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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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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有什麽值得不滿的?”胡三弄端著茶杯, 皺起眉一臉莫名其妙, 她身上有種莫名優雅嫻靜的氣質, 似乎是出身某個有名望的大家族,“大家都是憑著實力說話, 背後又沒有什麽黑幕。他們覺得不滿意的話不是更應該努力提高自己的實力,而不是在這裏放大話嗎?”

“具體解釋起來比較麻煩。”賀驚帆習慣性用簡短到敷衍的解釋應付外人, “他們大約是對於名額的數量感到不滿吧。”

“啊……!”胡三弄恍然應了一聲,“原來如此。可是按理說,一個秘境能容納的人數也是定量的, 這根本不是修士商量商量就能出結果的啊,他們究竟是……唔, 難道有人散布消息, 聲稱今年的小驚雀野容量要比往年變得更大?”

“是。”賀驚帆讚許地點點頭, “散修的背後應該有人進行組織聯絡,有人懷疑是太極會,他們的會長近期在東陸出現過。”

太極會會長出現又怎麽了?

還沒等在場的人想明白,溫勉順口解釋道:“因為太極會是個散修聯盟。和普通的門派不同,他們組織松散不固定,完全不重視傳承,只不斷吸納人才擴大規模, 比起有天賦但還未成長起來、說不定需要漫長的時間和龐大的資源培養的年輕人,他們更重視已經擁有一定實力,可以為太極會出力的修士。或許稱太極會與它的成員之間的關系為交易更加恰當,太極會提供機會與報酬, 它的成員回報以等價的財寶或者人力。”

“因此,他們對於燕臺集完全不感興趣。或者說,根本沒有合適且忠誠的修士來參加比賽。”

“所以在這個多事之秋跑到這裏來的太極會會長一定有別的目的。”

與此同時,溫勉想到了當初收留他便宜兄長溫清河的太極會分會長之一雷震光。

溫清河信任的好兄弟,真的是出於單純熱心幫忙的目的,才收留了被浣劍門暗中盯上的溫家人嗎?

溫勉從未和雷震光見過面,倒是黃鶴樓和他打過幾次交道,傳遞上來的報告並沒有特殊之處,可是這絲毫不能洗清溫勉心中的懷疑。

如果此次有關於小驚雀野進入名額的人數限制的質疑力量,背後的組織者真的是太極會,那麽他們說不定從某種渠道得知了確切的消息。

盡管王秉通說知道有關於天道下達的預言的人,誰也無法活著把這個消息傳遞出去,但天道是死的人是活的,萬一有什麽手段讓他們鉆了空子呢?

再者說,小驚雀野這次難道還真的能進入不止十個人?為什麽會產生這樣的變化?重生的紀拓知不知道這件事?如果知道,他是否也做出了安排?

內門弟子們面面相覷,大多對此不怎麽關心。

這就好比教育局決定調整高校錄取名額,決定將清華北大錄取的人數擴大,某個學校招收的人數從十變成了十五——但這和我們前五十都進不去的學渣又有什麽關系?

校領導們為此爭得焦頭爛額,學生們趁著放假出門快樂撒歡。

眼下就是這麽個狀態。

所謂多事之秋,就是指,第二輪的抽簽再次被推遲了。

一個鏡月閣金丹期的執事失蹤,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是個屍體,沈在了浮著一層薄冰的護城河水底,睜著雙目全身腐爛,骨頭裏爬滿了蛆蟲。

“是魔道。”

鏡月閣的長老,之前用鎮閣筆召喚出了整座比賽場地、自號鏡嫗真人的老者蹲下來檢查了屍體,做出如上判斷。

溫勉聽說這個消息的時候神色不動,忽然想起王秉通之前聲稱自己‘餓了’。溫勉還警告過他不要讓城中出現莫名死亡的屍體,因為那必然會導致鏡月閣出動大力氣進行全城全員排查,不管是對於王秉通本人還是對於黃鶴樓來說都是個麻煩。

現在真的有人死了,死的還是鏡月閣的執事,兇手還是個魔修。

他摸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兒,召喚來了漆鴰,發出信號命令附近得到消息的黃鶴樓高層莫要驚亂、管好各自的屬下,該做什麽做什麽。與此同時,燕臺集的主辦方鏡月閣和散修與很多小門派之間的積怨愈深。

鏡月閣懷疑鬧事兒的修士中有魔修在挑撥離間,甚至下達了搜身令。

散修們決然否認,指責鏡月閣在禍水東引掩人耳目。

如果事情越鬧越大,黃鶴樓必然不能獨善其身。畢竟他們說到底也不能算個正經的正道門派,此時黃鶴樓樓主又明確地身在淮城,溫勉站在路人的視角他都懷疑自己。

因此要麽盡快洗清嫌疑,要麽就交出一個能夠令所有人滿意的兇手。

“你怎麽想?”夜深時賀驚帆找到在房間裏冥想的溫勉,彎腰從櫃子裏拿出蠟燭點燃放在桌子上,映出兩張同樣帶著些許疲憊的面孔。賀驚帆這時候的問題顯然不是單純的在問溫勉對於這件事的看法,他們實際上都不用電火就能看清楚彼此,蠟燭只是為了帶給人們一絲溫暖柔和的錯覺,“事情越鬧越大,最終受益者會是什麽人?”

“受益者的問題先不談。”溫勉揉了揉眉心,他依舊表現的很鎮定,也確實沒有因此方寸大亂,“至少他們想要針對誰這一點很明顯。”

賀驚帆點了點頭,伸出一根手指:“其一,是鏡月閣本身。”

“一個金丹期執事,眾目睽睽,多少大乘期都在這座城裏,誰能想到他會無聲無息死在護城河裏還沒有任何一人察覺?如果鏡月閣解決不了這件事,不論內外人心惶惶,他們是東陸數一數二的大門派,鬧出這樣的醜聞,恐怕名聲會一落千丈。”

“其二。”他伸出第二根手指,望著自己燈火下暖紅色的指尖出了會神,半晌才道,“黃鶴樓。”

“是啊。”溫勉笑嘆一聲,調整一下姿勢,拿手撐著下巴癱在桌子上面,微微歪著頭問道,“很明顯嗎?”

“倒也不是。”賀驚帆猶豫地看了他一眼,“之前黃鶴樓樓主溫秋涼出現的時候,身邊跟了一位侍女……但是在我印象裏他不像是在這種場合還會帶著實力並不高強的……”師兄斟酌了一下措辭,含糊道“……什麽對象的人。”

系統用它抑揚頓挫的機械音給賀驚帆補全說辭:【交|配對象。】

饒是在這種時候,溫勉還是被自己師兄的說法逗得一樂:“並不是‘什麽對象’。”他一臉嚴肅地糾正道,“是毫無關系的陌生人。”

賀驚帆有點尷尬地咳嗽一聲:“是這樣嗎?那就說明果然帶著那女人是有理由的吧,或許是一種偽裝?她的身份不適合出現在大眾眼前?”

“如果這樣想的話,事情就很明了了。黃鶴樓想要掩藏一個不能被發現的人,有人利用鬧事的散修和慘死的鏡月閣執事,想要合情合理的引發一場全程戒嚴,到時候黃鶴樓肯定會變成重點排查對象,他們也能借此搞清楚溫秋涼身邊女人的身份。”

“有道理。”溫勉也沒說那其實是我們敬愛的師尊大人,表示讚同之後繼續分析下去,“那你覺得散修作為出頭鳥,暗中有至少渡劫期乃至於大乘期的修士出手殺人,到底有什麽好處?”

賀驚帆顯然早有準備,溫勉話音剛落,他想也不想地回答:“好處當然是驚雀野秘境。”

“散修背後的組織者必然有把握在進入人數變多之後得到小驚雀野的名額,或許他們和某些有希望爭奪除前幾個固定排名之後位置的門派定下了協議。”

“但其實我們現在分析這些也沒有什麽意義,因為全城戒嚴的事態已經迫在眉睫。在那之前,你們……唔,黃鶴樓到底有沒有解決問題的能力?”

“如果真的被推上風口浪尖,溫秋涼打算怎麽辦?”

你還真是確定我會知道黃鶴樓樓主的想法啊……溫勉心中嘀咕一句。當然,賀驚帆深更半夜來找溫勉,不然不是為和他本質上毫無關系的黃鶴樓擔憂,而是因為他隱隱覺得溫勉會是溫秋涼暗中培養的下一任黃鶴樓樓主,又多年來和黃鶴樓有著難以斬斷的聯系,因此擔心自己的小師弟罷了。

他因為自己師兄好不掩蓋的心情,連因連續地思考引發的頭疼都緩解了不少,笑容真摯,說出來的話卻並不那麽‘規矩’:“如果解決不了,他們想要一個兇手,黃鶴樓就給他們一個兇手。”

賀驚帆立刻就想明白了,眉頭皺的更深:“那女人的身份絕對不能暴露?甚至無法直接送走或者換一個人,黃鶴樓樓主還真的是穩操勝券,他就不擔心陰溝裏翻船麽?”

擔心!

溫勉心中吶喊,我可擔心了!

但是那是你我的師父和師妹啊還能怎麽辦,供著唄。

溫勉也琢磨著是不是再找王秉通聊一聊。如果在此關頭把人送走的話——他還真有點擔心被人聲東擊西守株待兔。留在原地似乎也很危險,師尊大人自己在東躲西藏方面經驗豐富,說不定能有什麽獨到的看法。

作者有話要說:  系統(字正腔圓):春天來了,又到了動物們□□的季節。

溫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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