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三個故事 (1)

關燈
整整六個月沒有回到賀家大宅,賀俊之覺得有些陌生。院子裏空蕩蕩的,整座大宅寂靜無聲,猶如一只沈默的怪物,寒意襲來,賀俊之打了個顫兒。

他走進客廳,林婉琳正在擺弄輪椅,那細心的模樣仿佛在對待自己的情人。聽見聲音,林婉琳轉過身,看見了賀俊之。

“俊之,你會回來啦。”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林婉琳迎接著他,“你一定很累吧,快去洗個澡好好休息一下。房間我打掃好了,就等著你回來。你想吃點什麽,我現在去做。”

賀俊之看著她,和憔悴的秦雨秋不同,林婉琳容光煥發,臉上喜悅滿滿,任誰都能看出她心情很好。他掃了一眼輪椅:“你買這個做什麽?”

林婉琳露出一個笑容,賀俊之莫名地毛骨悚然,不過他也就是覺得奇怪隨口一問,立刻就拋到了腦後,問起了賀子健和賀珮柔:“子健和珮柔在哪裏?”他離婚的事情至少兩個孩子都要知道,他相信,這一次子健和珮柔不會提出反對意見的。

“他們啊……你知道的,他們兩個跟我不親,現在長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林婉琳提到賀子健和賀珮柔,非常冷淡,“子健跟他那個女朋友大概是鬧矛盾了,居然說出不要我這個母親的話來,我找過他幾次也不肯回來,只能隨他去了。”

當然,賀子健不是沒有回來過——沒錢嘛當然又要來找林婉琳要錢了,林婉琳卻沒那麽聖母,除了必要的學費和生活費,多一毛錢是再沒有的了,既不想要她這個母親又想當大少爺,哪有這麽好的事情?等賀子健讀完書,再別想從她這裏拿到一分錢!

“至於珮柔,你不是把她許給那個江葦了嗎?她不樂意跟我一起住,索性就跟江葦結婚了。這本來是你同意的事情,所以我就沒反對,珮柔去看你的時候沒有說嗎?”

賀俊之才想起來,珮柔和江葦去看他的時候,的確說過他們已經結婚了。賀俊之當時只想著自己的事情,祝賀他們之後也就沒多想。反正江葦是他看中的可靠的男人,賀俊之相信他會好好待珮柔的。

“不說他們了,你回來就好。”林婉琳拋開那兩個白眼狼,倒了杯茶遞給賀俊之,心疼地說,“你看你,這麽冷的天都出汗了,不會走回來的吧?先喝點水,我這就去準備吃的。”

賀俊之這才想起來出來之後竟然還沒喝過水,口裏幹渴,咕嚕咕嚕喝了水,卻拒絕了林婉琳下廚的好意:“不用了,我不餓,喝點水就好。”

“好吧……俊之,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住這兒,我就把張媽也辭了,以後咱們好好過好不好?”林婉琳笑著描述以後的生活,“咱們永遠都在一起,就在這裏住著,我每天給你準備吃的,一起看報紙、聽音樂。你要是寂寞了,我就陪你出去,總之,別再離開我了……”

“林婉琳,你別在我面前裝出這幅賢惠的模樣了!”賀俊之看見林婉琳就來火,明明是她阻礙自己的幸福,明明是她冷酷地將自己和雨秋告了,卻還裝出一副深愛自己的模樣,“你做了什麽你不知道嗎?還以為我會和你繼續過下去?”

“所以,你還是來跟我提離婚?”林婉琳提高了聲音質問他。

賀俊之的回答是斬釘截鐵的:“沒錯!”

“那你知不知道,秦雨秋現在名聲毀了,事業也毀了?你知不知道,現在離婚,你會失去大部分的財產,你的那些朋友都在笑你,為了一個女人竟然毀了自己的家庭?你還要跟我離婚嗎?”

賀俊之忍不住站起來大吼:“對,沒錯,你想要什麽,都給你,我只要離婚!我對你根本就沒有感情了,你這麽強求有什麽意思?”

說完,他起身朝外走:“你最好同意,不同意也沒關系,我們分居之後……”他晃了一下,眼前的世界漸漸模糊起來,身後是林婉琳溫柔得讓他害怕的聲音:“沒關系,反正你今天回來了,我就不會再讓你離開了。”

賀俊之努力站穩,手腳卻怎麽都提不起勁兒來,眼睛越來越模糊,最後看見的是林婉琳圓圓的、帶著溫柔和深情的臉,她湊近自己,眼中閃爍中光芒,:“那是給你準備的,以後跟我好好過,記住了嗎?”

賀俊之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鬧得滿城風雨的事情終於過去了,那些看林婉琳和賀俊之笑話的人最後還是大吃一驚。原以為林婉琳都狠心地將賀俊之起訴,之後大概就能看到賀俊之與她離婚,沒想到事情的發展遠遠出人意料。就如當初,大家都以為賀俊之不過是跟秦雨秋玩玩而已,賀俊之卻對秦雨秋上了心連家庭都不要了,這一次,誰都以為賀俊之與林婉琳妥妥地離婚,賀俊之卻又回歸了家庭。別人也只能嘆一聲,到底是多年夫妻,沒有解不開的結。

這消息在報紙上占了小小的版面,畢竟大眾看的就是個新鮮、娛樂,賀家的事情鬧了這麽久,看得多了也就沒什麽新鮮的,不過偶然想起來看一眼說兩嘴,誰也不會整天關註,何況最後還是丈夫回顧家庭的圓滿結局。

秦雨秋等了很久很久,也沒有等到賀俊之來找她,看到報紙的時候,她哭了整整一天,然而這一次卻沒有人來安慰她了。秦雨秋一個人獨坐到天明,終於找上了林婉琳:“我要見俊之。”

“他不會想見你的。”林婉琳志得意滿。

“俊之不會再離開我了,秦小姐還是不要自取其辱了。而且,”林婉琳上下打量了秦雨秋一番,第一次見面時秦雨秋年輕漂亮得像一朵鮮花,現在卻像被風雨摧殘了一般,“秦小姐不是說,只要我看住俊之,不讓他去找你,你就絕對不會來找他,秦小姐忘記自己的話了嗎?”

“現在,俊之絕對不會再去找你了!秦小姐還要來打擾我和俊之的生活,破壞我的家庭嗎?”

林婉琳的話猶如一盆冷水潑在秦雨秋的頭上,她終於明白自己貿貿然過來找賀俊之是多麽莽撞的舉動,站起身就要告辭,林婉琳卻又說:“秦小姐等一下,俊之說有東西要還給你,既然你自己過來,那我就不多跑一趟了。”

“什麽東西?”秦雨秋想不出,既然賀俊之已經決定離開自己回到他妻子身邊,還有什麽要給她的。

林婉琳走上二樓,從房間裏拿了一把剪刀,然後進了書房。賀俊之坐在椅子上,正癡癡地望著墻上掛著的那幅《浪花》,心痛難耐,它不再是當初賀俊之初見時候的模樣,上面遍布著一道道的劃痕。

“有那麽好看嗎?”林婉琳問,手中的剪刀狠狠地從畫上劃過,“我覺得這樣看著才順眼呢!”

“林婉琳你這個毒婦!”賀俊之嘶啞地詛咒,雙手無力地揮著。

林婉琳湊近了他,剪刀指著他的眼睛,說:“不要惹我生氣!”看賀俊之安靜下來,她滿意地笑了:“這樣才對嘛,對自己的妻子怎麽能那麽不溫柔呢?”

林婉琳把剪刀放在賀俊之夠不到的書櫃頂上,轉身摘下了墻上的畫:“秦雨秋來了,我把這個物歸原主,她一定會很高興吧?”身後賀俊之痛苦地掙紮著,卻怎麽也站不起來,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這是你的畫吧?”林婉琳將畫還給了秦雨秋,“這種東西,放在我家裏只是惹我生氣,所以俊之說,還給你好了,那一萬塊錢就當打水漂。”

秦雨秋失魂落魄地離開,她什麽都沒有了,名聲、事業、親人,現在就連她唯一以為的愛情也只是泡沫幻影,被林婉琳一吹就破滅了。她手上拿著那幅畫,天地之大,卻不知該去哪裏。

與她擦肩而過的賀珮柔望了望她的背影,很快就丟開了,她自己的事情還沒解決,也沒空去關心別人。

“見了鬼了,賀子健昨天才來找我要錢,現在又輪到你過來討債了嗎?”當初是賀子健和賀珮柔一看見林婉琳就覺得煩,沒好氣,現在卻倒了過來。林婉琳覺得賀子健、賀珮柔以前不著家也挺好的,至少不會一見面就跟她要錢。

“媽媽……”賀珮柔可憐兮兮地喊著。以前在家裏,看林婉琳做家務輕輕松松,她只覺得媽媽是寄生在爸爸身上,多少有些看不起媽媽,可她嫁給了江葦住到江葦租的小屋子之後,才知道不輕松。江葦的工資低,一個人倒是能過,可是賀珮柔嫁過去之後,生活成本就翻倍了,何況賀珮柔出身富裕,平時吃穿用都不是江葦供得起的。賀珮柔情感上願意將就,可是貧苦的生活卻不是她能輕松適應的,沒有了大筆零花錢,她那些朋友的約會也去得越來越少。

“不要那麽叫我!我還記得秦雨秋出現的時候,你和子健可都沒拿我當媽媽看。別說我不養你們,我也沒有不給你們錢,必要的學費、生活費都給你們了,你們還想怎麽樣?”

“可是……”

“可是江葦工資低,你缺錢,日子過得緊巴巴的,江葦還想報個什麽班。”林婉琳搶著說,“這話我都聽出繭子來了。我反對你跟江葦在一起的時候你怎麽說的?我嫌貧愛富,我看不起人,你看得起江葦,現在又來找我幹嘛?我有撫養你的義務,可沒撫養江葦的義務!江葦不是心高氣傲覺得我踐踏他的自尊嗎?他又同意你來找我要錢啦?”

“媽媽,你不能這樣,你太狠心了!”賀珮柔嗚嗚咽咽地哭著,卻不能打動林婉琳的心。

“對,我狠心,養條狗還能幫我看門,我養了你和子健,卻只會反過來騙我!”林婉琳將賀珮柔推出去,“我說過了,學費我出,生活費也給你,其他的,沒有!”

“我要見爸爸,爸爸不會這麽狠心的!”

“你如願地嫁給了江葦,子健如願地可以自由地追求他喜歡的女孩子我絕不會反對他,這不是你們想要的嗎?”林婉琳困惑地說,“你們都幸福了,讓我也好好生活不可以嗎?”

她啪地關上了門,回到了她幸福的家庭裏——不論如何,她的丈夫還是她的丈夫,別人誰也搶不走。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第三個故事也完結了。

林婉琳和賀俊之的結局靈感來自電影《危情十日》,講一個作家和他的頭號書迷的,電影很好看。本來呢,我是打算把這個放到《水雲間》的汪子璇和梅若鴻身上的,但是我不想寫他們了,恰好放在林婉琳身上也是可以的,所以就是你們現在看到的這個結局了。

秦雨秋離開了,賀珮柔嫁給了江葦,賀子健的愛情不會遭到林婉琳的反對,而林婉琳也保持了家庭的完整,大家都很幸福呀!

其實這個結局我思考了很久要不要這麽寫,還是放上來了,祈禱一下不會被河蟹吃掉的吧~

☆、聖母病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第三個故事結局炸出好多留言,歡喜得跳躍~看到有親覺得不夠爽,還要求番外,只能說,如果我想得出來的話會在這個故事完結後寫,當然寫不出來就_(:з」∠)_

話說我都寫到第四個故事了你們忍心不收藏我嗎?

威武將軍努達海夫人雁姬是旗人裏出了名的賢內助,她溫柔賢惠,持家有道,而且與威武將軍多年夫妻,恩愛非常,育有一雙兒女。倘若說有什麽不如人意的地方,大概便是將軍夫人有些過於善良了。

遇上災荒,必定是要開棚施粥的。瞧見賣身葬父、葬母的,幫忙安葬,有親人可以投奔的,就送上盤纏;無依無靠的,給安排到將軍府或是田莊上做事。出門遇見欺淩弱小之事,也是要管的——也虧得是將軍家的夫人,帶的仆從都有幾分功夫,不至於叫人反欺負了去。至於見著孤兒、老者沿街乞討,更是要叫人施舍幾個錢。

不是沒被人騙過,有故意設了圈逼債叫將軍夫人看見,借機敲銀子的,也有裝作乞兒騙錢的,就連打著賣身葬父名義想要攀將軍府高枝兒的女子,也曾被將軍夫人遇到。偏生吃了虧還不長記性,下次見著了依舊又動惻隱之心。

將軍府的老夫人和將軍也不是沒有勸過,就連她的一雙兒女也曾溫言勸說,善良太過了,有些人是知道你善良就把你當冤大頭,何必理會!將軍夫人卻不放在心上,反而說道:“不過都是可憐人罷了,如果有別的出路,何苦來騙我?也不怕被人捉到官府裏去?”

將軍等人只能苦笑,老夫人直言道:“平日裏聰明伶俐,怎麽這會兒就犯糊塗了呢?就是知道你心善,不會送人去見官,才來騙你呀!”說是這麽說,卻是不管了,心善就心善點吧,那麽點銀子,他們將軍府不是出不起,就當讓雁姬花錢買個開心。

所以,當武威將軍努達海和新月格格的事情傳遍北京城,皇太後從新月嘴裏得知她已非完璧之身,非努達海不嫁的時候,有心偏袒新月的皇太後便削去新月和碩格格的頭銜以示處罰,又指名讓雁姬替努達海將她納為妾室,成全新月對努達海的一片情意。雖說主母作弄小妾的手段有千千萬,可皇太後卻並不擔心新月在將軍府的日子難過,除卻她還有個端王世子的弟弟,雁姬也是個賢惠善良的主母,必定不會為難新月。

當新月再一次跟著努達海來到將軍府的時候,迎接她的是反應不一的一家人。

老夫人習慣性地將新月當成格格,可“格格”兩個字一出口,就想起她已被削去格格的封號,又被賜給努達海做妾,但她畢竟還是端王之後,有個世子弟弟,一時之間老夫人也不知道該如何對待新月。

驥遠癡心錯付,完全不曾想到新月的心上人就是自己的阿瑪,根本不想看自己曾經異常尊敬的阿瑪和鐘情的新月;而珞琳一想到自己當成姐妹的新月竟然勾引了自己的阿瑪,破壞自己的家庭,就怒火中燒,兩人自然都沒有好臉色。

唯獨雁姬釋放出善意,她笑意盈盈地將跪在地上的新月扶起來:“新月,你不用這麽多禮。你已經是努達海的人了,太後又做主將你賜給他,那麽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在自家人面前,不用這麽拘束。”

雁姬的言行讓新月滿懷感激,她原本以為雁姬是最不會原諒她的一個人,畢竟努達海是她的丈夫,即便自己懷著一顆融入這個家庭的心而來,雁姬也有理由嫉妒和怨恨自己,她甚至已經想過被雁姬辱罵、折磨,沒想到這個家裏第一個接受她的就是雁姬。

新月的淚潸潸而下:“雁姬,謝謝你!謝謝你願意接受我,你是那麽善良大度,願意包容我、接納我,我一定會努力彌補我對你造成的傷害,不會讓你後悔今天給我的恩惠。”

“都是一家人,就不用說這麽客氣的話了。”雁姬拉著新月的手安慰,又對珞琳和驥遠說,“驥遠、珞琳,以後新月就是你們的庶母了,我知道你們一時之間很難接受這個變化,但新月既然成了你們阿瑪的侍妾,你們也該試著去接受。”

珞琳目瞪口呆,她不歡迎新月,抗拒她成為努達海的侍妾,一方面是新月比自己還小,她把新月當成姐妹,新月卻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勾引了她的阿瑪,這種行為讓她作嘔,另一方面就是因為她額娘。只是雁姬這麽說了,珞琳再怎麽不情願也沒說什麽,心裏卻打定主意絕對不原諒新月。

反而是驥遠,聽到那一句“新月就是你們的庶母”,爆發了:“庶母,好一個庶母!新月跟珞琳以姐妹相待,額娘待她如另一個珞琳,我……我……現在呢?新月成了珞琳的庶母、額娘的姐妹,阿瑪,你真的要讓這個年紀比你女兒還小的新月當小老婆嗎?你覺得很自然很得意很坦蕩嗎?”

“事情已經發生,新月已經是我的人,你們能接受,我們還是一個好好的家;你們不能接受,我就帶著新月搬出去!”

雁姬打斷了他的話:“驥遠心裏難受,你就少說兩句吧!我們也沒有不接受新月,只是一時之間很難接受這種身份上的變化。何況,你明知道驥遠對新月的心思,現在新月卻成了你的人,你總該給驥遠一個交代!”

她又教育起驥遠來:“驥遠,你也是!新月和你阿瑪兩情相悅,如今太後也下了旨意,難道你就不能成全他們嗎?天底下好女孩那麽多,何必執著新月一個人?額娘自然會給你找一個好妻子。”

“都是我不好,你們不要再為了我爭吵了。驥遠,對不起,對不起,我對努達海的情意天地可鑒,實在不能接受你的一片好意。”新月自責極了,“請你們給我一個機會,我好好彌補我對你們每個人造成的傷害的!”

“好了,你們都不要吵了,這個家還是要以和為貴!”老夫人大聲說,“新月進門,是太後的意思,雁姬也不反對,你們還吵什麽?還有你,努達海,只要我在一天,這個家就不能散!”

老夫人發話,縱然驥遠、珞琳心有不憤,也只好閉嘴。

“既然如此,這家禮是否還要辦?”雁姬溫和地征詢著老夫人和努達海的意見,“先頭姨太太進門,都是要行家禮,否則就不算正式進門,可新月畢竟不一般……”

“這道手續省去也罷!新月是我的人已是事實,又有太後的意思,不必再多此一舉了。”努達海一口否決,所謂的家禮,是要侍妾從大廳門外一路三跪九叩地進廳,然後給包括驥遠和珞琳在內的每一個人奉茶,努達海不願意新月受這樣的屈辱。

新月急忙說道:“要的要的,我要行家禮……”

雁姬拍拍她的手:“努達海說得也對,不必多此一舉。”然後,她露出一個和氣可親的笑容:“既然新月成了我們家的人,也該見見家裏所有人。我知道今天新月會回來,所以就派人把他們都叫過來,也讓新月認認人,免得以後見到了也不認識。”

努達海有些莫名其妙,新月一楞:“可是,老夫人、珞琳和驥遠都在這兒,還要見誰?”俄而新月想到端王府那條街上住著的親戚,她阿瑪納妾時也會宴請親朋,便恍然大悟,有些感激又有些羞澀地問:“是要見其他的親戚長輩嗎?”

“新月,你怎麽會這麽想呢?咱們將軍府納妾是不興宴請賓客的,又不是迎娶妻子,這麽大費周章不是惹人笑話嗎?”雁姬溫言解釋,“我說的是家裏人,之前你住在將軍府是格格的身份,自然是該我主事,讓驥遠和珞琳陪你。你不常出望月小築,她們那個身份又不適合來拜見你,所以你們都沒見過。可現在你也是努達海的侍妾,是我們一家子,再不見就說不過去了。”

新月心裏一跳,努達海剛好出聲阻止,就已經聽見雁姬對甘珠說:“甘珠,你快去請她們過來,一起來見見新月。”

☆、聖母病

不多會兒,甘珠帶著人過來了。

新月一眼望過去,只見打頭的是一個比努達海還大一點的婦人,面目平和,貌不驚人,若不是身上的衣裳料子不錯,新月大概以為那是家裏的仆婦。

她身後是一個二十幾許的女子,同樣也是婦人打扮,雖不算年輕,倒也貌美,身邊還跟著一個抱著小孩子的嬤嬤。

最末尾的年輕女子楚楚可人,一進來就用她那含情脈脈的眼睛盯著努達海,惹得努達海嫌惡地轉開眼,怒氣就往雁姬去了:“你怎麽把她們叫來了?尤其是那個女人,你居然還讓她待在府裏?你瘋了嗎?”

一片好意的雁姬十分委屈,她就是把新月當成自己的妹妹,才讓她們過來跟新月相互認識的:“你也說了,新月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當然要叫她們過來。至於采月,她無家可歸,本來我想安排她去莊子上做事,誰知道你竟然輕薄了人家,你是男子漢大丈夫,總該負起責任吧?”

新月腦中咚的一聲,卻仍抱著渺茫的希望問道:“雁姬,她……她們是……?”

雁姬為她一一介紹:“她們是在你之前進門的。”

她指著為首的婦人說:“這是吉蘭,自幼在努達海身邊服侍,最是忠厚老實,我進門之後不久就依著額娘意思將她納為妾室。吉蘭這些年深居簡出,但伺候努達海是極好的,新月你可以去她那兒多坐坐。”

“這是塔娜,我懷著珞琳的時候做主為努達海納進來,也是府裏的老人了。”雁姬說著,從嬤嬤的手中抱過孩子,溫柔地說,“小熙敏,額娘抱抱,來,阿瑪回來了,熙敏高興嗎?”

“高興——”小熙敏靠在雁姬懷裏,軟軟的說,“阿瑪阿瑪,熙敏好想你,熙敏生病的時候都沒有哭——”

新月震驚地看著這個約摸三四歲的小女孩,這比她知道努達海還有三個妾室的事情還要震撼,努達海從來沒有提過他還有一個女兒,她不禁說出了口:“努達海從來沒說過……”

雁姬奇怪地看了努達海一眼,努達海眼中的震驚不比新月少。

大約是氣氛太過奇怪,熙敏往雁姬懷裏縮了縮,怯怯地喊了一聲“額娘”。雁姬拍拍她的背,輕聲說:“熙敏別怕,你長大變漂亮了,阿瑪又太久沒看見熙敏,所以一時認不出你來。”

雁姬心裏卻不大高興,熙敏從小身子不好,上一次努達海打勝仗帶著端王遺孤回京,熙敏就不大好了,老夫人對這病怏怏的孫女不喜,又逢新月和克善世子住進將軍府,老夫人生怕熙敏一時之間過去,給府上添晦氣,便叫塔娜帶著熙敏在別院住。如今,努達海竟然連自己女兒都認不出來了。

努達海也覺得有點尷尬,一來,他這兩年常在外,熙敏不過見了幾次,小孩子變化又大;二來他之前看見熙敏就一直不大好的樣子,老夫人和雁姬都擔心這孩子夭折,上一次新月和克善住進將軍府,他沒見熙敏,以為這孩子真的不好了;加上努達海向來不過問府中事務,反正有事情雁姬都會跟他說,他又滿心眼裏都是新月,結果就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雁姬哄了幾句,將熙敏交到嬤嬤手裏,又指著最後的年輕女子對新月說:“這是采月,是努達海去荊州之前納的。說起來,她的身世比你還可憐些,你好歹還有克善這個弟弟可以指望,采月全是從小與父親相依為命,她父親去世沒錢下葬,就賣身葬父。我看她可憐,替她葬了父親,又想著莊子上還需要添人手,讓她去也好有個棲身之處。只是努達海看上了她,所以就留在了府中。只是她到底守著孝,所以我就她守在院子裏免得沖撞了你。”

新月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在她的心中,努達海是英雄,是天神,拯救了她,可是雁姬卻說努達海輕薄了采月,壞了人家的清白。在努達海的敘述裏,在她住在將軍府中的所見所聞,老夫人權威卻慈祥,雁姬高貴大度,是個孝順的媳婦、賢惠的妻子和可敬的母親,珞琳熱情,驥遠率直,是一對好兒女,這是一個美好的家庭,是新月的向往,所以她熱切希望擁有努達海,融入這個大家庭,可是現在她才知道這個家庭裏還有三個妾室和一個庶出的小女兒,跟她想象的完全不同!

“雖然說你們都是侍妾,是姐妹,可是總有個先來後到!吉蘭最年長也是資歷最老的,塔娜也是府裏的老人,又替努達海生了個女兒,采月也比你早幾日,所以新月,她們都是你的姐姐,你要尊敬她們。”

新月恍恍惚惚地點頭,雁姬又對吉蘭三人說:“你們也是,以後新月就是府裏的四姨太,是你們的妹妹,她年輕不懂事,以前又是端王府的格格,出身嬌貴,有什麽沖撞的地方,你們不要揪住不放,好好教新月就是了。”

吉蘭和塔娜口中稱是,采月卻笑了:“新月妹妹是端王府的格格,怎麽也跟我一樣給將軍大人做妾呀?哎呀,我真該打!現在已經沒有新月格格了,只有將軍府的新月姨太。”

“閉嘴!”努達海大吼,“我跟新月真心相愛才會在一起,你算什麽東西,也敢和新月相提並論?”

“哎呀呀!夫人,你看將軍,我不過是說了新月妹妹一句,將軍就兇我。”采月嬌滴滴地說,“我哪裏說錯了,新月妹妹可不跟我一樣是將軍大人的侍妾麽?新月妹妹,你說你自己是不是侍妾?”

采月對新月可是又羨慕又嫉妒又帶著恨意。她出身卑微,要不是雁姬心善將她帶回府中,指不定她就死在外面了。見將軍府富貴,將軍英武,夫人又和善,采月才起了心思,想要永遠留在將軍府中,才故意被努達海欺負,終於成了努達海的侍妾。

可新月呢?她出身王府,雖然突遭劫難,卻還有一個弟弟,又有太後的寵愛,何愁沒有好日子過?偏要跟可以當自己父親的努達海糾纏在一起,放著好好的正妻不當,要來做一個卑下的侍妾。

這也就罷了,原本采月是府中最年輕貌美的,她深信,憑自己的樣貌和小意伺候,努達海會喜歡上她的,誰知來了一個新月,讓努達海連命都不要,冒著殺頭的大禍也要跟她在一起,采月怨恨她才怪!

聽到采月委屈的話,見努達海這麽兇悍,雁姬又看不過了:“努達海,采月說的也沒錯,新月跟她一樣是你的侍妾呀!她不過心直口快,你何必這麽兇她?”

雁姬又安慰新月:“新月你可別見怪,采月就是這樣,不會說話,你多擔待!而且,她本就可憐,努達海也已經訓斥過她,你也不要跟她計較了好嗎?”

新月只能委委屈屈地答應了。

作者有話要說: 嗯,因為雁姬太善良了,所以努達海多了三個侍妾和一個庶女

然後是感謝親們扔的地雷【才發現我從來沒感謝過orz

==扔了一個地雷,雙眼皮君(づ ̄3 ̄)づ沒想到斷更之後重新撿起來還能收到地雷,感動哭

蛋蛋扔了一個地雷,不知道蛋蛋還有沒有在看我的文,遲到的感謝,希望你能看到吧~

萱草草扔了一個地雷,大草麽麽噠~

阿海扔了一個地雷,小懶麽麽噠~

熹默扔了一個地雷,默默麽麽噠~

處處留情扔了一個地雷,瓜子麽麽噠,換個馬甲我還認識你~

☆、聖母病

努達海還想說什麽,卻被新月拉住,她脈脈含情的眼睛裏寫滿了忍耐。雖然珞琳和驥遠對她還有敵意,可好不容易雁姬接受了她,老夫人也不排斥她,她怎麽能因為采月而讓這個家再起矛盾呢?

努達海不情不願地閉嘴,新月撲通就跪了下來,感激地說:“回到將軍府,看到你們還願意包容我、接納我,我真的非常非常高興。從今天起,我也是這個大家庭的一分子了,我一定會好好對待你們每一個人,不會讓你們後悔今天給我的恩惠的。”

雁姬含笑扶起了新月:“你實在不必說這樣的話,以後我們都是一家人,自然是要和和氣氣的。”

看著這妻妾和睦的情景,老夫人一臉欣慰,也放下了心裏的擔憂,雁姬果然是個賢惠的妻子。聽到新月被太後賜給努達海的時候,老夫人還擔心雁姬對新月心生嫉妒,新月不再是格格了,雁姬身為主母,想要搓弄新月是再簡單不過了。

雖然中間有所不愉快,珞琳和驥遠對新月還有排斥,但是在雁姬的調和和大力歡迎下,新月作為努達海的侍妾回到將軍府,還算順利。新月雖然一時之間不能接受努達海那些侍妾,但與努達海終於能夠相守的欣喜還是占了上風,她此刻既激動又感激。

小小的克善站在一邊,完全不明白他的姐姐在孝期與努達海糾纏不清現在又做了努達海的侍妾是一件會讓九泉之下的端王夫婦面上無光、不得安寧的事情,只看著新月高興的模樣,他也跟著高興起來。

但事情還沒有結束,當晚,努達海沒有立刻去望月小築,反而先去找了雁姬。

“你為什麽和我都不商量一下,就把她們叫出來了?”努達海的情緒十分激動,想起新月見到吉蘭等人時搖搖欲墜的樣子,努達海就十分心痛,他懷疑雁姬是故意將吉蘭她們叫到新月面前刺激新月。

雁姬卻不想努達海想的那樣,她心思純凈,真的是把新月當成了姐妹:“新月既然成了你的侍妾,成了將軍府的人,那不就是一家人了嗎?既然是一家人,見吉蘭她們不是應該的嗎?我你喜歡新月,希望我們能接受她,就是因為這是你的意願,所以我才願意對她好呀!”

努達海望著雁姬坦然的眼神,實在無法說服自己,雁姬是在故意針對新月。可想起采月的囂張、新月的無助,努達海的心裏又有些失望:“你是怎麽管家的?今天在大廳裏,采月那麽說新月,你也不管管?她一個小小的侍妾,居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