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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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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晌午時分,上官辭獨自一人騎馬來到位於姜州城西郊的“歸霞莊”。

前幾天在“醉君樓”時聽何老板他們提起過,“歸霞莊”裏有聞名的“天下第二酒窖”,莊主秦唯笑是個愛酒之人,不惜財力、人力、物力,用盡各種方法,收集起天下間最好的美酒,但,能喝到那些美酒的人卻不多,因為秦唯笑定了過四關才可喝美酒的規矩,這四關分別為:作對、下棋、撫琴、比武,秦唯笑認為,只有這四樣均為上層之人,才配喝他收藏的美酒。

莊書毅亦是個愛酒之人,所以上官辭從小便對酒有著極濃的興趣,不管心情好或不好,在閑時,上官辭也總愛喝上幾杯,她喜歡酒後那種飄飄欲仙的感覺,可以讓她忘卻很多事,只是,可惜的,她很少醉。

遠遠的便看到漆紅的大門邊掛著兩個紅布條幅,由“歸霞莊”三字匾額下方直瀉而至門前石獅,足有兩三丈之長,一臂之寬,只見上聯幾個蒼勁有力的大字:

鳳凰臺上鳳凰游,臺空鳳去。

下聯空著。

石獅旁有一張桌子,桌上擺著筆、墨、硯,還有一碗清水,這便是第一關——作對子。

躍下馬背,上官辭再將上聯看了一遍,抽出腰間折扇,輕搖著思量,足想了半刻,忽地,靈光一現,將扇子往桌上一放,水倒入硯中磨墨,接著,毛筆一揮,輕身一躍,腳點石獅頭,在空布上“唰唰”寫出下聯:

蝴蝶夢中蝴蝶舞,夢覺蝶亡。

運筆與氣勢絕不輸於上聯。寫完後,上官辭順勢將筆射向門上的大鐵環,鐵環發出一陣輕脆的聲響,不消一會兒,門開了,走出個仆人,看看掉在地上的毛筆,再看看對出的下聯,仆人向上官辭一揖,道:

“公子請稍候,待小的稟報老爺。”

當門再次開啟時,出來的是個二十五、六歲的青衫男子,穿著十分考究,臉似刀削般的棱角分明,眼中更閃著精明與世故,出得門來,也不與上官辭打招呼,回頭先看了看下聯,然後才打量了一下上官辭,拱手道:

“在下秦唯笑,是這‘歸霞莊’的莊主,公子既然對上了下聯,就請隨我入莊吧。”

上官辭也不客套,尾隨秦唯笑進了莊,莊內鳥語花香,雕欄畫棟,由布景設置可窺得這秦唯笑是個附庸風雅之人,立即的,上官辭進入了第二關——下棋。

要知道,“怡心書苑”院長郭悅心郭老可是個專研棋藝的行家,上官辭雖未將其棋藝盡數掌握,但也算得其真傳,半子兒定輸贏,上官辭險勝,這時的秦唯笑面上才有了些微變化。

緊接著是第三關——撫琴。秦唯笑遞給上官辭一本樂譜,要上官辭即時彈奏。

上官辭一看譜子,不禁心中一動,這曲子她從小到大不知彈過多少遍,由於作曲之人別具匠心的打亂了編譜的一般規律,所以此曲彈來十分不易,也因此莊書毅曾重點教過,而這也是莊書毅最喜歡的一首曲子,名曰“藏心曲”。

順順利利的過了第三關,秦唯笑的面上終於露出了笑容,訝問:

“公子曾彈過此曲?”

“不瞞莊主,在下曾與家師習過。”上官辭道。

“哦。”秦唯笑點點頭,繼續道:“可世上見過此曲的並無幾人哪,敢問公子師承於誰呢?”

上官辭避重就輕的回道:“只是私塾的一位老先生而已。”

秦唯笑見上官辭如此回答,也就不再追根究底,然後問道:

“還沒請教公子名諱?”

“在下上官辭。”

“上官辭?”秦唯笑重覆了一句,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上官辭一遍,緩緩的,一字一字的,像是自言自語的道:

“‘景煙城’城主也叫上官辭。”

“正是在下。”

秦唯笑再盯了上官辭一會兒,才一整精神,笑道:

“幸會,幸會,原來是上官城主駕到,在下失禮了。”

“哪裏,哪裏。”

“這第四關比劍,雖說不比亦是勝負已分,但在下實在想見識一下上官城主的絕妙劍術,就只好班門弄斧了。”

“不敢當,不敢當,我們點到即止,還請秦莊主借劍一用。”

上官辭與秦唯笑的比鬥很精彩,秦唯笑的劍法雜而不亂,不同門派的劍法讓他融合運用得恰到好處,而上官辭的劍法卻如蜻蜓點水,剛柔相濟,看她使劍,是種享受。

比鬥間,他們來到另一處院落,上官辭漸漸聞到了一股酒香,而且,越接近一座石屋子香味越濃郁,上官辭即刻意識到,這石屋底下定是那“天下第二酒窖”了,為品酒心切,上官辭不願戀戰,使出幾招殺手鐧,秦唯笑的招架驟然失利,接著,上官辭虛晃一招,退出陣區,拱手道:

“秦莊主好功夫,我們不必再比下去了。”

秦唯笑亦拱手回禮道:

“不愧是上官城主,在下獻醜了。”

上官辭一指石屋子,問道:

“想畢這便是名聞天下的‘第二酒窖’了?”

“正是。上官城主既然已連過四關,那麽,就請隨在下入窖一觀吧。”

入了酒窖,琳瑯滿目的大小酒桶與飄散在窖內的香味頓時令上官辭興致勃發,指著一個圓木桶,判斷道:

“聞著這酒香,該是久藏的女兒紅吧?”

“正是。已超過六十年的‘玉緣樓’的上等女兒紅。”秦唯笑道,說起他的酒,臉上不免閃過得意之色。

“還有這一桶,應是吐魯番的葡萄酒。”

“不錯,想不到上官城主還是個聞酒的行家,所謂葡萄美酒夜光杯,不如我們就此飲上幾杯?”秦唯笑提議道。

“好啊,”上官辭點頭,“有勞秦莊主。”

說話間,秦唯笑已由墻邊立著的酒櫃中取出了兩個晶瑩剔透的杯子,正是夜光杯。接著,秦唯笑在杯中註滿了葡萄酒遞給上官辭,就在上官辭伸手欲接時,竟聽得一聲極響亮的打嗝聲——

“嗝——”

“誰?”兩人立即意識到窖內居然還有其他人。

這酒窖皆是以石頭砌成密封的,所以無論是何種聲音,在這裏都比常時擴大了好幾倍,在兩人都鎖定一個方位的同時,由那裏的酒桶後面站起個人來,此人略高的個兒,二十歲左右的年紀,著一身的勁裝布衣打扮,兩道劍眉下的眼睛十分有神,只見他一手提著個酒壇子,一手掩口,不用問,嗝就是他打出來的,還怕別人不知道似的,竟又打了一個,他知道捂也捂不住了,只得放下手,裂開嘴巴有些不好意思的嘻嘻一笑:

“這‘天下第二酒窖’的酒還真是名不虛傳,好喝得緊……嗝……嘻嘻……”

這時的秦唯笑臉都快氣綠了,看這小子滿臉暈紅,想來已是喝了不少,不禁大喝道:

“你昨天不是走了嗎?怎麽又回來了?你連第一關都過不了,還敢來這兒偷酒吃,看來不給你點兒顏色瞧瞧,還以為我‘歸霞莊’無人了。”說著,就要動手,卻被上官辭攔住,道:

“秦莊主,我看這位仁兄也只是思酒心切,雖手段有欠光明,卻絕非有意冒犯,你也知道,這愛酒之人聞到酒香卻喝不到口是什麽滋味吧,所以,我看不如莊主賣我個面子,你們‘歸霞莊’的規矩不是說凡是過關的人便可隨意選擇兩桶酒嗎?他喝掉的酒算我的,就請莊主不要再追究了。”

“這……”秦唯笑雖面有不悅之色,但仍是點點頭同意了,而上官辭與那位偷吃酒的仁兄離莊時,秦唯笑還是送了一壇的葡萄酒和一壇子女兒紅。

>>02

上官辭與偷酒仁兄同路回城。

“這位小兄弟,剛剛多謝了。請問尊姓大名?”偷酒兄問。

“小弟上官辭。”

“哦,我叫姜武帆,剛剛聽秦唯笑叫你上官城主,是怎麽回事啊?”

“小弟來自北方‘景煙城’。”

一聽這話,姜武帆大吃一驚,接著便對上官辭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仍不確信的問:

“你就是‘景煙城’的城主上官辭?”心道,看起來也不過雙十年華,且眉清目秀一副書生氣,與他在江湖上的名氣實在難以令人聯想到一起。

上官辭對這種問話與打量早已太習慣,不介意的一笑,指指馬背上的酒,轉移話題,道:

“看得出姜兄的酒並未喝盡興,小弟與你共飲此酒如何?”

“真的?”姜武帆自然十分高興,但仍是覺得不好意思,撓撓頭道:

“我已害你辛苦贏來的酒由兩桶變為兩壇了,怎好意思再……”

“哎,”上官辭打斷他的話,道:

“看得出姜兄是個灑脫之人,怎的與小弟如此計較,來,我們找處清雅之地將這兩壇美酒消滅。”

姜武帆亦不再推遲,兩人來到一棵大樹下席地而坐,一人一壇,邊飲邊聊,話題自然多多少少與酒有關了,上官辭越看姜武帆越覺得眼熟,但具體在哪裏見過,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了,不禁問道:

“姜兄可曾與小弟見過面?小弟覺得姜兄有些面善。”

“哦?你也有這種感覺嗎?”姜武帆奇道:

“剛剛在酒窖裏第一眼看到你時,我就有這種感覺,既熟悉又陌生,像是已經認識了很多年,又像是從未遇見過,感覺怪怪的,或許我們真的見過,不過彼此都忘記了。”

“也許吧,更或者我們前生見過,所以今世才與你有一見如故的感覺。”

姜武帆看著上官辭,不無感嘆的道:

“你真的是那個傳說中的北方霸主嗎?怎麽看你本人與江湖傳聞中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呢?”

“我該是什麽樣呢?”

姜武帆歪著腦袋想了想,道:

“該是目空一切,該是盛氣淩人,該是不茍言笑,該是冷若冰霜,該是左擁右護……總之,不該是現在這樣吧,竟與我這麽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席地而坐的把酒談心。”

“你希望我像傳聞中的樣子嗎?”

“不,一點兒也不,我從不知道有了如此高的權勢、地位與名望的人能夠活得如此坦然與瀟灑的,我常覺得那些擁有很多的大人物他們失去的往往比擁有的還要多,所以,我欣賞你,不知我有沒有這個榮幸交你這個朋友?”

上官辭故作皺眉的道:

“我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哈哈……”姜武帆笑得爽朗,道:

“不錯,我問了一個很傻的問題,我們早已經是朋友了,前世的朋友,今生的朋友,來世還是朋友。”

“對,為了前世、今生與來世的朋友,幹壇。”

可是,兩人舉起酒壇後才發現壇中酒早已空空如也。

“真是掃興。”姜武帆道。

“不如我們回姜州城中找個酒家再喝個痛快吧?”上官辭提議道。

“這喝過‘歸霞莊’的美酒後再去酒樓喝那些淡酒,便覺得無味了。”姜武帆皺眉道。

“你該不會又想回到‘歸霞莊’去……”

“哎!你還真當我是個專職偷酒賊啊?我要是再回去,秦唯笑非殺了我不可。我是在想,既然他這‘歸霞莊’被稱為‘天下第二酒窖’,那麽,‘天下第一酒窖’在哪裏呢?”

姜武帆想得很認真,令上官辭覺得好笑,細看姜武帆的側臉令她隱約的想起了什麽,可就在這時,姜武帆突然一下子跳了起來,喜道:

“我想到了,‘天下第一酒窖’不就是指皇宮啰,皇帝老兒喝的自然是全天下最好的酒。”

上官辭想了想,亦點頭表示讚同,接著,姜武帆拉住上官辭的手拽她起身道:

“快走吧。”

“去哪兒?”上官辭還沒弄清楚狀況。

“當然是去‘天下第一酒窖’啰。”姜武帆回得順理成章。

“現在?”這樣有點兒瘋狂。

“不錯,就是現在。”姜武帆拉著上官辭便走。

黃昏時分,兩人在城郊買了匹馬,兩人兩騎直奔京城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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