……

－－－－－－題外話－－－－－－

為啥這麽認真寫燕回呢？因為他很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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