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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小觀莊:滴翠亭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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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爺又被陰了!發生陰謀的,就是後頭那個隱隱約約的鬼亭!

二十六日是個艷陽天,三九寒天的,太陽一出比下雪還冷!

萱草院一棵臘梅樹邊扒出一小塊空地,空地上撒了小米碎谷,麻雀們英勇撲來搶食。兩個一身騎裝的小子手持小弓搭箭勁射,“嗖”射中梅樹了、“嗖”射入冰雪中……

姑娘們笑了個東倒西歪,黛玉直嚷肚子疼,滾入賈母懷中。湘雲連連跺腳,劈手搶過寶玉的弓,“嗖”——強些,飛半空去了,可惜鳥毛都沒擦著。

賈母哈哈大笑,手拍黛玉背:“若等他們的獵物吃,準餓死!照我說的做,弄個大匾,拿根棍兒支著,棍上綁根繩,雀兒來了將繩一扯,捉住多少。”

探春忙吩咐丫環婆子照辦,果然一會便捉住許多麻雀。賈母興沖沖話說當年,遙想那會她是捉雀捉魚的高手呢,什麽箭啊網的全不用,捕魚只需在小溪的上下各築一小壩,直接拿盆舀水,不一會就能拿盆舀魚了。

說著往事賈母大為感慨,本朝說是立國百年,那是從太~祖~皇十四歲落草為匪時算起,實則到她快出閣時,太~祖~皇方一統天下,距今不過五十多年。

小輩不知舊時艱險,嘻嘻哈哈恭維老祖宗。假石頭哈著白氣道:“咱們拿什麽跟老祖宗比,隨口出個主意也比我們練了整年的強!我卻也有一個好主意,拿鹽和了泥,裹著雀子放炭火裏煨,毛都不用撥,煨熟將泥一扒,毛就掉下來了,可香呢!”

秦鐘懷疑地瞄他一眼:“你吃過?”

寶玉兩手一劃拉:“那當然!我跟座師家的家丁出去練射禦,吃過好些。”

賈母失笑:“少說嘴了,是吃的煨雞吧?雀兒這麽小,一扒肉全沒了,必得用滾水燙了細細撥毛,再去了臟,用竹簽子串起來油煎,又或就這麽燒栗子才有得吃。”

寶玉並未吃過煨雞,是從武俠小說中看過叫化雞的做法,卻沒想想麻雀太小不能照此辦理。當下又是沒口亂捧老祖宗,再出主意往閣亭吃火鍋。

這回他的主意被采納,由李紈領著婆子們去張羅。

其實一應所需早備好了,他是瞄見某閣亭垂著棉簾才出這主意。往裏一走,閣亭中升著旺旺的火盆,比暖閣不差多少。很快火鍋的鍋底燒開,開吃!

因黛玉還沒出孝,特地做了鍋素的。不料榮府天天大魚大肉眾女吃膩,都青睞素火鍋,搶了個精光。黛玉恨聲連連,婆子們趕緊再上素菜,什麽雪裏紅、冬菇、豆皮、粉皮,曬幹的黃花菜等等擺了滿桌。

如此好吃好喝自是要吟詩作對,爾後考出秦鐘詩才比某秀才高,某只又被大大笑話。

正熱鬧,管家奶奶鳳姐帶著幫人來湊興,個中有薛王氏、迎春。

薛家人少,店鋪管事夥計那一攤又有璉二領著薛蟠打點,故此過年諸事已經料理的差不多了。薛王氏想著鳳姐被魘,便領了兒媳過府來慰安。

賈母對薛家沒什麽看法,都已經是親家了,寶釵又會做人,住在榮府一點不犯嫌,再則大房皮厚八尺地從薛家刮了那麽多銀子,她自是笑臉相迎,招呼一眾都坐下吃喝。

寶玉細瞧迎春,娘娘省親那會瘦了些,這會又胖回來了,雖仍是話不多,神色卻頗為開朗,笑盈盈的,看來薛王氏對兒媳應是不錯。至於薛蟠,只要他不搞寵妾滅妻,別的啥啥,以迎春的性子想是不會計較。

說笑一陣,寶玉起身“更衣”。秦鐘沒膽獨對眾女調~笑,也跟後頭。

若去賈母後院上廁所略遠了些,李紈親自領著他們往自己住的怡翠堂去,路上不免問起賈蘭的情形。

假石頭氣性已過,決定還是幫賈蘭賈菌過關,這也好掩去自己的風頭,於是大誇賈蘭功底好,詛咒發誓蘭哥兒只要不像上次緊張過頭病一場,肯定能過。

出罷恭,正經更衣,破騎裝不穿了,沒得被人笑個沒完。

李紈原給幾位讀書小哥每人做了一套裏外新衣,且每人一件狐皮大氈衣,準備當年禮送的,反正也沒幾天了,換上!

秦鐘攬鏡自戀,因他還在父孝中,大氈是白狐皮,襯得他越發唇紅齒白。他忽起冒出一念,悄聲道:“方才我望見紅梅,咱們去摘兩枝,送給老祖宗裝瓶吧。”

寶玉連聲道好——萱草院的紅梅樹在靜心庵外,不必像原著那樣為了枝梅花非得敲開妙玉攏翠庵的門,只要不大說大笑,不會驚動妙玉。

於是兩人告之李紈一聲,也不帶丫環婆子了,相攜前往。話說半大小子在自家大院裏去摘枝梅,後頭還要帶大幫下仆,想想都汗津。

萱草院是國公爺那會建的,樓臺亭閣游廊曲橋皆備,靜心庵外便有個小巧的滴翠亭,幾樹紅梅映華亭。

兩人走近,聞滴翠亭中有人在說話。

寶玉覺得其中一個聲音頗耳熟,依稀是智能!

水月庵的尼姑在娘娘省親後便回去了,智能怎麽還在?他悄拉了一下秦鐘,隱到邊上假山後細聽。

智能正淒聲道:“……我但求離了那牢坑,離了那些人……”

另一個略帶稚氣的女聲噓道:“諸天神佛在,可莫這等說話!出家雖有些悶人,可有吃有穿的,比我以前的日子好多了……”

智能冷笑:“那是因你跟著你家小姐!若你在水月庵,以為有這等清閑?跟你說這些你也不明白,只你告訴環三爺,若要我依他,除非是離了那牢坑……”

寶玉大吃一驚,賈環轉過年來也就十一歲,竟搭上智能了?原著中智能是搭上秦鐘,看來此女一心想離開那淫~窩,而她所能想到的辦法也只是搭男人,便是不著調的賈環也被她當成救命稻草。

卻聽稚氣女語帶納悶道:“你這話我竟是聽不明白,環三爺只讓我問問你,這塊手帕子是不是你丟的。若不是,改日趙姨娘來庵裏上香……”

智能道:“可不正是我那塊!你即不明白,那就什麽都不用說了,更不可告之趙姨娘!”

稚氣女道:“好罷。我原對環三爺說不過一塊手帕子,又不是金針銀繡,失了便失了,未見得你在意。偏他左右央告,也是要我莫告訴別人,連我家小姐都不能說。”

智能嘆道:“難怪人道難得糊塗,你竟是大有福氣的人!我似你這般大時……”

稚氣女打斷道:“莫想那些個從前的事,我一想逃荒路上的事,夜裏必發噩夢!我家小姐說了,往事種種譬如昨日死……”

恰此時披著鮮紅大氈的寶釵領著她的大丫環鶯兒過來,寶玉因聽得太入神,外加被假山擋住視線,她們走到近前才察覺。

滴翠亭中,智能嗤笑一聲打斷稚氣女的嘮叨:“往日也罷今後也好,對我都是一回事,除非跳出那牢坑!要我說,你家小姐生成那顏色,絕非福氣,且自當心。”

稚氣女語帶惱:“什麽意思?我家小姐清靜自處,吃齋念佛……”

智能冷哼:“你是再不會明白的,除非你遭孽見過些事了。不說這些了,且快去摘一枝梅花,莫勞你家小姐久等。”

寶玉心微跳,原著中有段公案:姑娘們在園中玩耍,獨不見黛玉,寶釵去瀟湘館叫她,恰見神瑛侍者進去,便退回。爾後看到一雙玉色蝴蝶,便追著撲蝶,不小心聽到滴翠亭中小紅和墜兒私語,說的是小紅和賈蕓那點事。小紅怕有人偷聽,喚墜兒一塊將糊著紙的窗戶全打開。寶釵欲避不及,故意放重腳步,叫著黛玉的名說“看你往那藏”,仿佛她是追著黛玉剛到的,乃至小紅和墜兒誤會黛玉偷聽了她們的話。

很多人說這是寶釵陰害黛玉的明證,某只倒更認同另一種說法:寶釵只是不想惹麻煩,隨手抓一個人頂缸,只因先時她是去找黛玉,便脫口而出。但這也說明寶釵是一個只要自己沒事、別人會如何才不管的狠角,且看她這回會如何。

才這麽想,就聽寶釵笑揚聲:“寶表弟,跑那麽快幹嘛?不就是搶先摘了枝梅,誰還會差了你那枝?”

秦鐘怒上眉梢身一動,寶玉急按住他,以目示意他看雪地——先時他們操近路,沒沿著掃凈雪的小徑走,雪地上明晃晃留著兩排腳印呢。

卻見一個十一二歲的丫頭跑出亭子,伸長頸子左右張望:“在哪呢?向聽人說寶二爺,我竟從沒見過呢!”

鶯兒笑道:“跑遠了,合該你沒眼緣。你怎麽跑這塊玩?不用服侍你家小姐啊?”

丫頭回身施禮:“薛姑娘萬福!鶯兒姐姐少說嘴,我是來替我家小姐摘枝新梅裝瓶,你撩著薛姑娘跑這麽遠,仔細受寒。”

寶釵笑道:“我們不是來摘梅,是出來賞雪景。大幫人往林姑娘那屋更衣去了,我不想和她們擠,來擾你家小姐,不會讓我吃閉門羹吧?”

丫頭笑道:“先時我家小姐還說起薛姑娘好些天沒來,竟是忘了我們!且待我摘枝梅。”又扭頭朝亭閣叫道:“智能師傅,一塊走罷。”

智能笑應一聲,微白著臉走出亭閣,朝寶釵合什施禮。

寶釵微帶詫:“趕情今兒靜心庵客來如雲,你們如何得空過來?”

智能斂目取下背上的小簍子,笑言:“只貧尼來了。師父命小尼送平安符至榮府,先時妙玉師傅讚過鄙庵的香燭,貧尼順便帶了些送來。”

這時丫頭已摘下一枝梅,幾人且說且行往靜心庵去了。

寶玉、秦鐘轉出假山,沒了細挑的心思,各自隨手摘了枝梅,慢慢往回路走。

秦鐘耐不住壓抑,出聲道:“書上說僧尼道乞最是不能招惹,智能已知悉咱們聽到她的私情,會不會搞魘鬼術?”

寶玉失笑:“佛門哪來的魘鬼術?智能也就是個可憐人,她這點子年紀,還整天價想著還俗,我賭她什麽法術都沒有。”

秦鐘翻了個小白眼:“上回你也說沒事,仍是被陰傷!”

寶玉不想他無事瞎愁,嘆道:“兩碼事!寧府的一些個事你多少該知道些,我和璉二嫂是在會芳園撞邪。明跟你說,水月庵也不是好地方,這術那術她們沒有,卻穢汙之極,偏女眷們齋僧敬道的信她們信個十成,方才的事可莫對人言,沒人信。”

秦鐘糾結地點頭,他在薔府呆的時間不算短,賈薔賈蓉們玩小尼小道又不避人,豈能無所知?嘴裏嘀咕:“真不用點醒她們?盡是些淫~尼呢!”

寶玉長長嘆氣沒吱聲,便是毀了水月庵,別的庵又能好多少?說起來僧尼道們要在紅塵立足,少不得迎合世人之好,“變相青樓”大概從有寺廟道觀庵院開始就存在。只是水月庵凈虛老尼做過了頭,逼良為娼包攬訴訟的,總有踢到鐵板時。別人不提,待他有能耐了,定要叫老賊婆沒好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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