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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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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出警的兩位刑警覺得很奇怪,報警的是一位女性,他們到達現場後也是這位女性陳述遭受了暴力,但與之相反的是,在場另外四人有志一同指責她才是施加暴力的人:對三人暴力卸下腕關節,言語恐嚇孕婦。

至於被踹一腳*的事情,就不要說了吧。張嘉永想。

“這位是我的丈夫,兩位老人是我的公公婆婆,”秦明歌為兩位刑警介紹在場的人物關系,“至於這位小姐,她是我丈夫的情人。她懷孕了。我丈夫和公公婆婆都想要這個孩子。”她頓了頓,給兩位刑警留出聯想的空間,“暴力會在人體上留下痕跡,”她艱難地擡起自己的右手,挽起了左手的袖子,“腫起來了——被凳子敲擊造成的,”她指指地上翻倒的凳子。

“那是正當防衛!”張媽高喊,“我們四個人都能作證,是她打我們!”

兩位刑警對望一眼,聲稱手腕關節被卸掉的人如今都活動正常——當然卸掉了再裝上對懂行的人來說也不是做不到,只是眼前這個女人真這麽厲害?

“我們讓證據來說話吧。”秦明歌蹣跚走到多寶格前撿起被擊落的裝飾品,蹲下身直起身的瞬間她悶哼出聲——張媽拿凳子砸的那幾下還是蠻痛的,如果當時張爸等人反應過來一起制住她,她再厲害也發不起威來了。“我家裏蠻有一點錢,為防被竊及方便事後追蹤,所以我裝了攝像頭。”

有攝像頭更好!張媽等人叫囂著馬上播放來看,結果,傻眼了——攝像頭捕捉到秦明歌沖向張嘉永,卻因角度問題,無法攝錄她踢的那一腳,反之張嘉永受擊後下意識推搡她的動作被錄得清清楚楚,然後是張媽拿凳子掄秦明歌,秦明歌奪過凳子丟開,然後——沒有然後了,攝像頭掉落在地,錄了好幾分鐘靜止的天花板。

錄像裏是一出無聲的暴力啞劇,但聯想110報警的錄音材料,不難聯想一個女人是如何暴虐地喊著“你怎麽不去死”,另外一位又如何地喊痛躲閃。

張嘉永死死地盯著秦明歌,“攝像頭什麽時候裝上的?你有預謀的對不對?”

警察把這一幕看在眼裏,低頭做記錄。

“120馬上到,”其中年長一點的刑警對秦明歌說道,“你先去醫院治療,事後我們會有專門的程序鑒定傷情,如果構成輕傷,你執意追究的話,公安局會立案偵查。”

“什麽意思?”張媽急惶惶地追問,“立案是什麽意思?偵查什麽?我告訴你們了,她踢我兒子的命根子,我才打的她,她還打斷我的手呢!”

警察皺眉看她張舞的兩只手,喝道:“我看不出你哪只手斷了!”

秦明歌垂眸,安靜地回答年輕警察的問話。

你們以為就這樣而已嗎?她想到至今躺在醫院沒有蘇醒的父親,腦海裏又有澎湃的血液“刷刷”地沖上來。

你們既然不知道自己對給我、給我的家庭造成的傷害有多深,那我也來傷害一下你們好了。

秦明歌去醫院驗傷,她的手臂、胸腹等多處受擊打傷,經鑒定構成輕微傷。受害人這種程度的傷不足以讓公安局立案偵查,就算秦明歌去法院提起刑事自訴,張媽也多半不會被判刑,但讓她被行政拘留,去足夠了。

“你變得好可怕,”張嘉永痛心疾首,“我認識的那個秦明歌不見了!你的瀟灑呢?你的大度呢……”

“都被狗給啃了。”秦明歌透過病房門上一方小玻璃看到病房裏媽媽在給爸爸小心擦著臉——即使她為他們倆都請了護工,但虛弱的秦媽仍然堅持時不時為丈夫擦個臉洗個手,跟他說說話,哪怕今日他雖然已經醒來卻只能虛弱地眨眨眼回應她。“你說話不要大聲,會吵到我爸媽。”

張嘉永也往病房裏張望,“我很抱歉,我並不想爸媽變成這樣……”

“千萬別,我爸媽聽不得你這麽叫喚,我爸沒癱的半邊身非得全癱不可。”秦明歌打斷他,“至於有意與否——在我們的專業術語裏有這麽一句:行為人應當預見到或可以預見到損害的後果,你對你的外遇,你媽對她上門的辱罵行為,都應該預見到傷害他人的後果,但是你們——”

“你還想怎麽樣?我媽都給公安給關進去了!你……”他的聲音因秦明歌挽起袖子露出淤紫的傷痕而戛然而止。

“我如你的願,”張嘉永放棄辯解一般嘆氣,“房子都給你,存款的大頭也給你——以後我還要養老婆孩子,你總得給我留點。”

秦明歌不置可否,“你真有責任感,像你一直聲稱的那樣。”

張嘉永脫力,苦笑,“你的幽默感我卻不敢欣賞了。”

秦明歌看入他的眼睛,“張嘉永,你不明白,我一直比你聰明許多。”有一個聰明的人愛你,絕對比一個聰明的人恨你幸福上許多。“而且,我向來言出必行。”

張嘉永委托了一位律師處理分割財產事宜——是從外市請來的,本市業界裏的大狀小狀與秦明歌擡頭不見低頭見,雙方代表不同當事人的利益在法庭上對峙是一回事,代表跟秦大狀真正利益相沖突的一方?瘋了嗎,又不是缺了這一筆代理費活不下去。

張嘉永承認小別墅是秦明歌的個人財產——雖然向秦爸借來買房的錢事後斷斷續續還清了,可他如何證明?還款時間過久,且次數分散——這算是子女對父母的正常贍養。兩人名下的位於市中心的房子、幾處鋪面等不動產都歸秦明歌所有,存款按男一女三分配,少數幾支由男方投資的基金、股票歸男方所有。

整個分配的過程由張嘉永聘請的律師和秦明歌委托的同事代勞。方案議定後,同事把協議遞給秦明歌,“女方獲益甚大。”

秦明歌接過瀏覽了一遍,“嗤”笑了一聲,無所謂地簽名落款,“他真的在討價還價呢。”她心想。

無論如何,仍然維持與張嘉永這一份世間最親密的關系,令她惡心。於是兩人很快到民政局辦妥離婚手續。

等張媽從看守所出來,一切已經塵埃落定。

不提張媽對財產分配如何歇斯底裏,張妍如何心中暗恨,張嘉永等人很快搬入張妍名下一套三室居。

“這是暫時的,”張嘉永疲憊地說:“雖然她分掉的很多,可是裏面也有很多是她自己掙到的,何況我還不至於傷根動本,讓一家人衣食無憂的本事我還是有的,你們放心,租房子是暫時的,等有合適的新房子,我就買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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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明歌這一擊被業界的同行奉為夫妻分產的經典。

李玉來醫院探望秦明歌的父母,對她內疚道:“我也不知道告訴你真相,是不是做錯了。”

站在女人的角度,她認為雖然分到了財產的大部分並不是什麽勝利,畢竟父母因此傷病,而從前恩愛的丈夫和別的女人要生下孩子,從此是幸福吉祥的一家。

“你不說,遲早我也會知道。”秦明歌苦笑。

李玉拍拍她的肩——他們真是兩個女漢子,安慰道,“向前看,生活在繼續。”

秦明歌不語。

李玉和張嘉永的老板彭旭東也對秦明歌說一樣的話,“嘉永放棄你,是他的損失。”

秦明歌笑,“你放棄我,也是你的損失。”她作為律所的合夥人之一,是來跟彭旭東商談終止雙方之間的委托代理合同的相關事宜——此前秦明歌所在的律所,為彭旭東及他的公司提供了多年的法律顧問。

彭旭東想終止合同,是早有端倪的——不然作為他的員工的張嘉永,哪怕顧忌一下老板,也不會這樣迫切地想跟她離婚。

“貴所收費不菲,我實在是力有不逮,”彭旭東狀似無奈地說道,“聽說嘉永離開你,也頗付出了一點代價。”

“他是過錯方,只拿三分之一。”秦明歌很直接,“我拿的是不少——八位數,在彭董這裏不算什麽,可是其中也有我打拼十來年所得,所以難免錙銖必較一些。”

彭旭東眼眸微暗:八位數——張嘉永在這公司做了近十年,兩年前公司上市,他也升做了財務總監,他的工資收入,作為老板的自己是最清楚不過的。

秦明歌微微笑,與他告辭。

彭旭東叫來自己弟弟彭旭南,“最近一筆到期的銀行貸款是什麽時候?”

“下個星期。”彭旭南想了想,答道,“跟貸款有關的事項一貫由財務部跟進,你如果想具體了解更多,我把張嘉永叫來?”

“不急,”彭旭東陰沈地說,“籌措資金還貸的事情怎麽樣了?”

“一向也由張嘉永去交涉。”彭旭南看著大哥&老板的臉色,“怎麽了?他有什麽問題?”

“我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好像秦明歌在暗示我什麽……”

“張嘉永前妻?”彭旭南嘖一聲,“那可真是個厲害人物,張嘉永跟她爭財產,真是勇氣可嘉。”

“怎麽?”

“你不知道?”彭旭南驚異,“秦明歌在業界的名聲很好,出了名的厲害。話說之前我就不讚成你跟他們律所解約,從前咱們的案子她雖然不直接出面,但我聽張嘉永說她都有背後出力——這些年咱們但凡打官司,幾乎都贏。”

“一年三百萬的顧問費,具體案件的代理費另算,換一家便宜一半,”彭旭東苦笑,“何況她跟張嘉永鬧婚變,他們倆我只能留一個。”

彭旭南跟著嘆氣搖頭,“糟糠之妻不下堂,張嘉永可真不厚道。”

“把他那小三給開了,”彭旭東說道,想了想又改口,“不急,再留一段時間。”又在內線電話摁了幾個號碼,“把張嘉永叫來。”

張嘉永是知道前妻今天來公司的,聽到老板召喚,硬著頭皮進來,結果只見到大彭小彭,頓時松了一口氣。

“怎麽,怕我讓你跟你前妻龍見龍?”彭旭東玩笑道。

“彭董也知道了?”張嘉永有點無奈,“我們之前的情形畢竟尷尬,能不見最好。”

“我聽她說房子都歸她了?那一家子住哪?——聽說你那還有個孕婦。你的工作任務重,可別工作生活蠟燭兩頭燒才好。”

“不會,”張嘉永也是經常跟老板去吃飯休閑的,話也說得實在隨便,“婚離了我就松口氣了——現在我跟爸媽都住在我女朋友一套新的三居裏,不過我已經在看合適的房子了,打算盡快買定,趕在小孩出生前搬過去。”

閑談已畢,張嘉永退出董事長辦公室。彭氏兄弟對望一眼,大彭臉色陰沈,“分給前妻八位數——哪怕包括不動產就是一千萬好了,他還餘留財力買房置產——恐怕連那一套所謂女朋友的三居,也是他買的。我們這位財務總監,經濟實力很雄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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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明歌接到許雋的電話。

“明歌,當年我就說過,你選擇張嘉永絕對是一個錯誤,”醇厚的男音從電話那端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心,“時至今日,他功成名就,轉身又有嬌妻稚子,而你孑然一人,我為你不值。”

“……師兄,”秦明歌聽到自己平靜的聲音,“我讓你掙一筆錢,你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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