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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斬亂麻:假石頭下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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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假石頭發狠

政老爺升官,和王子騰略有關系。

這不年將不惑的皇上有著遲到的逆反癥。當然,皇上不是沖著疼惜他、又老到沒多少戰鬥力的太上皇逆反,而是他打小看不慣的吏制陋病,自登基開始不時出奇招。新近一招被重重打臉:只是為自家子孫選了一個太傅罷了,只有這一個是他親選的,而不是照老例由內閣報上一堆由他畫圈,居然鬧得沸反盈天,最後逼到他退讓。

皇帝有氣肯定要出,官場繼續動蕩。倒也沒血流成河,今上是孝順兒,不想氣死太上皇。故此動蕩的突出表現是不拘一格用人才,榮府不幸受波及:賈政升官也!

寶玉措手不及,他以為還了皇銀、滅了大觀園,這個情節蝴蝶掉了。

原著三十七章“賈政又點了學差,擇於八月二十日起身”。不是科舉出身的政老爺被點學差,紅學家們吵的亂七八糟,某只頭回穿時便搞明白所謂的“學差”少了兩字,是“水利學差”,否則不會出現“又”字。古代工商都沒地位,本朝小有改變,比如商人不會三代不許科考,太~祖~皇還直接給世代商戶薛家的家主封了“紫微舍人”文職。工也一樣,尤其事關國計民生的水利,一線小吏要過筆帖試,並有工部指派的官員給他們上課。賈政在工部可有可無,便時不時被點學差。但四十歲後沒再出去,畢竟往來奔波挺辛苦、好吧,這是明面理由,實際上是他當不好水利學差,政老爺“飽學”的是四書五經,不熟水利。

這次賈政不是被點學差,而是被聖上劃拉到戶部,升為五品“山東糧差”。

事緣秋收將盡,山東糧道在例行請安折上誇了幾句某糧差,說某某盡忠盡職,拖著病體四出催糧。不巧聖上例行氣不順,心的話既然某糧差有病,再派一位!

聖上直接欽點了賈存周,壓根沒管區區五品不配被欽點,向來是吏部任命。

他不認為自己用官不當,糧差幹的只是新糧收下後催征官糧,爾後將陳了兩年以上的舊糧出倉、新糧入倉。他想賈存周雖無能,上頭有糧道,糧道才是統管一省官糧的,況且等賈存周趕到山東,糧已征完了,賈存周只需任勞任怨跑跑腿,巡視一圈糧倉,以防虛倉,或用陳糧代新糧。幹這種活有忠心就行,賈存周夠忠心,正合適。

聖上欽點何等榮耀,假石頭卻眼烏:山東乃產糧大省,圍繞糧食的私下交易肯定亂如麻,假爸爸不事庶務,百分百被官場老油條並奸商們玩弄於鼓掌。更有榮府的眾貪仆,老爺當肥差,他們肯定棺材裏伸手死貪,高鶚續文所寫的賈政“縱下仆犯罪”必成現實。

眼瞅著闔府喜氣洋洋、假爸爸春風滿面,一時他想聽任假爸爸死去!反正貪汙罪不是特別嚴重的話,不會誅連到家小,好歹賈家還了幾十萬真金白銀,那宮中當擺設的賈娘娘,也多少也要給點面子。只是萬一很嚴重呢?若那些家夥將罪名都推到假爸爸頭上呢?自己還想科考,那得自家祖孫三代男無犯罪、出嫁女沒有被休的。若能考上進士,返回原世界後,沒準弄個學者身份,多清閑多有地位!

這麽想著,假石頭不免對皇帝老兒一肚皮意見:為什麽非要跟小小的榮府二房過不去?說放過二房,跟放P似的!

惱歸惱,他不會腦殘到去找打過包票的北靜郡王,請他求情免了假爸爸的差事。他從不相信什麽小攻小受情深似海,皇上後宮佳麗三千,多半已扔了水溶小受。

王子騰更不會去找,那是腦門貼標簽的太上皇黨,想死才找。師門提都別提,呂座師張師兄鐵定不能理解。

假石頭信奉求人不如求己,決定自己悄悄擾黃此事。

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他下達了平生第一道正兒八經的黑暗指令。

一應暗棋們是按“死士計劃”培養的,雖說真正的黑澀會他沒搞過,卻會洗腦大法、愚忠教育,他相信死士們的忠心度不會有問題。身手嘛,又不是讓他們挑戰寧榮二府的健仆,一個個苦練數載,如果對付四體不勤的政老爺還會有難度,統統死去!

卻說政老爺意氣風發急著上路,但官場必不可少的升官酒宴還是要擺擺。而張明同無論多著緊小師弟的學業,不能不放他回府送父,話說這也是必修禮儀。

酒宴上少不了老上司舊同僚,工部官員少不得眼紅:百無一用的酸腐,就因為是娘娘之父輕松得肥差!

眼紅之下,眾同僚少不得灌酒。政老爺老道地裝醉,寶玉親攙假爸爸離席。

父慈子孝往書房走,還沒走到穿廊,一人沒頭沒腦撞上來。寶玉急將假爸爸推一邊,自己被撞跌在地。那人身子一歪又撞向政老爺,可憐政老爺一個踉蹌,左腿巨疼,撲嗵壓在寶玉身上。寶玉虛齡十三,他肯定比寶玉高胖多多,臉和地來了個鍋貼……

事發突然,直到政老爺痛叫連連,下仆們才反應過來,趕緊扶起。

倒黴的政老爺半邊臉擦破,撐地下的右手嚴重扭傷,左腿幹脆骨折了,只能金雞獨立。寶玉大概練弓馬有功,僅僅手撫PP叫疼。

禍首賈環童鞋蒙了,他是聽到下仆議論趙姨娘病重、太太不給請醫跑來找老爺的。現今他無法去後宅,更沒錢為生母請醫,只能找父親。他進不了宴客廳,一個下仆同情地讓他到這邊等。等了老半天才看到老爺過來,迎上前時難免走快了些。剛才好似被人狠推了一下,又給絆了一下。但說出來他自己都不信,根本沒看到下黑手的,活似小鬼做崇!

這麽一想他臉色煞青,難不成有人對自己搞魘鬼術?他不由惡恨恨望向寶玉。

政老爺是好爸爸,自己一身傷還關心兒子,聽嫡子說沒事便望向庶子,爾後看到庶子兇惡的目光,一時氣得差點厥過去。

他不是沒疑心過寶玉苛待賈環,庶子都是受氣包,可看來看去不大像,無非漠視之,能不管就不管。自從賈環鬧出醜事,寶玉已將他再次帶身邊,學裏但凡別人有的,賈環都有,孽子哪來這麽大怨氣?

當下政老爺恨聲連連:“把這孽障拿下!”

寶玉急道:“三弟怕也受了傷,快扶起他!張若錦去請鮑太醫……呃,鋤藥去後街叫胡太醫,他來的快。”

下仆們緊急請醫,虎狼醫第一個趕到,隨後鮑太醫、王太醫,乃至太醫院的正宗太醫接連駕到。三個傷者寶玉最輕,僅P股蛋發青,賈環扭傷腰。政老爺不光手傷腿斷,臉還擦傷了,有可能留下疤痕,而破相之人不能為官,政老爺所受打擊之重可想而知。

王夫人好懸沒氣瘋,老爺還沒替她請封五品誥命呢!近年她確實使了點手段,令賤~婦趙姨娘病殃殃,可她豈會不給請醫?不請醫如何在藥裏做手腳?又有哪個下人會傳這種不戳都穿的閑言?故此她認為賈環是胡扯,其實想害寶玉破相,結果傷到老爺。

雖恨的想撕了賈環,王夫人並未失去理智:老爺未必廢了,再有寶玉蘭兒將來要出仕,家裏不能有汙點。於是她丁點沒虐待賈環,好醫“好藥”迅速將之弄成病殃子。

傷筋動骨一百天,況且政老爺年屆半百(這回真的,轉過年周齡四十九),大好肥差無可避免地丟了。

皇上得報賈存周尚未出京身先殘,氣得鼻孔冒煙!他可不信什麽“庶子闖禍”,直接陰謀化了,立點二皇子為欽差巡視山東。

年輕的二皇子拎著上方寶劍,氣勢洶洶登程,山東震蕩……

要找事鐵定能找出許多,二皇子經驗不足,幕僚們厲害,趁機連打帶拉收攬勢力。即沒往上層動,一批四五六七品小官,以及後臺不夠硬的奸商們倒了血黴。其中被山東糧道誇讚的某糧差,判了三千裏流刑。話說這幫家夥全特麽是蝗蟲,套句21世紀的大俗話:先槍斃後查證,沒有一個是無辜。

查案需要時間,逮人判刑是年後的事。寶玉不知此案與他的假爸爸受傷直接相關,獲悉後無比慶幸自己英明果斷。

回到樂極生悲的榮府。政老爺臥床養傷,兒孫自然要伺疾,假石頭沒法去師兄和座師處上課。呂座師來探視品格太高,張明同跑了趟。

政老爺頗激動,人家可不是普通舉子,出自聲名赫赫的正統書香世家!寶玉的師門何等清貴,他只在嫡子拜師時有幸去過一回,只在鬧魘鬼案時見過一回張明同,尤記得那次張明同茶都沒喝一口,只和寶玉關上門說了通話,這次卻是代表師門指名道姓探望他。

張舉人禮數周到,溫言細語向政老爺問安。政老爺感覺大好,聲稱自己沒大事,只是外傷,靜養即可,無需寶玉日日服侍。

張舉人連稱“不可”,拿“百善孝為先”說話。此君略迂,所言甚合政老爺口味。此君也懂婉轉,借讚自家小師弟,點撥政老爺要正家風,不可任庶子荒唐行事。

政老爺早悔不當初:聖人雲“子不教父子過”,那孽障成天葳葳蕤蕤,荒疏學業,玷~汙母婢,淫~辱尼姑,無所不敢為,老太太都提點過幾回,自己卻總沒下狠手管教,致令孽障今朝禍害父兄,明日釀到他弒君殺父,有何面目去見祖宗?

恨一回,看一眼神采飄逸的嫡子,他越發愧疚,覺得不該拖累嫡子,偏是嘴拙,只能再三謝過張舉人教導嫡子,覆謝不在場的呂座師,一連串拜托不已,依稀連嫡子的終身大事都拜托人家了。說到動情處,兩只老眼含淚,任是迂腐也動人。

張明同微詫,進而找到合理原由:賈家是勳貴之家,小師弟走科舉之路,文武向不和,小師弟的姻緣可不就難了。只是不便應承,得回報師尊,於是三言兩語叉開話題。

假石頭汗津,他從沒把主意打到師門去,主要是21世紀的烙印太深,就他的觀念,老師在學業上對自己負責已經盡責,指點自己為人處事叫超額完成任務,連婚姻也要人家管太扯了,他的皮厚功尚未修煉到這等境界。

政老爺左右留張明同用飯,命寶玉作陪。

張明同看他精神頭確實不差,又有嫡孫賈蘭帶著廝們服侍在側,便應可了。

張明同在小師弟面前嚴如半師,寶玉不敢隨意約陪客,詢問能不能讓柳舉子作陪。

對與小師弟相交甚厚之輩,張明同不會不知,早想一睹某名小旦。世家子串戲在文人圈亦屬雅事,不算品行有缺,故此無甚排斥。再則聽寶玉告之柳某和其妹訂了親,他覺得很有必要見一見。

柳湘蓮何等人才,長相氣質不提,身為武舉子,肚裏還有幾點墨水,相談之下令張明同刮目相看,且對政老爺夫婦高看一眼,畢竟家有娘娘,卻願為次女選一貧如洗的孤子,不是誰都會這般行事。

他甚至覺得榮府大姑娘入宮為妃,和那起子賣女求榮的不同。選秀之年,官宦家未出閣的姑娘應選是常例,他的胞姐張家四姑娘也去過,沒選上罷了。他想賈大姑娘非獨女,偏是榮府惟一嫡女,她不去誰去?

其實選秀貓膩多得很,張四姑娘便是張家走路子落選的。說起來,今上和太上皇還真不是好~色的君王,選秀間隔上六七八年尋常事,多為皇子皇孫宗親之需而選,再則重臣子孫有賜婚之需,“充實後宮”反倒是搭個便車。看看今上的妃們就知道,盡特麽為平衡百官勢力而封的,楞是無一因色~上位。

小選倒是正常,宮女到了年紀要放出去,不能沒人幹活。元春便是小選入宮的,白銀鋪路當了比宮女好聽些的“女史”,屬宮中女官。

張明同年輕,對選秀交易不是太清楚,倒是明悟了小師弟的暗示:柳舉子比賈三姑娘大了足足五歲,希望早些成親,偏小師弟沒著落,政老爺夫婦著急,一時失言。

他自己的親事波折重重,拖到年紀老大,所幸下頭沒有等著嫁的妹妹。這麽想著,他心裏大起同情,著實寬慰了幾句。

寶玉暗吐糟,說神馬張師兄迂直,瞧這神馬都說了神馬都沒說的嘴皮子,不愧出自書香世家,自己的功夫還淺著,必須好好學習。

張明同只是萬事有自己的原則,對小師弟的關心沒得說,臨別時輕輕點了句,讓他親自送年禮去座師家。

新年拜見座師為必須,送年禮沒有說親至的,都是下仆送,個中微妙:年尾的這筆禮甚重,而君子不沾銅臭,你跑去,主人不好不接待,未免不大好看。

寶玉發怔,心的話什麽意思?師門真接手自己的婚事?便是說媒也不會湊這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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