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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小觀莊:反正爺贏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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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玉、秦鐘回到閣亭,主子們一個不見,婆子們忙著收拾,另有晴雯、待書、翠縷三位大丫環等著他們。

翠縷笑言:“老太太回屋歇息了,姑娘們去了紅屋那邊,命我們一定要將你們領去!”

待書笑道:“快去吧,奴婢在這塊等薛姑娘。”

晴雯眉微蹙:“二姑太吐了,薛姑娘或許已經知道,不會來了。”說著話,眼斜看嘻嘻哈哈的婆子們,似在怪她們沒心沒肺。

寶玉眉微擰,心道這些婆子都是賈母院的,你有必要開罪她們麽?原著中晴雯會落個悲慘下場,壞就壞在不識眼色,他說過好多次,還是本性難移。

一個婆子笑揚聲:“寶二爺且莫心煩,咱們二姑娘多半大喜!”

另一個婆子噓她:“這些個話可不是小爺姑娘聽的。”

那婆子不服地撇嘴:“哪來的姑娘,還沒掙上呢。”

晴雯怒上眉梢,寶玉嚴厲地瞪了她一眼,笑對眾婆子道:“偏勞媽媽們,一會告之老祖宗,待晚些我們再過去叨煩她老人家。”言罷領頭往洞門走。

後面傳來婆子們的閑言,無非寶二爺何等和氣,襲人又多麽和氣,偏是有人連姑娘(通房)還沒掙上就整天給人擺臉子。

晴雯氣得兩眼冒淚,寶玉嘆了口氣,因襲人要打點過年禮物,他今天才帶了晴雯過來,不料弄成這模樣!他不想晴雯陰著臉跑去那邊見人,反正翠縷是湘雲的大丫環不算外人,秦鐘更不是會多話的,於是壓低聲道:“哪來這麽大的氣性,被人說兩句會死麽?再則錯的是你,那些媽媽們誰是不識眼色的?人家過的橋比你走的路還多,二姐姐肯定沒生病。趕緊把眼淚擦了,你這是鬧笑話了,媽媽們是教你個乖呢。”

睛雯滿肚委屈,卻不敢違擰,忙掏出帕子試淚。說起來性格天成、最難改變,磨性子別提多痛苦,偏是穿越牌寶玉從不縱著她的小性子,楞是磨去諸多棱角。她也知道寶玉是將她當自己人方會有一說一,對別人寶二爺向是笑瞇瞇。可她真煩那些毒舌碎嘴的婆子,更煩假模假樣的襲人,卻又不得不忍,好辛苦!

寶玉講完那番話便沒管她,只向翠縷詢問迎春的情形。卻原來迎春先是隨姑娘們一塊吃素火鍋,後收拾幹凈的麻雀端來下鍋煮,賈母解說是今天剛捉的,讓薛王氏和迎春都嘗嘗,誰知香氣才起迎春就變了臉色,將吃的東西全吐了。賈母便傳下人去請太醫,並吩咐姑娘們自去玩耍,自己帶了薛王氏、迎春和鳳姐回後院。

寶玉心道看這情形迎春是懷上了吧?回思迎春模樣,奈何他穿前連正經女友都沒有,無法確定,倒是想起自己吃壞肚發燒大吐的往事。進爾想起21世紀科普知識,迎春到明年二月才滿十六周歲,若是真懷上了,豈不是說不滿十七周歲就生子?

他覺得這事太糟蹋,迎春也就罷了,輪到探春,不到十七八不能生!轉而想起紅樓判詞,探春是“一帆風雨路三千,把骨肉家園齊來拋閃”,特麽遠嫁!絕不要!可喜王夫人看上柳湘蓮,轉過年來探春虛十二,可以訂親……訂不了!好像得他這個做二哥的先成親,難道真要在紅樓結婚?五彩石會不會鬧別扭?依稀恍惚它還沒有吃醋的自覺性。但,娶誰?沒了絕戶財危險,林妹妹……特麽嫡親表兄妹啊!若穿到古埃及,難道遵從習俗娶親姐妹?原本湘雲不錯,按21世紀標準踩著出三服的線,但史侯家不會肯!要不要將她那個命定的夫君衛若蘭滅了?自己上回死,衛小子也有份,一報還一報……

胡思亂想中到了藕香榭,姑娘們都聚在這邊,但外頭只有一枚:史湘雲!

藕香榭北邊是口小池塘,已結冰,冰面戳了些窟窿。這是某只瞎想後命賈蕓整的,說給下面的水生物透氧氣。這會湘雲手持一根釣桿俏立塘邊,兩個婆子苦口苦臉狠勸,說若腳一滑摔冰上、再砸碎冰落塘裏不是玩兒的,又說這口塘沒養魚……

湘雲昂昂然指她們撤謊,分明先時還說養了泥鰍,定要釣一簍泥鰍煮粥吃。

寶玉啞然失笑,重咳一聲:“隨她鬧,她哪回不鬧出點事?”

卻聽黛玉在後頭接話:“可不正是,前些天老太太簇新的大紅猩猩氈鬥篷放那裏,眼錯不見她就披了,那等長大,她拿個汗巾子系腰上,和丫頭們在後院撲雪人,一跤栽到溝跟前,弄了個滿身泥水!”

湘雲跺腳:“滾身泥又如何?我就是那出了汙泥照開的白蓮花,回頭口吐錦繡詞章!”

這時入畫奔出來:“筆墨已擺好、香已點上,我們四姑娘有令,一柱香出不來詩的,統統算輸!”

兩女都聽不得輸字,湘雲扔了釣桿追著黛玉往屋裏跑。寶玉不在乎輸,反正贏不了,倒是釣魚玩過,這口塘裏養了些草魚,只不知大冬天是否冬眠了,他沒有養魚經驗。

且試試,反正這會沒女笑話自己。於是他揀起魚桿……釣個毛,餌都沒有!

小觀莊的鬧騰不細說了,無非詩詞鬥尖新。冬天晚來早,太陽西偏時,一大幫說說笑笑往賈母那邊去吃晚飯。

到了賈母上房,王夫人、邢夫人、鳳姐已在,寶釵也在,一屋喜氣洋洋,卻不見薛王氏和迎春。原來迎春真的是有喜了,已回家安胎。寶釵閨秀一枚,沒她的事,過年都不必回,免得擾了嫂子。

鳳姐十分得意,自家小姑再不適合做當家主母,肚皮爭氣!當初迎春新嫁,薛王氏覺得手心手背都是肉,一心圖謀寶釵能在娘娘面前露個臉,而這最好迎春也在場,竟是狠心給迎春服避子湯,這才不過停了兩個多月,便有喜了!

王夫人臉上笑著心中發苦,元春若沒入宮,自己應是老早做了外祖母!忽地記起自己老早做了祖母,比妹妹福氣大的多!迎春肚裏的是男是女還不知呢。於是拿眼看李紈,李氏一如以往低眉順眼呆一邊不吱聲,不知怎麽的,她竟覺得這兒媳順眼許多。

迎春懷孕與假石頭關系不大,他有緊在眼前的大考:張師兄說了,過年給座師拜年,便是禮儀課大考時。偏是這十來天他被攪到沒練習,不得不臨陣磨槍。

秦鐘是好童鞋,他過世的老爹乃正經兩榜進士,“禮”方面的功底比某只強許多,陪著假石頭每天只睡三個時辰,奮勇苦練。

一晃年關過、拜師日到——師若父,年初一就得給正經座師磕頭。

這回假石頭沒帶錢啟,個頭太大了,不夠斯文,還是帶上張若錦,人家久隨政老爺,看著頗像那麽回事。茗煙委屈,卻不敢抗議,寶玉曾帶過他去張府,偏張舉子知道他是放了良的,黑口黑臉訓了寶玉一通。茗煙自認是寶二爺的終身之廝,平日去別處都沒事,惟那什麽師門窮講究!私心裏他認為張舉子是故意給二爺排頭吃。

李貴也委屈,雖說學堂這一攤是二爺最看重的,可他自打做了學堂管事,再難得有機會隨二爺出門,別說呂府,張府都不曾去過!

他們愛委屈只管委屈去,寶二爺只顧著自己的大考。正月無宵禁,他思及古書上的敬師篇,起了個賊早:寅時初(淩晨三點多)便梳妝打扮好,攜張若錦悄然出門。

年夜他們特地歇在家塾,因為若從榮府走,賈母、鳳姐甚至王夫人都不會同意他正經出門用什麽騾車,他是賢德妃胞弟、榮府二爺!

長街靜悄悄,至呂府,不出意料地大門緊閉。沒關系,等著,別看騾車外觀不怎樣,內裏手爐腳爐齊備,零食茶水皆全,還有夜壺,不怕喝多茶要噓噓。

某只是體貼下仆的好主子,要張若錦入車暖和暖和。

張若錦不敢造次,笑道:“奴才穿的厚實,不會凍著。整年到頭惟這一遭,可不敢有半點錯處。奴才盯著,二爺且瞇會,別一陣沒了精神。”

假石頭暗嘆政老爺給自己撥的長隨著實可靠,王夫人、賈母給配的,忠心有餘,做事可沒有這等牢靠。於是倒了一杯滾燙的茶水遞出:“怕是有得等,且暖暖身子。不打緊,要方便上車,不過一時片刻,耽擱不了正事。”

不知是不是他烏鴉嘴,張若錦偏就上不了車:卯時初(清晨五點多)下起鵝毛雪,騾子雖是吃苦耐勞的典範,一動不動在雪街硬凍也不行,先時張若錦便在騾肚子下升了一小盆碳火,這會更將備好的簡易棚撐起來,且得不斷掃雪以免被壓垮,還得不時以人力頂著棚,抵抗勁吹的北風。

艱難地頂到天放光,忽地雪停。假石頭長松一口氣,趕緊遞熱巾給張若錦擦把臉。那頭呂府的大門吱呀一聲開了,某只大喜。

不想人家第一件事是朝外丟串鞭炮,騾子受驚奮蹄。所幸張若錦老早將疆繩索在街邊大樹上,騾子拖不動大樹,卻將棚子、火盆掀翻,車也搖搖晃晃……

假石頭好歹練過射禦,身手不算笨,麻溜從車上跳下,避免了被茶水潑一身濕。

正此時一頂青呢小轎靠近,忙亂的兩人沒註意。忽聞一聲冷喝:“停!賈秀才,你這是擺什麽烏龍陣?!”

某只驚得差點跌趴:“張、張師兄,是騾驚了、不不,都是我的錯……”

鞭炮還沒響完,呂府家丁們都認識某只,冒著被嘣的危險奔過來幫忙,一邊埋怨:“爺這是來了多久?不是告之過您老,下雪天亮遲,總要卯時末(近七點)才開門。”

假石頭衣冠已散亂,張明同氣得頭頂冒煙,下轎親自為其打理,一邊磨牙道:“你個昏了頭的,這等天氣駕騾車?竟是一點不知變通!過了十五即來寒舍!辰時半!”

辰時半?早上八點?全天開課?禮儀課,跪跪拜拜的,要小命了!假石頭垂頭喪氣,這還沒考呢,就被打了不及格!

那頭張若錦從車上取了謝師禮,不幸中的萬幸,因捆的牢實沒散架。

假石頭伸手接了,垂首斂目跟在師兄後頭。呂毅中早已接下仆回報,很有修養地沒有露臉上,受了兩只的禮後,和藹地詢問幾句,便請兩弟子一塊用餐。

這裏頭有個原故,尊長對幼,大正月不好訓斥。再一個他命寶玉學禮儀,可不光是學會套路,得從表及裏熏陶出一個謙謙君子,原也沒指望小半年便功成。

用罷早餐,別的弟子陸續上門,都是國子監監生,並無入室弟子。這並不是說呂毅中只有兩只入室弟子,而是僅這兩只尚在京都受教,別人都在各地為官。

學生們來去匆匆的,他們還得去別的師座那兒拜年。未幾張若錦也隨同窗們走了,假石頭卻被留著見習,亦步亦趨跟著呂座師。

漸漸假石頭聽出名堂,他竟有好幾位師兄身居要位,其中排行第四的,赫然是林如海的繼任揚州鹽政!簡在帝心,多了得……喳,四師兄,諧音“死死兇”,那位置難得有善終!某只暗暗慶幸自己考舉子遠在十八歲後,就算不幸一考即中,還要考進士,考完還得入翰林院混上幾年,怎麽都該混過二十歲了。

作者有話要說: 爺梳妝打扮好見座師,迎戰禮儀大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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