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竭蒼一戰，毀壞了城中不少房屋。所以韓湘子等人在城中與縣令大人一起收拾殘局。而何凝，丟下一句“我是女子，這等勞心費力之事就不用我動手了”就拽著李如松匆匆回了村裏。

本想過個安生日子，可不曾想，秦納川卻整天上躥下跳，跟個猴兒似地在何凝與李如松面前晃來晃去。

“師傅，你就教我耍耍劍嘛！”秦納川拽著李如松，不斷的嘀咕來嘀咕去。

何凝本想施個定身術，可想想他還是個娃兒，也就不與他計較了。倒是李如松，一改往日的態度，道：“你這娃兒，不管我同不同意，你也叫了我師傅這麽久了。如今不教你點東西，到說不過去了。”

秦納川一聽有戲，嘴甜如蜜：“我師傅最好了！”

只是秦納川不曾想到，李如松並不教他劍術，而是將筆墨紙硯拿出來，洋洋灑灑的寫下“為國為民”四個大字。

李如松對著秦納川道：“照著寫，待我覺得不錯時，自會教你其他的。”

秦納川頓時傻了眼：“寫字我家中老師已經教過我了，師傅，你就教我耍劍嘛！”

李如松笑：“若心中無筆墨，無道義，縱使你一身武術，也不過是個莽夫。不能報國不說，指不定還會害民。所以這中庸之道，要比劍術重要得多。”

李如松的字，不僅瀟灑自如，還蒼勁有力。如今又聽了他這番話，何凝心中暗暗有了思量。

如松本是將軍，身負守家護國的職責。且他又是家中長子，李成梁每時每刻都將他當做自己的接班人來教養。可現在，他卻在大唐，大明的子民又由誰來守護？

見何凝發楞，李如松小聲問道：“凝兒，怎麽了？”

何凝回過神來，道：“沒事。我以前只知道你兵法過人，卻不曾想到，書法也如此出色。”

“家師姓徐，名渭，字文長。他的書法與丹青，可謂一絕。我不過學了些皮毛，若要與他相比，那可是相差甚遠。”

說起家師徐渭，李如松臉帶笑意。他這個老師，也算奇人了，他郁郁不得志，九次自殺都未遂，想必定是上天要留他性命。

“讓他在這好好練吧。”何凝道，“如松，我們出去走走。”

江南之地，鳥語花香，一切平和。與宣府仿若兩個極端，兩個世界。

何凝找個塊草地坐下來，懶懶的依偎在李如松懷中：“如松，你喜歡江南嗎？”

“喜歡。”李如松道，“這裏很寧靜，不似宣府，有一種蒼茫的氣息。”

“那你更喜歡哪一邊？”

何凝這麽一問，李如松忽然語塞。喜歡宣府還是江南？李如松真的不知道。在這江南，他可以與何凝做一對普普通通的夫妻，可大明那一邊，卻有著與他並肩作戰過無數次的將士們。究竟要舍誰棄誰，真是難以抉擇。

“打開琉璃幻境，需萬人心血，千年魂魄和滄海遺珠。現今你我什麽都沒有，喜歡哪一邊，又有何意義呢？”

李如松說得沒錯，如今，豈是他能選擇的？

“若你提前知曉到這琉璃幻境中來，就不能再回大明，你可還會毫不猶豫的跟著過來？”

“會吧。”李如松想了想，道，“如果知道你在大唐沒有危險，或許我會猶豫。可當時韓湘子要我殺了雪姬保護你，我便知你定會有危險，這才跟了過來。所以即使當時知道不能回大明，我也會過來。”

大明沒了李如松，多年後或許會有個張如松王如松，可李如松若是沒了何凝，怕是此生都不能再遇見她。

何凝不說話，而是擡頭看了看天空。在那看似飄渺無邊的地方，卻是天界和人間的交際處，也是琉璃幻境的入口。而這琉璃幻境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三界之內，沒人可以分得清。所以當年女媧才用滄海鮫珠鎖住。以求不讓眾人迷了心智。

所以，如今除了身邊能真真切切抱住何凝的李如松，何凝不知道，其他的究竟是不是都是幻像。

而李如松能為了自己毫不猶豫的跟過來，自己又為何不能為了他而回到真實的世界中去呢？

何凝想了想，道：“如松，其實我們想回大明，並不需要什麽萬人心血千年魂魄。”

琉璃幻境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幻境而已，縱使你在裏面活了百年，對外面來說，也不過是瞬間。所以，如果所料不錯的話，韓湘子還在大明那邊抵住幻境大門，真要回去，也不過是瞬間的事情。

何凝嘆了口氣，仿佛下了決心，對李如松道：“如松，我們去跟我爹爹告個別吧！”

琉璃幻境，終究只是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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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幻境的入口之處，張果老等人已與竭蒼戰成了膠著狀態。這成魔後的竭蒼，似乎比以前更加難以對付。鐵拐李一不小心，就中了一掌。

何凝還在琉璃幻境，呂洞賓成了凡人，此刻韓湘子又橫笛頂住琉璃幻境的大門，餘下四仙，漸漸力不從心。

八仙尚未聚齊，竭蒼就是有利的一方。所以他此刻出手，招招要取對方性命。

“爾等在幾百年前取我性命之時萬萬沒想到會有今日吧？”竭蒼冷笑，“我不僅要為我兒輕鶴報仇，也為當年的自己報仇。“

幾百年前，得知輕鶴為救何凝死後，竭蒼就明白，自己定然逃不過被誅殺的命運。所以他將自己的一絲魂魄取出，放到了魔界。這才主動挑釁，引來呂洞賓等人。讓他們認為自己已經徹底死亡，放松警惕。而他遺留下來的那絲魂魄卻在魔界吸食黑暗之氣，得以重生。

這正是置之死地而後生也。

一百年後，竭蒼在魔界煉成了形，這才小心翼翼的行走在人間，尋求打開琉璃幻境的時機，以便改變過去，救下輕鶴。可由於魔不能進入琉璃幻境，竭蒼又尋了百年，這才找到雪姬。

雪姬曾是輕鶴身邊的人，又愛慕著輕鶴。雖然她對竭蒼為非作歹的性子頗有意見，可為了救輕鶴，她也只能與竭蒼合作。只是琉璃幻境幾萬年來從未有人進入過，也不知是不是真如傳說一樣，進入以後就能改變過去。

即使不能改變，殺了八仙，也能解解心頭之恨。

呂洞賓是純陽祖師，乾坤八卦陣非由他來啟動不可。而今他成了凡人，要殺他易如反掌。竭蒼到這琉璃幻境來之前，早已下令誅殺他。所以，在鐵拐李等人與竭蒼大戰時，人間亦是妖魔作祟，想要殘害大柱。

好在八仙早有先見之明，留下了藍采和保護呂洞賓。

情況如此危急，又不知還在琉璃幻境的何凝與李如松到底有沒有化解劫難。滄海遺珠以毀，若是頂不住這入口，何凝與李如松怕是再也回不來了。韓湘子心中暗暗作了思量，若何凝未能及時趕來，他只能棄何凝不顧，回天庭請其他仙家一起誅魔了。畢竟保住天下百姓才是要緊之事。

韓湘子與何凝在天庭相處百年，他明白，如今日身陷琉璃幻境的是他韓湘子，何凝也一定會先保百姓

鐵拐李負傷，其他幾仙漸漸處於下風。韓湘子明白，他再不出手，八仙怕是又要少了一仙。一狠心，正想把頂住琉璃幻境入口的笛子拿回，便見一道綠光從幻境之內射了出來。

綠光所達之處，何凝與李如松飄飄然而至。

竭蒼一楞，何凝與李如松回來了，那便是證明雪姬已經失敗，未能救下輕鶴。他怒火中燒，一刀朝何凝揮了過去。

拔劍揮劍一氣呵成，李如松的七星龍淵與竭蒼的刀刃相撞，巨大的沖擊力把兩人生生逼退好幾步。

竭蒼心中暗叫不好。當初在取滄海遺珠時李如松還不能面對面與他對抗，可如今卻能擋他一刀。看來日後不能再小瞧此人。

李如松得了何凝的內丹，內功力量自然增加好幾倍。如此說來，這琉璃幻境之旅，他到是受益了。

“竭蒼，”何凝厲聲道，“你作惡多端，輕鶴公子寧願舍身救我也不願與你為伍。你難道還不願意放下屠刀？”

竭蒼冷笑：“我兒如他娘一般太過善良，這才都落得灰飛煙滅的下場。你看我，蹦跶了幾千年你們都無可奈何。你倒是說說，這善良究竟有什麽用？”

竭蒼一字一句，似乎要把心中的憤怒全給說出來：“你等是仙，怎能明白妻死子亡之痛？所謂神仙，不過是群無情之人而已！”

這話說得何凝心中一痛，她轉過頭，看了看李如松。當初看著李如松冰冷的屍體時，何凝曾有那麽一刻，也怨過天。

他是那麽的好，為何會死在大唐？

“所有的一切，冥冥中自有註定。你怎知不是自己的殘忍，才讓輕鶴公子替你承了難？”何凝明白，因果輪回，自有重善因，才能結善果。

“胡言亂語！”竭蒼半句都聽不進去，手一揮，人便已消失不見，徒勞聲音飄在空中，“你們蠱惑得了世人的心，但卻別妄想蠱惑我！”

真是冥頑不靈。何凝苦笑，轉頭看向韓湘子等人，最後目光落在李如松的身上。

如松，現在，我變回了何凝何仙姑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 在此，請容我小小的安利一下李如松的老師，徐渭這個人：徐渭，號青藤居士。他曾經九次自殺，每次都是血淋淋的（自殺方式參見百度），可是每次都沒死（不知道能不能申請吉尼斯紀錄），沒死也就算了，還誤殺了老婆。不過呢，他的繪畫、戲曲、文學、兵法都非常牛，牛到鄭板橋和齊白石都說過，願為青藤門下走狗。所以說，我們的李將軍還是很幸運的嘛！徐渭一生郁郁不得志，後來經戚繼光介紹（沒錯，就是我們歷史課本裏的戚繼光！）到李成梁家做老師，學生就是李如松和李如柏。雖然我不知道徐渭的理想是什麽，但是我認為，他想做的，李如松都替他完成了。升官進爵、保家衛國，這些李如松都做到了。要知道，李如松可是跑到韓國去打日本，這等氣魄，還有誰有？——嗯，跑題了，我明明是在安利徐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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