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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青天仇報(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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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雷絲聽見開門的動靜轉醒,芙蓮走了進來,“貝雷絲,早上好!每個人都—呀!”

帝彌托利也被鬧騰醒了,貝雷絲硬生生支開眼睛,懶懶打了個哈欠。

“最好是有什麽急事兒。”蘇諦斯向來不喜人打擾清夢,壞脾氣地抱怨著。貝雷絲推著床坐起身,瞧見芙蓮立於門邊,雙手蓋住臉頰燦爛地傻笑。在她身後,全部作戰與會者都表情各異、色彩繽紛地盯著他們看。

希爾凡和庫羅德笑得歇斯底裏;亞修基本凝視地板,偶爾怯生生地向內瞟一眼;梅賽德斯的一只手擱在面頰上沖他們微笑。雅妮特激動得渾身發抖,一面扯著菲力克斯的袖子一面露出狂喜之色。而另一頭的菲力克斯,則是生無可戀的神態。杜篤和英谷莉特都朝他倆擺出笑臉……但看上去快哭了?

琉法斯閃著眼睛用手捂住嘴,羅德利古表情溫婉、面露笑意。西提斯捏著鼻梁,無可奈何地仰天長嘆。

她父親無聲地沖她揚眉,貝雷絲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不會吧?那麽快?你們倆現在就開始了?”

“唔。”帝彌托利被眾人盯著看,臉紅得像西紅柿。貝雷絲把手覆在他手上,似乎令他鎮定了點。

“早啊,芙蓮。”貝雷絲朝她笑容滿面的表妹點點頭,然後挑著眼睛對其餘人說,“大家早上好。”

眾人體面問候,自動無視希爾凡的“我敢打賭不如昨晚好”和庫羅德的“小小姐呀絕對是最美好的早晨噢”。除了英谷莉特,她錘了錘希爾凡腦殼,又怒視著庫羅德。

“找我是有什麽事嗎?”貝雷絲問道。

“我們該在早餐時討論下一步的行動。”西提斯嚴肅發話,“弗雷斯貝爾古絕對會報覆回來,事實上我們已經探到了他們的動向。”

“好吧。”貝雷絲揉了揉眼睛,蘇諦斯呻吟著把臉埋在枕頭裏。“讓我先換身衣服吧。餐廳見?還是會議室吃飯?”

“會議室更方便。”西提斯點著頭回答。

“貝雷絲,我來幫你梳妝!”芙蓮過於熱情地走進房間。

“我們也來幫忙!”雅妮特把梅賽德斯拽進去。

英谷莉特結巴地走進來,臉上泛起淡淡紅暈。“嗯,我也要留下來,我有責任在沒有任務的時候守護小姐。”

希爾凡和庫羅德也各找借口闖進房間。

“那我們就幫幫我們親愛的帝彌托利好朋友唄?”庫羅德太得意忘形,實在很沒有誠意。

“說得好我親愛的庫羅德好朋友!絕妙的主意!”希爾凡用戲劇腔附和。帝彌托利從床上起來試圖迅速溜出房間,但希爾凡和庫羅德一人一邊架住了他的雙臂。

“好嘞帝彌托利!讓我們去你房間準備早餐吧!”希爾凡雀躍地鬧著,庫羅德向他比了個大拇指。

帝彌托利一路被拖著走,眼睛緊緊盯著貝雷絲發出求救訊號。但貝雷絲只沖他笑笑,揮手致意。

帝彌托利沒有發怒。甚至沒有口出惡言。

他似乎是在有意無意地嘗試邁出一小步。

當帝彌托利被拉出房間,亞修帶著笑容跟在他們後邊,回房間前,杜篤朝貝雷絲鞠躬。傑拉爾特揉了揉他的後腦勺,喃喃自語:“我得來一杯。”

遠處希爾凡大著舌頭興高采烈的聲音模糊傳來:“所以,帝彌托利,能否勞煩您開開尊口,好讓我們知道打賭誰贏了呢?”

“希爾凡!”帝彌托利生不如死地甩上門,令希爾凡和庫羅德大笑起來。

菲力克斯盯著天花板自言自語,“白癡。一群白癡。”

但羅德利古發現他的兒子依舊朝帝彌托利的房間走去,他戲謔地挑眉,目視菲力克斯一言不發地進入房內,輕笑出聲。

西提斯嘆了口氣,也跟著說:“我要喝點。”

“酒吧已經開門了。”琉法斯暗示,肩上搭著傑拉爾特的胳膊。

“都聽到音樂啰。”傑拉爾特說著,推搡琉法斯跟他一起走向電梯,西提斯緊隨其後。

“才幾點啊!”羅德利古一邊跟著一邊搖頭教育,可能還在哀嘆自己是貝雷絲協會中唯一一個有擔當的成年人。

英谷莉特一關上門,其他三個女人就立即趴到貝雷絲的床上。

“嗯哼……?”雅妮特笑著問。

“貝雷絲,你必須一五一十地跟我們說明白了!”芙蓮喊道。

“芙蓮大人!雅妮特!”英谷莉特教訓道,“貝雷絲大人並沒有責任告訴你們任何事情。”

“沒錯。”梅賽德斯微笑點頭,英谷莉特松了口氣。她拍拍手說道:“不需要知道全程!只要一點小細節就好。”

英谷莉特絕望掩面。

“那麽,小姐?他吻你之前說了我愛你嗎?”雅妮特大膽地問。

“哎,但是壓抑著的情緒爆發時的意外之吻也很妙!”芙蓮捧臉補充。

“噫芙蓮大人!”梅賽德斯咯咯笑著。

蘇諦斯咧嘴笑了笑說:“看來你不交代出點啥她們是不會放過你的。”

貝雷絲完全意識到了這一點。就算是英谷莉特也在感興趣,雖然她裝的很好。貝雷絲松口道:“好吧。”

四個人滿懷期待地看著她,貝雷絲繼續說:“但要在我洗漱過後。”

這句話似乎帶著魔力,因為貝雷絲被迅速帶走、飛快整備,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芙蓮和英谷莉特在浴室幫她,梅賽德斯和雅妮特則為她準備衣服。準備其實用詞太過正式,她們只是拿來一件白色短裙,上邊灑滿了淡紅和淡粉色的小花,到貝雷絲膝蓋長度。又有一條柔軟的桃紅色披肩用於蓋住她的腿。她們相互合作,梳理頭發,將貝雷絲的長發編成簡單的辮子。

即便衣著樸素,但仍顯得又漂亮又優雅。

然後就到四個女人急切催促她守約的時候了。蘇諦斯在她身後嗆笑,貝雷絲嘆息,感覺面前排了四只等她丟骨頭的小狗。

“我們接吻了。”貝雷絲直言不諱。

雅妮特和芙蓮尖叫起來。英谷莉特也喊了,但還記得用咳嗽聲掩蓋。梅賽德斯只是捧著臉說:“哇。”

雅妮特和芙蓮探身向前,雅妮特發問:“然後呢然後呢?他是不是像呵護全世界最重要的珍寶一樣吻你?”

“還是像對待沙漠中僅剩的一點水那樣吻你?”芙蓮接著雅妮特之後問。

貝雷絲看看聳肩的蘇諦斯,聽不懂芙蓮這形容。

也許是在問這個吻夠不夠熱辣?

貝雷絲曲起左臂,右肘擱在輪椅扶手上,頭微微偏向一邊。思考了一會兒才回答說:“我想兩種都有吧?”

“天吶!”梅賽德斯拍手叫道,“也就是說你們兩個不止親了一次?”

此時貝雷絲點頭,雅妮特和芙蓮欣喜若狂,英谷莉特的臉頰漫成柔和的粉色,好奇地問:“小姐,除了接吻之外,你們倆還做了別的事嗎?”

當雅妮特和芙蓮紅著臉冒著星星眼等待貝雷絲作答時,她被英谷莉特的問題哽住了。

“唉,希爾凡終究帶壞了英谷莉特。”蘇諦斯嘖嘖評論。

“不,我們只接了吻。”貝雷絲回答,蘇諦斯向她揚眉,她只能繼續交代:“還在一起睡了。”

雅妮特和芙蓮又叫喚了一聲,英谷莉特臉紅的像發燒。梅賽德斯輕笑著說:“小姐指的估計就是正常睡覺吧?”

貝雷絲點頭,看雅妮特和芙蓮的臉拉下來,就連英谷莉特也略顯失望。雅妮特向梅賽德斯問道:“梅戚,你怎麽知道?”

“好吧,如果他們不止睡了一覺,衣服穿的就會比昨天少對吧?”梅賽德斯說著聳肩一笑,“而帝彌托利只脫了作戰外衣。”

“對哦!”雅妮特看著被丟在地上的緊身衣思索,“應該帶回軍械庫檢查一下。”

她轉頭繼續問貝雷絲:“先不管這個,睡覺的時候他是不是一直把你抱在懷裏?”

“或是在睡著前沖你的耳邊甜言蜜語?”芙蓮暈乎乎地問。

“帝彌托利少爺更像是那種會發誓守護你呵護你的類型,而不是說情話。”英谷莉特若有所思,終於放棄了她好似淩駕於一切七情六欲之上的偽裝。

梅賽德斯笑笑:“不過愛抱抱這點說的有道理。”

謝天謝地,門突然開了,將貝雷絲從承認(或否認)任何問題的苦海中解救出來。眾人瞬間收聲,轉身望向門外。帝彌托利沒走幾步便停了下來,註意到房內的所有女人都盯著他看。雅妮特和芙蓮笑得格外燦爛,梅賽德斯甜甜翹起嘴角,英谷莉特朝他微微咧嘴。

帝彌托利感覺自己好像一腳踏入了什麽陰謀之中。

其餘人留在外面熱鬧地看戲。

“哇帝彌托利。不會吧?怎麽這樣?門都不敲就……”希爾凡清清嗓子,模仿帝彌托利彬彬有禮的表情和語氣說:“小姐,抱歉打擾了。”

庫羅德笑笑,對希爾凡說:“顯然帝彌托利和小小姐已經到了沒必要敲門的那個階段……”他的笑容變得賤兮兮,補充道:“隨便進。”

帝彌托利翻起眼睛凝望天花板,似乎在呼喚什麽神秘力量。除去貝雷絲,女孩子們都咯咯笑起來。她嘆著氣,直接對帝彌托利說:“我們走吧?”

“好。”帝彌托利點頭朝她走去。當經過貝雷絲身側時,他們的手碰在一起,令雅妮特和芙蓮春心萌動地竊竊私語。帝彌托利沖她微笑,最後握起輪椅的扶手,將她推出房間。

當她的朋友們在後邊七嘴八舌時,貝雷絲很安靜,不想打破這輕松活躍的氣氛。她聽著亞修詢問帝彌托利有沒有讀過那本他昨晚剛補完的騎士小說,雅妮特和梅賽德斯探討著網上找到的烘焙新配方邀請帝彌托利去喝茶,就連庫羅德也找帝彌托利八卦洛鐮茲的新發型。

帝彌托利不得不回答:“庫羅德,我還沒見過兩年後的洛鐮茲。”讓氣氛有些尷尬,但庫羅德極快精神一震,貼出他和希爾妲偷拍的照片。(貝雷絲想,希爾妲昨天參加的是法嘉斯方面作戰,她怎麽給洛鐮茲拍照片的可真是個謎)

一直到會議室前,每個人都同帝彌托利聊了幾句,希爾凡甚至有辦法讓他輕笑出聲。貝雷絲不知道其他人有沒有註意到,帝彌托利的手有時會碰她幾下。不確定是為讓她減少顛簸,還是以此提醒自己這一切都是真實的。當他的手停留的時間更久時,她會輕輕拍拍它,似乎有助於帝彌托利放松。

在會議室中,她挑起眉,看到兩位本不屬於此次會議的人員。

“夥計們早上好啊!”卡斯帕爾神采奕奕地打招呼,隨後繼續狼吞虎咽他的培根炒雞蛋。在他身旁,林哈爾特撐著下巴假寐。

“早上好,卡斯帕爾。”亞修沖他打招呼,坐在他另一邊。

帝彌托利將貝雷絲推到桌頭在她左側坐下,右側是她的爸爸。庫羅德緊挨帝彌托利落座,其餘人也依次找到位子,或看看卡斯帕爾,或望向桌子另一端的貝雷絲。

“林哈爾特似乎有消息帶給我們。”西提斯拿起餐具說明,這似乎是開飯的訊號。

而貝雷絲暫時不理她的早餐,轉向熟睡中的林哈爾特。她對他僅是耳聞,林哈爾特的領區在地域上較賽羅斯太遠,在家族中也無甚實權。卡斯帕爾搖著林哈爾特說:“嘿,林哈爾特,醒醒醒醒。”

“啊。”林哈爾特疲倦地嘆氣,撐開雙眼。他慢慢坐直身體,哼了一會兒,轉過身看著帝彌托利,一字一頓地說:“哦,你還活著。太好了。”

帝彌托利點頭回應:“多虧了你和瑪麗安奴。”

林哈爾特輕蔑地揮揮手,“哈,沒什麽。我只是不想看你死在瑪麗安奴的收容所。他們那的床鋪一級棒。”

“等會兒,你跑到瑪麗安奴那邊去了?”庫羅德說完開始沈思,“有意思,瑪麗安奴並沒有說你投奔至萊斯塔。”

“我確實沒有。”林哈爾特聳肩應答,“我只是逃跑了,無家可歸。瑪麗安奴的流浪漢收容所就是我的避風港。”

他喃喃自語著:“我不想跟任何流血事件扯上關系。”

“既然如此,你為何而來?”貝雷絲茫然地看著林哈爾特問道。

“我想提供條有價值的情報來交換……嗯,這家人喜歡把它稱之為你的恩惠對吧?”林哈爾特盯著貝雷絲回答。

“我的恩惠?”貝雷絲重覆了一遍,林哈爾特點點頭。

“正如家族中的老規矩,任何拒絕或無視賽羅斯頭領號令的人都會被視作叛徒。一旦你贏下這場戰爭,法嘉斯便會‘清理門戶’。”林哈爾特在繼續往下說前瞥了一眼庫羅德,“不過萊斯塔分部顯然是在賽羅斯的命令下保持中立的對吧?”

“對,沒錯。”貝雷絲點頭。

“那瑪麗安奴就安全了,她一直是庫羅德.馮.裏剛的盟友。”林哈爾特幾乎是在自言自語了。他看看希爾凡再調高音量:“我想用這條情報換取您的赦免。赦免我和……”

“莉斯緹亞.馮.科迪利亞。”

林哈爾特的一番話讓雅妮特坐直了,而菲力克斯握著他的叉子,握得那樣緊,都讓它彎了彎。

“原來如此。”貝雷絲的胳膊肘擱在椅子扶手上。她不清楚林哈爾特與莉斯緹亞間的關系,但她能看出這個綠發男人對她的安全是真的上心。她微微歪頭,指關節點在面頰上說:“莉斯緹亞.馮.科迪利亞目前是哥納利爾家族的人質,因為她叛逃弗雷斯貝爾古並導致戈迪耶長子邁克朗在內的三名家族成員死亡。”

希爾凡的眼睛暗了暗,一言不發。

“無論你擁有何種情報,有自信拿來換你跟她的性命,就證明它價值萬千。”貝雷絲又補充道:“加之,你曾救過帝彌托利……”

貝雷絲展出右手,帝彌托利立刻牽過,輕輕地握著。“我會因你的善行寬恕你的。”

“哦?”林哈爾特略感詫異。

“但只有你,林哈爾特。”貝雷絲強調,“所以你掌握的情報將決定莉斯緹亞的命運。”

林哈爾特輕哼一聲點頭:“很公平。”

他微微鞠了一躬說道:“感謝您的垂憐,貝雷絲大人。”

“那你有什麽情報要告訴我們?”貝雷絲問著,所有人,甚至卡斯帕爾都停下餐具盯著林哈爾特看。

那麽多人的視線似乎令林哈爾特有些不自在,但他的聲音很沈靜。“我與漢尼曼教授私交不錯。他是負責治療莉斯緹亞所患疾病的首席醫學研究者。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概念,漢尼曼教授同時也是……嗯,那個家族的支持者。阿德刺斯忒亞,現在的弗雷斯貝爾古一直在資助他的研究項目。作為回報,我們會收到藥學領域最新進展的非官方報告,甚至是原型樣本。”

“漢尼曼教授很喜歡我,不介意我探聽些消息。所以我註意到在過去三年裏,捐款數額越來越大。”林哈爾特接著說,“我理所應當的好奇,四處調查,最終找到了一份可能用於人體實驗的受試者名單。”

“當然,莉斯緹亞的大名在上面。但還有一個懸而未決的人物令我相當吃驚。”眾人也確實被林哈爾特接下來所說的話震驚到了,“艾黛爾賈特.馮.弗雷斯貝爾古的名字被劃去了。”

大家都沈默了一會兒,消化林哈爾特方才所說的話。

帝彌托利出乎意料地最先開口:“你說她的名字被劃掉了是什麽意思?”

林哈爾特冷淡地回答:“據我所知,她的疾病已到末期,沒有任何治療價值。”

“那就意味著……”雅妮特喃喃說。

“艾黛爾賈特.馮.弗雷斯貝爾古快死了。”羅德利古大聲說出了所有人心中所想。

“沒錯。”林哈爾特點頭,“從漢尼曼教授的研究成果來看。他推測疾病晚期的患者最多可以活五年,艾黛爾賈特在四年前已被確診。也就是說,如果漢尼曼教授的假設正確,她只剩下一年可活。”

“這……”亞修低聲揣測,“她悍然發動戰爭是因為……”

“她死不死無所謂。”菲力克斯低頭瞪著盤子說。

“菲力克斯說得對。”英谷莉特的語氣很沈靜,但眼睛裏燃燒著被壓抑的怒火,“無論什麽原因,無論什麽情況,都不能原諒她的所作所為。”

“請不要誤會。”林哈爾特在其他人還未來得及發表意見前拖長音調說,“我並不是在為艾黛爾賈特求情。她能為自己的行動負責,我也並不認為她會容忍他人向自己施舍憐憫。我的情報價值遠不在此。”

“哦?”這挑起了貝雷絲的興趣。

“賽羅斯家族中兩人得了相同的絕癥,這不奇怪嗎?”林哈爾特的聲音激昂起來,繼續說:“太巧了,對不對?所以我私下調查了莉斯緹亞與艾黛爾賈特的共同點。”

“她們唯一的交集源自賽羅斯家族的共同祖先。”林哈爾特的話令西提斯瞪大眼睛,每個人只能由他繼續說,“因為我的家族也與賽羅斯有血緣關系,所以我請漢尼曼教授做了檢查。”

“我的結果與莉斯緹亞和艾黛爾賈特一樣呈陽性。”他面掛微笑揭開答案。

“什麽?”卡斯帕爾立即跳起來,令他皺了皺眉。

“卡斯帕爾別插嘴。”林哈爾特極不滿地斥責道:“我才剛講到高潮呢。”

“見鬼吧!你說你也快死了?”卡斯帕爾抓起林哈爾特的雙臂憂心忡忡地喊道。

“什麽?不。”林哈爾特嘆氣,拍了拍他的手,“我只攜帶基因,很幸運吧。卡斯帕爾,我不會有事的。我雖不患病,但我未來所生的任何一個孩子要麽同樣成為基因的攜帶者,要麽發病。”

“哦謝天謝地。”卡斯帕爾松了口氣坐回椅子上,亞修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無論如何。”林哈爾特輕松解除了卡斯帕爾的恐慌接著說,“三個不同的人,三個不同的賽羅斯祖先,卻都帶有致病基因,無論是攜帶狀態還是患病狀態。這意味著……”

“任何有賽羅斯血統的人都有可能得了這種病,他們卻還對此一無所知。”雅妮特瞪大眼睛說出結論。帝彌托利緊捏住貝雷絲的手。

林哈爾特沖雅妮特點頭,微微一笑:“說得對。”

“所以,貝雷絲大人?”林哈爾特一邊哈欠一邊歪著頭說:“您難道不覺得賽羅斯家族潛在的基因缺陷算是個能做交易的寶貴籌碼嗎?”

貝雷絲默默盯了林哈爾特一會兒,點頭說:“的確。這條情報意義重大。”

“我會赦免莉斯緹亞.馮.科迪利亞。”貝雷絲向眾人宣布,發覺雅妮特和菲力克斯的神色十分覆雜,“然而,對她的寬容是有限度的。”

林哈爾特嘆氣,咕噥著:“我就知道啦。”

“莉斯緹亞.馮.科迪利亞將接受家族審判。”貝雷絲瞥著庫羅德,“並將在庫羅德.馮.裏剛的監視下度過餘生。”

此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西提斯忍不住磕磕巴巴說道:“貝雷絲,庫羅德在這場戰爭之後會回到帕邁拉。你的意思是—”

貝雷絲點頭,“作為我們未來與帕邁拉暗影國王結盟的第一步,莉斯緹亞.馮.科迪利亞將作為人才引進帕邁拉,體現我們的誠意。”

庫羅德眨眨眼睛小聲說:“媽耶,我沒想到。”

“唔。”林哈爾特盯著庫羅德看了一會兒嘆氣,“她已經很手下留情了。”

庫羅德朝他轉轉眼睛,隨後看向貝雷絲微微鞠躬,“小小姐,感謝您的慷慨之心。”

“如果可以的話,林哈爾特,我希望你與卡斯帕爾先行離開。”貝雷斯說,“我和我的部下們還有更多事務要討論。”

林哈爾特在接話前先打了個哈欠,“我也差不多該找地方躺躺了。”

他站起來,在貝雷絲面前鞠躬,慢吞吞地說:“再次感謝您,貝雷絲大人。”

貝雷絲只朝他點了點頭,林哈爾特離開,卡斯帕爾斷斷續續地喊:“他——嘿,我還沒吃完呢——”

亞修和英谷莉特無奈搖頭,貝雷絲寬容地說:“卡斯帕爾,把東西帶去吃。”

“真的嗎?”卡斯帕爾一邊站起來一邊咧嘴笑著,抓起盤子道:“小姐,謝謝!”

“餵!林哈爾特!等等我!”卡斯帕爾扯著嗓子追他,林哈爾特嘆了口氣,卻乖乖在門口停了下來。等卡斯帕爾接近,便打開門走出房間,卡斯帕爾跟在後頭順手關門。

大門一關,貝雷絲就朝西提斯問:“那麽,弗雷斯貝爾古的下一步動向是?”

希爾凡不等西提斯回答插話道:“我們難道要無視賽羅斯家族中的遺傳病嗎?”

“沒錯,暫且不論。”貝雷絲點頭,牢牢抓住帝彌托利輕聲說:“我知道你們都在為我擔心,但現在不是做這種事的時候。我們沒有時間去探查那種只具可能性的疾病,必須優先奪回芙朵拉。”

“但!”

“貝雷絲說得對。”西提斯打斷希爾凡,“林哈爾特所說的疾病療法尚在實驗中。因此,即使我們發現家族中有任何人患病也無能為力。我們必須集中精力對付目前更急迫的問題。”

“沒錯,這場戰爭越早收尾,我們越能集中資源支持漢尼曼博士的研究。”貝雷絲的補充又得到西提斯的讚同。

希爾凡側眼看看帝彌托利,他沖著他嚴肅點頭。希爾凡只得嘆氣讓步, “了解。”

“希爾凡,謝謝你的關心。”芙蓮溫和地笑著,希爾凡也試圖反饋一個微笑。

但這幅安心的笑容沒什麽說服力就是了。

貝雷絲開動餐點,邊吃邊問:“那麽,說回弗雷斯貝爾古的下一步行動吧?”

她餐具的叮當聲令眾人也重拾刀叉,西提斯向他們說明:“我們在弗雷斯貝爾古的探子說,大部分成員都已撤退至古隆達茲區。”

“不奇怪。”庫羅德喝著茶回道,“古隆達茲將是下一個關鍵戰場。”

“是的,但是,他們似乎沒有為西部地區做任何防備。”西提斯瞇起眼睛思索,“所有弗雷斯貝爾古的知名高層人員都朝向古隆達茲齊聚。”

“古隆達茲是工業區。”英谷莉特皺眉,“晚間只有大小建築物像骷髏一樣杵在那裏。”

羅德利古接話,“這就是問題所在,還有情報說,艾黛爾賈特已下達命令,要求古隆達茲的所有建築物今夜空置。”

“她邀請我們在古隆達茲決鬥。”希爾凡反應過來。

“就像……最終之戰?”亞修睜大眼睛問道。

“很可能。”菲力克斯說道,“古隆達茲是完美的戰場。有足夠多的建築物用於隱匿、布陷阱。他們還有個優勢,就是古隆達茲迄今仍處於弗雷斯貝爾古的控制之下,他們更了解地形,能夠充分應戰。”

“問題便是,我們是否接受艾黛爾賈特的挑戰?”羅德利古問道。

西提斯警示眾人:“如果我們避戰,盤踞在古隆達茲的人手可以輕而易舉地攻陷周邊。”

“我們也許可以在密爾丁邊界設置防禦?”雅妮特弱弱地建議說,“我的意思是……另兩個區可能會淪陷,但只要保住密爾丁,他們就無法進攻萊斯塔。”

“只限於今晚。”琉法斯直擊痛點,“我們或許能保住密爾丁一時,但明天呢?後天呢?如果不向前推進,便會陷入僵局。”

“保持密爾丁的防守,部隊從東面繞行如何?”梅賽德斯沒什麽自信地建議道。

英谷莉特提出反對:“是一種戰略。但由於弗雷斯貝爾古的主力都集結於古隆達茲,他們能在保持陣地的情況下輕松粉碎我們任何後備支援。”

菲力克斯陰沈地總結道:“如果我們想向前推進,就必須先攻占古隆達茲。”

庫羅德也用嚴肅的口氣說:“但就算對我的人來說,進攻古隆達茲也是一場硬仗。”

要不是事態實在太嚴峻,大家絕對會調侃庫羅德這幅假正經的模樣的。

這之後,眾人陷入沈默,早餐都放在一邊。

蘇諦斯坐在貝雷絲和她父親中間,一邊晃著腿,一邊分析:“如果我們接受艾黛爾賈特的挑戰,向古隆達茲進軍,傷亡是不可避免的。”

她轉頭盯著貝雷絲:“在此之前,我們沒有蒙受損失僅是因為奇襲。而這一次,艾黛爾賈特占優。”

“每個人都活著出來算是個奇跡了。”蘇諦斯心情低落地說。

貝雷絲聽了這話,條件反射地捏捏帝彌托利的手。帝彌托利的大拇指輕撫她的手指,好像知道她內心的煎熬。貝雷絲擡頭看帝彌托利,他眼中閃著決心……以及溫馴。

貝雷絲當即意識到帝彌托利會盲從她的每一條命令。無論她說什麽,無論盡早贏得戰爭的代價會不會是自己的生命。

“啊。”蘇諦斯呻吟著雙手埋面,“老天喲,我們或許身患絕癥的事實肯定讓他準備好隨時沖出去咬人了!”

貝雷絲看向蘇諦斯,發覺她爸爸正盯著她看。

她現在覺出異樣了,爸爸一直沒說話。杜篤不說話不奇怪,他向來支持帝彌托利的決議,但她爸爸……

爸爸正表情空白地盯著自己。

他在等她做決定。

她會做出決定,隨後眾人無條件地服從。

因為她是一家之主……

因為他們信任她……

因為他們確信自己能在這種情況下做出最好的選擇……

但是……她真的可以嗎?

她應該下令進軍古隆達茲嗎?為拼微薄的勝機命令他們去赴死?

她應該下令防守密爾丁,等待轉折點嗎?

等著艾黛爾賈特自然死亡?

蘇諦斯沈默地凝視著她爸爸。

然後突然說道……

“如果,我們並不是賽羅斯家族的領袖呢?”蘇諦斯轉過身,對貝雷絲發問。貝雷絲側過臉,皺了皺眉。蘇諦斯探身說:“我們是賽羅斯頭領,但這並不是我們的全部,對吧?”

蘇諦斯的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你還記得我們從前是誰嗎?我們從前是什麽樣子?”

我們從前是……啊。

沒錯。

貝雷絲看向父親,臉上露出與蘇諦斯如出一轍的笑容。

她爸爸沖她的傻笑揚起眉毛,未置一詞。

“能行。”蘇諦斯把手放在貝雷絲肩上,低聲說,“我們能做到。”

“我們並不向古隆達茲進軍。”貝雷絲突然說道,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她身上,“今夜在亞蘭德爾與密爾丁設置防禦陣型,他們不進攻,我們不開火。賽羅斯-法嘉斯將與萊斯塔保衛亞蘭德爾,而帕邁拉和古羅斯塔爾部隊坐鎮密爾丁。”

“今晚,我們將卡死艾黛爾賈特。”貝雷絲笑著補充,“今晚,我要去安巴爾聽歌劇。”

這席話使房內一片混亂。只有琉法斯、西提斯和菲力克斯還坐在椅子上。七嘴八舌,貝雷絲聽不清任何一個人的發言。

她只知道帝彌托利握住她的手在微微顫抖。

“安靜。”貝雷絲的命令強迫大家停止討論。她說,“我知道這相當冒險,但我心意已決。”

“可是,貝雷絲大人。安巴爾是弗雷斯貝爾古的核心。”羅德利古試圖勸解,“您的安全—”

“帝彌托利會保護我的。”在羅德利古看向帝彌托利前貝雷絲問道,“對不對?”

帝彌托利的眼睛被激情和幾乎令人感到不安的狂熱蒙上陰影,他回答說:“我會殺了任何膽敢指向您的人。”

“那就這麽決定了。”貝雷絲轉身面向會議廳中的其餘成員,“帝彌托利陪我看歌劇。杜篤和英谷莉特一如既往擔任保鏢,菲力克斯和希爾凡在附近觀察情況。亞修留在高位,與卡斯帕爾一起縱覽全局。雅妮特,你現在能幫我定兩張票嗎?”

“嗯……好啊,當然可以。”雅妮特回答,眼睛瞟了一圈眾人,似乎在等誰提出反對。

“芙蓮和梅賽德斯可以幫我打扮得體面些。”貝雷絲沒有給任何人發言機會,轉向庫羅德:“庫羅德,請讓洛鐮茲幫帝彌托利整備今晚的著裝。”

帝彌托利皺皺眉,明顯有些勉強——貝雷絲沒漏過庫羅德對此格外歡欣的臉。她又對西提斯說,“叔叔,請幫忙聯系我們插在弗雷斯貝爾古的人,到時接頭。”

“小姐,這樣做真的明智嗎?”羅德利古皺著眉頭問道。

“是的。”貝雷絲點頭,“既然他是我們的人,就應當聽從賽羅斯的命令。”

“為檢驗他是否值得信任。”西提斯深思熟慮著。

“也有一個只能交給他的任務。”貝雷絲補充道,“如果他暴露了,就讓他撤退。”

眾人聞言安靜了下來。

“而……後續計劃依然照舊……?”

“照舊。”貝雷絲立即回答。

“逃不過艾黛爾賈特的耳目。”羅德利古蹙眉,“她甚至可能親自來。”

蘇諦斯勾著她的肩膀,貝雷絲正如她的神情一般微笑,“正合我意。”

“我今晚……就是去見艾黛爾賈特的。”

【Chapter 10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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