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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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上官辭慢慢的踱著步，夜色中看不清表情……
“爺——”冰綺羅跳到他面前，大聲道：“你為什麽總是這樣縱容他們，你難道就不會為自己想一想嗎？”
上官辭停住腳步，淡然道：“有什麽關系。”若哪一天真的不小心被希雪殺了，那麽，不但希雪的心裏會好過，而她，也可以解脫了吧？在最近的幾次發病時，她總在這麽想，突然覺得兩年的大限似乎很長，讓她等得快無力了。
但她不會將心裏的這些話講出來，綺羅會哭。於是，她只道：“只是小孩子覆仇心切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試幾次，看沒什麽希望，便會放棄的，又何必計較呢。”
“可是，那個南宮缺每次總會盡全力去幫她，看了真叫人生氣。”綺羅嘟起嘴來，還在為南宮缺的出現忿忿不平，三年來，她從沒看南宮缺順眼過，總是對他心存芥蒂，怕他會害上官辭，即使上官辭一再的為南宮缺說好話，冰綺羅仍是不放心，心中有著仇恨的人，是可怕而難以理解的，綺羅總這麽認為。
“南宮缺是個很原則的人，他不能放任任何人去傷害他的小師妹，也不會背棄和我之間的約定而謀害我，即使他恨我。”上官辭說道。
冰綺羅嘆口氣，不再說什麽了，她知道上官辭心中認定的事，沒有人可以更改，除了她的母親，但，也就是因為那一次上官辭沒有堅持，才導致了現如今一系列的痛苦後果。
>>.02
“看，是‘欣園’，我們好久沒有來了。”兩個不知不覺走到一座院落門口，上官辭忽然道。
冰綺羅上前扣了幾下鐵環後，院中有了動靜，伴隨著一個蒼老的聲音，門開了……
“少爺——綺羅姑娘——你們回來了——”當睜大惺松睡眼認出門口所站何人後，白老伯驚喜的叫道。
一邊忙將二人請進屋，一邊還不停的喊著要老伴出來……
當將兩個興奮的老人家打發睡覺去了，又交待綺羅準備床鋪，今晚在這兒留宿後，上官辭獨自一人在不大的“欣園”中漫步著，這裏的一草一木，一個物件都好像有著母親李玉君的影子，讓她覺得親切而傷感。
“欣園”中的物件雖破舊卻很整潔，完全保留了母親在這裏時的原樣。後院中的幾棵桃樹正開著花，院內彌散著芳香，這是母親最喜愛的味道。
十五歲以前，她都很羨慕別的小孩子有母親的呵護，而自己沒有，所以，當她知道，她也是有娘的孩子時，她萬般珍惜著這份遲來的母愛，即使她的母親不會像別的母親一樣將她擁在懷裏，為她買糖果，而只是一味的嚴厲的要求她，甚至要她做一些她不想做的事，她仍是默默承受和*著母愛。
下意識的撫向左肩，那裏有一塊火焰形的紅色印跡，是母親將她從“怡心書苑”拉來“欣園”後，讓一個長相奇特的人為她紋上去的，看起來就像是個胎記一樣，她一直不知道母親這樣做是為什麽，母親從來沒有告訴過她。
走進母親的房間，在這裏，她曾與母親發生過一次相當大的沖突，如今想起，卻好像發生在昨天一般……
>>.03
那年，上官辭十六歲。
母親的話音未落，上官辭已從椅中豁然站起，不可至信的道：
“娘，我本以為我們來江南只是為商場上的事，可您卻要我殺人，您知道，就算去年我率眾一舉殲滅北方最難纏的陸野幫時我也未曾殺過一個人，現在您卻要我殺一個並不能威脅到我們‘景煙城’利益之人，是何道理？我絕不答應。”
“先不要這麽堅決，聽我講一件事後，再做決定不遲。”李玉君道。
“好。”上官辭坐回椅中，耐著性子，聽母親的下文。
“我想，莊書毅可能告訴過你，他與我姐姐，也就是你的姨娘之間的事吧？”李玉君的開場白頗為輕描淡寫，卻立即勾起了上官辭的興趣。
“那又怎樣？”
“但他一定沒有告訴你，當年還有一個追求你姨娘的，叫杜行之的人。”
“也就是你剛剛說的，要我殺的那個‘追雲莊’莊主杜行之？”
“不錯。這是這個杜行之，當年你姨娘負氣出走，跟他有很大的關系，說不定就是他帶走的姐姐，這件事連莊書毅都不知道，他只知是他氣走的李玉琇，卻不知李玉琇其實是跟別的男人跑了……”
聽到這兒，上官辭忍不住打斷母親的話，問：
“你越說我就越不明白了，姨娘與老師不是兩情相悅的嗎？”
“哼，兩情相悅？那只不過是莊書毅一廂情願而已。”李玉君冷哼，語氣中透著恨意。
“不對，不對，直覺告訴我那絕不是老師的一廂情願……”老師那麽優秀，姨娘怎麽可能不選他，而選什麽杜行之呢？不可能的。但是，現在先不管這個，上官辭接著問：“就算杜行之帶走了姨娘，我又為什麽要殺他呢？”
“為什麽？難道你不想為你的老師出氣？為他報奪愛之仇嗎？”
上官辭鎖緊眉頭，用懷疑、思索的眼光看李玉君，良久，才苦笑道：
“我想不出自己有什麽立場去殺杜行之來為老師報仇，我看您心中所想的理由就是因為杜行之是江南武林中的一派領袖，他是否死在我的手中直接關系著景煙城——我——上官辭在江南武林中的聲勢與地位。娘，難道我已成為了北方霸主還不夠嗎？您還想怎麽樣？還想要直搗江南嗎？接著呢？讓我招兵買馬滅了武當與少林，然後稱霸天下，最後當一個完全由你掌控的傀儡皇帝？娘，您不要這麽天真好不好？人上有人，天外有天，您以為我就真的天下無敵嗎？而我是女兒身，您卻偏要我扮成男人，等哪一天事即敗露了，您就不怕遭到天下人的指責嗎？……”
“你說夠了沒有？”李玉君厲喝打斷上官辭的話，
“若有一天你真的得到天下的時候，誰還敢指責你是男是女？到時，我還要故意讓所有那些自詡為英雄豪傑的男人們知道，他們敗給了一個女人，看他們的臉還要往哪裏擺。”
“娘——”第一次，辭兒覺得她的母親好陌生，好可怕，好瘋狂，“您處心積慮的做這一切，難道就是為了這個目的？”
“怎麽？你不想為天下女人爭一口氣嗎？難道女人生來就比不上男人？難道你就情願看著女人屈居於男人之下為奴為婢？……”
“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別逼我，娘，別逼我，為什麽是我，為什麽該是我做這一切？不……”上官辭使勁兒的搖頭，拼命的搖頭，母親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個符咒般攪得她的頭腦大亂，不知所措，下意識的，她想逃，逃到母親找不到她的地方躲起來，而她的身體也這麽做了，但，才到門口又被李玉君堵了回來，
“辭兒，你真的要逃走嗎？”
“不，別叫我辭兒，我是顏兒，我要做回顏兒，我要回‘怡心書苑’，我要回到老師的身邊，再也不要做什麽上官辭了……”上官辭捂住耳朵大嚷著，她再也不要聽娘的話了，再也不要……
“啪——”一聲輕脆的耳光之後，夜靜得可怕……
良久，李玉君才緩緩的道：
“你身為‘景煙城’城主，真的要逃走嗎？那麽，‘景煙城’怎麽辦？你就不怕那些假意歸順的幫派群起而攻之？‘景煙城’裏的老老小小，比如你的奶奶，你上官家的親戚，或楚鳳輕和她所生的，你的那兩個所謂的姐姐，去年我要殺她們時，可是你拼命求我才讓她們活下來的，就算這些你都不在乎，那麽，‘景煙城’的佃戶們呢？在你的寬仁之下，他們才過上好日子，難道你就不怕他們再回到從前那種被遼狼欺壓，被各個不入流的小幫派打劫的苦日子中去嗎？你真的能狠得下心嗎？”
上官辭蒙住臉，痛苦的呻吟，是的，她狠不下心，她怎能自私的一走了之，置所有人於不顧呢？
“娘，”帶著哽咽的，上官辭求著：
“我們回北方吧？南方這片天地我們不要闖了。”
“不行。戰書我已經下了。”
“我不會去的。”上官辭道。
“隨你。是個孬種你就不戰而降吧。”說完，李玉君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04
的確，李玉君把上官辭看得太透了，她知道她絕不會丟“景煙城”的臉，上官辭的確應了戰，在風煙山山頂，與“追雲莊”莊主杜行之展開了一場生死對決。
上官辭始終堅持著她的原則，絕不殺人，即使杜行之招招狠辣。但杜行之也絕非浪得虛名之輩，與上官辭交戰了幾百回合仍未拼出高下，使得在一旁觀戰的李玉君十分心焦，忽然心生一計，大聲喊道：
“杜行之，你把我姐姐帶去了哪裏，小心莊書毅知道了一切，找你算賬。”
比鬥之時最忌分神，李玉君這樣一喊，杜行之險中一劍，被逼得倒退數步，李玉君一看，心生歡喜，繼續喊道：
“別以為你當年做的那件事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快說，你究竟把我姐姐藏到哪裏去了？”
可是這一喊，她所沒料到的是，上官辭也分了神，因為她也迫切的想知道姨娘的下落，聽得娘這樣一問，她也不免追問道：
“快告訴我，姨娘的下落，快說？”
“好，好，”被逼至崖邊，杜行之心中本已十分懊憤，忽聽得上官辭亦這樣問，立即計上心來，招式倏停，劍尖相抵，
“我告訴你，告訴你，她就在……就在……”趁上官辭心神一疏，一掌直擊她左胸，上官辭直覺一閃身，仍是未來得及，被擊中了左肩，一股熱辣酥麻感立即傳遍全身，橫劍一掃，幾乎是同時的一腿也隨即踢出，杜行之沒想到她小小年紀，功力竟如此深厚，中了一掌還能這麽快的反擊，所以被上官辭一腳踢飛，差點掉下懸崖……
看看身後的萬丈懸崖，再看看上官辭抵在他胸前的劍尖兒，杜行之自覺大勢已去，竟突然仰天大笑道：
“你會後悔的，哈……”接著，翻身跳下了懸崖，快得連上官辭也來不及抓住他，眼看著他掉了下去，淒厲的喊聲響徹山谷……
“不——”上官辭大喊，她一再的告誡自己不能殺人，可是，這杜行之還是因她而死，一種悲憤、懊惱之情沖刺著她全身的感觀，再加上她左肩的那一掌的疼痛，令她一時間頓覺天旋地轉，暈了過去……
>>.05
待上官辭醒來，已是深夜了，渾身都痛得要命，令她一動也不想動，只是睜開雙眼，看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是地獄嗎？似乎不是。遠處的桌上有盞微弱的油燈，照得室內的布置模模糊糊的，只是隔間的人語聲卻聽得十分清楚……
“你說什麽？痕兒中的是‘火寒掌’？杜行之怎麽可能會這種早已失傳的武功？你沒有診錯嗎？”是李玉君的聲音。
“火寒掌”？什麽功夫？沒聽說過。上官辭迷迷糊糊的想著，娘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很焦慮的樣子，她在關心我嗎？也許吧，她是怕我若真的如此早死，就沒有人為她完成她的宏圖大志了吧？
“二小姐，田某應該沒有診錯，應種種跡象來看，小……小少爺中的，的確是‘火寒掌’沒錯。”一個大嗓門如此回答。
一陣靜默後，又聽得李玉君緩緩道：
“真的無法可醫嗎？”
“恕在下無能為力。”
“還有多長時間？”李玉君問。
“據記載，普通人中了‘火寒掌’之後可以活五年左右，但據小少爺的深厚功力可以延至七載，且每月都要發一次病，全身冷熱交替，疼痛難忍。”
上官辭聽到這裏完全驚呆了，其餘的對話已然聽不進耳……
>>.06
嘆口氣，上官辭由回想中回過神來，才發現不知何時，臉上已有點點濕意，忽然想起，那晚，當她淚流不止時，有一個與她年齡相仿的男孩兒偷偷溜進來，遞給她一條手帕，用一雙無比清澈的眼睛望了望她後又溜走了……只是個小小的舉動，只是條粗布手帕，當時卻給了她莫大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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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冰綺羅跳到他面前，大聲道：“你為什麽總是這樣縱容他們，你難道就不會為自己想一想嗎？”
上官辭停住腳步，淡然道：“有什麽關系。”若哪一天真的不小心被希雪殺了，那麽，不但希雪的心裏會好過，而她，也可以解脫了吧？在最近的幾次發病時，她總在這麽想，突然覺得兩年的大限似乎很長，讓她等得快無力了。
但她不會將心裏的這些話講出來，綺羅會哭。於是，她只道：“只是小孩子覆仇心切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試幾次，看沒什麽希望，便會放棄的，又何必計較呢。”
“可是，那個南宮缺每次總會盡全力去幫她，看了真叫人生氣。”綺羅嘟起嘴來，還在為南宮缺的出現忿忿不平，三年來，她從沒看南宮缺順眼過，總是對他心存芥蒂，怕他會害上官辭，即使上官辭一再的為南宮缺說好話，冰綺羅仍是不放心，心中有著仇恨的人，是可怕而難以理解的，綺羅總這麽認為。
“南宮缺是個很原則的人，他不能放任任何人去傷害他的小師妹，也不會背棄和我之間的約定而謀害我，即使他恨我。”上官辭說道。
冰綺羅嘆口氣，不再說什麽了，她知道上官辭心中認定的事，沒有人可以更改，除了她的母親，但，也就是因為那一次上官辭沒有堅持，才導致了現如今一系列的痛苦後果。
>>.02
“看，是‘欣園’，我們好久沒有來了。”兩個不知不覺走到一座院落門口，上官辭忽然道。
冰綺羅上前扣了幾下鐵環後，院中有了動靜，伴隨著一個蒼老的聲音，門開了……
“少爺——綺羅姑娘——你們回來了——”當睜大惺松睡眼認出門口所站何人後，白老伯驚喜的叫道。
一邊忙將二人請進屋，一邊還不停的喊著要老伴出來……
當將兩個興奮的老人家打發睡覺去了，又交待綺羅準備床鋪，今晚在這兒留宿後，上官辭獨自一人在不大的“欣園”中漫步著，這裏的一草一木，一個物件都好像有著母親李玉君的影子，讓她覺得親切而傷感。
“欣園”中的物件雖破舊卻很整潔，完全保留了母親在這裏時的原樣。後院中的幾棵桃樹正開著花，院內彌散著芳香，這是母親最喜愛的味道。
十五歲以前，她都很羨慕別的小孩子有母親的呵護，而自己沒有，所以，當她知道，她也是有娘的孩子時，她萬般珍惜著這份遲來的母愛，即使她的母親不會像別的母親一樣將她擁在懷裏，為她買糖果，而只是一味的嚴厲的要求她，甚至要她做一些她不想做的事，她仍是默默承受和*著母愛。
下意識的撫向左肩，那裏有一塊火焰形的紅色印跡，是母親將她從“怡心書苑”拉來“欣園”後，讓一個長相奇特的人為她紋上去的，看起來就像是個胎記一樣，她一直不知道母親這樣做是為什麽，母親從來沒有告訴過她。
走進母親的房間，在這裏，她曾與母親發生過一次相當大的沖突，如今想起，卻好像發生在昨天一般……
>>.03
那年，上官辭十六歲。
母親的話音未落，上官辭已從椅中豁然站起，不可至信的道：
“娘，我本以為我們來江南只是為商場上的事，可您卻要我殺人，您知道，就算去年我率眾一舉殲滅北方最難纏的陸野幫時我也未曾殺過一個人，現在您卻要我殺一個並不能威脅到我們‘景煙城’利益之人，是何道理？我絕不答應。”
“先不要這麽堅決，聽我講一件事後，再做決定不遲。”李玉君道。
“好。”上官辭坐回椅中，耐著性子，聽母親的下文。
“我想，莊書毅可能告訴過你，他與我姐姐，也就是你的姨娘之間的事吧？”李玉君的開場白頗為輕描淡寫，卻立即勾起了上官辭的興趣。
“那又怎樣？”
“但他一定沒有告訴你，當年還有一個追求你姨娘的，叫杜行之的人。”
“也就是你剛剛說的，要我殺的那個‘追雲莊’莊主杜行之？”
“不錯。這是這個杜行之，當年你姨娘負氣出走，跟他有很大的關系，說不定就是他帶走的姐姐，這件事連莊書毅都不知道，他只知是他氣走的李玉琇，卻不知李玉琇其實是跟別的男人跑了……”
聽到這兒，上官辭忍不住打斷母親的話，問：
“你越說我就越不明白了，姨娘與老師不是兩情相悅的嗎？”
“哼，兩情相悅？那只不過是莊書毅一廂情願而已。”李玉君冷哼，語氣中透著恨意。
“不對，不對，直覺告訴我那絕不是老師的一廂情願……”老師那麽優秀，姨娘怎麽可能不選他，而選什麽杜行之呢？不可能的。但是，現在先不管這個，上官辭接著問：“就算杜行之帶走了姨娘，我又為什麽要殺他呢？”
“為什麽？難道你不想為你的老師出氣？為他報奪愛之仇嗎？”
上官辭鎖緊眉頭，用懷疑、思索的眼光看李玉君，良久，才苦笑道：
“我想不出自己有什麽立場去殺杜行之來為老師報仇，我看您心中所想的理由就是因為杜行之是江南武林中的一派領袖，他是否死在我的手中直接關系著景煙城——我——上官辭在江南武林中的聲勢與地位。娘，難道我已成為了北方霸主還不夠嗎？您還想怎麽樣？還想要直搗江南嗎？接著呢？讓我招兵買馬滅了武當與少林，然後稱霸天下，最後當一個完全由你掌控的傀儡皇帝？娘，您不要這麽天真好不好？人上有人，天外有天，您以為我就真的天下無敵嗎？而我是女兒身，您卻偏要我扮成男人，等哪一天事即敗露了，您就不怕遭到天下人的指責嗎？……”
“你說夠了沒有？”李玉君厲喝打斷上官辭的話，
“若有一天你真的得到天下的時候，誰還敢指責你是男是女？到時，我還要故意讓所有那些自詡為英雄豪傑的男人們知道，他們敗給了一個女人，看他們的臉還要往哪裏擺。”
“娘——”第一次，辭兒覺得她的母親好陌生，好可怕，好瘋狂，“您處心積慮的做這一切，難道就是為了這個目的？”
“怎麽？你不想為天下女人爭一口氣嗎？難道女人生來就比不上男人？難道你就情願看著女人屈居於男人之下為奴為婢？……”
“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別逼我，娘，別逼我，為什麽是我，為什麽該是我做這一切？不……”上官辭使勁兒的搖頭，拼命的搖頭，母親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個符咒般攪得她的頭腦大亂，不知所措，下意識的，她想逃，逃到母親找不到她的地方躲起來，而她的身體也這麽做了，但，才到門口又被李玉君堵了回來，
“辭兒，你真的要逃走嗎？”
“不，別叫我辭兒，我是顏兒，我要做回顏兒，我要回‘怡心書苑’，我要回到老師的身邊，再也不要做什麽上官辭了……”上官辭捂住耳朵大嚷著，她再也不要聽娘的話了，再也不要……
“啪——”一聲輕脆的耳光之後，夜靜得可怕……
良久，李玉君才緩緩的道：
“你身為‘景煙城’城主，真的要逃走嗎？那麽，‘景煙城’怎麽辦？你就不怕那些假意歸順的幫派群起而攻之？‘景煙城’裏的老老小小，比如你的奶奶，你上官家的親戚，或楚鳳輕和她所生的，你的那兩個所謂的姐姐，去年我要殺她們時，可是你拼命求我才讓她們活下來的，就算這些你都不在乎，那麽，‘景煙城’的佃戶們呢？在你的寬仁之下，他們才過上好日子，難道你就不怕他們再回到從前那種被遼狼欺壓，被各個不入流的小幫派打劫的苦日子中去嗎？你真的能狠得下心嗎？”
上官辭蒙住臉，痛苦的呻吟，是的，她狠不下心，她怎能自私的一走了之，置所有人於不顧呢？
“娘，”帶著哽咽的，上官辭求著：
“我們回北方吧？南方這片天地我們不要闖了。”
“不行。戰書我已經下了。”
“我不會去的。”上官辭道。
“隨你。是個孬種你就不戰而降吧。”說完，李玉君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04
的確，李玉君把上官辭看得太透了，她知道她絕不會丟“景煙城”的臉，上官辭的確應了戰，在風煙山山頂，與“追雲莊”莊主杜行之展開了一場生死對決。
上官辭始終堅持著她的原則，絕不殺人，即使杜行之招招狠辣。但杜行之也絕非浪得虛名之輩，與上官辭交戰了幾百回合仍未拼出高下，使得在一旁觀戰的李玉君十分心焦，忽然心生一計，大聲喊道：
“杜行之，你把我姐姐帶去了哪裏，小心莊書毅知道了一切，找你算賬。”
比鬥之時最忌分神，李玉君這樣一喊，杜行之險中一劍，被逼得倒退數步，李玉君一看，心生歡喜，繼續喊道：
“別以為你當年做的那件事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快說，你究竟把我姐姐藏到哪裏去了？”
可是這一喊，她所沒料到的是，上官辭也分了神，因為她也迫切的想知道姨娘的下落，聽得娘這樣一問，她也不免追問道：
“快告訴我，姨娘的下落，快說？”
“好，好，”被逼至崖邊，杜行之心中本已十分懊憤，忽聽得上官辭亦這樣問，立即計上心來，招式倏停，劍尖相抵，
“我告訴你，告訴你，她就在……就在……”趁上官辭心神一疏，一掌直擊她左胸，上官辭直覺一閃身，仍是未來得及，被擊中了左肩，一股熱辣酥麻感立即傳遍全身，橫劍一掃，幾乎是同時的一腿也隨即踢出，杜行之沒想到她小小年紀，功力竟如此深厚，中了一掌還能這麽快的反擊，所以被上官辭一腳踢飛，差點掉下懸崖……
看看身後的萬丈懸崖，再看看上官辭抵在他胸前的劍尖兒，杜行之自覺大勢已去，竟突然仰天大笑道：
“你會後悔的，哈……”接著，翻身跳下了懸崖，快得連上官辭也來不及抓住他，眼看著他掉了下去，淒厲的喊聲響徹山谷……
“不——”上官辭大喊，她一再的告誡自己不能殺人，可是，這杜行之還是因她而死，一種悲憤、懊惱之情沖刺著她全身的感觀，再加上她左肩的那一掌的疼痛，令她一時間頓覺天旋地轉，暈了過去……
>>.05
待上官辭醒來，已是深夜了，渾身都痛得要命，令她一動也不想動，只是睜開雙眼，看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是地獄嗎？似乎不是。遠處的桌上有盞微弱的油燈，照得室內的布置模模糊糊的，只是隔間的人語聲卻聽得十分清楚……
“你說什麽？痕兒中的是‘火寒掌’？杜行之怎麽可能會這種早已失傳的武功？你沒有診錯嗎？”是李玉君的聲音。
“火寒掌”？什麽功夫？沒聽說過。上官辭迷迷糊糊的想著，娘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很焦慮的樣子，她在關心我嗎？也許吧，她是怕我若真的如此早死，就沒有人為她完成她的宏圖大志了吧？
“二小姐，田某應該沒有診錯，應種種跡象來看，小……小少爺中的，的確是‘火寒掌’沒錯。”一個大嗓門如此回答。
一陣靜默後，又聽得李玉君緩緩道：
“真的無法可醫嗎？”
“恕在下無能為力。”
“還有多長時間？”李玉君問。
“據記載，普通人中了‘火寒掌’之後可以活五年左右，但據小少爺的深厚功力可以延至七載，且每月都要發一次病，全身冷熱交替，疼痛難忍。”
上官辭聽到這裏完全驚呆了，其餘的對話已然聽不進耳……
>>.06
嘆口氣，上官辭由回想中回過神來，才發現不知何時，臉上已有點點濕意，忽然想起，那晚，當她淚流不止時，有一個與她年齡相仿的男孩兒偷偷溜進來，遞給她一條手帕，用一雙無比清澈的眼睛望了望她後又溜走了……只是個小小的舉動，只是條粗布手帕，當時卻給了她莫大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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