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語文課的時候，老劉宣布這次的“文心雕龍”作文比賽開始了，問是否有人參加。看著整個教室的人都無動於衷，我是猶豫了一下，便幾步走到講臺跟前，從老劉手中接過一份比賽的作文稿紙，那樣子破有些急不可待。

不得不承認，又是我的虛榮心在作祟了，老是希望通過什麽比賽之類的來獲取一些獎項，風光風光，由此可見我是多麽庸俗的一個人了。至於其他人無動於衷的原因，也是現在高三，面臨高考，壓力太大了，根本沒那個精力去準備這次的“文心雕龍”比賽。

因此在後來老劉將剩下的稿紙交給韓陽，讓韓陽找幾個寫得好的去參加比賽的時候，我都有些瞧不起我自己了，這麽愛出風頭，活該被人鄙視了。忘記說了，韓陽是我們班的語文課代表，除了成績好之外，作文也是中規中矩，與人不遑多讓，字寫得灑脫清秀，都說字如其人，由他的字，你也能感覺到這人不賴的。

經常見他打籃球，從高一到現在，不得不說，這技術不是蓋的。也忘了是從什麽時候認識的了，是他後來說過的吧，不過在最後的同學錄中他的留言裏，說是我高一那次語文課上關於戴望舒的《雨巷》朗誦讓他記憶猶新，不知是真是假。

作文是八百字的底線，題材除了詩歌都可以，話題內容不限，可以說沒什麽限制思維的。上次我也是參加了，後來交上去之後才感覺自己的主題跟人家提倡積極向上的主旨不符，後來發現果然沒有音訊。

上次獲獎的是宋茉依跟媛媛，宋茉依那篇作文題目忘了，內容倒是有些印象，確實文采斐然，有其獨到之處，我也是佩服不已。媛媛寫的是《半斤餅幹》，關於親情還是什麽之類的，以情動人，獲得獎項確實理所應當。

只是，這次的比賽，我該寫什麽呢？

當時去拿稿紙的時候我是很積極，不過我也是高三學生，沒有那麽多的精力和時間去準備比賽，說真的，我有些難為了。

在我為這事煩悶的時候，也是翻翻桌框裏的東西，找找以前寫的內容，想著是不是能給自己一點啟發。你別說，還真找到了，而且不是啟發那麽簡單，我是決定就用這篇作文去參加比賽了，而且我是覺得這次的決定是很明智的。

我找到的這篇作文是以前老劉讓我們全班寫過的，當時寫在了作文本上，題目是叫“有一種孝叫順”。當時寫得時候也沒多大感覺，現在拿出來看的時候，發現老劉改的地方並不多，有個別的字稍微修改了一下，有兩個句子的位置換了一下，刪掉了一句，其他的都是用波浪線畫出來寫的好的句子，沒有多少評價，分數給的還是挺高的。

當然這只是其中的一點，關鍵的是，在我又一次認認真真，結合著老劉修改過的讀了之後，我是被感動了。我這不是自戀，作文的內容是寫我以前的一點小事，當時寫的時候覺得一般，現在讀來深受感觸，我想可能是心境不一樣了吧！

尤其在後面的一句，也是借用了史鐵生文章裏的那句話：母親的好，我的笨筆寫不出萬分之一。

還有那幾句我自己寫的：我在前面走著，母親在後面跟著，彼此都不說話，卻又是那麽默契，有那麽一刻，我甚至覺得，這成為了永恒。

我如獲至寶地將它捧在手裏，在下午活動課的時候便迫不及待地一筆一畫整齊地將這篇作文抄在那個稿紙的方格中。抄完之後，我看了看，就等著別人來收了，我甚至開始幻想，大概下次比賽結果出來的時候應該有我了吧！

幾天之後，遲遲不見動靜，我有些納悶，按照以往的情況應該會有人來收的，這次是怎麽了？我想去問別人，怕被人笑話，於是沒好意思張口。

後來跟媛媛聊天的時候，我裝作不經意地問道：“對了，扁扁，咱們的那個‘文心雕龍’比賽稿紙怎麽沒人來收啊，真是奇怪！”

“你不知道嗎？我和宋茉依的昨天下午已經交給十七班的魏老師了，他是負責咱們這次比賽的。”媛媛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我，說出了一件讓我很不能接受的事情。

“我靠，不是吧，我的還沒交呢！”我聞聽立馬感覺腦袋一悶，心裏千萬頭***奔騰而過，這是活該的節奏嗎？

“你怎麽不說，我還以為你交了呢，昨天就叫你一起去了。”

“我不知道啊，對了，那他們交的截至日期是什麽時候？”事情的確很糟糕了，但興許沒我想的那麽糟呢！

“我們昨天拿去的時候，那位魏老師說他馬上要交上去了。你現在去問一下，也許還沒交呢！”媛媛也是有些無語，也是，現在的時間，每個人都忙的暈頭轉向，哪有時間跟我說啊，再說她也是不知道的。

“算了，不交了，媽蛋的，麻煩要死。”說完我就將稿紙隨手往桌框裏一塞，趴在桌子上，一個人來生悶氣去了。

最近倍受關註的一件事，就是高中的會考了，這有關高中畢業證的事，還是有很多人緊張的。話說這次也是蠻坑的，我也是這次會考補考大軍中的一員，而且還是要補考兩門，無語了。

上次考了四門，也是最為讓我無奈的四門功課。數學，物理，化學，生物，無論哪一門出來都夠讓我死一百次了。

當時考試的時候也是地理位置不佳了，都說天時地利人和，我是擁有人和，但怎奈座位是在監考老師的桌子斜側第一排，差不多就是在老師眼皮底下，他就坐在我前面看著我，尼瑪，這是絕地啊！我膽可是很小的，這個樣子，讓我怎麽作弊呢，好吧，這是個不值得提倡的行為，但為了畢業證，得拼那！

數學呢，是自己學的還可以，算是險過，物理呢，是後面那哥們直接將答案寫到草稿紙上，弄到地上，我撿起來抄了才過的。至於生物化學，由於種種原因，掛了，補考，所以我也算是提前感受了下大學掛科的感覺，雖然我對這還不怎麽了解。

在我正忙著準備這次的補考，家裏電話打來，再次老媽住院了。星期天一大早，睡醒之後洗漱，完了準備東西騎著自行車一路飛奔到醫院，這麽一來可真的是風塵仆仆了。

醫院還是原來的中醫院，也是我上學期生病的那家醫院，不過這麽長的時間過後，它搬遷了。搬到了河對岸的地方，我知道那裏，但好久沒去，還真是半天不知道怎麽走。

中醫院新地址靠近縣城的職中，在往北走一段路的地方，是我們這裏很有名的佛寺——大雲寺。這裏新近幾年也是開發起來，另外三中也是在這裏，而我們到時候會考補考就是在三中進行。

一路趕到醫院，門口是那種自動門，警衛站在一旁，我是心裏直犯嘀咕，這是要人進去嗎？沒辦法，我怕上前被攔在外面肯定好一陣尷尬，我給父親打了電話。

沒過多久他就出來了，見到我第一面就問：“阿禾，吃飯了嗎？沒吃現在去給你買點吃的。”

“不用了，我來的時候在學校裏吃過了。”

我早上過來的時候就在學校的餐廳簡單的吃了下，一個菜夾饃，一碗豆腐腦，很簡單的東西，只是為了填飽肚子，而今天我確實沒多少胃口。

說真的，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父子倆的代溝就這麽存在了，我想，若是是為著什麽事，我不說，他不問，就這樣，兩人會這麽沈默一輩子。

“我媽呢，怎麽樣了？”

“已經在掛藥水，現在在病房裏，我帶你去！”

我沒說話，推著自行車跟在他身後，進了醫院的大門。

整個中醫院，大部分的地方都已經建好了，各個大樓也是顯得十分的高大上。院子裏道路是水泥鋪就，在路旁是狹長條帶狀的花壇，裏面的土是翻新沒多久的，插著幾個光禿禿的花枝，在這麽清冷的秋季，愈加顯得單薄異常，或者說是有些蕭條了。

倒是中心的亭子有些意思，不過我今天不是來玩的，再說也沒興趣來這裏玩。我不喜歡醫院，也是，誰會喜歡醫院呢，充斥著藥水和八四消毒液的氣味，有時濃烈的直嗆鼻。

走進病房的時候，感覺醫院的整個服務還有設施都升了不止一個檔次，倒是讓我驚奇萬分。老媽的病房是位於最靠裏側的窗戶的位置，窗戶下面有暖氣片，門口剛進去的時候是一個通道，進來以後感覺暖和了許多。

走到老媽的床跟前的時候，老媽是對著窗子的方向，窗戶是拉著窗簾的，露出一小條縫隙來，我不知道她是透過窗戶看我還是在想些不開心的事情，總之，在她轉過身子看我的時候，她的心情沒有多好。而她轉過身也是源於父親的那句話：“阿禾來了。”

我知道，若是她不開心，她是覺得自己又拖累這個家，心裏不好受了吧！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她恨自己得這場病，成為家裏的負擔。

“媽，感覺怎麽樣？好些了嗎？”我邊說著便將書包放下來擱到床頭櫃上，將被子掖了掖，做到了一邊。

摸了下窗戶跟前的暖氣片，暖烘烘的，比我們宿舍教室的好多了，關鍵這床下面還墊著電熱毯，還可以。只是看著老媽憔悴的臉，心情一下子跌落到谷底，臉色蒼白，頭發還沒來得及梳，幹黃的頭發貼在枕頭上，這樣的她，怎麽不叫人心疼？

病魔啊病痛，你把好好的一個人折磨成了什麽模樣？

“好多了，快給兒子將他舅拿的吃的拿出來。”

貌似每次都是這樣，每次都把我當貪吃的小孩子，也是，哪個人在自己父母的面前不是孩子呢。我沒說話，任她在自己生病的時候還不忘施展自己的母愛，盡可能將自己覺得好的都給到自己孩子。

我也是吃了一點，她現在打著點滴，手背還是有些粗糙，我知道，這是她為了這個家庭的見證。藥水皮管那頭的針頭刺進血管裏，我不忍心去看，卻還是握住了她幹燥如樹皮的手。

我吃著手裏的東西，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我說著話，藥水快掛完的時候，父親出去了一趟，一個護士進來拔了針頭。再到最後的時候，進來了個醫院的醫護人員，推著一個大型的儀器，到了老媽這邊。

個頭比一般的洗衣機都還大很多，然後就見這個醫護人員插插頭，調數值，我不知道這個大家夥是什麽東西，我唯一知道的，就是這個肯定是來幫老媽減輕痛苦的。果然，老媽在我耳邊偷偷輕聲道：“這個東西用著挺管用的，就是太貴了。”

是的，好的東西用起來確實效果好，但不是一般的普通家庭用的起的。

在醫院又待了一會，我就要回家了，不是我不想待在醫院陪著老媽，而是實在有事要回家一趟，去幫老媽拿下她換洗的衣服。這邊父親要整天照顧她，實在是抽不開身，所以這跑腿的活就交給我了。

回家了一趟，自己在家一個人，就著饅頭吃了點，帶好老媽要用的衣服，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下午一點半了。也就是在醫院待會，下午五點多就要到學校了，沒多少休息時間的。

在醫院也是呆著有點悶，跟老媽說過之後，便到醫院的院子裏待著。只是這個季節，外面時不時吹著風，穿著是挺暖和，卻還是覺得有點冷，但怎麽樣，我都覺得比病房裏好多了。

也是閑的無聊，拿著手機跟田小萱發了短信：在幹嘛呢？

其實現在我們的關系還好，不是太生疏，也不是太親密，比一般同學好點，比一般朋友……差不多吧。反正不會太過尷尬，時不時聊聊天倒是可以的。

過了一會兒，短信回覆過來了：在洗衣服呢！

我：哇，這麽冷的天，還洗衣服啊！

萱：還好，我用洗衣機，就等著晾幹了。

我：要不要幫忙啊，哈哈！

萱：不用，衣服不多，我一人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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