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 (2)
關燈
小
中
大
看向帝晁天。什麽叫摸摸，裘祺是狗嗎？畢向寶立馬岔開他的話問裘祺：“裘祺，籌到錢了嗎？”
裘祺的臉色不怎麽好看，一副滄桑憔悴的模樣。還沒說話外面的門就劈劈啪啪響起來，還有豪哥那宏亮且暴躁的叫喊聲。
該來的還是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裘祺：雖然我膽小，但我心理素質還是挺好的。
帝晁天：怎麽說？
裘祺：第一眼看到你人身獸尾時我沒有暈過去。
帝晁天：後來你還是暈了。
裘祺：那是因為你說話了。如果是向寶，估計剛瞧見就立馬暈倒。
帝晁天：嗯，小乖乖你說什麽都是對的。
☆、肚有黃金屋
帝晁天見到裘祺時就覺得他神色不好，還一副愁容滿面的樣子。心想供養自己的裘祺也算是自己的所有物了，自己當然得盡一點主人的責任好好安慰安慰他。
沒想到旁邊那個自來熟的家夥竟然把話頭搶了過去，帝晁天不高興得瞪道畢向寶，門那頭就傳來吵鬧的聲音。
裘祺的臉色更難看了。畢向寶從沙發站起走到裘祺旁邊拍拍裘祺的後背：“錢我借到了一些，你先拿去墊著。看能不能讓那邊再寬容幾天，我們再想辦法。”
裘祺感激得看著畢向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向寶……”
畢向寶又拍了兩下他的後背，自己去開門。
豪哥昨晚在裘祺這裏吃了虧，今晚帶足了人，光進屋的就有十來個。
他們個個身強力壯，清一色黑衣黑褲，光看著就很有壓力兼嚇人。
畢向寶努力咽下因緊張而不斷上湧的口水，訕笑道：“這位一看就很有老大風範的肯定是豪哥了。豪哥，我叫畢向寶……”
畢向寶還沒自我介紹完，豪哥推開他，叼著煙一腳踏進門來：“別跟老子來這一套。不管你是誰，有多少人，今晚不把錢還了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他進門沒看到那個光溜溜的怪人，頓時底氣更足，態度更囂張。瞧見裘祺，他拿下煙：“錢呢？”
畢向寶又點頭哈腰幾步上前，掏出一個信封。信封裏露出一疊百元大鈔：“豪哥，只有這些了。你看……”
裘祺立馬低聲下氣的接口：“豪哥，這麽短時間我實在拿不出來那麽多錢。能不能再寬限幾天？”
豪哥已經使眼色叫手下亮刀子了。他啐了一聲，手裏的煙直接燙上裘祺胸前的外套：“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人人都像你這樣寬限幾天，他媽的老子不得餓死？沒錢是吧，你們去翻翻屋裏頭有什麽值錢玩意。”
外套被煙頭燙出一陣煙，還能聞到布料燒焦的味道。幸虧裘祺穿得厚沒有被燙傷：“豪哥，求求你高擡貴手。”
豪哥絲毫不動心，拿起已經滅掉的煙頭在裘祺身上猛戳：“不然就簽個字，一會兒跟老子到醫院把你那些腎啊，肝啊的賣了還債。”
豪哥的手下也不含糊，立即目無旁人的開始四下翻找東西。畢向寶只好這個勸勸那個拉拉不讓他們搜。
一直看戲的帝晁天終於正眼看過來了。他居高臨下的問豪哥：“他究竟欠了你多少錢，這麽步步緊逼？”
豪哥被帝晁天眼晴的顏色驚到。楞了楞才更居高臨下的回道：“不多不少，五十萬。”
帝晁天知道畢向寶信封裏裝的是錢，但對於他這個上古神獸來說五十萬還真沒什麽概念。
他一笑，像逗小狗般朝豪哥招招手：“你過來，老子幫他還。”
裘祺楞了，豪哥楞了，就連那些聽到這句話的人也楞了。
豪哥率先反應過來：“你還？”
裘祺跟著反應過來，立馬上前去拉他：“你別亂說話，你哪有錢？”
帝晁天另一只手捉住裘祺將他拉到自己身邊坐下，挑釁的繼續看向豪哥：“來。”
豪哥笑了，施施然走到帝晁天對面說：“有錢就早說。何必讓老子發飆，還浪費那麽多口水？”
帝晁天沒答話，慢慢張開嘴，然後伸進一只手往喉嚨裏……摳！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
50萬的數目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帝晁天說還錢，可他身邊既沒現金又沒支票，就連手機都沒有，豪哥很懷疑帝晁天是不是在說大話。
直到看到帝晁天伸手往嘴裏摳時豪哥整個人都傻掉了。
摳了不多一會兒，帝晁天做出一副反胃狀，就有東西從嘴裏吐出掉到茶幾上。
居然是一顆蠶豆大小的金子。
大家都還沒來得及對這金子有反應，他又陸續吐出七八顆來。玻璃茶幾上躺著的金子伴著粘稠的胃液和口水，怎麽看都很惡心。
帝晁天不摳了，伸出舌頭舔舔唇，說：“這些都是真金子，可以抵多少錢？”
是不是真的倒是其次，所有人都被他吐金子這個動作弄懵弄傻了，好半天都沒緩過神來。
裘祺的喉嚨變得幹澀，正努力咽進口水滋潤，聲音也變得澀澀的：“你、你……金、金子……”然而出口的卻只有語無倫次的寥寥幾字。
豪哥不愧是混社會的。雖然也傻眼了好一會兒，但很快恢覆過來，睨著茶幾上的幾顆金子：“小子，就算這幾顆小金子是真的也值不了五十萬。”
帝晁天略一思索又伸手摳喉嚨，不一會兒又吐出數顆金子，還吐了好幾塊通體瑩透的美玉。
畢向寶看帝晁天耍寶看得暈乎乎，腳下幾乎站不穩。
他知道有罪犯把毒品或金子吞進胃裏然後逃過各種法網再拉出來倒賣的事，卻沒聽過有人能把吃進去的金子或是其它東西完好無損的吐出來。
帝晁天似乎吐完了，又舔舔唇，清著嗓子問：“加上這些羊脂玉夠不夠？”
數塊如玉佩大小的羊脂玉靜靜躺在茶幾上，透過白熾燈的燈光反射出油脂般的純凈色澤。
別說識貨的人，就是完全不識貨的人看到也會覺得這幾塊羊脂玉很美很漂亮。即便粘著那些讓人惡心的液體也一樣溫潤細膩。
豪哥對身旁的一個手下道：“去拿過來。”
手下一臉嫌惡，卻不得不在豪哥想吃人的目光下忍著惡心把羊脂玉和金子收起來。
豪哥站起身，拿出煙盒點了一根煙叼著，惡狠狠道：“小子，別跟老子耍花樣。如果鑒定出來的不是些值錢玩意，你們知道後果。”
這是打算走了嗎？裘祺還在忐忑的時候，畢向寶已經振作起來陪笑著請人出門：“我們怎麽敢騙豪哥你？你慢走，慢走。”
豪哥被畢向寶迎出屋外，他又瞪了眼畢向寶，冷聲道：“諒你們也不敢。在鑒定出來前你們哪也別想去，老子的人都在看著你們。”
言下之意是有他們的人在監視？不管怎樣，畢向寶關上門，暫時是緩過一口氣來。
裘祺比較關心帝晁天到底是怎麽吐出那些東西，那些東西又是不是真的。等屋時都只剩下他們三個人時他問帝晁天：“你怎麽做到的？那些東西……”
帝晁天的心思已經轉到電視播的劇上，聽到裘祺呆呆傻傻的問題，心不在焉的回道：“老子是什麽身份，有何事做不到？難道你也想要？”說完看向裘祺，作勢要去摳喉嚨。
畢向寶三兩步上前止住他：“蒼龍大人，龍哥你別摳了。你不嫌臟我們還嫌著要收拾。你這絕技以後請少用，怪嚇人的。對不對，裘祺？”
嚇人確是有一點，裘祺點點頭表示同意。帝晁天微微皺起濃眉，感到不大舒服。
“不過我也很好奇龍哥您那些東西究竟怎麽來的？”
帝晁天見畢向寶和裘祺都一臉殷勤求知的模樣，決定大發慈悲，告訴他們：“老子活了那麽久，自然被供奉過不少好東西。”不過剛才那些是他醒著時無聊拿來把玩吞吐的小東西。
畢向寶深感自己對帝晁天還是太無知了，決定跑一邊去冷靜冷靜。
裘祺倒一下接受了他的說法，“這麽說那些都是真的？”
“你敢懷疑老子？”帝晁天不高興了。
既然是真的，那估計能值很多錢。他聽說上等羊脂玉一塊就好幾萬，那些夠還50萬了。
裘祺沒想到帝晁天幫自己還了債，心裏很感激。目前自己無以為報，只能盡心盡力照顧好他當是報答。等日後存夠了錢再慢慢還他。
裘祺連忙擺手，“當然不是。說來我有件事想和你談談。”說到照顧，就要從基本為人開始，不能讓帝晁天走了歪路。
“老子也有事跟你說。”不等裘祺問他什麽事，他已經說了：“老子要當明星。”
裘祺平白被口水嗆到，幹咳幾聲，臉都咳紅了：“你說什麽？”
畢向寶終於冷靜下來接受了帝晁天的設定，走回客廳時就聽到帝晁天和裘祺的對話。
他不等帝晁天說明，自己插話進來：“這話是我說的。裘祺，龍哥臉長得那麽好看，不混娛樂圈太浪費了！再說，他有工作的話就不會整天無所事事，你也能放心找工作做自己的事。”
裘祺楞了片刻才問：“你不是說他是黑戶，那他怎麽工作？”再說有那麽多工種可以選擇，為什麽偏偏是去當明星？
畢向寶坐到裘祺身邊攬過裘祺的肩，嘿嘿笑道：“正是黑戶才只能做明星，因為資料可以捏造。而且我這一行人面廣，弄個臨時身份證不難。”
帝晁天盯著畢向寶攬著裘祺的那只手，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畢向寶又瞧了眼帝晁天，附到裘祺耳邊說：“何況你家這位唯我獨尊的龍大人願意做其它工作嗎？”
當霸道總裁他不會管理公司，當網紅又不會討網友歡心。只能當個人設是清冷淡漠，不識人間煙火的男星了。
帝晁天看到畢向寶湊近裘祺的耳邊，眉頭又皺得更深，嘴角不自覺抽了抽。
☆、龍也有習性
裘祺三思再三思，又可憐兮兮地望了眼帝晁天，才恍然點頭：“倒也是。蒼……”
帝晁天不悅得瞪他：“嗯？”
裘祺立馬會意，話到嘴邊硬生生打了個圈：“晁天你想當明星我支持你。可如果你要當明星，不可以張口閉口‘老子’，不僅不禮貌還會影響形象。”
“老子高興。”
他一這種態度裘祺就渾身犯怵。出於責任心他還是硬著頭皮道：“自稱有很多種，你的‘本尊’就不錯。不過現代人不會這麽說，你還是平常些，說‘我’更好。”
“憑何？”
“因為……因為‘老子’是粗俗的自稱。你是上古神獸，身份尊貴，怎麽能那麽粗俗？你要真想說，也不是不能說。有時人在表達怒氣時也會自稱‘老子’。”
“一般人平常不會這麽說？”
松口了？看來他的勸導起作用了。裘祺搗蒜般點頭：“沒錯，越是地位不凡的越不會這麽說。”
帝晁天瞇了瞇眼，想了一會兒說：“好吧，不說了。”
裘祺有種將迷途之人拉回正道的成就感。他寬心的同時記住了一件事，帝晁天是條要人哄才聽話的龍。
畢向寶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對裘祺說：“看來今晚我只能在你家過夜了。”
裘祺才想起重要的事，起身說：“好，我去準備你要用的東西。不過得委屈你睡沙發了。”
畢向寶看了眼帝晁天，還是開口問了：“你要跟龍哥一起睡？”
他跟帝晁天套近乎哄帝晁天進娛樂圈時就換了稱謂。帝晁天也隨他這麽叫了，並沒有排斥。
不等裘祺回答，帝晁天理所當然道：“然也。”
然也是什麽鬼？裘祺愕然望向帝晁天。
畢向寶也算了解帝晁天的脾性了，不好說些什麽。他同情的拍拍裘祺肩膀，讓裘祺自求多福。
裘祺一臉莫名，卻也沒多在意。準備了東西他就讓畢向寶先洗澡。趁畢向寶洗澡時他又收拾好被帝晁天弄臟的茶幾。
忙完後裘祺誠懇的向帝晁天道謝。帝晁天關了電視，不以為然道：“不謝。你是我的所有物，我當然不會讓人欺負你。”
沒有說‘老子’了，裘祺感到很欣慰。帝晁天是怪點，脾氣壞點，還是挺好溝通的。不過所有物是什麽意思？裘祺想起畢向寶說雛雞認母的事，覺得有可能是那層意思。
畢向寶洗澡出來，裘祺便讓帝晁天去洗。
畢向寶幫了裘祺不少，裘祺也說了很多感謝的話。又覺得說再多感激的話都表達不了自己的謝意。
他甚至幫帝晁天都想好了出路。裘祺覺得人生在世，有這麽一個朋友死也值了。
畢向寶朋友多，但真心的沒幾個。裘祺是他唯一一個真心知交，畢向寶當然會真心相待。
兩人正聊得興起，帝晁天就在浴室裏喊裘祺。
不管帝晁天的存在是好是壞，他也算是裘祺的恩人，恩龍了，裘祺當然隨叫隨到。他到了浴室門邊，問裏面：“你怎麽了？”
“幫我梳毛。”
是梳頭發吧？裘祺打開門，看到變成人身獸尾的帝晁天躺在地上淋蓮蓬頭灑下的水，看模樣是要多愜意有多愜意。
帝晁天喜歡洗澡裘祺是知道了，還尤其喜歡變回原形洗。大概和裘祺有不能在外人面前暴露真身的約定，所以才變成半人半獸的模樣。
裘祺還是膽顫心驚了一下。幸好畢向寶已經知道帝晁天的真實身份，就算被看到應該也不會出什麽事。
裘祺關小蓮蓬頭的水，找來梳子幫帝晁天梳淋濕的頭發：“其實你可以自己洗澡了，畢竟你也需要隱私。”
“不需要。”帝晁天懶洋洋的丟出一句話。
裘祺小聲說：“需要的。”
裘祺梳頭的力度很恰當，帝晁天舒服愜意地嗯了一聲，舒展開尾巴。這一舒展把裘祺半身衣服都弄濕了：“說了不需要。”
想想也是。帝晁天沒有遮羞的觀念，怎麽還會有隱私一說？裘祺不好再說什麽惹這尊佛不高興，只得閉了嘴。
心裏卻在想，萬一以後自己不在帝晁天身邊，他還是得自己洗。
唉，衣服又被弄濕了，裘祺只好和帝晁天一起洗。
裘祺去浴室那麽久還沒回來，畢向寶就知道是帝晁天這龍大人又鬧脾氣了。所以說養寵物就該養些好養聽話的。比如貓，或龍這種性情不定的就能免則免。
裘祺和帝晁天洗完澡出來畢向寶已經睡著了。想到今天也累了一天，裘祺和帝晁天也去睡了。
這才躺好，帝晁天跟著躺上床靠過來。
裘祺驚疑：“你怎麽上來了？不喜歡睡地下麽？”
“床舒服，你好聞。”帝晁天只用簡單六個字就打發掉裘祺，閉眼睡了。
裘祺猛然想起之前帝晁天好說過類似的話。
懵懵的看著一臉安詳舒服的帝晁天，裘祺開始後悔之前走神。
話都應承下來，不能再反悔。裘祺唯有認命。
******
豪哥拿了東西的當晚就跑去找了好幾個鑒定古董的行家問，結果讓他大大震驚。
除去能賣市價的金子，那幾塊玉都是難得的上等羊脂白玉。還是不知道什麽朝代的王室貢品，一塊就值一兩百多萬。他總共有五塊，就是五百到一千萬的價錢了。
豪哥頓時心花怒放，又帶了好些人跑去找裘祺。
裘祺很早起來煮好早餐，叫醒帝晁天和畢向寶享用。畢向寶和裘祺正談起豪哥和債務的事，豪哥就來了。
剛落坐，豪哥就一改平日那兇惡暴躁的語氣，態度變得很好。他拿出裘祺的欠條，交到裘祺手上說：“你的債已經清了，這是欠條。”
裘祺接過欠條的那一刻徹底變輕松，好像千擔重的石頭終於落了下來。又忽然聽見豪哥說：“你那朋友要不要來老子手下做事？老子保證不會虧待他！”
帝晁天雖是活了很久，但就現代而言他還是個初出茅廬的雛鳥，什麽都不懂。
看看之前讓他自己學電腦學歪就知道帝晁天沒什麽善惡之分。
作為飼主的裘祺當然要負起主人的責任。他陪笑道：“那怎麽行？他脾氣大，行為怪異，我怕會讓豪哥不高興。”
豪哥聽出裘祺拒絕的話意思，瞇眼道：“讓他在老子手下做事是給他面子，你這話是瞧不起老子嗎？叫他過來，老子就不信他敢拒絕。”
不用豪哥和裘祺叫人，帝晁天已經吃飽走客廳來了。他看見豪哥就不喜歡，沒好氣道：“老子不稀罕，你滾吧。日後也別讓老子看到你。”
他怎麽又自稱‘老子’了？難道昨天的勸導沒用？裘祺心裏犯疑。
畢向寶手裏拿著塊面包跟著走出來，就感受到一絲緊張又奇怪的氛圍。他看看幾人，目光最終落到豪哥身上。
豪哥果然一怒而起，叫上幾個手下圍過來：“你小子別敬酒不吃罰酒！”
“你不就是想從老子身上再弄點好寶貝麽？老子告訴你，別的寶貝沒有，只剩下老子本人。遺憾的是老子不喜歡你，不想給你。”
被帝晁天說中心事，豪哥果然也不裝模作樣了：“給不給老子說了才算。”他揮手讓手下上前去搜。
他的手下還沒動身，帝晁天就用極快的速度拉起他的衣領，居高臨下的註視他：“老子都說了不想看到你，滾！”
不知道帝晁天究竟做了什麽，速度快得嚇人。等他們看清時，豪哥的衣領已經被帝晁天糾起，一臉震驚。
聽到帝晁天的話，豪哥兇惡的目光一下渙散變得木然，然後呆呆說了一句知道就轉過頭往屋門外走。
他的手下見狀雖摸不著頭腦，但還是跟著一起走掉了。
他們走了之後，畢向寶不放心的又跟出去看，直到他們開車離開小區，畢向寶才確定他們真的離開了。
裘祺正想說什麽，帝晁天已經截斷他的話，：“我昨天看電視學到一句話，叫見什麽人說什麽話。剛才實踐了一下，很不錯。”
所以他才又陋名重叫嗎？裘祺實在捉摸不透這位大爺的性情。
畢向寶恰好聽到了，毫不吝嗇地誇讚道：“學以致用的好。龍哥你這樣的本事不用來混娛樂圈簡直是浪費人才，暴殄天物。”
帝晁天覺得很受用，沒對畢向寶使臉色了。
畢向寶趁熱打鐵道：“裘祺，我大後天要走了，我打算帶龍哥一起去。”
裘祺驚訝道：“那麽急？他還沒完全熟悉現代，我怕會出亂子。”
畢向寶說：“你就是愛操心。龍哥那麽聰明，又不是小孩子，能出什麽亂子？不還有我在嗎？沒事。”
活得久歸活得久，論生活帝晁天就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裘祺還是不放心：“要不下次？等我對他有些了解，他對這裏也有些了解再說。”
裘祺說得也有道理，畢向寶說：“好，就下次。我現在要回去了，有什麽事打我電話。”
裘祺連連說了幾聲好。
畢向寶收拾收拾便走了，而帝晁天不知什麽時候又跑屋裏去玩電腦。
裘祺生怕帝晁天又學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跟著去找他。
帝晁天玩了一會兒，已經對各種各樣的事物有了認識，覺得甚為無聊，於是到臥室裏睡覺了。
趁帝晁天睡覺，裘祺就上網搜關於龍的文獻。還從抽屜裏翻出一本厚厚的記事本記錄。
打開筆記本的第一頁，裘祺寫下四個大字——養龍日記。後又覺得日記不大對，又把日記擦掉，換成了法則。
養龍法則。
☆、一起當群演
法則一，龍的自尊心很重，不能挑戰它的神威。
法則二，龍的性情怪異乖張，不能用常理推論。
法則三，龍什麽都吃，霧水清露尤為喜愛。
法則四，龍喜歡洗澡，也喜歡梳毛玩水。尤其喜歡被摸肚皮，特別喜歡撓癢。
法則五……
這些天裘祺在找工作之餘常常上網查閱或跑圖書館翻資料。又仔細觀察了帝晁天的日常，已經總結出數條養龍法則。
為什麽不說心得而是法則，裘祺認為龍是很特別稀奇的生物。別說現代沒人見過古代也沒人見過，所以這麽獨一無一的貴重物種當然不能用心得這麽輕浮的詞語。
帝晁天這些天也陪著裘祺到外面四處走走逛逛，已經習慣了現代的生活。尤其喜歡一大清早或是傍晚跑小區的操場散步，順便逗弄別人家的貓貓狗狗。
那些貓狗鼻子靈，比人類更敏感，每次看到帝晁天不是對他聳起尾巴示威就是對他汪汪亂吠。
它們一有這樣的舉動，帝晁天就慢悠悠抖出龍威。它們本能感到危險壓力，嚇得嗚嗚大叫，有多遠躲多遠了。帝晁天就特別開懷。
不出幾天，帝晁天的惡劣個性和出眾外貌整個臨武小區的人都知道了。裘祺在外面的話時不時來人有意無意的向他問起關於帝晁天的事。
裘祺是個踏實人，別人委婉的問話他也聽不出什麽弦外之音。如此往來個一二回，沒人能從他那裏知道更多關於帝晁天的事。都覺得索然無味，懶得再試探裘祺。
帝晁天依舊每天早晚在小區操場周圍溜達，而裘祺每天除了找工作，不是在圖書館泡著，就是呆家裏上網研究龍的資料。
經過一段時日的相處，裘祺越來越了解帝晁天的喜好和脾性了。
他什麽都吃就是不喜歡吃辣；好奇心很強，基本對什麽都感興趣。然而是三分鐘熱度，沒什麽耐性。相熟之後很好溝通，偶爾有些隨心所欲。但對自己上古神獸的身份很自豪，如果把他當成蛟或是其它東西，會很生氣甚至會動手打人。
這日裘祺和帝晁天吃過早餐，兩人打算出門去圖書館時畢向寶忽然來串門了。
畢向寶精神看起來不錯。他瑟縮著身子坐到沙發，把手插進口袋裏取暖：“這還沒到冬天都有些冷了。哎，裘祺，你們真會過日子。我都聞到了炒香腸的香味。”
“你還沒吃早餐麽？”裘祺脫下剛穿上的外套：“還剩有一點，我去煮給你吃。”
畢向寶忙搖手：“我吃過了。今天過來看看你之外還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對了，最近那些追債的沒來找過你了吧？”
“債都還了，還過來做什麽？倒是你忽然過來也不先打個電話，在微信說一聲也好。”
帝晁天則像雕像般站在沙發旁，一點好臉色也沒給畢向寶。
畢向寶似乎習慣了帝晁天對他的態度，大大咧咧道：“我不是想給你一個驚喜麽？這次有個劇組來了元城拍戲，正好缺兩個群演。我心想這是個好機會，怎麽能錯過？你還沒找到工作吧？不如去試試，也好讓龍哥露露臉。”
如果在元城拍戲，帝晁天跟畢向寶進組後裘祺還能去探個班。這麽一想，讓帝晁天和畢向寶去拍戲應該不會出問題。
況且畢向寶說缺兩個人，自己能跟去照看更好。可跟去的話他又有另一層擔憂：“我這長相上不了臺面，而且又木又楞怎麽懂得演戲？”
“你想那麽多做什麽？群演就是去湊個數。誰管你長得怎麽樣，會不會演戲。”畢向寶有意無意地瞥了眼帝晁天。說到這個，他更擔心帝晁天能不能配合別人一起演戲。
裘祺還有些狐疑。看到帝晁天閃閃發亮，躍躍欲試的目光才勉強點頭：“好吧。什麽時候開始？”
“今天下午。”
“這麽快？”
“不快不快。就當去玩，你別有什麽心理負擔。”
畢向寶是說了不要有心理負擔，可跟著畢向寶進組時裘祺還是緊張不安得差點胃疼。
畢向寶在這個劇組混得很熟了，見人就打招呼，別人也熱情回應。見到帝晁天時還多看幾眼，誇讚了帝晁天好多話。
畢向寶向其它人介紹完裘祺和帝晁天，就帶兩人去見導演。裘祺磕磕巴巴的向導演問了好，導演的註意力卻落到帝晁天的身上。他問起畢向寶關於帝晁天的事，畢向寶也說得頭頭是道。
畢向寶平易近人，熱情活潑，和誰都能很快打成一片。現在親身經歷到，裘祺又羨慕又佩服。
畢向寶向導演大概說了帝晁天的一些情況，又補充說帝晁天是個非常冷淡的人。如果他有什麽話說得不好聽得罪人，就請他們多多見諒。
裘祺由衷感到欽佩。畢向寶連之後有可能出現的狀況都提前打好了招呼，果然很厲害。
帝晁天對他們的客套話還有社交活動沒什麽興趣，只一個勁東瞧瞧西瞧瞧，充滿了好奇。
這劇組現在演的是一個古早戲，有些服飾帝晁天看著很親切。原本想近一些去研究卻被裘祺扯住了衣服。
趁畢向寶和導演說話時，裘祺近到帝晁天身邊掂起腳問：“你又想去哪裏？別亂跑。”
帝晁天指指坐在攝影棚補妝的幾個古裝演員，低頭近到裘祺耳邊反問：“他們是古人嗎？”
裘祺小聲說：“他們是現代人，只是穿著古人的衣服演戲。”
帝晁天來之前已經做過功課，知道演戲是什麽意思，也知道大概的流程。卻不知道原來演戲還分得那麽細，看來之後要補功課了。
畢向寶已經和導演說完話，他過來找裘祺：“裘祺，我們去化妝了。”
裘祺應聲打算帶上帝晁天。畢向寶笑了兩聲，朝帝晁天眨眨眼：“龍哥，導演對你很感興趣，說想和你單獨聊聊。”
帝晁天對新鮮的事物是很好奇，但對和人客套一點興趣都沒有。他漠然回絕：“不想聊。”
“龍哥，明星是公眾人物。免不了要出席各種活動各種場合，也免不了要各種人打交道。咱們不是說好了嗎？”
帝晁天頓了頓，擡手揉揉裘祺的頭才向導演的坐位走去。
裘祺看著帝晁天和導演開始攀談，忍不住問畢向寶：“向寶，你究竟是怎麽說服晁天當明星的？”
畢向寶勾過裘祺的肩膀一邊走一邊笑：“我就說如果他有事情做你能輕松很多。你輕松了自然就有更多精力照顧他。之前也說了以他的性格，當個萬眾矚目，受人追捧的明星最適合不過。反正我是摸清了門道，只要順著他的毛，他還是很好說話的。”
裘祺明白了，還是要哄。
畢向寶和裘祺化完妝，導演也和帝晁天聊完了。導演讓所有演員都各就各位準備開拍。
畢向寶和裘祺跟著其他群演一起按照導演的要求站到指定的位置。
這一場戲講的是女一號被百姓當成妖女綁上刑臺燒死，男一號及時前來營救。女一號和入鏡的幾個演員已經進入情緒了。他們拿著火把激動喊話，女一號跟著破口大罵他們被真正的妖魔蠱惑了心智，讓他們馬上清醒過來。
一番爭執後，他們便點燃綁著女一號那根柱子下面的幹柴。這時男一號吊著威亞出場了，遠遠就喊了一聲“住手！”
混在數十個群演當中的裘祺第一次親眼目睹拍戲的過程，也是人生第一次與那些演員靠得那麽近。他深深被演員專業的演技吸引，情不自禁被帶進裏面的情緒之中。
男一號停在半空後，導演就讓打光師把燈光和反光板晃過去，又讓攝影對焦上男一號的面部神色。打光師和攝影立馬照辦，這時場工又吊起一把巨劍利用威亞移到男一號手上。男一號動作利索的握住，揮動巨劍劈向那個刑臺。
裘祺入了戲，即便是架設的高臺也看成是真的刑臺了。他覺得有那麽一瞬間自己好像身臨其境，正與其它人點火把刑臺上的女子燒死。
導演也聚精會神地盯住進度，準備隨時喊停。
不料卻意外突生。
男一號吊在半空拿著巨劍往下劈時大概沒捉緊，巨劍脫手從空中掉了下來。場務率先叫人快散開，導演也緊張得站了起來。
眾人紛紛散開，只有裘祺還傻站著不動。
人這麽一跑，一直在裘祺身邊的畢向寶就和他分散了。等畢向寶跑到安全的地方時才看到那把巨劍快要砸到裘祺的腦袋上。
“裘祺小心！”畢向寶喊叫的同時已經邁開雙腿向裘祺跑去。
然而他這頭才邁腿，那頭就有道影子閃過，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沖到裘祺身邊，彎身將他抱進懷裏緊緊護住。
與此同時，巨劍已經落到他的背上，發出很大一聲響。
導演率先反應過來，立即揮舞著手上的劇本喊人去看：“快去看看他們有沒有受傷！”
感受到自己正被人抱著，神游天外的裘祺才收回心神。
註意到砸下來的巨劍和護著他的人，他如夢初醒，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
帝晁天痛苦地皺著眉，面色也有些蒼白，雙手卻死死護住裘祺。
裘祺瞬間不知怎麽辦才好，手足無措地摸摸帝晁天的臉，又摸摸他的胸口和後背，著急地問：“晁天，你還好嗎，哪裏傷到了？”
☆、不聊不相識
（10）
幸好巨劍是樹脂制成，沒有什麽重量。然而從半空砸下來的力道仍能傷到人。
帝晁天松開裘祺，對上裘祺無措著急的視線：“你有沒有事？”
裘祺猛地搖頭又重覆問帝晁天有沒有受傷。帝晁天動了動身子，沒什麽表情的開口：“背上有些疼。”
裘祺伸出雙手輕輕揉帝晁天的背，怯聲問：“好點了嗎？”
帝晁天點點頭。
工作人員這時也上前來詢問帝晁天的情況。罪魁禍首的男一號奔在最前面：“對不起，你們有沒有受傷？”
裘祺對眾人擺擺手，說：“我沒事，他應該也沒什麽問題。”
“還是檢查一下比較保險。”男一號關切開口。
裘祺這才註意到男一號的模樣——他化著淡妝顯得五官輪廓更加深邃分明。一雙大眼睛炯炯有神，薄薄的唇淺淺抿著，濃黑的劍眉皺起，似乎很擔心的模樣。雖然穿著古代的衣服，卻也掩飾不了他比例完美的身材。
是個大帥哥。
大概是光線的問題，裘祺看到他有著碧青顏色的眼珠，瞳孔和帝晁天一樣是豎瞳。
在旁的工作人員也跟著附和說得好好檢查一番。
帝晁天有些厭煩身邊的吵鬧，於是目無旁人的脫下外套和襯衫，露出上半身，漠然道：“沒問題，別再問了。這樣看得夠清楚了嗎？”
他寬闊白凈的背上只有一處變成青紫色，沒有破皮也沒有出血。
可一般情況下，哪有正常人會隨隨便便當眾脫衣服，還一氣呵成半點猶豫都沒有？
空氣有一瞬間的靜寂。
裘祺急急拾起衣服忙亂地披到帝晁天身上，率先打破靜寂：“別隨便亂脫衣服。”
離他們最近的男一號已經看清帝晁天背上的情況，對其它人說：“沒什麽大問題，只是淤了一塊。小程，帶他們去擦些跌打酒。”最後還不忘又道了一次歉：“實在很抱歉。”
他居然一點明星架子都沒有，裘祺瞬間覺得他很親切：“沒事，沒事，意外而已。”
“意外？我不護著你，你腦袋就開花了。”帝晁天擡起頭，不悅的出口。
男一號終於看清帝晁天的臉，有一剎那的怔楞。
這時他口中的小程已經過來了，把帝晁天和裘祺帶到角落裏處理傷處。畢向寶也跟著過去關心裘祺和帝晁天。
突發意外引起的小騷亂漸漸平息，導演又大聲吩咐眾人迅速清場，讓相關人等再次重新拍過這一幕。
小程是個女孩子，不好直接上手摸帝晁天。畢向寶自告奮勇，接過小程的藥酒準備開工，瓶蓋才打開那頭就有人喊他就位。
畢向寶只得把藥酒塞到帝晁天手裏，拉過裘祺：“你自己擦吧，我們過去了。”
帝晁天嗅了嗅藥酒，正打算嘗嘗，裘祺已經邊走邊說：“你用力擦，不然不會好。還有千萬別喝。”
被裘祺看穿了，帝晁天張開的嘴只得合上。
等這一幕拍完就沒有畢向寶和裘祺他們什麽事了。畢向寶帶裘祺他們回去，剛出門口就被小程叫住。
小程原名程巧，看起來只是十九，二十歲，短發白T，很是青春朝氣。
她上前作自我介紹：“你們好，剛才沒來得及作介紹。我叫程巧，是封先生的助理。”
畢向寶笑道，擡手就和她握手：“我知道，煜哥是時下最紅的男明星。沒想到真人比電視上看到的還要帥。”
程巧笑笑算是接受了畢向寶的讚美。她抽回手，目光落到帝晁天身上：“我來是替封先生轉達他的歉意。如果幾位不嫌棄，封先生想請幾位吃個便飯。”
裘祺受寵若驚道：“這怎麽好意思？晁天也沒受什麽重傷，就不勞煩了。”
畢向寶拼命向裘祺使眼色——這麽好的機會得好好把握住。不能拒絕，快答應下來！
然而裘祺卻完全沒有接收到他的信息。
帝晁天低頭看了眼程巧，鼻子一動，說：“好，沒問題。”
裘祺和畢向寶都楞住了，不約而同望向帝晁天。他怎麽突然這麽主動？難道他心裏其實很生氣封煜弄傷自己的事？
程巧如釋重負般笑了，說：“謝謝。時間定在今晚七點半，元城酒店可以嗎？”
“可以。”
“那到時見了，幾位。”程巧轉身離開。
畢向寶忽然笑道：“龍哥你比裘祺醒目多了。”
裘祺沒有反駁而是問道：“那個封先生是……”
畢向寶得意的向他們分享自己的情報：“封煜嗎？他是才出道不久的男明星。因為長得陽光帥氣，有著爽朗笑容，人又幽默有趣，細心體貼，一下就俘虜了許多粉絲。在娛樂圈混，他這種開得起玩笑，毀得起形象，賣得起色相的人前途最不可限量。”
三人邊走邊聊就有些渴了，畢向寶說就說他請客去咖啡廳。有人請客裘祺和帝晁天當然不會拒絕。
在附近找了個咖啡廳點上三杯咖啡後，畢向寶終於進入正題：“龍哥，今天的體驗你覺得怎麽樣？導演跟你說了什麽？”
周圍有竊竊私語的聲音傳進帝晁天的耳裏。他聽得很清楚，都是些驚呼讚賞的話。這應該就是畢向寶口中所說的萬眾矚目了。
他聞聞咖啡的味道，嘗試般抿了一口：“好苦。”是一臉厭惡的神色。
“不喜歡苦嗎？”裘祺問。
“不喜歡。”
裘祺在心裏記下了，原來他不喜歡辣也不喜歡苦。
“你們別岔開話題。”畢向寶嚴肅地敲敲桌子說。
“沒什麽感覺，這是那人給的。”帝晁天從兜裏掏出一張紙放到桌上，是那導演的名片。他繼續說：“他說如果我有意進圈，隨時可以去找他。”
裘祺驚奇道：“原來進娛樂圈這麽容易？”
畢向寶拿過那名片正反面都看了眼，愛不釋手的樣子：“瞧你說的，要不是龍哥外形出眾，哪有那麽簡單？況且剛才龍哥表演的數秒脫衣肯定讓那劇組裏的人印象深刻，想忘記都難。有戲，絕對有戲。”
裘祺一直都不大放心讓帝晁天進娛樂圈。
剛才他的所作所為更加印證了自己的擔心，趁著八字還不沒一撇，裘祺有必要說出自己的意見：“其實我能照顧好晁天，他沒必要去當什麽明星。再說，當服務員當雜工當公司職員不也很好嗎？”
“你忘了他是黑戶？”
“你不是有門路嗎？能不能麻煩你幫晁天弄個臨時身份證。”
“有門路的是那些大人物，我可沒有。其實你是擔心龍哥像剛才那樣不分場合的袒胸露背？”
帝晁天看到裘祺默認的擔憂神色，問他：“不可以？”
裘祺義正言辭：“當然不可以。在公眾場合這樣做就是公然猥褻，會被當成變態捉起來。”
帝晁天會上網時就特意搜過裘祺說的公然猥褻和變態是什麽意思。他皺眉：“規矩真多。”
“無規矩不成方圓嘛。龍哥你就聽裘祺的話，以後在外就別隨便脫衣服了。”畢向寶意識到兩人把話題又扯遠，自己也摻了一腳才清清嗓子咳了兩聲：“龍哥你究竟怎麽想？”
帝晁天像是在思考般晃晃腦袋，眨眨眼睛：“高興了再說。”
這算什麽答案。畢向寶還想打破砂鍋問到底，裘祺卻道：“不過我覺得演員真是了不起，我一下就被帶進情景了。”
所以意外發生時才傻站著不跑嗎？畢向寶不知道說裘祺什麽才好：“你在這點上還真容易隨波逐流被影響。不說龍哥了，你想找什麽樣的工作，我看看能不能幫你問問。”
“能有工作就好，我不挑。”裘祺笑道，順手撕開奶包和糖包倒在帝晁天和自己的咖啡裏：“晁天你喝喝看還苦不苦？”
帝晁天猶豫了片刻才端起杯子又抿了一口。沒有剛才那麽苦了，但還是不喜歡。
畢向寶看見裘祺一副毫無鬥志的模樣就恨鐵不成鋼：“裘祺，你就沒點理想沒點志向？”
“我既不會說話做事又沒有人緣門路，能做什麽？”
裘祺也太妄自菲薄了。畢向寶覺得首先得讓裘祺建立起自信心。那怎麽才能讓他建立自信心呢？
“……裘祺，你要不要試試直播？”
******
晚上八點，元城酒店十二樓貴賓房。
裘祺和畢向寶都拘謹的坐著，帝晁天則好奇的打量房裏的一景一物。坐在他們對面的是穿著一身得體藍色休閑西裝的封煜。
此時他的模樣更加年輕英俊，五官輪廓深邃利落得好像工筆畫勾勒出來般。碧青的眼眶裏瞳孔清亮，宛如星辰。
雖然比起帝晁天有幾分遜色，但也談得上後無來者了。
他一改在攝影棚時的客氣穩重，笑得燦爛如花：“我想幾位應該知道我是誰了，不知你們怎麽稱呼？”
畢向寶向來是第一個負責回話炒熱氣氛的人。他也報以燦笑：“我叫畢向寶，這是裘祺和帝晁天。煜哥，我們能和你這樣的大明星一起吃飯簡直像在做夢。”
封煜的註意力卻落到帝晁天身上。帝晁天正盯著面前那盤姜蔥白切雞看，完全沒正眼瞧他。
封煜笑道：“明星也是普通人，你們用不著拘束。晁天這名字倒挺特別。冒昧問一下，你眼晴天生就是這個樣子嗎？”
帝晁天索然無味道：“自然。你是戴了美瞳嗎？”
封煜怔了怔便哈哈笑起來：“你居然知道美瞳？我是因為工作和生活需要才戴的。咦？你們怎麽都不夾菜？”
畢向寶和裘祺兩人才羞澀的笑著動起筷子。
帝晁天也不客氣，拿起筷子就往白切雞的雞頭戳下去：“這兩人知道本尊的身份，你也別再裝了。你不累本尊都覺得累。”
☆、世間多險惡
封煜看著他的動作，後背不禁一涼。
畢向寶夾了塊水煮魚送進嘴裏，裘祺也夾了塊豆腐放進碗裏，還沒下口咬就聽到帝晁天不知是何意的話。
兩人登時頓住，瞧瞧帝晁天又瞧瞧封煜，直覺有奇怪的氛圍在兩人之間漫延。
畢向寶率先反應過來，聽這語氣兩人好像認識？
裘祺還摸不著頭腦。以為帝晁天又使性子，正想替他向封煜道歉。
封煜的目光卻落到裘祺和畢向寶的身上：“你說真的？”
帝晁天把雞頭丟到裘祺碗裏，毫不在意道：“當然。”
“你瘋了？一個知道就已經夠要命，還兩個都知道？說來你撿到了哪個？”封煜的眼睛在裘祺和畢向寶來回探究，看得裘祺和畢向寶渾身起雞皮疙瘩。
想想之前在攝影棚發生的意外，封煜最終將目光停在裘祺身上。
話說到這個程度，裘祺和畢向寶都明白了，這兩個人肯定認識。
可他們是在什麽時候認識的？
“你何時會在意這種小事了？難道活得太久連好出風頭愛鬧事的脾性都改了？”帝晁天丟下筷子，無趣的問。
封煜挑挑眉，斂起了那張爽朗的笑臉：“說得好像你不好出風頭愛鬧事一樣。我以為你這老東西還會一直呆在墓裏，沒想到……不過托了你這老東西的福，我也能出來看看這世界。”
“聽著像在怪本尊？當時是誰非要舍命陪君子？老家夥，我們彼此彼此，誰也別掀誰的短。”
裘祺和畢向寶越聽越懵。還是畢向寶懂見縫插針：“等等，龍哥你和煜哥認識嗎？”
“封煜？起的什麽怪名字？拗口的很。”帝晁天下了總結。
封煜也不甘示弱：“你以為你名字有多好聽？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中二氣息爆棚。”
“所以兩位？”畢向寶一臉困惑的重覆了問題，加重自己的存在。
“鳳凰見過嗎？這只就是。”帝晁天說完，夾起一只雞翅狠狠咬了下去。
鳳、鳳凰？！裘祺和畢向寶同時張大了嘴巴。比聽到自己買彩票中了頭獎還震驚。
“你就不能委婉些？活了那麽久也不懂叫什麽入鄉隨俗，把人都嚇著了。”封煜絲毫不落後，拿起勺子就舀了一碗蛇羹吃得津津有味。
有一條龍已經夠稀奇，甚至可以去申請世界文化遺產了。現在卻還出現了一只鳳凰？
這真不是什麽整人節目嗎？
不然他們是在不知不覺中穿越到有龍有鳳凰，甚至還會有其它稀奇古怪物種的世界？
“難怪了。明明是一起離開墓地，卻混得比本尊好。”帝晁天似乎也像變了另一種模樣，伶牙俐齒的與封煜針鋒相對。
一起離開？裘祺很快捉到重點。怎麽會是一起離開？那時他明明只看到帝晁天一個人而已。
“你還是用回‘我’吧。我運氣一向比你這老東西好，為人處事也比你圓滑周到，你羨慕不來。”
“老家夥大言不慚。”
“承認吧，也不想想我替你擦過多少回屁股了。”
畢向寶不識相的插話道：“那個，龍哥煜哥，我和裘祺有點頭暈混亂，想先回去冷靜冷靜。”
封煜才想起還有兩個普通的現代人在這裏坐著：“亂什麽？你們能接受老東西的存在卻接受不了我的存在？早上看到老東西時似乎就能聞到他的味兒了，叫你們來不過想再確認一下。現在話說開了，你們也別想太多，吃吧。”
他們能不多想嗎？看著兩人你來我往的唇槍舌戰，裘祺和畢向寶直覺他們關系不好。
鬥完嘴，帝晁天又恢覆了原來那高傲睥睨的模樣：“老家夥，你怎麽進娛樂圈了？”
“我這麽美麗強大，不當明星多浪費我的天賜之姿？”
原來還是一只自戀的鳳凰。
聽他們鬥了半天嘴，裘祺和畢向寶也由震驚轉為平靜了。兩人默默吃菜，只有畢向寶會時不時插話。
“別發騷了。”帝晁天懶懶吐出四個字。
“其實我撿到的人在這一行工作，我就投其所好進來了。”
“那個人是程巧？”畢向寶邊吐魚骨邊問。
封煜睨了眼畢向寶面前堆得像山一樣的食物殘骸，才道：“小朋友猜得不錯。”
畢向寶不再說話了。心裏卻犯狐疑，怎麽是撿到人而不是被撿到？
而且叫他小朋友？畢向寶忍不住打量了自己一下，哪裏都不小呀？
“你就只是想確認我身份嗎，老家夥？”
封煜聽到帝晁天的問話，無聲的笑了笑：“今天你和導演談話我看見了。怎麽，老東西也想混娛樂圈？”
“你能混我不能混？”
“知道你喜歡萬人愛戴。不過娛樂圈可沒你想得那麽簡單。這裏面各種勾心鬥角，人心險惡的很。”
“這不挺好玩的嗎？”
封煜笑得更開心了：“既然你這麽說了，我就善心一回幫你一把。後天在尚城有個試鏡，我讓小程弄個報名表給你。”
這麽聽著他們關系好像也不算太差？
“煜哥，不用那麽麻煩。現在拍這個戲的導演很欣賞龍哥，找他更快。”
“小朋友，剛混娛樂圈嗎？那是要潛規則的，你真以為光靠臉導演能看上老東西？”
畢向寶雖然知道行裏什麽陰暗面都有，但他混了七八年還是個跑龍套，潛規則那種事輪都輪不到他。所以他只是聽說過，具體怎麽實行還真不知道。
封煜的話像刀子尖，一下下往心臟處戳，嘩啦啦往外淌血。
哪怕他不知道怎麽實行潛規則，他好歹也在這行幹了七八年。
然而封煜竟問他是不是剛混娛樂圈？畢向寶感到很憋屈。清秀的小臉漲得通紅，在暖色的燈頗為有味道。
“潛規則是什麽意思？”裘祺怯怯問道。
裘祺整日不是為工作發愁就是為錢發愁，有些事不知道也沒聽說過。聽他們說來似乎不是什麽好事，他也想了解一下以備不時之需。
帝晁天笑笑，像摸小狗般摸摸裘祺的腦袋：“回去我告訴你。”
憋屈的畢向寶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導演真想要潛規則龍哥嗎？莫非導演是個gay？”
“世間多險惡，四處皆陷阱。小朋友，你還太年輕了。”封煜說得意味深長。
畢向寶對封煜徹底改觀了。果然娛樂圈的人設靠不住。他根本就不是陽光健氣，爽朗細心而是臭美自戀毒舌不留情面。
自己雖混得不咋樣，但怎麽說比封煜出道早，也算是他的前輩。憑什麽要被他說成“太年輕”？
就憑他是鳳凰，是只活了很多年的上古神獸？
吃過一頓震驚飯後，畢向寶悶悶不樂的和裘祺道別回家。
封煜為防別人認出，戴了頂黑色的鴨舌帽和墨鏡。因為與畢向寶同路，就和畢向寶一起走了。
夜色漫漫，冷風撲面。元城是臨海城市，還沒到冬天已經比其它地方冷了好幾度。裘祺裹緊外套，和帝晁天一邊散步消食一邊往家的方向走。
城中心煙紅酒綠，正是夜市熱鬧的時候。熙熙攘攘，人來人往，車如游龍，夜空都映亮了半邊。
“沒想到還有和你一樣的存在。”兩人沈默的走了好一會兒，裘祺覺得有些尷尬，於是找話題聊。
“我和封煜是老相識，我在墓裏睡了多久他也跟著睡了多久。他也一定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醒過來。”帝晁天的臉在變幻的光線下變得忽明忽暗，裘祺看不出他在說這話時的表情。
裘祺終於有機會問出自己心裏一直想著的問題：“你們為什麽會睡那麽久？”
“太久遠了記不清什麽原因。反正我們都以為會睡到化骨為止，誰知道卻被你和那幾個人鬧醒了。”
“化骨？”
“就是你們說的死亡。”
“龍和鳳凰也會死嗎？龍且不說。鳳凰浴火，涅盤重生，怎麽會死？”
“切。世間哪有什麽生命能永生不老？就算能活一萬年，一億年，到最後也會化為塵土。什麽長生不老，永生不死都是騙人的。”
裘祺像聽到了什麽驚天秘密，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
帝晁天終於把視線投到裘祺身上。
裘祺的臉隨著光線閃動而變幻莫測，眼角的淚痣像活了一般。他瞪大眼睛正癡癡傻傻地望著自己。
帝晁天覺得好玩，擡手捏住他有些嬰兒肥的臉：“我真這麽好看嗎，你總一臉欲求不滿的看著我？”
裘祺心裏還有很多問題想問。
比如他為什麽要睡到化骨為止？這世上是不是還有和他與封煜一樣的存在？比如神話裏的玄武，白虎，白澤，麒麟之類的？
還有，他們為什麽要睡在那個墓裏？那個墓又是誰的墓？
被捏著的臉感到一陣發疼。裘祺聽清帝晁天的話後腦裏所有問題都被拋到九霄雲外了。
他張張嘴想反駁，想了半天卻不知道該怎麽反駁，臉反而憋紅了。
誰誰誰欲求不滿了？
☆、互相餵雞湯
回到家裏，帝晁天已經迫不及待的邊往浴室走邊脫衣服。裘祺跟在他身後一邊將衣服撿起一邊無奈的喊：“你到浴室再脫衣服，不然會感冒。”
帝晁天卻充耳未聞，進了浴室就打開蓮蓬頭化成原形在撲騰。
也只有在洗澡時帝晁天才特別像個孩子，可見他有多喜歡洗澡。看文獻上對龍的多數描寫都與水有關，他這麽喜歡洗澡也情有可原了。
裘祺把他的衣服放好走去浴室，經過廚房時果見他長長的尾巴撂在地上左右閑閑的搖擺，裘祺能想像在浴室裏帝晁天有多享受的樣子。
裘祺推開浴室的門，帝晁天擡起腦袋向他靠近。
裘祺打開浴室的燈，光亮照到帝晁天身上。他長長的龍須垂下來，與頭上的鬃毛一樣往下滴著水，長長的龍角反射著瑩潤的光。清澈的金黃色眼瞳直直望著裘祺，爪子捉著蓮蓬頭往身上灑水。
裘祺好像已經習慣了這麽奇特的情景。他挽起袖子蹲下身來，拿起墻邊架子上備好的梳子幫帝晁天梳理鬃毛：“你背上的傷怎麽樣了？有沒有認真擦藥酒？”
帝晁天聞言，扭動了幾下身子化出半人半獸的模樣，轉過身背對向裘祺：“夠不著。”
淤青的地方好像更加嚴重，甚至有些浮腫。裘祺擡手輕輕撫上那處傷，不禁輕聲責問：“你沒擦藥酒？”
似乎是被弄疼了，帝晁天罵了一句：“蠢才，你弄疼我了。”
裘祺一驚，立馬閃電般縮回手：“你還罵人！快洗完，我去找找看家裏有沒有跌打酒。”裘祺說完放好梳子就要起身。
帝晁天瞥了眼裘祺：“你衣服都濕了，一起洗好再去找吧。反正不摸就不會疼。”他沒有任何情緒起伏的說話時字裏行間總會透出一股高傲的味道。並不是刻意而為之，好像天生就自帶有種氣場。
裘祺像習慣了幫龍洗澡的奇特情景那樣習慣了他說話的氣場：“剛才明明輕輕一碰都罵人，也不知道你是真不疼還是假裝疼。”念叨歸念叨，裘祺確實覺得有些冷，於是也把衣服脫下。
帝晁天目不轉睛的看著裘祺脫光，調大了蓮蓬頭的水量開始清洗身體，半瞇著雙眼若有所思的說道：“你那麽瘦應該吃多點，不然哪有力氣照顧我？我不怕冷，體質也比你們低等生物好，你這小胳膊小細腿才更容易感冒。”
裘祺沒註意到帝晁天赤/裸/的目光，開始拿沐浴露塗身體。聲音在水裏有點變調：“我每天都吃得很多，也吃的很健康，還瘦嗎？”想了想又補充道：“你覺得我瘦是因為你長得太高太壯了。”
“那是，我天生如此。”帝晁天毫不客氣地接受了裘祺像是誇獎的話。
裘祺和帝晁天一起洗好澡，他讓帝晁天去吹幹頭發，自己拿起手機給畢向寶發微信，問他到沒到家。
等了一會兒，畢向寶發語音過來說他到家了，還從封煜那裏聽說了不少事有空再慢慢告訴他。知道裘祺他們也平安回到家後，便跟裘祺道了晚安下線。
裘祺放下手機就四處去翻找跌打酒。
帝晁天吹幹頭發正臥在床上翻裘祺從圖書館借來的書。聽到裘祺在外面和人在說話，沒多久又傳到乒乒乓乓的聲音，嚴重打擾到了他的清靜。正想喊裘祺，裘祺就恰時走進來了。
他二話不說坐到帝晁天身邊。熟練的擰開瓶蓋，手上沾了半掌藥酒從帝晁天裸著的後背用力按下去：“會有點疼，你專心看書轉移註意力。”
按下去的那一剎那確實疼得刺骨，帝晁天快要跳起來指著裘祺的鼻頭破口大罵了。後來還是皺皺眉忍住——太久沒真正痛過，都忘記了疼是種什麽感覺。如今重新體會到也算是件好事，他就不為難裘祺了。
裘祺一邊用力推搡他背上的淤青一邊欲言又止，好像有話想說。目光四處游移了大半天才幽幽開口：“早上的事一直沒來得及跟你道謝，謝謝。”
帝晁天隨口答道：“沒什麽，我有保護你的義務。”
義務？裘祺不是很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跟你提醒一句，別和老家夥扯上關系。”帝晁天放下書，眸中的金色亮了亮，“這是為你好。”
裘祺一聽就更加不明白了：“它不是你朋友嗎？”轉念一想，或許這是帝晁天關心他的一種表現方式。他失聲笑道：“我是什麽階層的人，怎麽可能與他有關系？倒是你，真打算去尚城嗎？”
“老家夥這麽熱心幫忙自然是要給他些面子。”帝晁天不鹹不淡的說著，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剛才看你們爭吵還以為你們關系不好，後來又覺得正好相反。”
“好什麽，都是孽緣。”
帝晁天似乎不願意再提起封煜的事，自顧自轉了話鋒：“中午畢向寶跟你說的事你考慮得怎麽樣？”
“什麽事……你說直播嗎？”裘祺很快意會過來。他手勁忽地變大，自嘲一笑：“誰會喜歡看家常做飯的直播？再說我又長得不好看，也吸引不到觀眾。”
帝晁天微側過身，擡起修長結實的手指輕輕碰了碰裘祺左眼下的淚痣：“我不覺得你難看，誰敢這麽覺得？你膽子真小到那種程度了嗎？不去試怎麽知道不行？”
他說得風輕雲淡，卻讓人一點反駁的餘地都沒有。
他又接著道：“不然你跟我一起去尚城？”
帝晁天的指腹有絲絲的滾燙，裘祺冷不防全身一顫。
他的後背已經被裘祺搓出大片大片的紅，在白皙的肌膚上像朵朵盛開的牡丹。
裘祺躲開帝晁天的觸碰，收好藥酒，搖搖頭拒絕了帝晁天的提議：“我去的話立刻會被涮下來。”他又嘆了嘆氣：“唉，有煜哥帶你去尚城我也很放心。直播的事我會跟向寶再商量商量。你說得對，反正我暫時也找不到工作，試試也是個出路。”
帝晁天眼裏泛過一絲疑惑，收回手去沒再說什麽。等裘祺出了屋外他才合上書起身去打開窗戶。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之後他便化成龍的模樣向深色的夜空中飛去。
******
封煜說到做到，很快通過畢向寶打聽到裘祺的住處，寄來了一臺手機和報名表。手機盒裏還附著一張字條，說手機是他特意買給帝晁天使用，方便日後關系。
裘祺覺得過意不去，想把買手機的錢還給封煜。查了自己的存款，卻發現連還手機的錢都不夠。
帝晁天已經完全看得懂現代的簡體字，一目十行的讀完說明書便拿起手機進行實機操作。
看到裘祺一臉便秘的神色就知道他又在想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於是讓他別耿耿於懷，錢的話以後再還也不遲。
裘祺還是過意不去，給畢向寶發了微信詢問。畢向寶也讓他不要著急，來日方長。這才聊完，隔天畢向寶就過來串門了。
這日正是帝晁天去尚城試鏡的日子。畢向寶來時裘祺正幫帝晁天穿外套。
畢向寶一瞧兩人的舉動，心裏泛酸嘴裏也泛酸：“我說龍哥你又不缺胳膊不斷腿，怎麽連個外套都要裘祺幫你穿？”
不傻的人都聽得出畢向寶在暗指帝晁天是個成年巨嬰。聰明如帝晁天又怎會聽不出來？然而他也不惱，一手拉過裘祺抱進懷裏：“怎麽，裘祺都沒意見你敢有意見？”
裘祺被莫名一扯撞進結實的胸膛上，一陣發暈。
那是你仗著裘祺好欺負。畢向寶心裏憤憤然的想，嘴巴卻迅速溜了個彎，嘻笑道：“不敢不敢，裘祺沒意見就行。說來龍哥你今天不是去試鏡嗎？”就當這是照顧寵物的義務唄。
這年頭無論什麽動物的鏟屎官都不好當啊。所以像他這樣什麽都不養最自在。
暈完的裘祺已經幫帝晁天穿好外套順便幫他答了話：“煜哥說程巧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早讓你別喊他煜哥，叫老不正經就好。”帝晁天松開裘祺，滿不在乎的說。恰恰與裘祺無奈又幽怨的目光對上，才嘖了一聲補充道：“你愛叫什麽叫什麽。”
看來裘祺把帝晁天馴服得妥妥帖帖的。這麽一想，裘祺也不算做賠本生意。
裘祺又不放心的叮囑了帝晁天幾句，讓他要聽話別四處惹麻煩，不能任性不能鬧脾氣。還說起前兩天附近又有住戶窗玻璃被帝晁天震碎的事，讓他適度控制自己的力量。
程巧這時也過來了，卻不見封煜的身影。
封煜現在是大紅人，每日的行程都排得滿滿當當，有時連悠閑吃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哪可能會為了帝晁天試鏡的事而親自過來接送？
再說如果被狗仔隊或是娛記的人盯上，萬一帝晁天真試鏡成功了，還會被寫成他是靠關系上位。以帝晁天那暴脾氣，豈不鬧個滿城風雨？
程巧也知道封煜和帝晁天是舊友，這次見面沒有上次那麽客套生疏了。她與幾人聊了幾句就和帝晁天一起離開。人都走了，就算裘祺再怎麽擔心也擔心不來。
帝晁天離開後屋裏頓時清靜了許多。畢向寶拿起茶幾上程巧買來的桔子撥皮挑筋，吃得津津有味：“終於清靜了。裘祺，快坐下。之前說直播的事你想清楚了嗎？”
☆、暴力代言人
近些年來社會快速發展，各式各種的生活APP大大方便了需求。由此就衍生了各式各樣的休閑娛樂方式，其中平臺直播熱與網絡紅人熱最為出名。
畢向寶讓裘祺去試試直播也不是空口說白話。據統計當今時代網紅與各個直播平臺月入過數萬，實在令人羨慕。
然而無論做什麽工作，有胖死的就有瘦死的。有人天生適合在這個行業裏混，有人無論如何投機取巧都仍默默無聞。
要是早幾年這行業還沒那麽普遍時倒還有很大機率一躍成名。現在才開始就是隨大流，難再有什麽氣候。
裘祺覺得自己屬於後者。再說以他現在的境況，沒攢到觀眾粉絲之前就先餓死了。
這麽商量下來畢向寶也意識到問題所在。不過事情總有解決的方法。
過了幾天畢向寶又來了，說有個常去的餐廳收服務員，讓裘祺去應聘。
裘祺應聘成功後就直接上班了，畢向寶卻也不耽誤幫他弄直播的事。一切安排好後畢向寶就讓裘祺每日下班務必開開直播做些小菜甜點或是小吃之類的積累下人氣，順便撈點經驗。
說起來帝晁天試鏡的事就一言難盡了。
那天他一進面試室，幾個面試官覺得他長得好看，身材也好，瞬間眼前一亮。
當時試的戲是情緒波動頗大，很考究功底的內容。讓人意外的是帝晁天自始至終都沒按人家給的劇本演繹，全程都依著自己的脾性來。
這反倒引起面試人的註意，表演沒幾分鐘就把他留下來進行第二輪覆試。結果惹得其他人生怨，當著他的面暗諷了幾句。
當時他二話不說就把人拎起往窗戶外丟下去，嚇壞了在場所有人。試境地點是三樓，要真掉下去，不殘廢也得傷重。
工作人員都上前勸阻，帝晁天才把人丟回屋裏，甚至居高臨下的給了個下馬威。
裘祺和畢向寶從程巧那裏聽說這件事時提心吊膽極了。然他們擔心萬一帝晁天試境失敗會不會惱羞成怒把人家公司給砸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裘祺的臉色不怎麽好看，一副滄桑憔悴的模樣。還沒說話外面的門就劈劈啪啪響起來，還有豪哥那宏亮且暴躁的叫喊聲。
該來的還是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裘祺：雖然我膽小，但我心理素質還是挺好的。
帝晁天：怎麽說？
裘祺：第一眼看到你人身獸尾時我沒有暈過去。
帝晁天：後來你還是暈了。
裘祺：那是因為你說話了。如果是向寶，估計剛瞧見就立馬暈倒。
帝晁天：嗯，小乖乖你說什麽都是對的。
☆、肚有黃金屋
帝晁天見到裘祺時就覺得他神色不好，還一副愁容滿面的樣子。心想供養自己的裘祺也算是自己的所有物了，自己當然得盡一點主人的責任好好安慰安慰他。
沒想到旁邊那個自來熟的家夥竟然把話頭搶了過去，帝晁天不高興得瞪道畢向寶，門那頭就傳來吵鬧的聲音。
裘祺的臉色更難看了。畢向寶從沙發站起走到裘祺旁邊拍拍裘祺的後背：“錢我借到了一些，你先拿去墊著。看能不能讓那邊再寬容幾天，我們再想辦法。”
裘祺感激得看著畢向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向寶……”
畢向寶又拍了兩下他的後背，自己去開門。
豪哥昨晚在裘祺這裏吃了虧，今晚帶足了人，光進屋的就有十來個。
他們個個身強力壯，清一色黑衣黑褲，光看著就很有壓力兼嚇人。
畢向寶努力咽下因緊張而不斷上湧的口水，訕笑道：“這位一看就很有老大風範的肯定是豪哥了。豪哥，我叫畢向寶……”
畢向寶還沒自我介紹完，豪哥推開他，叼著煙一腳踏進門來：“別跟老子來這一套。不管你是誰，有多少人，今晚不把錢還了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他進門沒看到那個光溜溜的怪人，頓時底氣更足，態度更囂張。瞧見裘祺，他拿下煙：“錢呢？”
畢向寶又點頭哈腰幾步上前，掏出一個信封。信封裏露出一疊百元大鈔：“豪哥，只有這些了。你看……”
裘祺立馬低聲下氣的接口：“豪哥，這麽短時間我實在拿不出來那麽多錢。能不能再寬限幾天？”
豪哥已經使眼色叫手下亮刀子了。他啐了一聲，手裏的煙直接燙上裘祺胸前的外套：“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人人都像你這樣寬限幾天，他媽的老子不得餓死？沒錢是吧，你們去翻翻屋裏頭有什麽值錢玩意。”
外套被煙頭燙出一陣煙，還能聞到布料燒焦的味道。幸虧裘祺穿得厚沒有被燙傷：“豪哥，求求你高擡貴手。”
豪哥絲毫不動心，拿起已經滅掉的煙頭在裘祺身上猛戳：“不然就簽個字，一會兒跟老子到醫院把你那些腎啊，肝啊的賣了還債。”
豪哥的手下也不含糊，立即目無旁人的開始四下翻找東西。畢向寶只好這個勸勸那個拉拉不讓他們搜。
一直看戲的帝晁天終於正眼看過來了。他居高臨下的問豪哥：“他究竟欠了你多少錢，這麽步步緊逼？”
豪哥被帝晁天眼晴的顏色驚到。楞了楞才更居高臨下的回道：“不多不少，五十萬。”
帝晁天知道畢向寶信封裏裝的是錢，但對於他這個上古神獸來說五十萬還真沒什麽概念。
他一笑，像逗小狗般朝豪哥招招手：“你過來，老子幫他還。”
裘祺楞了，豪哥楞了，就連那些聽到這句話的人也楞了。
豪哥率先反應過來：“你還？”
裘祺跟著反應過來，立馬上前去拉他：“你別亂說話，你哪有錢？”
帝晁天另一只手捉住裘祺將他拉到自己身邊坐下，挑釁的繼續看向豪哥：“來。”
豪哥笑了，施施然走到帝晁天對面說：“有錢就早說。何必讓老子發飆，還浪費那麽多口水？”
帝晁天沒答話，慢慢張開嘴，然後伸進一只手往喉嚨裏……摳！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
50萬的數目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帝晁天說還錢，可他身邊既沒現金又沒支票，就連手機都沒有，豪哥很懷疑帝晁天是不是在說大話。
直到看到帝晁天伸手往嘴裏摳時豪哥整個人都傻掉了。
摳了不多一會兒，帝晁天做出一副反胃狀，就有東西從嘴裏吐出掉到茶幾上。
居然是一顆蠶豆大小的金子。
大家都還沒來得及對這金子有反應，他又陸續吐出七八顆來。玻璃茶幾上躺著的金子伴著粘稠的胃液和口水，怎麽看都很惡心。
帝晁天不摳了，伸出舌頭舔舔唇，說：“這些都是真金子，可以抵多少錢？”
是不是真的倒是其次，所有人都被他吐金子這個動作弄懵弄傻了，好半天都沒緩過神來。
裘祺的喉嚨變得幹澀，正努力咽進口水滋潤，聲音也變得澀澀的：“你、你……金、金子……”然而出口的卻只有語無倫次的寥寥幾字。
豪哥不愧是混社會的。雖然也傻眼了好一會兒，但很快恢覆過來，睨著茶幾上的幾顆金子：“小子，就算這幾顆小金子是真的也值不了五十萬。”
帝晁天略一思索又伸手摳喉嚨，不一會兒又吐出數顆金子，還吐了好幾塊通體瑩透的美玉。
畢向寶看帝晁天耍寶看得暈乎乎，腳下幾乎站不穩。
他知道有罪犯把毒品或金子吞進胃裏然後逃過各種法網再拉出來倒賣的事，卻沒聽過有人能把吃進去的金子或是其它東西完好無損的吐出來。
帝晁天似乎吐完了，又舔舔唇，清著嗓子問：“加上這些羊脂玉夠不夠？”
數塊如玉佩大小的羊脂玉靜靜躺在茶幾上，透過白熾燈的燈光反射出油脂般的純凈色澤。
別說識貨的人，就是完全不識貨的人看到也會覺得這幾塊羊脂玉很美很漂亮。即便粘著那些讓人惡心的液體也一樣溫潤細膩。
豪哥對身旁的一個手下道：“去拿過來。”
手下一臉嫌惡，卻不得不在豪哥想吃人的目光下忍著惡心把羊脂玉和金子收起來。
豪哥站起身，拿出煙盒點了一根煙叼著，惡狠狠道：“小子，別跟老子耍花樣。如果鑒定出來的不是些值錢玩意，你們知道後果。”
這是打算走了嗎？裘祺還在忐忑的時候，畢向寶已經振作起來陪笑著請人出門：“我們怎麽敢騙豪哥你？你慢走，慢走。”
豪哥被畢向寶迎出屋外，他又瞪了眼畢向寶，冷聲道：“諒你們也不敢。在鑒定出來前你們哪也別想去，老子的人都在看著你們。”
言下之意是有他們的人在監視？不管怎樣，畢向寶關上門，暫時是緩過一口氣來。
裘祺比較關心帝晁天到底是怎麽吐出那些東西，那些東西又是不是真的。等屋時都只剩下他們三個人時他問帝晁天：“你怎麽做到的？那些東西……”
帝晁天的心思已經轉到電視播的劇上，聽到裘祺呆呆傻傻的問題，心不在焉的回道：“老子是什麽身份，有何事做不到？難道你也想要？”說完看向裘祺，作勢要去摳喉嚨。
畢向寶三兩步上前止住他：“蒼龍大人，龍哥你別摳了。你不嫌臟我們還嫌著要收拾。你這絕技以後請少用，怪嚇人的。對不對，裘祺？”
嚇人確是有一點，裘祺點點頭表示同意。帝晁天微微皺起濃眉，感到不大舒服。
“不過我也很好奇龍哥您那些東西究竟怎麽來的？”
帝晁天見畢向寶和裘祺都一臉殷勤求知的模樣，決定大發慈悲，告訴他們：“老子活了那麽久，自然被供奉過不少好東西。”不過剛才那些是他醒著時無聊拿來把玩吞吐的小東西。
畢向寶深感自己對帝晁天還是太無知了，決定跑一邊去冷靜冷靜。
裘祺倒一下接受了他的說法，“這麽說那些都是真的？”
“你敢懷疑老子？”帝晁天不高興了。
既然是真的，那估計能值很多錢。他聽說上等羊脂玉一塊就好幾萬，那些夠還50萬了。
裘祺沒想到帝晁天幫自己還了債，心裏很感激。目前自己無以為報，只能盡心盡力照顧好他當是報答。等日後存夠了錢再慢慢還他。
裘祺連忙擺手，“當然不是。說來我有件事想和你談談。”說到照顧，就要從基本為人開始，不能讓帝晁天走了歪路。
“老子也有事跟你說。”不等裘祺問他什麽事，他已經說了：“老子要當明星。”
裘祺平白被口水嗆到，幹咳幾聲，臉都咳紅了：“你說什麽？”
畢向寶終於冷靜下來接受了帝晁天的設定，走回客廳時就聽到帝晁天和裘祺的對話。
他不等帝晁天說明，自己插話進來：“這話是我說的。裘祺，龍哥臉長得那麽好看，不混娛樂圈太浪費了！再說，他有工作的話就不會整天無所事事，你也能放心找工作做自己的事。”
裘祺楞了片刻才問：“你不是說他是黑戶，那他怎麽工作？”再說有那麽多工種可以選擇，為什麽偏偏是去當明星？
畢向寶坐到裘祺身邊攬過裘祺的肩，嘿嘿笑道：“正是黑戶才只能做明星，因為資料可以捏造。而且我這一行人面廣，弄個臨時身份證不難。”
帝晁天盯著畢向寶攬著裘祺的那只手，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畢向寶又瞧了眼帝晁天，附到裘祺耳邊說：“何況你家這位唯我獨尊的龍大人願意做其它工作嗎？”
當霸道總裁他不會管理公司，當網紅又不會討網友歡心。只能當個人設是清冷淡漠，不識人間煙火的男星了。
帝晁天看到畢向寶湊近裘祺的耳邊，眉頭又皺得更深，嘴角不自覺抽了抽。
☆、龍也有習性
裘祺三思再三思，又可憐兮兮地望了眼帝晁天，才恍然點頭：“倒也是。蒼……”
帝晁天不悅得瞪他：“嗯？”
裘祺立馬會意，話到嘴邊硬生生打了個圈：“晁天你想當明星我支持你。可如果你要當明星，不可以張口閉口‘老子’，不僅不禮貌還會影響形象。”
“老子高興。”
他一這種態度裘祺就渾身犯怵。出於責任心他還是硬著頭皮道：“自稱有很多種，你的‘本尊’就不錯。不過現代人不會這麽說，你還是平常些，說‘我’更好。”
“憑何？”
“因為……因為‘老子’是粗俗的自稱。你是上古神獸，身份尊貴，怎麽能那麽粗俗？你要真想說，也不是不能說。有時人在表達怒氣時也會自稱‘老子’。”
“一般人平常不會這麽說？”
松口了？看來他的勸導起作用了。裘祺搗蒜般點頭：“沒錯，越是地位不凡的越不會這麽說。”
帝晁天瞇了瞇眼，想了一會兒說：“好吧，不說了。”
裘祺有種將迷途之人拉回正道的成就感。他寬心的同時記住了一件事，帝晁天是條要人哄才聽話的龍。
畢向寶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對裘祺說：“看來今晚我只能在你家過夜了。”
裘祺才想起重要的事，起身說：“好，我去準備你要用的東西。不過得委屈你睡沙發了。”
畢向寶看了眼帝晁天，還是開口問了：“你要跟龍哥一起睡？”
他跟帝晁天套近乎哄帝晁天進娛樂圈時就換了稱謂。帝晁天也隨他這麽叫了，並沒有排斥。
不等裘祺回答，帝晁天理所當然道：“然也。”
然也是什麽鬼？裘祺愕然望向帝晁天。
畢向寶也算了解帝晁天的脾性了，不好說些什麽。他同情的拍拍裘祺肩膀，讓裘祺自求多福。
裘祺一臉莫名，卻也沒多在意。準備了東西他就讓畢向寶先洗澡。趁畢向寶洗澡時他又收拾好被帝晁天弄臟的茶幾。
忙完後裘祺誠懇的向帝晁天道謝。帝晁天關了電視，不以為然道：“不謝。你是我的所有物，我當然不會讓人欺負你。”
沒有說‘老子’了，裘祺感到很欣慰。帝晁天是怪點，脾氣壞點，還是挺好溝通的。不過所有物是什麽意思？裘祺想起畢向寶說雛雞認母的事，覺得有可能是那層意思。
畢向寶洗澡出來，裘祺便讓帝晁天去洗。
畢向寶幫了裘祺不少，裘祺也說了很多感謝的話。又覺得說再多感激的話都表達不了自己的謝意。
他甚至幫帝晁天都想好了出路。裘祺覺得人生在世，有這麽一個朋友死也值了。
畢向寶朋友多，但真心的沒幾個。裘祺是他唯一一個真心知交，畢向寶當然會真心相待。
兩人正聊得興起，帝晁天就在浴室裏喊裘祺。
不管帝晁天的存在是好是壞，他也算是裘祺的恩人，恩龍了，裘祺當然隨叫隨到。他到了浴室門邊，問裏面：“你怎麽了？”
“幫我梳毛。”
是梳頭發吧？裘祺打開門，看到變成人身獸尾的帝晁天躺在地上淋蓮蓬頭灑下的水，看模樣是要多愜意有多愜意。
帝晁天喜歡洗澡裘祺是知道了，還尤其喜歡變回原形洗。大概和裘祺有不能在外人面前暴露真身的約定，所以才變成半人半獸的模樣。
裘祺還是膽顫心驚了一下。幸好畢向寶已經知道帝晁天的真實身份，就算被看到應該也不會出什麽事。
裘祺關小蓮蓬頭的水，找來梳子幫帝晁天梳淋濕的頭發：“其實你可以自己洗澡了，畢竟你也需要隱私。”
“不需要。”帝晁天懶洋洋的丟出一句話。
裘祺小聲說：“需要的。”
裘祺梳頭的力度很恰當，帝晁天舒服愜意地嗯了一聲，舒展開尾巴。這一舒展把裘祺半身衣服都弄濕了：“說了不需要。”
想想也是。帝晁天沒有遮羞的觀念，怎麽還會有隱私一說？裘祺不好再說什麽惹這尊佛不高興，只得閉了嘴。
心裏卻在想，萬一以後自己不在帝晁天身邊，他還是得自己洗。
唉，衣服又被弄濕了，裘祺只好和帝晁天一起洗。
裘祺去浴室那麽久還沒回來，畢向寶就知道是帝晁天這龍大人又鬧脾氣了。所以說養寵物就該養些好養聽話的。比如貓，或龍這種性情不定的就能免則免。
裘祺和帝晁天洗完澡出來畢向寶已經睡著了。想到今天也累了一天，裘祺和帝晁天也去睡了。
這才躺好，帝晁天跟著躺上床靠過來。
裘祺驚疑：“你怎麽上來了？不喜歡睡地下麽？”
“床舒服，你好聞。”帝晁天只用簡單六個字就打發掉裘祺，閉眼睡了。
裘祺猛然想起之前帝晁天好說過類似的話。
懵懵的看著一臉安詳舒服的帝晁天，裘祺開始後悔之前走神。
話都應承下來，不能再反悔。裘祺唯有認命。
******
豪哥拿了東西的當晚就跑去找了好幾個鑒定古董的行家問，結果讓他大大震驚。
除去能賣市價的金子，那幾塊玉都是難得的上等羊脂白玉。還是不知道什麽朝代的王室貢品，一塊就值一兩百多萬。他總共有五塊，就是五百到一千萬的價錢了。
豪哥頓時心花怒放，又帶了好些人跑去找裘祺。
裘祺很早起來煮好早餐，叫醒帝晁天和畢向寶享用。畢向寶和裘祺正談起豪哥和債務的事，豪哥就來了。
剛落坐，豪哥就一改平日那兇惡暴躁的語氣，態度變得很好。他拿出裘祺的欠條，交到裘祺手上說：“你的債已經清了，這是欠條。”
裘祺接過欠條的那一刻徹底變輕松，好像千擔重的石頭終於落了下來。又忽然聽見豪哥說：“你那朋友要不要來老子手下做事？老子保證不會虧待他！”
帝晁天雖是活了很久，但就現代而言他還是個初出茅廬的雛鳥，什麽都不懂。
看看之前讓他自己學電腦學歪就知道帝晁天沒什麽善惡之分。
作為飼主的裘祺當然要負起主人的責任。他陪笑道：“那怎麽行？他脾氣大，行為怪異，我怕會讓豪哥不高興。”
豪哥聽出裘祺拒絕的話意思，瞇眼道：“讓他在老子手下做事是給他面子，你這話是瞧不起老子嗎？叫他過來，老子就不信他敢拒絕。”
不用豪哥和裘祺叫人，帝晁天已經吃飽走客廳來了。他看見豪哥就不喜歡，沒好氣道：“老子不稀罕，你滾吧。日後也別讓老子看到你。”
他怎麽又自稱‘老子’了？難道昨天的勸導沒用？裘祺心裏犯疑。
畢向寶手裏拿著塊面包跟著走出來，就感受到一絲緊張又奇怪的氛圍。他看看幾人，目光最終落到豪哥身上。
豪哥果然一怒而起，叫上幾個手下圍過來：“你小子別敬酒不吃罰酒！”
“你不就是想從老子身上再弄點好寶貝麽？老子告訴你，別的寶貝沒有，只剩下老子本人。遺憾的是老子不喜歡你，不想給你。”
被帝晁天說中心事，豪哥果然也不裝模作樣了：“給不給老子說了才算。”他揮手讓手下上前去搜。
他的手下還沒動身，帝晁天就用極快的速度拉起他的衣領，居高臨下的註視他：“老子都說了不想看到你，滾！”
不知道帝晁天究竟做了什麽，速度快得嚇人。等他們看清時，豪哥的衣領已經被帝晁天糾起，一臉震驚。
聽到帝晁天的話，豪哥兇惡的目光一下渙散變得木然，然後呆呆說了一句知道就轉過頭往屋門外走。
他的手下見狀雖摸不著頭腦，但還是跟著一起走掉了。
他們走了之後，畢向寶不放心的又跟出去看，直到他們開車離開小區，畢向寶才確定他們真的離開了。
裘祺正想說什麽，帝晁天已經截斷他的話，：“我昨天看電視學到一句話，叫見什麽人說什麽話。剛才實踐了一下，很不錯。”
所以他才又陋名重叫嗎？裘祺實在捉摸不透這位大爺的性情。
畢向寶恰好聽到了，毫不吝嗇地誇讚道：“學以致用的好。龍哥你這樣的本事不用來混娛樂圈簡直是浪費人才，暴殄天物。”
帝晁天覺得很受用，沒對畢向寶使臉色了。
畢向寶趁熱打鐵道：“裘祺，我大後天要走了，我打算帶龍哥一起去。”
裘祺驚訝道：“那麽急？他還沒完全熟悉現代，我怕會出亂子。”
畢向寶說：“你就是愛操心。龍哥那麽聰明，又不是小孩子，能出什麽亂子？不還有我在嗎？沒事。”
活得久歸活得久，論生活帝晁天就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裘祺還是不放心：“要不下次？等我對他有些了解，他對這裏也有些了解再說。”
裘祺說得也有道理，畢向寶說：“好，就下次。我現在要回去了，有什麽事打我電話。”
裘祺連連說了幾聲好。
畢向寶收拾收拾便走了，而帝晁天不知什麽時候又跑屋裏去玩電腦。
裘祺生怕帝晁天又學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跟著去找他。
帝晁天玩了一會兒，已經對各種各樣的事物有了認識，覺得甚為無聊，於是到臥室裏睡覺了。
趁帝晁天睡覺，裘祺就上網搜關於龍的文獻。還從抽屜裏翻出一本厚厚的記事本記錄。
打開筆記本的第一頁，裘祺寫下四個大字——養龍日記。後又覺得日記不大對，又把日記擦掉，換成了法則。
養龍法則。
☆、一起當群演
法則一，龍的自尊心很重，不能挑戰它的神威。
法則二，龍的性情怪異乖張，不能用常理推論。
法則三，龍什麽都吃，霧水清露尤為喜愛。
法則四，龍喜歡洗澡，也喜歡梳毛玩水。尤其喜歡被摸肚皮，特別喜歡撓癢。
法則五……
這些天裘祺在找工作之餘常常上網查閱或跑圖書館翻資料。又仔細觀察了帝晁天的日常，已經總結出數條養龍法則。
為什麽不說心得而是法則，裘祺認為龍是很特別稀奇的生物。別說現代沒人見過古代也沒人見過，所以這麽獨一無一的貴重物種當然不能用心得這麽輕浮的詞語。
帝晁天這些天也陪著裘祺到外面四處走走逛逛，已經習慣了現代的生活。尤其喜歡一大清早或是傍晚跑小區的操場散步，順便逗弄別人家的貓貓狗狗。
那些貓狗鼻子靈，比人類更敏感，每次看到帝晁天不是對他聳起尾巴示威就是對他汪汪亂吠。
它們一有這樣的舉動，帝晁天就慢悠悠抖出龍威。它們本能感到危險壓力，嚇得嗚嗚大叫，有多遠躲多遠了。帝晁天就特別開懷。
不出幾天，帝晁天的惡劣個性和出眾外貌整個臨武小區的人都知道了。裘祺在外面的話時不時來人有意無意的向他問起關於帝晁天的事。
裘祺是個踏實人，別人委婉的問話他也聽不出什麽弦外之音。如此往來個一二回，沒人能從他那裏知道更多關於帝晁天的事。都覺得索然無味，懶得再試探裘祺。
帝晁天依舊每天早晚在小區操場周圍溜達，而裘祺每天除了找工作，不是在圖書館泡著，就是呆家裏上網研究龍的資料。
經過一段時日的相處，裘祺越來越了解帝晁天的喜好和脾性了。
他什麽都吃就是不喜歡吃辣；好奇心很強，基本對什麽都感興趣。然而是三分鐘熱度，沒什麽耐性。相熟之後很好溝通，偶爾有些隨心所欲。但對自己上古神獸的身份很自豪，如果把他當成蛟或是其它東西，會很生氣甚至會動手打人。
這日裘祺和帝晁天吃過早餐，兩人打算出門去圖書館時畢向寶忽然來串門了。
畢向寶精神看起來不錯。他瑟縮著身子坐到沙發，把手插進口袋裏取暖：“這還沒到冬天都有些冷了。哎，裘祺，你們真會過日子。我都聞到了炒香腸的香味。”
“你還沒吃早餐麽？”裘祺脫下剛穿上的外套：“還剩有一點，我去煮給你吃。”
畢向寶忙搖手：“我吃過了。今天過來看看你之外還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對了，最近那些追債的沒來找過你了吧？”
“債都還了，還過來做什麽？倒是你忽然過來也不先打個電話，在微信說一聲也好。”
帝晁天則像雕像般站在沙發旁，一點好臉色也沒給畢向寶。
畢向寶似乎習慣了帝晁天對他的態度，大大咧咧道：“我不是想給你一個驚喜麽？這次有個劇組來了元城拍戲，正好缺兩個群演。我心想這是個好機會，怎麽能錯過？你還沒找到工作吧？不如去試試，也好讓龍哥露露臉。”
如果在元城拍戲，帝晁天跟畢向寶進組後裘祺還能去探個班。這麽一想，讓帝晁天和畢向寶去拍戲應該不會出問題。
況且畢向寶說缺兩個人，自己能跟去照看更好。可跟去的話他又有另一層擔憂：“我這長相上不了臺面，而且又木又楞怎麽懂得演戲？”
“你想那麽多做什麽？群演就是去湊個數。誰管你長得怎麽樣，會不會演戲。”畢向寶有意無意地瞥了眼帝晁天。說到這個，他更擔心帝晁天能不能配合別人一起演戲。
裘祺還有些狐疑。看到帝晁天閃閃發亮，躍躍欲試的目光才勉強點頭：“好吧。什麽時候開始？”
“今天下午。”
“這麽快？”
“不快不快。就當去玩，你別有什麽心理負擔。”
畢向寶是說了不要有心理負擔，可跟著畢向寶進組時裘祺還是緊張不安得差點胃疼。
畢向寶在這個劇組混得很熟了，見人就打招呼，別人也熱情回應。見到帝晁天時還多看幾眼，誇讚了帝晁天好多話。
畢向寶向其它人介紹完裘祺和帝晁天，就帶兩人去見導演。裘祺磕磕巴巴的向導演問了好，導演的註意力卻落到帝晁天的身上。他問起畢向寶關於帝晁天的事，畢向寶也說得頭頭是道。
畢向寶平易近人，熱情活潑，和誰都能很快打成一片。現在親身經歷到，裘祺又羨慕又佩服。
畢向寶向導演大概說了帝晁天的一些情況，又補充說帝晁天是個非常冷淡的人。如果他有什麽話說得不好聽得罪人，就請他們多多見諒。
裘祺由衷感到欽佩。畢向寶連之後有可能出現的狀況都提前打好了招呼，果然很厲害。
帝晁天對他們的客套話還有社交活動沒什麽興趣，只一個勁東瞧瞧西瞧瞧，充滿了好奇。
這劇組現在演的是一個古早戲，有些服飾帝晁天看著很親切。原本想近一些去研究卻被裘祺扯住了衣服。
趁畢向寶和導演說話時，裘祺近到帝晁天身邊掂起腳問：“你又想去哪裏？別亂跑。”
帝晁天指指坐在攝影棚補妝的幾個古裝演員，低頭近到裘祺耳邊反問：“他們是古人嗎？”
裘祺小聲說：“他們是現代人，只是穿著古人的衣服演戲。”
帝晁天來之前已經做過功課，知道演戲是什麽意思，也知道大概的流程。卻不知道原來演戲還分得那麽細，看來之後要補功課了。
畢向寶已經和導演說完話，他過來找裘祺：“裘祺，我們去化妝了。”
裘祺應聲打算帶上帝晁天。畢向寶笑了兩聲，朝帝晁天眨眨眼：“龍哥，導演對你很感興趣，說想和你單獨聊聊。”
帝晁天對新鮮的事物是很好奇，但對和人客套一點興趣都沒有。他漠然回絕：“不想聊。”
“龍哥，明星是公眾人物。免不了要出席各種活動各種場合，也免不了要各種人打交道。咱們不是說好了嗎？”
帝晁天頓了頓，擡手揉揉裘祺的頭才向導演的坐位走去。
裘祺看著帝晁天和導演開始攀談，忍不住問畢向寶：“向寶，你究竟是怎麽說服晁天當明星的？”
畢向寶勾過裘祺的肩膀一邊走一邊笑：“我就說如果他有事情做你能輕松很多。你輕松了自然就有更多精力照顧他。之前也說了以他的性格，當個萬眾矚目，受人追捧的明星最適合不過。反正我是摸清了門道，只要順著他的毛，他還是很好說話的。”
裘祺明白了，還是要哄。
畢向寶和裘祺化完妝，導演也和帝晁天聊完了。導演讓所有演員都各就各位準備開拍。
畢向寶和裘祺跟著其他群演一起按照導演的要求站到指定的位置。
這一場戲講的是女一號被百姓當成妖女綁上刑臺燒死，男一號及時前來營救。女一號和入鏡的幾個演員已經進入情緒了。他們拿著火把激動喊話，女一號跟著破口大罵他們被真正的妖魔蠱惑了心智，讓他們馬上清醒過來。
一番爭執後，他們便點燃綁著女一號那根柱子下面的幹柴。這時男一號吊著威亞出場了，遠遠就喊了一聲“住手！”
混在數十個群演當中的裘祺第一次親眼目睹拍戲的過程，也是人生第一次與那些演員靠得那麽近。他深深被演員專業的演技吸引，情不自禁被帶進裏面的情緒之中。
男一號停在半空後，導演就讓打光師把燈光和反光板晃過去，又讓攝影對焦上男一號的面部神色。打光師和攝影立馬照辦，這時場工又吊起一把巨劍利用威亞移到男一號手上。男一號動作利索的握住，揮動巨劍劈向那個刑臺。
裘祺入了戲，即便是架設的高臺也看成是真的刑臺了。他覺得有那麽一瞬間自己好像身臨其境，正與其它人點火把刑臺上的女子燒死。
導演也聚精會神地盯住進度，準備隨時喊停。
不料卻意外突生。
男一號吊在半空拿著巨劍往下劈時大概沒捉緊，巨劍脫手從空中掉了下來。場務率先叫人快散開，導演也緊張得站了起來。
眾人紛紛散開，只有裘祺還傻站著不動。
人這麽一跑，一直在裘祺身邊的畢向寶就和他分散了。等畢向寶跑到安全的地方時才看到那把巨劍快要砸到裘祺的腦袋上。
“裘祺小心！”畢向寶喊叫的同時已經邁開雙腿向裘祺跑去。
然而他這頭才邁腿，那頭就有道影子閃過，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沖到裘祺身邊，彎身將他抱進懷裏緊緊護住。
與此同時，巨劍已經落到他的背上，發出很大一聲響。
導演率先反應過來，立即揮舞著手上的劇本喊人去看：“快去看看他們有沒有受傷！”
感受到自己正被人抱著，神游天外的裘祺才收回心神。
註意到砸下來的巨劍和護著他的人，他如夢初醒，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
帝晁天痛苦地皺著眉，面色也有些蒼白，雙手卻死死護住裘祺。
裘祺瞬間不知怎麽辦才好，手足無措地摸摸帝晁天的臉，又摸摸他的胸口和後背，著急地問：“晁天，你還好嗎，哪裏傷到了？”
☆、不聊不相識
（10）
幸好巨劍是樹脂制成，沒有什麽重量。然而從半空砸下來的力道仍能傷到人。
帝晁天松開裘祺，對上裘祺無措著急的視線：“你有沒有事？”
裘祺猛地搖頭又重覆問帝晁天有沒有受傷。帝晁天動了動身子，沒什麽表情的開口：“背上有些疼。”
裘祺伸出雙手輕輕揉帝晁天的背，怯聲問：“好點了嗎？”
帝晁天點點頭。
工作人員這時也上前來詢問帝晁天的情況。罪魁禍首的男一號奔在最前面：“對不起，你們有沒有受傷？”
裘祺對眾人擺擺手，說：“我沒事，他應該也沒什麽問題。”
“還是檢查一下比較保險。”男一號關切開口。
裘祺這才註意到男一號的模樣——他化著淡妝顯得五官輪廓更加深邃分明。一雙大眼睛炯炯有神，薄薄的唇淺淺抿著，濃黑的劍眉皺起，似乎很擔心的模樣。雖然穿著古代的衣服，卻也掩飾不了他比例完美的身材。
是個大帥哥。
大概是光線的問題，裘祺看到他有著碧青顏色的眼珠，瞳孔和帝晁天一樣是豎瞳。
在旁的工作人員也跟著附和說得好好檢查一番。
帝晁天有些厭煩身邊的吵鬧，於是目無旁人的脫下外套和襯衫，露出上半身，漠然道：“沒問題，別再問了。這樣看得夠清楚了嗎？”
他寬闊白凈的背上只有一處變成青紫色，沒有破皮也沒有出血。
可一般情況下，哪有正常人會隨隨便便當眾脫衣服，還一氣呵成半點猶豫都沒有？
空氣有一瞬間的靜寂。
裘祺急急拾起衣服忙亂地披到帝晁天身上，率先打破靜寂：“別隨便亂脫衣服。”
離他們最近的男一號已經看清帝晁天背上的情況，對其它人說：“沒什麽大問題，只是淤了一塊。小程，帶他們去擦些跌打酒。”最後還不忘又道了一次歉：“實在很抱歉。”
他居然一點明星架子都沒有，裘祺瞬間覺得他很親切：“沒事，沒事，意外而已。”
“意外？我不護著你，你腦袋就開花了。”帝晁天擡起頭，不悅的出口。
男一號終於看清帝晁天的臉，有一剎那的怔楞。
這時他口中的小程已經過來了，把帝晁天和裘祺帶到角落裏處理傷處。畢向寶也跟著過去關心裘祺和帝晁天。
突發意外引起的小騷亂漸漸平息，導演又大聲吩咐眾人迅速清場，讓相關人等再次重新拍過這一幕。
小程是個女孩子，不好直接上手摸帝晁天。畢向寶自告奮勇，接過小程的藥酒準備開工，瓶蓋才打開那頭就有人喊他就位。
畢向寶只得把藥酒塞到帝晁天手裏，拉過裘祺：“你自己擦吧，我們過去了。”
帝晁天嗅了嗅藥酒，正打算嘗嘗，裘祺已經邊走邊說：“你用力擦，不然不會好。還有千萬別喝。”
被裘祺看穿了，帝晁天張開的嘴只得合上。
等這一幕拍完就沒有畢向寶和裘祺他們什麽事了。畢向寶帶裘祺他們回去，剛出門口就被小程叫住。
小程原名程巧，看起來只是十九，二十歲，短發白T，很是青春朝氣。
她上前作自我介紹：“你們好，剛才沒來得及作介紹。我叫程巧，是封先生的助理。”
畢向寶笑道，擡手就和她握手：“我知道，煜哥是時下最紅的男明星。沒想到真人比電視上看到的還要帥。”
程巧笑笑算是接受了畢向寶的讚美。她抽回手，目光落到帝晁天身上：“我來是替封先生轉達他的歉意。如果幾位不嫌棄，封先生想請幾位吃個便飯。”
裘祺受寵若驚道：“這怎麽好意思？晁天也沒受什麽重傷，就不勞煩了。”
畢向寶拼命向裘祺使眼色——這麽好的機會得好好把握住。不能拒絕，快答應下來！
然而裘祺卻完全沒有接收到他的信息。
帝晁天低頭看了眼程巧，鼻子一動，說：“好，沒問題。”
裘祺和畢向寶都楞住了，不約而同望向帝晁天。他怎麽突然這麽主動？難道他心裏其實很生氣封煜弄傷自己的事？
程巧如釋重負般笑了，說：“謝謝。時間定在今晚七點半，元城酒店可以嗎？”
“可以。”
“那到時見了，幾位。”程巧轉身離開。
畢向寶忽然笑道：“龍哥你比裘祺醒目多了。”
裘祺沒有反駁而是問道：“那個封先生是……”
畢向寶得意的向他們分享自己的情報：“封煜嗎？他是才出道不久的男明星。因為長得陽光帥氣，有著爽朗笑容，人又幽默有趣，細心體貼，一下就俘虜了許多粉絲。在娛樂圈混，他這種開得起玩笑，毀得起形象，賣得起色相的人前途最不可限量。”
三人邊走邊聊就有些渴了，畢向寶說就說他請客去咖啡廳。有人請客裘祺和帝晁天當然不會拒絕。
在附近找了個咖啡廳點上三杯咖啡後，畢向寶終於進入正題：“龍哥，今天的體驗你覺得怎麽樣？導演跟你說了什麽？”
周圍有竊竊私語的聲音傳進帝晁天的耳裏。他聽得很清楚，都是些驚呼讚賞的話。這應該就是畢向寶口中所說的萬眾矚目了。
他聞聞咖啡的味道，嘗試般抿了一口：“好苦。”是一臉厭惡的神色。
“不喜歡苦嗎？”裘祺問。
“不喜歡。”
裘祺在心裏記下了，原來他不喜歡辣也不喜歡苦。
“你們別岔開話題。”畢向寶嚴肅地敲敲桌子說。
“沒什麽感覺，這是那人給的。”帝晁天從兜裏掏出一張紙放到桌上，是那導演的名片。他繼續說：“他說如果我有意進圈，隨時可以去找他。”
裘祺驚奇道：“原來進娛樂圈這麽容易？”
畢向寶拿過那名片正反面都看了眼，愛不釋手的樣子：“瞧你說的，要不是龍哥外形出眾，哪有那麽簡單？況且剛才龍哥表演的數秒脫衣肯定讓那劇組裏的人印象深刻，想忘記都難。有戲，絕對有戲。”
裘祺一直都不大放心讓帝晁天進娛樂圈。
剛才他的所作所為更加印證了自己的擔心，趁著八字還不沒一撇，裘祺有必要說出自己的意見：“其實我能照顧好晁天，他沒必要去當什麽明星。再說，當服務員當雜工當公司職員不也很好嗎？”
“你忘了他是黑戶？”
“你不是有門路嗎？能不能麻煩你幫晁天弄個臨時身份證。”
“有門路的是那些大人物，我可沒有。其實你是擔心龍哥像剛才那樣不分場合的袒胸露背？”
帝晁天看到裘祺默認的擔憂神色，問他：“不可以？”
裘祺義正言辭：“當然不可以。在公眾場合這樣做就是公然猥褻，會被當成變態捉起來。”
帝晁天會上網時就特意搜過裘祺說的公然猥褻和變態是什麽意思。他皺眉：“規矩真多。”
“無規矩不成方圓嘛。龍哥你就聽裘祺的話，以後在外就別隨便脫衣服了。”畢向寶意識到兩人把話題又扯遠，自己也摻了一腳才清清嗓子咳了兩聲：“龍哥你究竟怎麽想？”
帝晁天像是在思考般晃晃腦袋，眨眨眼睛：“高興了再說。”
這算什麽答案。畢向寶還想打破砂鍋問到底，裘祺卻道：“不過我覺得演員真是了不起，我一下就被帶進情景了。”
所以意外發生時才傻站著不跑嗎？畢向寶不知道說裘祺什麽才好：“你在這點上還真容易隨波逐流被影響。不說龍哥了，你想找什麽樣的工作，我看看能不能幫你問問。”
“能有工作就好，我不挑。”裘祺笑道，順手撕開奶包和糖包倒在帝晁天和自己的咖啡裏：“晁天你喝喝看還苦不苦？”
帝晁天猶豫了片刻才端起杯子又抿了一口。沒有剛才那麽苦了，但還是不喜歡。
畢向寶看見裘祺一副毫無鬥志的模樣就恨鐵不成鋼：“裘祺，你就沒點理想沒點志向？”
“我既不會說話做事又沒有人緣門路，能做什麽？”
裘祺也太妄自菲薄了。畢向寶覺得首先得讓裘祺建立起自信心。那怎麽才能讓他建立自信心呢？
“……裘祺，你要不要試試直播？”
******
晚上八點，元城酒店十二樓貴賓房。
裘祺和畢向寶都拘謹的坐著，帝晁天則好奇的打量房裏的一景一物。坐在他們對面的是穿著一身得體藍色休閑西裝的封煜。
此時他的模樣更加年輕英俊，五官輪廓深邃利落得好像工筆畫勾勒出來般。碧青的眼眶裏瞳孔清亮，宛如星辰。
雖然比起帝晁天有幾分遜色，但也談得上後無來者了。
他一改在攝影棚時的客氣穩重，笑得燦爛如花：“我想幾位應該知道我是誰了，不知你們怎麽稱呼？”
畢向寶向來是第一個負責回話炒熱氣氛的人。他也報以燦笑：“我叫畢向寶，這是裘祺和帝晁天。煜哥，我們能和你這樣的大明星一起吃飯簡直像在做夢。”
封煜的註意力卻落到帝晁天身上。帝晁天正盯著面前那盤姜蔥白切雞看，完全沒正眼瞧他。
封煜笑道：“明星也是普通人，你們用不著拘束。晁天這名字倒挺特別。冒昧問一下，你眼晴天生就是這個樣子嗎？”
帝晁天索然無味道：“自然。你是戴了美瞳嗎？”
封煜怔了怔便哈哈笑起來：“你居然知道美瞳？我是因為工作和生活需要才戴的。咦？你們怎麽都不夾菜？”
畢向寶和裘祺兩人才羞澀的笑著動起筷子。
帝晁天也不客氣，拿起筷子就往白切雞的雞頭戳下去：“這兩人知道本尊的身份，你也別再裝了。你不累本尊都覺得累。”
☆、世間多險惡
封煜看著他的動作，後背不禁一涼。
畢向寶夾了塊水煮魚送進嘴裏，裘祺也夾了塊豆腐放進碗裏，還沒下口咬就聽到帝晁天不知是何意的話。
兩人登時頓住，瞧瞧帝晁天又瞧瞧封煜，直覺有奇怪的氛圍在兩人之間漫延。
畢向寶率先反應過來，聽這語氣兩人好像認識？
裘祺還摸不著頭腦。以為帝晁天又使性子，正想替他向封煜道歉。
封煜的目光卻落到裘祺和畢向寶的身上：“你說真的？”
帝晁天把雞頭丟到裘祺碗裏，毫不在意道：“當然。”
“你瘋了？一個知道就已經夠要命，還兩個都知道？說來你撿到了哪個？”封煜的眼睛在裘祺和畢向寶來回探究，看得裘祺和畢向寶渾身起雞皮疙瘩。
想想之前在攝影棚發生的意外，封煜最終將目光停在裘祺身上。
話說到這個程度，裘祺和畢向寶都明白了，這兩個人肯定認識。
可他們是在什麽時候認識的？
“你何時會在意這種小事了？難道活得太久連好出風頭愛鬧事的脾性都改了？”帝晁天丟下筷子，無趣的問。
封煜挑挑眉，斂起了那張爽朗的笑臉：“說得好像你不好出風頭愛鬧事一樣。我以為你這老東西還會一直呆在墓裏，沒想到……不過托了你這老東西的福，我也能出來看看這世界。”
“聽著像在怪本尊？當時是誰非要舍命陪君子？老家夥，我們彼此彼此，誰也別掀誰的短。”
裘祺和畢向寶越聽越懵。還是畢向寶懂見縫插針：“等等，龍哥你和煜哥認識嗎？”
“封煜？起的什麽怪名字？拗口的很。”帝晁天下了總結。
封煜也不甘示弱：“你以為你名字有多好聽？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中二氣息爆棚。”
“所以兩位？”畢向寶一臉困惑的重覆了問題，加重自己的存在。
“鳳凰見過嗎？這只就是。”帝晁天說完，夾起一只雞翅狠狠咬了下去。
鳳、鳳凰？！裘祺和畢向寶同時張大了嘴巴。比聽到自己買彩票中了頭獎還震驚。
“你就不能委婉些？活了那麽久也不懂叫什麽入鄉隨俗，把人都嚇著了。”封煜絲毫不落後，拿起勺子就舀了一碗蛇羹吃得津津有味。
有一條龍已經夠稀奇，甚至可以去申請世界文化遺產了。現在卻還出現了一只鳳凰？
這真不是什麽整人節目嗎？
不然他們是在不知不覺中穿越到有龍有鳳凰，甚至還會有其它稀奇古怪物種的世界？
“難怪了。明明是一起離開墓地，卻混得比本尊好。”帝晁天似乎也像變了另一種模樣，伶牙俐齒的與封煜針鋒相對。
一起離開？裘祺很快捉到重點。怎麽會是一起離開？那時他明明只看到帝晁天一個人而已。
“你還是用回‘我’吧。我運氣一向比你這老東西好，為人處事也比你圓滑周到，你羨慕不來。”
“老家夥大言不慚。”
“承認吧，也不想想我替你擦過多少回屁股了。”
畢向寶不識相的插話道：“那個，龍哥煜哥，我和裘祺有點頭暈混亂，想先回去冷靜冷靜。”
封煜才想起還有兩個普通的現代人在這裏坐著：“亂什麽？你們能接受老東西的存在卻接受不了我的存在？早上看到老東西時似乎就能聞到他的味兒了，叫你們來不過想再確認一下。現在話說開了，你們也別想太多，吃吧。”
他們能不多想嗎？看著兩人你來我往的唇槍舌戰，裘祺和畢向寶直覺他們關系不好。
鬥完嘴，帝晁天又恢覆了原來那高傲睥睨的模樣：“老家夥，你怎麽進娛樂圈了？”
“我這麽美麗強大，不當明星多浪費我的天賜之姿？”
原來還是一只自戀的鳳凰。
聽他們鬥了半天嘴，裘祺和畢向寶也由震驚轉為平靜了。兩人默默吃菜，只有畢向寶會時不時插話。
“別發騷了。”帝晁天懶懶吐出四個字。
“其實我撿到的人在這一行工作，我就投其所好進來了。”
“那個人是程巧？”畢向寶邊吐魚骨邊問。
封煜睨了眼畢向寶面前堆得像山一樣的食物殘骸，才道：“小朋友猜得不錯。”
畢向寶不再說話了。心裏卻犯狐疑，怎麽是撿到人而不是被撿到？
而且叫他小朋友？畢向寶忍不住打量了自己一下，哪裏都不小呀？
“你就只是想確認我身份嗎，老家夥？”
封煜聽到帝晁天的問話，無聲的笑了笑：“今天你和導演談話我看見了。怎麽，老東西也想混娛樂圈？”
“你能混我不能混？”
“知道你喜歡萬人愛戴。不過娛樂圈可沒你想得那麽簡單。這裏面各種勾心鬥角，人心險惡的很。”
“這不挺好玩的嗎？”
封煜笑得更開心了：“既然你這麽說了，我就善心一回幫你一把。後天在尚城有個試鏡，我讓小程弄個報名表給你。”
這麽聽著他們關系好像也不算太差？
“煜哥，不用那麽麻煩。現在拍這個戲的導演很欣賞龍哥，找他更快。”
“小朋友，剛混娛樂圈嗎？那是要潛規則的，你真以為光靠臉導演能看上老東西？”
畢向寶雖然知道行裏什麽陰暗面都有，但他混了七八年還是個跑龍套，潛規則那種事輪都輪不到他。所以他只是聽說過，具體怎麽實行還真不知道。
封煜的話像刀子尖，一下下往心臟處戳，嘩啦啦往外淌血。
哪怕他不知道怎麽實行潛規則，他好歹也在這行幹了七八年。
然而封煜竟問他是不是剛混娛樂圈？畢向寶感到很憋屈。清秀的小臉漲得通紅，在暖色的燈頗為有味道。
“潛規則是什麽意思？”裘祺怯怯問道。
裘祺整日不是為工作發愁就是為錢發愁，有些事不知道也沒聽說過。聽他們說來似乎不是什麽好事，他也想了解一下以備不時之需。
帝晁天笑笑，像摸小狗般摸摸裘祺的腦袋：“回去我告訴你。”
憋屈的畢向寶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導演真想要潛規則龍哥嗎？莫非導演是個gay？”
“世間多險惡，四處皆陷阱。小朋友，你還太年輕了。”封煜說得意味深長。
畢向寶對封煜徹底改觀了。果然娛樂圈的人設靠不住。他根本就不是陽光健氣，爽朗細心而是臭美自戀毒舌不留情面。
自己雖混得不咋樣，但怎麽說比封煜出道早，也算是他的前輩。憑什麽要被他說成“太年輕”？
就憑他是鳳凰，是只活了很多年的上古神獸？
吃過一頓震驚飯後，畢向寶悶悶不樂的和裘祺道別回家。
封煜為防別人認出，戴了頂黑色的鴨舌帽和墨鏡。因為與畢向寶同路，就和畢向寶一起走了。
夜色漫漫，冷風撲面。元城是臨海城市，還沒到冬天已經比其它地方冷了好幾度。裘祺裹緊外套，和帝晁天一邊散步消食一邊往家的方向走。
城中心煙紅酒綠，正是夜市熱鬧的時候。熙熙攘攘，人來人往，車如游龍，夜空都映亮了半邊。
“沒想到還有和你一樣的存在。”兩人沈默的走了好一會兒，裘祺覺得有些尷尬，於是找話題聊。
“我和封煜是老相識，我在墓裏睡了多久他也跟著睡了多久。他也一定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醒過來。”帝晁天的臉在變幻的光線下變得忽明忽暗，裘祺看不出他在說這話時的表情。
裘祺終於有機會問出自己心裏一直想著的問題：“你們為什麽會睡那麽久？”
“太久遠了記不清什麽原因。反正我們都以為會睡到化骨為止，誰知道卻被你和那幾個人鬧醒了。”
“化骨？”
“就是你們說的死亡。”
“龍和鳳凰也會死嗎？龍且不說。鳳凰浴火，涅盤重生，怎麽會死？”
“切。世間哪有什麽生命能永生不老？就算能活一萬年，一億年，到最後也會化為塵土。什麽長生不老，永生不死都是騙人的。”
裘祺像聽到了什麽驚天秘密，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
帝晁天終於把視線投到裘祺身上。
裘祺的臉隨著光線閃動而變幻莫測，眼角的淚痣像活了一般。他瞪大眼睛正癡癡傻傻地望著自己。
帝晁天覺得好玩，擡手捏住他有些嬰兒肥的臉：“我真這麽好看嗎，你總一臉欲求不滿的看著我？”
裘祺心裏還有很多問題想問。
比如他為什麽要睡到化骨為止？這世上是不是還有和他與封煜一樣的存在？比如神話裏的玄武，白虎，白澤，麒麟之類的？
還有，他們為什麽要睡在那個墓裏？那個墓又是誰的墓？
被捏著的臉感到一陣發疼。裘祺聽清帝晁天的話後腦裏所有問題都被拋到九霄雲外了。
他張張嘴想反駁，想了半天卻不知道該怎麽反駁，臉反而憋紅了。
誰誰誰欲求不滿了？
☆、互相餵雞湯
回到家裏，帝晁天已經迫不及待的邊往浴室走邊脫衣服。裘祺跟在他身後一邊將衣服撿起一邊無奈的喊：“你到浴室再脫衣服，不然會感冒。”
帝晁天卻充耳未聞，進了浴室就打開蓮蓬頭化成原形在撲騰。
也只有在洗澡時帝晁天才特別像個孩子，可見他有多喜歡洗澡。看文獻上對龍的多數描寫都與水有關，他這麽喜歡洗澡也情有可原了。
裘祺把他的衣服放好走去浴室，經過廚房時果見他長長的尾巴撂在地上左右閑閑的搖擺，裘祺能想像在浴室裏帝晁天有多享受的樣子。
裘祺推開浴室的門，帝晁天擡起腦袋向他靠近。
裘祺打開浴室的燈，光亮照到帝晁天身上。他長長的龍須垂下來，與頭上的鬃毛一樣往下滴著水，長長的龍角反射著瑩潤的光。清澈的金黃色眼瞳直直望著裘祺，爪子捉著蓮蓬頭往身上灑水。
裘祺好像已經習慣了這麽奇特的情景。他挽起袖子蹲下身來，拿起墻邊架子上備好的梳子幫帝晁天梳理鬃毛：“你背上的傷怎麽樣了？有沒有認真擦藥酒？”
帝晁天聞言，扭動了幾下身子化出半人半獸的模樣，轉過身背對向裘祺：“夠不著。”
淤青的地方好像更加嚴重，甚至有些浮腫。裘祺擡手輕輕撫上那處傷，不禁輕聲責問：“你沒擦藥酒？”
似乎是被弄疼了，帝晁天罵了一句：“蠢才，你弄疼我了。”
裘祺一驚，立馬閃電般縮回手：“你還罵人！快洗完，我去找找看家裏有沒有跌打酒。”裘祺說完放好梳子就要起身。
帝晁天瞥了眼裘祺：“你衣服都濕了，一起洗好再去找吧。反正不摸就不會疼。”他沒有任何情緒起伏的說話時字裏行間總會透出一股高傲的味道。並不是刻意而為之，好像天生就自帶有種氣場。
裘祺像習慣了幫龍洗澡的奇特情景那樣習慣了他說話的氣場：“剛才明明輕輕一碰都罵人，也不知道你是真不疼還是假裝疼。”念叨歸念叨，裘祺確實覺得有些冷，於是也把衣服脫下。
帝晁天目不轉睛的看著裘祺脫光，調大了蓮蓬頭的水量開始清洗身體，半瞇著雙眼若有所思的說道：“你那麽瘦應該吃多點，不然哪有力氣照顧我？我不怕冷，體質也比你們低等生物好，你這小胳膊小細腿才更容易感冒。”
裘祺沒註意到帝晁天赤/裸/的目光，開始拿沐浴露塗身體。聲音在水裏有點變調：“我每天都吃得很多，也吃的很健康，還瘦嗎？”想了想又補充道：“你覺得我瘦是因為你長得太高太壯了。”
“那是，我天生如此。”帝晁天毫不客氣地接受了裘祺像是誇獎的話。
裘祺和帝晁天一起洗好澡，他讓帝晁天去吹幹頭發，自己拿起手機給畢向寶發微信，問他到沒到家。
等了一會兒，畢向寶發語音過來說他到家了，還從封煜那裏聽說了不少事有空再慢慢告訴他。知道裘祺他們也平安回到家後，便跟裘祺道了晚安下線。
裘祺放下手機就四處去翻找跌打酒。
帝晁天吹幹頭發正臥在床上翻裘祺從圖書館借來的書。聽到裘祺在外面和人在說話，沒多久又傳到乒乒乓乓的聲音，嚴重打擾到了他的清靜。正想喊裘祺，裘祺就恰時走進來了。
他二話不說坐到帝晁天身邊。熟練的擰開瓶蓋，手上沾了半掌藥酒從帝晁天裸著的後背用力按下去：“會有點疼，你專心看書轉移註意力。”
按下去的那一剎那確實疼得刺骨，帝晁天快要跳起來指著裘祺的鼻頭破口大罵了。後來還是皺皺眉忍住——太久沒真正痛過，都忘記了疼是種什麽感覺。如今重新體會到也算是件好事，他就不為難裘祺了。
裘祺一邊用力推搡他背上的淤青一邊欲言又止，好像有話想說。目光四處游移了大半天才幽幽開口：“早上的事一直沒來得及跟你道謝，謝謝。”
帝晁天隨口答道：“沒什麽，我有保護你的義務。”
義務？裘祺不是很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跟你提醒一句，別和老家夥扯上關系。”帝晁天放下書，眸中的金色亮了亮，“這是為你好。”
裘祺一聽就更加不明白了：“它不是你朋友嗎？”轉念一想，或許這是帝晁天關心他的一種表現方式。他失聲笑道：“我是什麽階層的人，怎麽可能與他有關系？倒是你，真打算去尚城嗎？”
“老家夥這麽熱心幫忙自然是要給他些面子。”帝晁天不鹹不淡的說著，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剛才看你們爭吵還以為你們關系不好，後來又覺得正好相反。”
“好什麽，都是孽緣。”
帝晁天似乎不願意再提起封煜的事，自顧自轉了話鋒：“中午畢向寶跟你說的事你考慮得怎麽樣？”
“什麽事……你說直播嗎？”裘祺很快意會過來。他手勁忽地變大，自嘲一笑：“誰會喜歡看家常做飯的直播？再說我又長得不好看，也吸引不到觀眾。”
帝晁天微側過身，擡起修長結實的手指輕輕碰了碰裘祺左眼下的淚痣：“我不覺得你難看，誰敢這麽覺得？你膽子真小到那種程度了嗎？不去試怎麽知道不行？”
他說得風輕雲淡，卻讓人一點反駁的餘地都沒有。
他又接著道：“不然你跟我一起去尚城？”
帝晁天的指腹有絲絲的滾燙，裘祺冷不防全身一顫。
他的後背已經被裘祺搓出大片大片的紅，在白皙的肌膚上像朵朵盛開的牡丹。
裘祺躲開帝晁天的觸碰，收好藥酒，搖搖頭拒絕了帝晁天的提議：“我去的話立刻會被涮下來。”他又嘆了嘆氣：“唉，有煜哥帶你去尚城我也很放心。直播的事我會跟向寶再商量商量。你說得對，反正我暫時也找不到工作，試試也是個出路。”
帝晁天眼裏泛過一絲疑惑，收回手去沒再說什麽。等裘祺出了屋外他才合上書起身去打開窗戶。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之後他便化成龍的模樣向深色的夜空中飛去。
******
封煜說到做到，很快通過畢向寶打聽到裘祺的住處，寄來了一臺手機和報名表。手機盒裏還附著一張字條，說手機是他特意買給帝晁天使用，方便日後關系。
裘祺覺得過意不去，想把買手機的錢還給封煜。查了自己的存款，卻發現連還手機的錢都不夠。
帝晁天已經完全看得懂現代的簡體字，一目十行的讀完說明書便拿起手機進行實機操作。
看到裘祺一臉便秘的神色就知道他又在想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於是讓他別耿耿於懷，錢的話以後再還也不遲。
裘祺還是過意不去，給畢向寶發了微信詢問。畢向寶也讓他不要著急，來日方長。這才聊完，隔天畢向寶就過來串門了。
這日正是帝晁天去尚城試鏡的日子。畢向寶來時裘祺正幫帝晁天穿外套。
畢向寶一瞧兩人的舉動，心裏泛酸嘴裏也泛酸：“我說龍哥你又不缺胳膊不斷腿，怎麽連個外套都要裘祺幫你穿？”
不傻的人都聽得出畢向寶在暗指帝晁天是個成年巨嬰。聰明如帝晁天又怎會聽不出來？然而他也不惱，一手拉過裘祺抱進懷裏：“怎麽，裘祺都沒意見你敢有意見？”
裘祺被莫名一扯撞進結實的胸膛上，一陣發暈。
那是你仗著裘祺好欺負。畢向寶心裏憤憤然的想，嘴巴卻迅速溜了個彎，嘻笑道：“不敢不敢，裘祺沒意見就行。說來龍哥你今天不是去試鏡嗎？”就當這是照顧寵物的義務唄。
這年頭無論什麽動物的鏟屎官都不好當啊。所以像他這樣什麽都不養最自在。
暈完的裘祺已經幫帝晁天穿好外套順便幫他答了話：“煜哥說程巧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早讓你別喊他煜哥，叫老不正經就好。”帝晁天松開裘祺，滿不在乎的說。恰恰與裘祺無奈又幽怨的目光對上，才嘖了一聲補充道：“你愛叫什麽叫什麽。”
看來裘祺把帝晁天馴服得妥妥帖帖的。這麽一想，裘祺也不算做賠本生意。
裘祺又不放心的叮囑了帝晁天幾句，讓他要聽話別四處惹麻煩，不能任性不能鬧脾氣。還說起前兩天附近又有住戶窗玻璃被帝晁天震碎的事，讓他適度控制自己的力量。
程巧這時也過來了，卻不見封煜的身影。
封煜現在是大紅人，每日的行程都排得滿滿當當，有時連悠閑吃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哪可能會為了帝晁天試鏡的事而親自過來接送？
再說如果被狗仔隊或是娛記的人盯上，萬一帝晁天真試鏡成功了，還會被寫成他是靠關系上位。以帝晁天那暴脾氣，豈不鬧個滿城風雨？
程巧也知道封煜和帝晁天是舊友，這次見面沒有上次那麽客套生疏了。她與幾人聊了幾句就和帝晁天一起離開。人都走了，就算裘祺再怎麽擔心也擔心不來。
帝晁天離開後屋裏頓時清靜了許多。畢向寶拿起茶幾上程巧買來的桔子撥皮挑筋，吃得津津有味：“終於清靜了。裘祺，快坐下。之前說直播的事你想清楚了嗎？”
☆、暴力代言人
近些年來社會快速發展，各式各種的生活APP大大方便了需求。由此就衍生了各式各樣的休閑娛樂方式，其中平臺直播熱與網絡紅人熱最為出名。
畢向寶讓裘祺去試試直播也不是空口說白話。據統計當今時代網紅與各個直播平臺月入過數萬，實在令人羨慕。
然而無論做什麽工作，有胖死的就有瘦死的。有人天生適合在這個行業裏混，有人無論如何投機取巧都仍默默無聞。
要是早幾年這行業還沒那麽普遍時倒還有很大機率一躍成名。現在才開始就是隨大流，難再有什麽氣候。
裘祺覺得自己屬於後者。再說以他現在的境況，沒攢到觀眾粉絲之前就先餓死了。
這麽商量下來畢向寶也意識到問題所在。不過事情總有解決的方法。
過了幾天畢向寶又來了，說有個常去的餐廳收服務員，讓裘祺去應聘。
裘祺應聘成功後就直接上班了，畢向寶卻也不耽誤幫他弄直播的事。一切安排好後畢向寶就讓裘祺每日下班務必開開直播做些小菜甜點或是小吃之類的積累下人氣，順便撈點經驗。
說起來帝晁天試鏡的事就一言難盡了。
那天他一進面試室，幾個面試官覺得他長得好看，身材也好，瞬間眼前一亮。
當時試的戲是情緒波動頗大，很考究功底的內容。讓人意外的是帝晁天自始至終都沒按人家給的劇本演繹，全程都依著自己的脾性來。
這反倒引起面試人的註意，表演沒幾分鐘就把他留下來進行第二輪覆試。結果惹得其他人生怨，當著他的面暗諷了幾句。
當時他二話不說就把人拎起往窗戶外丟下去，嚇壞了在場所有人。試境地點是三樓，要真掉下去，不殘廢也得傷重。
工作人員都上前勸阻，帝晁天才把人丟回屋裏，甚至居高臨下的給了個下馬威。
裘祺和畢向寶從程巧那裏聽說這件事時提心吊膽極了。然他們擔心萬一帝晁天試境失敗會不會惱羞成怒把人家公司給砸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