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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風波平息後帝晁天沒參加終審就回來了。這下誰都覺得帝晁天的試鏡肯定涼了。

為此裘祺還足足念叨了帝晁天兩日。說什麽去之前兩人明明說好要控制脾氣,他怎麽總不聽?帝晁天聽得煩了整整兩日都蹲客廳裏,不想和裘祺一起睡。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沒幾天尚城那邊卻打電話過來讓帝晁天去簽合同。

畢向寶和裘祺都覺得不可思議,但還是很為帝晁天高興。

他不再是一條無所事事,每日不是逗貓狗就是玩電腦看電視的閑龍了。

簽了合同的帝晁天與其它新人一起被送進公司培訓,有時好幾天才回一趟家。他們培訓期間偶爾還會接些小廣告的代言來為自己積累粉絲人氣。

不知不覺,初冬已臨,外面的天越來越冷了。

裘祺從餐廳回來已經是晚上九點,被冷風吹得面色不佳,頭發淩亂。

剛打開客廳的燈就有聲音從沙發那頭傳來:“終於回來了?”

裘祺被嚇到,整個人抖了抖。聽聲音不像外人,他才朝沙發望去。卻見到帝晁天半倚在沙發邊一臉怪裏怪氣的瞪著他。

裘祺被他瞧得頗不自在,下意識往自己臉上摸去:“我臉上有臟東西嗎,你這樣看我?”

帝晁天搖搖頭,把手裏的手機丟到茶幾上,:“你身上有酒氣。為什麽這麽晚才回來?”

裘祺聞了聞身上的味道,酒氣並不是很明顯,帝晁天居然隔這麽遠都能聞得到。他走向帝晁天:“可能是客人沾上的,我這星期就是這個點下班。你不是還在公司培訓嗎,怎麽回來了?”

帝晁天打了個哈欠,“那種事隨便怎樣都好。我看你還是辭掉工作呆在家裏比較好,反正萬事有我在。”

裘祺不知道帝晁天為什麽突然說這個,還是老實道:“可是我……”

他還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帝晁天就暴躁地一腳踢向裘祺屁股。

裘祺一時不察,踉蹌著往地上撲去,整個人和地毯來了個親密接觸。

他捂著撞疼的鼻子扭過頭看帝晁天:“你怎麽那麽暴力?”

帝晁天啐道:“廢話,你見過不暴力的龍嗎?”

裘祺捂著屁股站起來委屈巴巴的嘀咕道:“我以前都沒見過龍,怎麽知道它是暴力還是溫順?”

“這一腳讓你清醒了嗎?叫你辭就辭,還敢有意見。”帝晁天語氣不善的開口,一點面子都不給。

“你是怎麽了?之前也從沒提過讓我辭職的話。”裘祺天生是個好脾氣,被踢了一腳也不惱,還坐到帝晁天身邊關心的問。

帝晁天毫不猶豫的回答:“因為我在家你卻沒在。”

裘祺聞言腦子裏又一下懵掉了。聽這話的意思,如果不是他會錯意,就是帝晁天在說自己寂寞了。

裘祺一時竟不知道如何反應,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惟一表現出來的只有臉上驟然爬起的紅暈和悄然上升的體溫。

帝晁天意識到裘祺奇怪的變化,毫無自覺的湊到裘祺臉邊觀察。

他突然靠近,裘祺的臉更加燙更加紅了。

帝晁天的好看不是像封煜那種陰柔女氣的好看,而是很陽剛很霸氣的好看。這種好看殺傷力非常大,裘祺能清楚聽見自己的心臟撲通撲通快速跳動的聲音。

彼此的呼吸糾纏在一起,周圍充斥著暧昧奇怪的氣氛。裘祺努力吞咽了一下才註意帝晁天的眼睛好像與平時不一樣。

“你的眼睛……”裘祺下意識擡起雙手捧住帝晁天的臉朝自己湊得更近,幾乎快要親到彼此的唇。

帝晁天把眼睛張開一些,好讓裘祺看清楚。跟著擡起手捏住裘祺的一邊臉往外扯:“那邊說為了符合大眾口味讓我戴同色美瞳。怎樣,與我相襯麽?”

燈光下帝晁天的眼晴光華流轉,如同嵌著黑珍珠的琥珀般亮澤璀璨。裘祺忘記了疼,害羞的別過目光小聲說:“相襯。……你不會覺得不習慣嗎?”

“不會。”

裘祺為避免自己更加害羞忙起身走向廚房:“我準備直播做宵夜,你想吃些什麽?”

帝晁天跟著起身走在他身後:“什麽都可以,你煮的都好吃。”

又被忽然誇獎,裘祺更加羞澀,剛褪下的紅雲又爬滿臉上。

裘祺身上的味道淡淡傳來。帝晁天捉撓了一下脖子有意無意的問道:“你沒有女朋友嗎?”

裘祺的背影滯了滯,隨即用聽不出什麽語氣的口吻說:“有的話你應該早見過了。”

所以才會這麽容易臉紅?是不是沒與人親密接觸過?帝晁天低頭註視著裘祺衣領與頭發之間露出的半截脖子,突然間拽住裘祺的手向他的臉靠了過去。

裘祺猛然一震,還沒來得及反應,臉頰就貼上一雙微微發燙的柔軟唇瓣。他完完全全僵住了。腦袋一片空白,身體僵直,眼睛瞪大,一副受驚過度的模樣。

帝晁天偷襲得逞,哈哈笑了兩聲才心滿意足的越過裘祺先走向廚房。更可惡的是他偷襲完還不忘笑話裘祺:“這點程度而已,你還需要練練。”

等看不見帝晁天的身影了裘祺才好不容易緩過神捂住被親到的臉。思緒混亂的掙紮了許久,他才掏出手機向畢向寶發出一條求助微信。

——向寶,晁天他有點奇怪,還忽然親人。你說他是不是生病了?

過了好久也不見畢向寶回他,裘祺才收起手機,硬著頭皮走進廚房。帝晁天倚在廚櫃邊翹手環胸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一點做了壞事的自覺都沒有。

裘祺被他看著如芒刺在背,但還是假裝鎮定的伸手調好裝在砧板邊的手機架,又從冰箱裏拿出蔥,雞蛋,面餅……等準備好所有食材醬料後裘祺仍能感受到帝晁天的視線。

他終是忍無可忍,掉過頭對帝晁天說:“你在這裏會妨礙到我,快出去。”說著就去推帝晁天出門。

快要碰到帝晁天時,帝晁天忽而捉住他的手,滿臉認真的說:“我明天開始要跟公司去國外培訓一個月。”

他的話讓裘祺忘記了掙脫,怔怔道:“去一個月那麽久,還是國外?”

“不舍得?”帝晁天咧嘴笑了。

“我是擔心你又像之前試鏡時那樣惹事生非。之前你一個人出門時我總會提心吊膽。不是怕你暴露身份,就是怕你任性把人怎麽樣了被捉起來。請你聽聽我的話,這不是在以前,真出事了想掩飾也掩不了。”

“啰嗦。”

“你嫌我啰嗦我也得說……你瞪我我也要說。唉,我實在不明白當初華越為什麽讓你通過試鏡。明明沒按劇本演,還當眾鬧事。”

華越是帝晁天簽約的公司,全名華越娛樂有限公司。在元城還是個名氣不小的娛樂公司,裏面也出過幾個頗為著名的明星。

“畢竟我風彩斐然,他們懂我的價值。”

“就當是這樣吧。我們說好了,這一個月你要好好工作別節外生枝。”

帝晁天敷衍道:“好,知道了。難怪你到現在都沒對象。”頓了頓又說:“你自己照顧好自己,別等我回來又瘦了。”

裘祺想說什麽時帝晁天就走出去了,他只好把註意力又移回碗裏的食材上。

正好這時畢向寶回他信息了。

☆、福兮禍所依

畢向寶回覆了兩行字——我去!你被親哪裏了?龍哥難道是條基佬龍嗎?

裘祺看到基佬兩個字時眼睛都直了。基佬……龍……他有些跟不上畢向寶的節奏,忙打了一行字過去——你說什麽呢?怎麽就扯到那上邊去了?

畢向寶發了一條語音過來。裘祺在廚房門口往外瞧了瞧,確定帝晁天真去洗澡了才點開聽——那龍哥好端端幹嘛親你?他最近不都一直在華越培訓嗎?我最近沒拍戲,明天去找你。今晚你自己要小心。

裘祺莫名其妙,小心什麽?

不過說來今天帝晁天確實很反常。在家也不開燈,還忽然讓他辭職,又做出那種親昵的舉動。

也許畢向寶真知道些什麽。

第二日一早帝晁天就出門了,裘祺睡到八點半才起來。看到帝晁天出門留的字條,裘祺就更奇怪了。帝晁天什麽時候這麽見外,出門都不叫醒自己幫他煮早餐和送他。

裘祺帶著滿心困惑打開了自己的直播間。這段時間的直播讓裘祺的觀眾從一開始的個位數上升到百位數,也攢了數十個固定粉絲。

直播間的名字叫‘養龍的小祺’,是畢向寶幫他起的。畢向寶說有個好叫上口的名字更有親切感,又好記。

他調好手機的角度讓屏幕只顯示出他的雙手和需要的材料,然後開始直播:“大家好,今天的早餐我要做的是草莓吐司。首先我們要準備適量的草莓醬,200毫升牛奶,2個雞蛋,白吐司數片,一匙白砂糖,蜂蜜適量……”

還沒介紹完就有兩條彈幕在右上角彈出——

【出來混遲早要還:驚現小祺主播!今天是做西式早餐嗎?】

“是的。”

【咩咩羊:主播好厲害。難道手好看的男生都會做菜嗎?】

“我覺得應該沒什麽必然關系,不過謝謝你的誇獎。我繼續了。首先我們把雞蛋打散與牛奶拌勻,加入糖,鹽,做成鮮奶蛋液備用……”

裘祺講解的同時陸續又有觀眾進來。裘祺不小心瞥了眼右上角的觀眾數,居然已經過千了。還有人送了許多禮物。他有些開心,與觀眾的互動也頻繁起來。等直播快結束時,觀眾數已經達到三千多。

裘祺下了直播吃過早餐,正收拾屋子時畢向寶就來了。他一進門鞋子都不脫,忙把裘祺從浴室裏拖出來按到沙發上,一臉紅撲撲的樣子。

大冬天的畢向寶的體溫出奇的高,高到讓裘祺以為他在發燒。正想關心一下卻聽到畢向寶兩眼發亮,一副八婆上身的問話:“我一醒來就直奔你這兒了,龍哥呢?”

還穿著圍裙戴著防塵帽的裘祺奇怪道:“你做什麽那麽著急?晁天一早就出門了,早班的飛機。”

畢向寶完全放心下來。又換上一臉嚴肅認真的問裘祺:“你昨晚說的到底怎麽回事?龍哥是不是發情期了?”

發情?裘祺一下懵了。龍也會發情嗎?他在說什麽:“向寶,你怎麽會那麽想?”

畢向寶比裘祺更奇怪:“是你說被龍哥親了嘛!他到底親你哪裏了?”看裘祺一副懵懵懂懂,無所謂的樣子,畢向寶也在想是不是自己誤會了什麽。

裘祺才把昨天的事大致告訴了畢向寶。

畢向寶越聽越感到無趣,最後有些意興闌珊的說道:“裘祺,龍哥分明是在捉弄你!你說的那麽煞有其事我真以為他怎麽了你。”

“他好端端捉弄我做什麽?還忽然叫我辭職。”

“龍哥他不一向都讓人捉摸不透嗎?興起是許久不見你想和你親近親近,又或者真如你所說,你不在讓他感到寂寞了。誒,你真放心讓龍哥一個人去國外?”沒有八卦聽的畢向寶懶洋洋靠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問。

裘祺摘下防塵帽,人雖坐著手卻閑不住的拿抹布擦茶幾:“不放心也沒辦法。我總不能到哪兒都跟著他,他也需要自由。再說他已經習慣了現在的生活,又和我約定好了,應該不會有問題。”

“沒問題就好。你今天幾點去上班?”

“一點。”

“那太好了,我要留在這裏吃飯。自從龍哥住進來後我都沒和你一起在家吃過飯了。”

“好,沒問題。”

畢向寶頓了頓,又問:“你爸他有沒有聯系過你?”

裘祺頓住手,楞了楞才收好抹布起身說:“之前打過電話,說去澳門了。”

畢向寶望著裘祺背過身走向浴室,心裏有些難受。猶豫了良久才跟過去吞吞吐吐地對裘祺說:“澳門是有名的賭城,你……”

裘祺一邊擰幹抹布一邊擺好浴室的物品:“向寶,我阻止不了他。”

畢向寶說不出話來,訥訥地看著裘祺忙前忙後,好像根本沒有在意的樣子。這個時候好像說什麽都不適合,畢向寶思前想後立馬換上一張燦爛的笑臉:“裘祺你直播得怎麽樣?”

裘祺沒有看畢向寶,不然一定能看出畢向定燦爛得過了頭的笑容:“還不錯,今早直播觀看的人數都上千了。”

“早上人都這麽多?說明你現在已經頗有人氣了。我上網看看,你忙。”畢向寶掏出手機回到客廳,點進裘祺的直播間看關註人數,然後又到直播主頁往後翻。

“裘祺,你關註人數也快過七百了。我靠,裘祺你不知道嗎,你剛才的直播上了推薦!”刷到某個點,畢向寶突然興奮道。

裘祺已經忙完了,看看時間正準備把地掃一掃開始做午飯。聽到畢向寶興奮的聲音他反而很平靜:“那太好了。”

“裘祺你絕對有成為網紅的潛質。”畢向寶替裘祺感到非常高興,“你也要在微博朋友圈那些地方發些美食,這樣才能更好的積攢粉絲。”

“我現在有工作了。直播的事就當個業餘愛好,不用做那麽多麻煩的事。”

畢向寶放下手機,對裘祺這不求上進的模樣是又愛又恨:“給自己多一項選擇又有什麽不好?”他雖是這麽說著,卻也知道不能太急功近利,以免適得其反。

裘祺沒有理他,他就找出遙控器看電視打發時間。轉了幾個臺之後覺得無聊就想關掉電視刷一刷最近的熱搜,結果不知道轉到哪個臺,聽到了令他在意的新聞。

“據專家稱,這幾塊珍玉是上千年前的皇室禦用品,至於是哪個皇室還未查證確實。但居然從市面流出,甚至是幾塊一起,肯定是有盜墓團夥作案。現今已經查到流出珍玉的緣頭,警察正在開展調查。”

面畫上的幾塊玉很眼熟。那日帝晁天吐金子的畫面讓畢向寶很深刻,他一下就認出來了。他著急地呼喊裘祺:“裘祺,快來看,出事了!”

裘祺聽到畢向寶火燒眉頭似的聲音馬上奔出客廳,一臉茫然的問:“怎麽了?”

畢向寶指著電視上的珍玉問:“這幾塊是不是龍哥的玉?”

裘祺疑惑的朝電視看去,確實是帝晁天幫他還錢時抵用的玉,那種色澤裘祺記得很清楚不會弄錯。又看到新聞下面的標題他整個人仿佛被雷當頭劈下來般震住了。

“這是什麽意思?”

畢向寶急了:“還問什麽意思,說明警察有可能會查到我們身上啊!你快打電話給龍哥問問怎麽辦!”

裘祺腦子還混亂一片,聽著畢向寶著急又緊張的叫喊才傻楞楞點頭,手忙腳亂地拿手機出來打電話給帝晁天。

電話沒接通,讓他稍候再撥。然而如此撥了十多次還是沒任何反應,裘祺急得都出了一身汗。

畢向寶眼睛都充血了:“還打不通嗎?”

裘祺無助的搖頭。

畢向寶腦袋轉得快,眼睛骨碌一圈像是有了主意:“我有煜哥的電話,他說有事可以找他。他和龍哥是朋友,一定知道怎麽辦。”

“會不會太麻煩他?他是大紅人,一定很忙……”

“現在管不上麻不麻煩他了。”畢向寶說到做到,馬上拿手機翻通訊錄。

一陣蜂音後那頭接了電話——小朋友?

這個時候可不是計較他叫自己小朋友的時候。畢向寶急急道:“煜哥,你有看新聞嗎?出大事了!”

——我正在拍戲,出——什麽大事都等我拍完戲再說。

那頭有吵雜的聲音,聽起來似乎人很多。封煜的“出”字故意拖長了好幾個音節,表示讓畢向寶別這麽小題大做。

“這事十萬火急。你不幫我們,龍哥會完蛋,我們也要跟著完蛋!”

——什麽事這麽嚴重?

看來事關帝晁天,封煜還是給了點面子。

“之前龍哥幫裘祺還錢,吐了幾塊玉出來……”畢向寶盡量把事情簡單的說清楚。

他語氣跌宕起伏,忽高忽低,不用親眼看估計封煜也能想像到畢向寶戲精上身的表情。

那頭果然沈默了。片刻之後才傳來聽不出什麽語氣的聲音——地址告訴我,我收工之後過來。

“好好好。地址是臨武小區南門三單元5幢612房。煜哥,請務必要來!”

☆、是驚弓之鳥

裘祺又再一次深刻切身的體會到,人絕對不能有惡念。你以為沒事,只是報應的時候未到而已。

如果時光能重來……不,就算不能重來但可以後悔的話,他一定哭著朝天拜——盜墓遭天譴,下墓有風險。千萬要慎行啊!

看看,自從他自暴自棄起了去盜墓當壞人的念頭,就沒一天安生過。

唉,無論發生什麽,該工作時還是得工作,該吃飯時還是得吃飯。

裘祺滿心憂愁的去上班後,畢向寶上網到處搜相關的新聞,又四處托人打探消息。折騰到裘祺晚上下班,畢向寶也累得個半死了。

裘祺一回來看到畢向寶還在就問他封煜來了沒有。

畢向寶正半躺在沙發揉搓著兩條毛腿:“不知道,剛才打了電話沒接。我今天到處去挖信息,幸好沒打聽到什麽壞消息。”

“也許是你想太多了……”裘祺上班的時候就一直在想,那些玉已經是豪哥他們的東西了。如果要查,也只會查到豪哥身上。

畢向寶像是裘祺肚子裏的蛔蟲,聽懂其言便知其意:“怎麽會是想多?查到豪哥身上,他一說是從我們這裏拿去抵債用的,警察也不一樣會來?家裏還有龍哥這個黑戶!就算辦了臨時身份證,警察如果認真核實還是會露餡。”

經畢向寶一分析好像真是這麽一回事。裘祺的面色又變得很難看,“他不在就沒關系,警察來了也不會追問到他。倒是向寶,這件事跟你沒有關系,你還是先回去吧。”他不想連累朋友。

“回什麽鬼,這不還沒查到你頭上嗎?等煜哥來了我們再說。”

畢向寶才說完,屋外的門鈴就響了。裘祺還沒動身,畢向寶已經從沙發上彈跳起身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去開門。

門外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戴著黑色的鴨舌帽和黑色太陽眼鏡,衣服也是一身黑。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奔喪來了。

畢向寶可不管他是來奔喪還是幹嘛,一見到他就將他扯進屋子:“煜哥你可算來了。”

封煜摘下帽子和眼鏡巡視了屋內一圈,看著一旁站著的裘祺,說:“毛毛躁躁的像個猴子。說吧,是晁天的真身露餡了還是他闖大禍了?”

畢向寶把封煜迎到沙發坐下,向裘祺示意,讓他跟封煜說。

裘祺就把之前的事還有今天的新聞告訴了封煜。

裘祺陳述時,畢向寶試圖從封煜淡定平靜的臉上讀出些什麽訊息。可裘祺說完了也不見封煜有半分動容。

裘祺和畢向寶一樣心裏有些忐忑。

封煜目光灼灼地註視著裘祺說話時的每個表情。等裘祺說完把目光投過來時他才微微點頭,眉梢一挑道:“原來是這麽回事。”

畢向寶見他一副悠然自若的模樣,觍著臉問:“煜哥,龍哥那些玉到底是怎麽來的?”

封煜笑了,坐得端正了一些:“你們不知道龍是雜食嗎?他吐出來的那些只是鳳毛麟角,肚子裏還藏著許多呢。”

畢向寶下意識覺得惡心反胃:“這麽久難道不會消化?”

“不會啊,又不是你們人類。”封煜十指交纏放到膝上:“你們不必那麽緊張,就算真查到你們身上,也沒證據證明那些玉是你們的。”

當初裘祺沒問到的問題如今又問了出來。帝晁天也許不會說,但封煜有可能會告訴他:“你們睡的那個陵墓到底是誰的墓?玉應該都是那個墓主的,為什麽?”

封煜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裘祺。像是探究又像是責備。裘祺被他這麽盯著莫名覺得害怕,手心裏忽然冒冷汗。

“你想知道的話還是問晁天吧。我只能告訴你,那個墓和墓主對晁天來說很重要。這些年他一直守護在那裏,不然你們以為那裏為什麽這麽久都默默無聞?”

“是這樣嗎?”越往後說越令人一頭霧水。裘祺腦袋亂糟糟的,不知該從哪裏繼續問起。

畢向寶聽這兩人扯去了一萬八千裏遠的話題就忍不住喊停:“萬一豪哥一口咬定是我們的玉,裘祺也確實去盜過那個墓……”

封煜像聽到什麽有趣的話,又拿眼瞅去裘祺,好像帶了點讚賞:“你去盜過那個墓?”

裘祺一臉後悔萬分的痛苦神色:“當時走投無路就打算破罐子破摔,沒想到會……”

封煜頓悟,低聲喃了一句:“還真是夠諷刺的命運無常。”

他覆又擡頭,瞇眼笑了起來:“你們盡管放心,依你們所說那些都是混社會的,或多或少犯過事,他們的話警察能信十成嗎?就算警察相信追查到你們這,讓你們老實交待陵墓的事也沒關系。有晁天的障眼之術他們也找不到那個地方。”

他說到這種故意頓了頓,擡起修長的腿踢了踢正聽得聚精會神的畢向寶:“小朋友,我從進門起就沒喝過一口水,這是你們的待客之道?”

畢向寶猛悟,火急火燎的跑去拿杯子倒了一杯溫水過來。

封煜這才滿意的點頭,一杯水下肚才繼續說:“他們找不到地方自然會認為是那些人為了脫罪而說謊,玉的事顯然也是如此。事情不就迎刃而解了?”

封煜說得頭頭是道,裘祺雖聽得似懂非懂,但還是頻頻點頭,認為非常有道理。

畢向寶是人精,才沒那麽容易被牽著鼻子走:“那也只是你的猜測,警察可不是吃閑飯的。再說障眼之術是什麽鬼?現在都建國多少年?早講究科學發展,不封建不迷信了。”

“之前我和晁天出來鬧那麽大動靜到現在都沒人提過當晚的事,你覺得是因為什麽?”封煜態度輕佻,語帶譏笑的說道:“既然講究科學發展,那你告訴我。你眼前的我,還有晁天是什麽?”

畢向寶又沒親眼見過他們化為原身的樣子,內心深處對他們所說的真身還是存有一定的懷疑。這麽聽他反問,畢向寶就忍不住想反駁。

裘祺卻忽然問:“我們真會沒事嗎?”

封煜頷首,笑道:“放心吧。”他說得篤定,給裘祺下了一顆大大的定心丸。

他打了個哈欠,又說道:“我今天拍戲累了一天,結果你們所謂的大事居然是這個。程巧還在下面等我,我走了。”

封煜說完便起身離開,身為屋主的裘祺自然得去送他。

臨到門前,封煜像忽然想到什麽似的,對裘祺小聲說:“我看了你的直播,手藝不錯,我都開始羨慕起晁天那老東西了。下次有機會,我想吃吃你親手做的菜。”

“煜哥哪裏話,歡迎你隨時過來。”

封煜又笑了起來,伸手摸過裘祺的右手,端詳了一會兒,“確實是雙會做菜的手,很好看。以後我會常來。”

也不知道為什麽,裘祺被他摸得全身冒起一片雞皮疙瘩,但表面還是很客氣熱情的說:“好。”

封煜眼神一凜,湊近到裘祺耳邊說:“如果你想知道晁天的事歡迎打我電話。”

畢向寶看見封煜忽然湊近裘祺,意識到不對勁,馬上奔過去把裘祺拉到自己身後,嘻笑著對封煜說:“我也要回去了,煜哥順路帶我一程?”

封煜被他的動作弄得一怔。隨即明白過來,才意味深長的笑道:“你是在提問麽?我說不想帶你就不會蹭車了?”

畢向寶笑得更加燦爛,幾乎把眼睛都擠成了一條縫:“當然蹭。”他一邊說一邊半推半就的把封煜拉出屋門:“今天都白擔心了一場,裘祺你趕快洗洗睡吧。”

裘祺看著兩人奇怪的動作,才怔怔點頭關門:“好,你們路上小心。”

等裘祺關了門,畢向寶才對封煜說:“煜哥,裘祺是我兄弟,你別欺負他好說話沒心機。”

封煜滿不在乎地步下樓梯:“小朋友,眼睛有病怎麽不去醫院看看?我有欺負他嗎?”

“我就是覺得你對裘祺不懷好意。直覺!”後面兩個字畢向寶說得斬釘截鐵,肯定的表示他不是用眼睛看而是用心感受到的。

封煜笑得更加歡樂,眼角都有淚花在閃爍:“你直覺還挺準。不過在我聽來,你似乎沒把人當兄弟。”

“什麽意思?”

“就是你喜歡他的意思。”

正跟在他後面走著的畢向寶一個趔趄栽到封煜後背,撞得個鼻痛臉痛,眼冒金花。他好半天才站穩腳跟,深吸一口氣罵道:“我看你眼睛才有毛病!”

正準備去洗澡的裘祺突然覺得後背發冷,寒毛直豎。他疑惑得捶捶肩,把換下的衣服投進洗衣機裏。放在洗衣機上面手機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裘祺拿過一看,是他父親打來的。裘祺下意識感到惴惴不安。他接通了電話,那頭傳來的卻不是他父親的聲音。

——小子,三天後準備好一百萬到漢城北郊見。

☆、禍事不單行

裘祺背脊一凜,握著手機的手微微發顫:“你是誰?我爸呢?”

那頭一片吵嚷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小祺快救救我!只要一百萬就夠了!我答應你,還了這筆債之後我就再也不賭,再也不賭了!

“爸!上一筆債才還了多久?你怎麽……你讓我現在上哪去找一百萬?”裘祺心裏說不出的難受,好像有什麽東西梗在心頭,不上不下。

以前父親賭博只是欠些小錢。幾百幾千……後來就變本加厲,幾萬,幾十萬,現在居然欠了一百萬!

裘祺從小到大都沒見過那麽多錢,他要怎麽才能幫父親還清?

——“小祺你一定有辦法對不對?五十萬你都能還,一百萬也不會有問題。大不了,大不了,你去賣腎?”

“……爸,你讓我去賣腎是認真的嗎?”父親的話讓裘祺徹底絕望,他聲音顫抖哽咽的質問道。

那邊還沒回答,手機好像又被搶走了。

——你老子輸了一百萬後逃跑被我們捉了回來。他立的欠條還債人是你,三天後如果你不來,就去那裏幫你老子收屍吧!

裘祺木然地杵在原地,手機從手中滑落,掉到洗衣機蓋上,發出沈悶的一聲響。

三天後……一百萬……

這簡直是比讓他手無寸鐵的去攀登珠穆朗瑪峰還要困難。

可若是湊不齊一百萬,父親就會沒命。帝晁天又沒在身邊,他該怎麽辦才好。

裘祺捶打了一下自己的頭,想讓自己清醒些。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垃圾,還沒去努力就想依賴別人,指望別人來幫他渡過難關?

再說今日的那則新聞還如鯁在喉,他怎麽能節外生枝?

穿著單薄汗衫的裘祺感覺不到冷,只覺得頭痛欲裂,神色好像在一剎那變得枯槁憔悴。

他也不能去麻煩畢向寶。畢向寶什麽情況他很清楚,他不能去開那個口。並且這件事絕對不能讓畢向寶知道,如果畢向寶知道後定會傾盡心力幫忙,他絕不能再拖累畢向寶。

裘祺一直記掛著一百萬的事情,上班也變得心不在焉。不是打碎盤子就是沒能及時收拾好桌子。

當值的店長看著裘祺不對勁提醒了他兩句。沒想到這頭才說完,那頭裘祺又犯錯誤了。

裘祺回過神的時候已經把一位男客人的衣服弄臟,忙低聲下氣的賠不是。

那男客人一看就是脾氣暴躁的人,完全無視裘祺的賠禮,使勁拍著飯桌吵著嚷著要叫經理過來。

店長立即過來了解情況,男客人指著裘祺開始爆粗話:“媽的!你們餐廳請的都是些什麽垃圾,端個菜都不會?我這一身名牌都被他弄臟了,你們怎麽賠?”

店長瞪了眼裘祺,連忙向男客人鞠躬道歉。與男客人同桌的人也在附和,店長只得拉下臉忙不疊地連連低頭賠罪。最後給這桌客人免了單還賠了幾支高價紅酒才總算息事寧人。

處理好這件事,店長就把裘祺叫到員工休息用的工作間裏。

“裘祺,你平時做事很認真細心,今天是怎麽回事?”

裘祺也知道自己做錯事,給餐廳帶來了麻煩。他歉疚地低頭小聲說:“對不起,店長,給您添麻煩了。我,我今天只是有些不舒服……”

店長閱人無數,裘祺又不擅長撒謊,看裘祺說話時閃躲的樣子店長就知道他在撒謊。

他對裘祺這個態度很不滿意,聲調提高些許,嚴肅道:“裘祺,你知道你今天犯了多大的錯,餐廳又賠了多少錢?一句對不起就能把事情解決嗎?”

店長的話讓裘祺感到十分熟悉,像曾經無數次聽過的那些說要辭退他的話。裘祺立馬脫口道:“我賠,我可以拿工資賠!店長,求你不要炒我魷魚。”

“你工資才多少?裘祺,你知道其它同事怎麽看待你嗎?你工作是認真細心,可不夠靈活熱情。與同事相處也不好,要知道幹我們這一行,能說會道很重要。”

“店長,我……”

裘祺還沒為自己爭取什麽,店長就已經打斷他的話:“今天這事就算了,我會和老板說明情況。明天你就不用來了,這個月的工資也會照常發給你。”

裘祺情急之下一把捉住店長的手,懇求道:“店長,請你不要辭退我,我會更加用心工作!要是我不夠靈活口巧,我可以向其它同事學習。我家裏真的很困難,請你行行好。”

店長話說得委婉柔和,其實對剛才的事很生氣。如今裘祺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樣更令他感到丟臉,他努力壓抑住心頭的怒火,仍很柔和委婉的說道:“裘祺,我知道你家困難。可誰家沒有困難的時候?人人都像你那樣上班心不在焉,我們餐廳還能經營下去嗎?我話就擱這兒了,希望我們彼此能笑著說再見。”

裘祺再不會看眼色也聽得出店長的話中話,知道說下去也無濟於事了。他極不是滋味的輕聲說:“我明白了,謝謝您一直以來的關照。”

身上已經背了一百萬的債,如今又丟掉工作,裘祺陷入一片黑暗的絕望漩渦中。他感到無比仿徨,回家路上的腳步都變得虛浮無力。走過各種顏色的大字招牌店鋪時他灰心的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應該去賣腎?

可一個腎夠還一百萬嗎?

他拿出手機翻開通訊錄。無論是電話還是微信裏已經沒有能再借到錢的人,

親戚也厭嫌他們不願多往來,更別提錢的事情了。

往下刷的時候忽然看到封煜的名字,裘祺猛地頓住了手。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名字,眼簾沈沈垂下,直到身體機能發出寒冷的信息他才抿緊唇,目光一凜把手機放回外套口袋裏。

裘祺正為錢一籌莫展之際,沒想到封煜會主動打電話過來。

時間是三日時限中的第二天正午,裘祺領回餐廳的工資剛回到家,手機就響了。

——裘祺?這兩天都沒看到你開直播,發生什麽事了?

他的語氣充滿關切之情,讓裘祺一下覺得溫暖極了:“煜哥……我……我……”

裘祺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本想向封煜求助。可話到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來。他原想一個人解決問題,到最後還是得依賴別人,他覺得自己非常的沒用。

然而明天就是最後的期限,他不能對父親見死不救。

現在他只能厚著臉皮求封煜。

封煜像是聽出裘祺有為難之處,笑了一聲——有什麽事我能幫到你?

裘祺意外極了。封煜是不是有什麽超能力,居然能聽出他有求於人?既然封煜開到口,裘祺便蛇隨棍上。

一百萬不是小數目,封煜聽到裘祺向他借錢的事沈默了好一會兒。就在裘祺以為封煜要拒絕的時候,封煜說話了。

——一百萬不是問題。可那些人真會信守承諾放過你爸嗎?不如我陪你一起去,有什麽事也好有個照應。

裘祺震驚極了,手機都握不緊:“不,你借錢給我我就很感激你了,怎麽能讓你陪我去那麽危險的地方?還有你是大明星,有個什麽萬一我……”

封煜聽著裘祺激動而怯懦的聲音,忙打斷他的話——你別推脫了。我還沒遇到過這麽好玩的事,你就當是滿足我的好奇心。

裘祺頓住了話語。他居然覺得好玩?唉,果然是和帝晁天一樣的存在,無法用常識來理解。

——明天我會開小程的車來接你。

“……好。煜哥,這件事請不要告訴向寶和晃天。”

——嗯?沒問題。

掛掉電話,裘祺終於松了口氣。看來拜托封煜還是正確的,等這件事結束他就再想辦法把錢還給封煜。

封煜說到做到,隔天就開著程巧的車過來接裘祺。

裘祺上車時又連番說了好些感謝的話。封煜讓裘祺別在意放輕松,兩人就這樣啟程了。

路程漫長,裘祺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好一路沈默,不時偷偷觀察著封煜。

封煜的心情似乎很好,他開車還哼著小調:“那些客套話就免了,真要感謝我的話就為我做飯如何?”

“煜哥你別開玩笑了。”坐在副駕駛座上的裘祺不好意思道。

他沒有和封煜單獨相處過,現下在如此狹小的空間裏待了那麽久,眼睛已經不知道放在哪裏才好。

封煜穿得很休閑,修長的手握著方向盤,怎麽看都像是上流社會的公子哥去郊游般。

裘祺感嘆封煜實在賞心悅目極了,不愧是明星。再低頭瞧瞧自己,一瞬間便自慚形穢。

“我沒開玩笑,不然我也不會這麽關註你的直播。”

被一個明星當面誇讚,裘祺的薄臉皮一下就紅了。他有些無措的開心:“謝謝你這麽看得起我,煜哥。但我的手藝確實拿不上臺面,你要真不嫌棄,以後有機會就來我家……”

“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說你要不要來我家?”

裘祺愕然地側頭望住封煜。封煜也側過頭朝他燦然一笑,緊接著踩下剎車,極其自然的開口:“到了。”

這麽快?裘祺驚訝的朝車窗外望去,四周郁郁蔥蔥,行道邊全是梧桐樹,滿地落滿了紅的黃的葉子,鋪成條條彩帶。

人工鑿成的石景這麽多年過去依舊沒有變化,上面的提字卻已經變得斑駁。邊邊角角也有些垃圾成一堆,好像沒有人來清理。

漢城離元城有數十公裏遠,裘祺沒來過對此地也不是很熟悉。看樣子以前是個公園,可是荒蕪了很久。

封煜拎著個皮箱子和裘祺一下車,裘祺就收到一條短信。

短信上寫著讓他帶著錢到公園的漢元湖見面。

☆、翻版黑社會

(17)

戴上墨鏡的封煜拎著箱子閑散的走在裘祺前頭,心情仍舊很好,還能空出一只手拿手機拍附近的風景。

在他後面的裘祺卻不如他心情那般輕快。

同樣是神獸,封煜既會開車,手機還能玩得這麽溜,真是太厲害了。裘祺想起自家那條龍,不自覺的低聲嘆了口氣。

是他連累了帝晁天,不然帝晁天也會像封煜那樣快速適應現代化的生活。

今天有太陽,讓人感覺不到冷。這麽好的天氣公園裏卻只有一些不請自來的小鳥和流浪漢,實在讓人提不起觀賞游玩的興致。

兩人靠著導航走了概一裏路到達漢元湖。

漢元湖的湖水並沒有枯竭,湖邊還停泊著幾艘游船。停靠游船的不遠處有一個乘涼用的四方亭,看起來有幾分蘇式園林的那種古風感。

涼亭柱子上卻刻滿了大小深淺不一的字。比如什麽到此一游,誰和誰永遠在一起等等。然而周圍卻安靜得很,一點人氣都沒有。

裘祺和封煜走進涼亭裏,裘祺緊張又忐忑地四處張望了好一會兒,有些害怕的問封煜:“煜哥,怎麽沒有人?”

封煜把箱子放到涼亭的石椅上,跟著一屁股坐下去,:“誰知道?也許是在故弄玄虛?”

裘祺拿出手機準備翻出那個電話號碼打過去,手機又收到一條短信。短信裏說讓裘祺把錢放到其中一艘船上就可以走人了。

封煜見裘祺的臉色變得蒼白,於是問:“他們說了什麽?”不等裘祺回答,他就從裘祺手裏奪過手機看:“真夠小心謹慎,比起債主倒更像綁匪。”

裘祺腦子裏空白如紙,只記得關心父親的生死,什麽都想不到了:“煜哥,該怎麽辦?”

在他發問之時封煜已經按下那個電話號碼。不到一會兒電話居然接通了,封煜推推眼鏡腿,慵懶道:“朋友,你們這樣很沒誠意。我把錢帶來了,你們至少得讓我確認好人質是否安全。”

那頭沈默片刻後傳來一句話——……到前面來。

“這樣才對嘛。“封煜向裘祺勾唇一笑,掛了電話。

裘祺越加覺得自己是個廢柴,什麽事都做不好。瞧瞧封煜,三言兩語就能把事情辦好,還一點都不費勁。

封煜起身拍拍裘祺的肩膀,“別擔心,有我在呢。”

裘祺怔怔點頭,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兩人又往前走了半裏就看到有個老舊的咨詢室。咨詢室附近有人在看守,透過窗玻璃往裏看,裘祺一眼就看到了他父親。

裘祺一時激動,快步向前喊了一聲:“爸!”

聽到裘祺的聲音,那些人同時望過來。裏面的人也好像聽到了,裘祺的父親擡起頭看向這邊。

他大概五十歲左右,半白頭發,眼窩深陷,一副精精不振的模樣。身材也很瘦小,衣服淩亂,像被狗啃了似的。

一個穿著深藍色POLO衫,灰色長褲的中年男人高高坐著,看起來是老大。他使了個眼色,外面看守的人就把裘祺和封煜帶進屋來。

裘祺的父親一見到裘祺,十分激動,掙紮著起身卻很快被人按住:“小祺,快救救爸爸!”

裘祺看著父親熟悉卻有些陌生的臉,心裏很不是滋味。這幾年他和父親見面的次數很少,如果不是父親總還不起債而向他求救,他們根本連話都談不上。

如今見到他像犯人似的半蹲在地上,衣衫襤褸,心緒百轉千回,最後竟然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中年男人翹著二郎腿,把玩手裏的兩顆健身球,半瞇著眼睛說:“裘勝欠的一百萬在哪裏?”

封煜一點也不怯場,他把箱子丟到中年男人跟前,說:“在這裏。”

中年男人示意身邊的手下打開箱子,身邊的手下立即照辦。裏面裝了滿滿一箱錢,看得裘勝眼睛都直了。他又朝裘祺望去,眼裏多了幾分意味不明。

裘祺並沒有註意到父親的眼神,看到那箱錢也很目瞪口呆。

該怎麽說好呢?在現代各種支付用的APP都很方便,封煜怎麽敢帶著那麽多錢大搖大擺走在路上?

沒打開箱子之前裘祺完全不知道這是一滿箱的錢!

而且這有一種滿滿的港劇即視感。

夜色深重,人煙罕至的偏僻之地,滿是黑社會的人圍坐在桌子邊,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不出意外的話,中年男人下個舉動就是假意讓手下把箱子收起來和封煜握手言和,然後趁封煜放松警惕時掏出□□對幹。

然而中年男人並沒有如裘祺遐想中那般行動,而是謹慎的清點好箱子裏的錢,確定錢夠了才掏出一張欠條丟給封煜:“我們賭場是正當經營,雖然會使些催債的手段,但既然你們把錢還了,我們也不會為難你們。你們可以把人帶走了,日後有機會歡迎再到賭場玩。”

裘祺還處在一種犯懵的狀況,完全沒料到會這麽順利。封煜已經揚起笑臉,客氣道:“如果有機會的話。”

眼瞧著封煜向自己使眼色,裘祺方才緩過神去拉裘勝。為免這些人中途變卦,裘祺一刻也不敢多逗留,和封煜還有裘勝很快離開了公園。

上車之後,裘祺和裘勝都沒有說話,封煜透過後視鏡看向兩父子,很識相的跟著沈默。

等車進了元城,裘勝才忍不住對裘祺說:“小祺,爸爸就知道你有本事,連一百萬都能搞定。”

“這是多虧了煜哥。”裘祺看向封煜。

“這位是……”

封煜接過裘祺的話茬:“我和裘祺是朋友。裘祺跟我提過伯父的事。雖然會有些多管閑事,不過我還是希望伯父別再去賭了。”

裘勝不好意思的摸摸頭,看看裘祺又瞧瞧封煜,嘿嘿傻笑道:“不賭不賭,不賭了。”

“爸,你答應過我,這筆債還了之後就戒賭。”裘祺再次向裘勝確認道。

裘勝雞啄米頻頻點頭,晃得跟撥浪鼓似的謙遜道:“我知道,知道。”

裘祺仍心有餘悸,又不想再繼續麻煩封煜,便對他說:“煜哥,你今天的工作不要緊嗎?一會兒把我們送到我家小區就好,你趕快回去忙吧。”

“沒事,我晚上才有戲要拍。”

裘勝很快捉住了重點:“你是演員嗎?能一下拿出那麽多錢肯定是個大明星,對不對?”

裘祺看著裘勝兩眼發亮的模樣總有種不好的預感,連忙叫住他:“爸,你別這樣。”

裘勝的模樣沒有令封煜不舒服。他依舊笑得陽光爽朗:“錢只是小事而已,大明星什麽的我可不敢當。”

裘勝知道封煜的身份後對封煜態度越加阿諛奉承,裘祺勸都勸不住。幸好他們轉眼間就回到臨武小區,裘勝對封煜的騷擾也終於消停了。

裘勝先下車,裘祺隨後。

封煜一只手撐在打開的車窗邊,一手摘下墨鏡叫住裘祺:“裘祺,等一下。”

已經走開兩步裘祺回過身不解的看向封煜。裘勝也聽見了,跟著停下腳步想聽聽他們要說些什麽。

“之前說的事你好好考慮一下,我等你的好消息。”

之前說的什麽?裘祺恍惚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正想說什麽時,封煜又打斷了他的話:“事情已經解決,今晚我很期待你的直播。還有,前幾天說的事我仍很歡迎你來問。”

裘祺還未反應,封煜又向裘祺拋了個媚眼,瀟灑的重新戴回眼鏡開車走了。

裘勝目送封煜離開,湊到裘祺身邊問:“小祺,你怎麽會認識到那麽厲害的人物?”

裘祺看了眼裘勝,沒有回答他。

他自己也不清楚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又怎麽回答得了裘勝?

******

自從裘勝變成一個無賭不歡的賭徒後裘祺就從家裏搬出來住了。他原打算自食其力過活,減輕裘勝的負擔。

卻沒料到最後卻是自己在幫裘勝減輕負擔。

裘勝四處欠債,有家也不敢回。如今無債一身輕,總要回自己的家住一段時間。但在此之前,他得先從裘祺口中套些話才行。

回到租房後,裘勝便叫住裘祺說有重要的話要和裘祺說。

裘祺許久不曾見過裘勝這麽嚴肅的樣子,莫名有些忐忑,便依言坐下問裘勝:“爸,你說,我聽著。”

“你也二十五了吧?”

裘祺不明白裘勝怎麽會提起他年紀的事,楞然的點頭。

“有沒有女朋友?”

女朋友?

裘祺猛的搖頭,更加摸不著頭腦:“爸,你究竟想說什麽?”

裘勝似乎在自言自語:“沒有女朋友?”想了想又問裘祺:“那男朋友有沒有?”

裘祺平白被嗆到。他咳了幾聲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裘勝會說出這樣的話。

裘勝一瞧裘祺這種反應,滿心訝然的同時確定了自己的猜測。他垂下眼皮,右手習慣性的敲打著大腿,像在思索著要怎麽說才好:“小祺,你媽死得早,爸爸也沒好好教育過你。如今爸爸對你的喜好也沒有資格指指點點。”

這些話讓裘祺有種不詳的預感:“什麽喜好?”

“剛才那個人是你男朋友吧?你不用瞞著爸爸,爸爸非常支持你。不如說,你一定要和你男朋友搞好關系,千萬別分手了!”

☆、解鎖新技能

裘勝沒吃晚飯就回去了,裘祺仍處在一種雲裏雲外,霧茫茫的感覺裏。直到肚子餓了才想起要煮晚飯。

煮飯時他習慣性的打開直播間。開播不到一會兒就有觀眾陸續進入直播間的提示聲。

裘祺所在的直播間名為晉江直播間。因為系統操作簡單易懂,門檻低,各種安全系數也很高而成為近些年大熱的直播平臺。

畢向寶才教了裘祺半天,他就能用得很順手。又直播了有段時日,他現在幾乎已經完全習慣如何與觀眾互動。

【咩咩羊:小祺主播終於上線,等了幾天值了!】

【孤獨探戈:對對,幾天不見主播開始懷念主播做的家常菜】

【鳳凰焚雨打賞一百顆深水魚雷】

【吃貨是國寶:樓上土豪,對主播肯定是真愛】

【鳳凰紛飛:嗯,我對主播是真愛。】

【昔時伊人:社會社會!土豪缺大腿掛件嗎】

彈幕一條條飛快刷過,收到禮物的提示用顏色顯眼的字體顯示出來。

裘祺記得深水魚雷是直播間裏最高級的禮物,一顆就相當於一百塊。按照平臺的主播說明,他能分到50塊錢,一百顆也就是說他能分成五千!

突然有錢進賬讓裘祺感到受寵若驚。他忙聲說謝謝,之後陸續又有不少觀眾跟風,送了些什麽手榴彈,火箭炮,淺水炸彈等等。

【鳳凰紛飛打賞五十顆深水魚雷】

【鳳凰紛飛:以後還會繼續給主播送禮物】

這時裘祺已經做好晚飯,把菜盛出鍋了。轉頭時發現這個馬甲的觀眾又送了深水錢雷,心情既覆雜又感動。他連連又說了幾聲謝謝,才註意到鳳凰紛飛這個馬甲有些莫名眼熟。

好像之前的直播也經常見過這個人。

菜上鍋擺拍好直播就宣布結束了。裘祺關掉直播間時卻收到兩條私信,他點開個人專欄,發現是剛才送大禮的觀眾發來的。

“裘祺,我剛好有兩三百的□□,都送給你了。”

“明天到我家做飯,我讓小程接你。”

裘祺恍然大悟,原來鳳凰紛飛是封煜!

裘祺想回他時,電話猛地震動起來,把裘祺嚇了一跳,差點把手機摔到地上去。他忙捉穩後就點了接聽,沒註意是誰打來。

電話才接通,那頭就傳來怒氣沖沖的吼聲——為什麽都不給我打電話?!

裘祺的耳朵差點被震聾,他下意識揉著耳朵,一臉無辜:“晁天?”

——為什麽是疑問句?

“呃,我剛沒註意到是你打來的。”

——所以呢?

聽到帝晁天的聲音,裘祺忽然有種安心的感覺。然而他完全體會不到裘祺這種安慰,依舊怒氣不減。

“最近……”裘祺原想說出了些狀況,又怕帝晁天聽了擔心,才轉了口風:“我是怕打擾到你。”

——這麽說我不主動打給你,你就不主動打給我?

“……你生氣了嗎?”

——廢話!

裘祺只好哄道:“以後我會經常打給你,你別生氣好不好?”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消氣了,沈默片刻後才又開口——不是經常,是每天。

聽他這麽說,裘祺了然。之前他奇怪的舉動果然是因為寂寞的緣故。

帝晁天離開前讓他不要和封煜走得太近他答應卻沒做到便有些心虛,對帝晁天也很歉疚。現在無論帝晁天說什麽他都無法說個‘不’字:“好,每天。”

——我看了你直播,怎麽現在才吃飯?又工作到這個點?

“工作……我已經辭了,還不知道以後該怎麽辦。晁天,你好好工作,不要像我這樣什麽都幹不好。”

——你闖禍了?

裘祺滯了一下,不知道從何說起。他過不了心中有愧這一關,最終還是寥寥道:“對不起,晁天。”

——為什麽道歉?我本來就想讓你辭職,有我在工作就行,我養你。

養他?裘祺猛地一楞。說的什麽話呀:“我不用你養,你專心工作。我吃飯了,不跟你說……”

——不許掛。你是不是還有話要跟我說?

“什麽話?”

——我知道你離開元城了。

裘祺吃驚極了:“你怎麽知道?”

——我設置了你的定位。

帝晁天都拿他手機幹了什麽?不對,什麽時候拿他的手機?吃驚過頭的裘祺並沒有說話,帝晁天似乎不耐煩了,於是又說——老實回答我。

居然設置了定位,不知道他還幹了些什麽可怕的事。裘祺知道自己瞞不下去,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帝晁天。

帝晁天聽完他的話,果不其然開口罵道——為什麽不告訴我?還跑去找老家夥,忘記我跟你說的話了?

“我……對不起……”

——我不想聽對不起。我明天回來,你給我等著!記住,不許再去找老家夥。

“你不用這樣,如果有什麽萬一我可以找向寶。只是我不大明白,你為什麽那麽不喜歡我接觸煜哥?”

帝晁天還沒回答他,他就聽到電話那頭開始吵雜起來,有人在喊帝晁天的名字,好像說什麽練習要開始了。

裘祺才想起國外與國內有時差。說不定帝晁天那邊正是上班的時間。不等帝晁天說話,裘祺已經搶先道:“我會每天都打電話給你,我向你保證。你好好工作,我先掛了。”

話是這麽說,可裘祺沒覺得封煜有什麽壞心眼。他還幫了自己那麽多的忙,自己總該有所表示。

明天去封煜家先還個人情,再說明一下,之後就和封煜保持距離。不管帝晁天有什麽原因,他也能避免帝晁天總拿這事訓他。

*******

程巧來得很準時。

和她接觸過幾次,裘祺對程巧也有一些基本了解。雖然她年紀不大,卻是個成熟有想法的人,而且容易相處。他平日能接觸到的女性不多,覺得如果交女朋友的話,她這種就很不錯。

不過他只敢想一想。畢竟自己的家庭狀況不好,實在不是能托付終生的人。要真在一起了,他無法給予對方幸福。

程巧不知道裘祺這樣看待自己,她只當裘祺和畢向寶是普通朋友。何況他們能成為朋友還是因為封煜和帝晁天是老朋友的關系。

兩人在路上的話題自然離不開封煜和帝晁天。

不知怎麽說到封煜和程巧的事,她一邊回憶一邊說:“我是影視傳媒的助理專業,做過幾個三線明星的助理,但最後總被辭退。在我想徹底放棄當助理時正好遇見了封先生。那天晚上星星特別多,我在回家路上被封先生攔住。他沒頭沒腦的問了我一句,現在是幾年。我一眼就被他俘虜,覺得封先生這樣的人不該被埋沒。”

這麽說程七並不知道封煜的真身是鳳凰?看來以後要小心別說漏嘴了。看著程巧臉上冒起的紅暈,裘祺能理解她。封煜確實是個好看俊美的男人。別說是女人,連男人看了也會心動。

“你也確實做到了,煜哥現在不就大紅大紫了嗎?你年紀這麽輕,已經做出大部分人都做不到的成績,我覺得你可以很自豪了。”

程巧聽到裘祺真誠的誇讚,不好意思極了。臉又跟著紅了幾分:“我爸媽是演員,我小時候就已經在接觸這個行業,我和封面先生能成功多少是托了他們的福。不過最大的原因也是封先生的個人魅力太強。說起來你別笑話我,只有封先生願意讓我一直當他助理,我其實很感激他。”

原來還有這麽一段故事。實在無法想像得到。他們這樣的相遇或許就是古書所言的千裏馬和伯樂。

他又想起與帝晁天的初遇。跟他們相比,他和帝晁天的相遇還真算是驚心動魄。

“對了,煜哥的身份……”如果封煜和帝晁天同樣是從驀裏出來,封煜不也是黑戶麽?

“出身不是問題。世界上像他們那樣出生了卻沒被賦予身份的大有人在,他恰巧只是其中之一而已。我已經把封先生登記進我家戶口,他已經是我家的一份子了。“

還能有這樣的操作?

裘祺忍不住好奇問:“怎麽登進?你們又不同姓。”

“就是收養領養那層意思,他算作我的兄弟。姓的話可以不用改。”

如果把帝晁天弄到自家的戶口本上,帝晁天就不算是黑戶的意思嗎?裘祺學到了有用的新知識,心情忽然變得輕快,竟還有些激動。

“難道帝先生不是?”

裘祺羞愧的笑了兩聲:“我們還沒做好登記。可既然是兄妹了,你為什麽還要喊煜哥‘封先生’?”

“工作時叫得太親密會影響不好。況且我也習慣了,換一種叫法反而奇怪。”

原來是這樣,裘祺點點頭表示理解。

程巧又問起裘祺和帝晁天相識的過程。裘祺含糊其詞,只說與她和封煜的相遇差不多。程巧沒有懷疑裘祺,又和他聊起封煜和帝晁天的事,對他們相識的過程表示好奇。

裘祺也被程巧挑起了好奇心。

封煜和帝晁天相識的過程會是怎樣的呢?

☆、小羊入虎口

封煜的住所是元城新街的某一處高級住宅區。先進的園區設計,每一幢都有二三十層樓高。住宅區裏建有公園和許多店鋪,像是個小型街區一樣。還配有小區保安,安全性很高。進入小區後裘祺看到那些衣著上流的人進出都開著小車,瞬間覺得自己很寒酸,與這裏格格不入。

毫無疑問,這是富人區。

他窮其一生也無法在這裏買個一平方米。

在家的封煜也穿得光鮮亮麗,將裘祺迎進門後,他微笑著對程巧說:“辛苦你了,小程。你去忙明天的行程,不用照顧我了。”

程巧在門口站著,她從隨身帶來的背包裏掏出本子翻開看了一會兒,點頭道:“好的。明天我八點來接你,你好好休息。”

封煜倚在門邊朝她揮揮手:“回去的路上小心。”等程巧走遠,封煜才關上門,轉過身看向站在客廳沙發旁,拘謹不自在的裘祺。

“你好像很緊張?”封煜走近他,低聲笑道。

裘祺才回過神來,躲開封煜的目光:“沒、沒有緊張,只是第一次來覺得這裏很大,有些看呆了。”

“是公司配給我的房子。還可以,尚算與我相襯。”封煜大大的眼睛微微彎起,濃黑的劍眉略略一挑,薄唇淺抿,一副自鳴得意的模樣。

“這麽大的房子打理起來應該很累。”裘祺左右看了看發表自己的見解。

“會有專人來定期打理。不說房子了,冰箱裏有買好的東西,廚房隨你用。”

裘祺終於收起打量的目光。他來是為了給封煜做飯當作之前的謝禮,這樣到處張望確實很失禮。

他來到廚房,發現廚房很大,所有廚房用具都很齊全。然而摸上手才知道都是新的,根本沒有用過。

這麽大的廚房浪費了。

裘祺找到掛在廚房邊上的圍裙,打開冰箱。

在他忙活著煮飯時,封煜回到自己的臥室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按下一個電話號碼,慵懶閑適的倒坐在落地窗邊的藤椅上。

電話很快接通了,不等那邊先說,他便言笑晏晏道:“工作還順利嗎,老東西?

——你怎麽那麽閑?終於成昨日黃花,被雪藏了?

“昨日黃花總比胎死腹中要強許多。我打電話給你是有個消息告訴你。“

——定不會是什麽好事。

“對你而言或許不是好事。你猜猜誰在我家?”

帝晁天很敏銳,聽出封煜的話裏帶著挑釁和得意,聲音瞬間變陰沈——我好像跟你說過讓你別找裘祺麻煩。

“我怎麽會找他麻煩?”

——我也說過別對他出手,老家夥。

“我都還沒出手呢。話說你真是撿到一個好寶貝。反正你也不上心,不如讓給我?”

——你那老毛病就不能改改?別打他主意,否則我就扒光你的鳥毛。

哢噠一聲帝晁天掛了電話,看樣子是氣得不輕。

封煜盯著手機的屏幕看了幾秒鐘勾唇笑了,自言自語道:“既然知道是老毛病還強調。我可是那種越不讓我做什麽我就越想做什麽的類型呀。”

另一頭的裘祺一邊炒菜一邊感嘆,連抽油煙機都是高級貨。煮菜時的煙被盡數吸走,身上一點油煙味都沒有。

在這種環境裏煮菜真是一種享受。他正沈浸在煮菜的樂趣之中,完全沒註意到封煜的出現。

封煜悄聲走至裘祺身後,目光越過裘祺望著鍋裏翻炒的菜肴,聞到了非常香的味道。而這個姿勢讓他下意識伸出雙手從後面環住裘祺的腰,在裘祺耳邊輕聲道:“好香,這道菜叫什麽?”

腰上冷不丁纏上一雙手,還有突然冒出的聲音讓裘祺嚇了一跳,拿起的醬汁嘩啦全倒進熱鍋裏,衣服上也被濺到不少。

裘祺急忙去撈,又被燙著了手。他本能向後縮,卻踩到封煜的腳背。封煜吃疼就把手從裘祺腰上松開了。

裘祺拿鍋鏟將裝醬汁的小碗撈上來才轉過頭看向封煜:“對不起,煜哥,踩到你了嗎?”

這不明擺著的事?封煜忍著痛瞇眼笑道:“沒事,是我嚇到你了。”

裘祺確實被嚇到了。剛才封煜是不是想抱他?裘祺眼神奇怪地盯著封煜看了片刻,錯過了問這話的時機。

但,這種話也不好問出來。興許是他想多了,封煜怎麽會做那種事?他既沒姿色又沒身材,還是個男人。

裘祺怕自己瞧得封煜尷尬,才繼續炒菜:“這菜叫水煮魚,就是家常菜。”

封煜又湊近到裘祺身邊,深吸一口氣:“好香,肚子餓了。我喜歡家常菜,多煮一些。”

封煜已經和他的肩膀貼在一起,這樣的距離果然還是很奇怪吧?裘祺僵硬道:“好。煜哥,你能不能退開一點,我這樣不好炒菜。”

封煜才像恍然大悟般退到他身後,“不好意思,實在是太想知道你煮飯時的樣子就進來了。你果然有種賢妻良母的感覺,那我出去等著。”

賢妻良母?裘祺心中莫名騰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等飯菜上桌後,封煜立馬嘗起水煮魚,覺得很好吃時又夾起其它幾道菜嘗。最後他停在一碟菜前,問裘祺:“這是什麽菜?”

裘祺正扒著飯呢,瞄了眼才回道:“是宮保雞丁。”

封煜一直舒展的雙眉皺了起來:“我不吃雞還有和鳥類有關的食物。”

裘祺楞住了。難道這道菜惹得他不高興了?也對,自己在做菜前都沒問問他有什麽喜好:“對不起,煜哥,我不知道你不喜歡吃。”

“不是不喜歡,畢竟我是鳳凰,不大想同類相殘。何況這些東西是小程準備的,不怪你。下次我會跟她提個醒。”

哪還有什麽下次。他今天來的主要目的除了還人情還有另外一件事:“煜哥,一百萬我會慢慢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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