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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七)狐弟欺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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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城一書生,頗工文,屢試不第,宿湖邊小宅。

時值初夏,一夜見月明如洗,遂起,汲水烹茶,不禁遐思而作畫。未幾,窗外霹靂一聲,大雨忽至,庭下積水深及足踝。生興索然,望湖長嘆:“皓月不明,夜雨未歇,獨留空湖聽人語。”

臥床睡未熟,有叩門者。生趨而視之,乃一美貌少年,方十七,身披狐裘,而額發滴水。走入,自言城中潘家幼子,與友赴宴歸遲,不識路途,更兼逢雨,故求生曰:“但許吾一宿,吾以金銀相贈。”生見其年少豐姿,舉止有度,遂應允之。

於是拭幾掃榻,與其端坐而談,言語投契,甚歡。潘談吐文雅,生心頗悅之,問其年歲,少生五歲。“恨見兄之晚矣!”潘笑時,眉眼如畫,梨渦淺生雙頰。生愈喜,見雨急風冷,宅有酒,便出與共飲。

二人對酌,直至夜半方休,皆半酣。生對潘道:“唯一榻一被,不嫌,可抵足而眠。”潘婉拒,然生又曰狐裘濕冷,不能禦寒。若只著薄衫臥地,易染風寒。

良久,潘垂首應:“依兄所言。”遂解衣就寢,合被而臥。至天明,生醒後視之,潘已悄然去,餘桌上金銀一錠。未敘別離,生心實悵然。無法,作文記之,雲某月某日遇一賢弟潘某,以卻閑愁。

翌日,正風起,生研墨展紙,欲書己懷。忽聞腳步聲近,啟門,乃潘立於門外,攜珍饈美酒。曰:“昨日倉促,未能與兄共飲盡歡,故不請自來。”遂命老仆溫酒,二人笑而就坐,開懷歡飲。此後,潘常來,雞鳴方去,二人仍舊同榻。

如此年餘,不覺情誼深厚。

初無事,漸似有意於生,俟其合眼便伸手攬腰,輕撫摩之。生自夢中驚醒,不言,唯移身躲避。潘故作輾轉,以身近之,狎昵非常。生意稍動,裝作就枕沈眠,又覺一物探衣衫下入,原是彼纖纖指,觸肌生寒,不禁瑟縮。

潘若知其半睡半醒,竟不收斂,反以手將生胸腹摩弄起來,附耳低語:“弟愛慕朝夕愈深,恐兄不喜南風,故不敢言。”見生耳根暈紅,甚喜,“今情難禁,縱有唐突,願兄莫怪,且共枕席之樂。”生只覺胸前酥麻,往日正經心腸,化作綿軟,啟齒道:“亦早生傾慕。”遂各解下衣,良久,兩相盡歡,已然雞鳴時。

“待吾歸家告父母,擇好日子,成婚姻事。”潘笑道,起身整衣便去。

數日後,生見媒妁至,以為潘遣人來。然問之,乃城中有買生書畫者,喜其才,願以女嫁之。已與潘情投意合,無意娶妻,生欲拒之,忽聞其道潘家只一女,娶後有種種好處。生不覺大驚:“潘家幼子何在?”來人掩嘴笑:“潘家人丁單薄,何來子!”生一時驚懼,失魂落魄,斷言拒之,仍獨坐,不覺天色已昏黑。

半晌,潘依言來,見生暗自垂淚,則心慌道:“兄何作此態?”生泣曰:“汝,汝何人也?詭言是潘家幼子,竟欺瞞吾!”又想先前與之成就好事,愈悲,一腔火熱情思似盡墜雪中,淚不能止。見狀,潘急上前低聲勸慰,終坦言道:“吾非富戶潘家幼子,乃山後一野狐潘某,夜聞兄吟詩文,一時動心,便化形來。”

“素聞野狐媚人,果為汙吾清白身子耶?”生往後退避。

潘答道:“但為求娶而來,只媚兄一人,一世而已。”亦正容,“如有半字虛言,當即死在此處。”

聞言,生忙以手掩其口:“稚兒無知,怎敢立此重誓!”然已信了,沈吟良久,曰:“當真愛吾?”

“怎能不真?”言畢,將生摟向榻上,兩相情濃意熱,自不必多言。

遂成婚。潘取積蓄金銀,與生作書畫生意,漸富。然仍居湖邊,偶回山後見父母,小住月餘,亦快活似仙人。

噫!雖狐弟欺兄,幸情真,終成佳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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