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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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對著我說的第一句話，不知我臉上此刻該有什麽表情應對，勉強一笑，清嗓後，“那我與你一起！”他聽完後臉上毫無波瀾，最後淡淡搖頭，“此去兇險，你就在柳州照顧灰顏，也顧好自己。”語氣堅決，不容我反駁，只好點頭，隨後他擡手摸了我的額頭，薄唇微抿，弧度上揚，眼若燦星。
停留了半晌，隨後移到我的鼻尖，而我的瞳仁隨著他的指尖而逗留。
“你知不知道，不征求女子的同意便隨意觸摸，這種行為稱為孟浪，而孟浪的男子經常有一個聽上去不好聽的名號——登徒子。將軍是想成為柳州笑柄嗎？”好似是被驚醒，在我說完後，他迅速收手，好在我手疾眼快，抓住了他犯案的右手，“將軍這是敢做不敢當啊？如何做好一軍之長？”
“輕薄我可是要對我負責的，難道你想娶我？”見他陷入難堪，本想著就是調侃一下，以前他也不就喜歡摸我的頭嗎？見他從袖中拿出一張被折疊好的紙，難堪的人轉變成了我，他一點一點地展開那張紙，我豈能不識那裏面寫的是什麽，想要一把將那張紙搶過來，可是究竟比不過他的速度，想必他定然是看過了。
隨後，我怕故作大方的模樣，擺手以掩飾自己的心虛。
“你想看就看，裏面也沒什麽，不就是些勝仗的記錄，我平時無事也是閑著，寫一些又能如何？就算你想說我想你了也不為過吧，畢竟你出去這麽久，將軍府裏就我一個孤零零的。”
六月二十日，一勝。
七月四日，二勝。
七月十九日，三勝，於七月底殲滅敵營之一。
八月初，全軍深入。
八月中旬，重傷邊境叛軍，亦負傷。
九月初，重整旗鼓，進軍敵營，勝。
中旬，又勝。
十月，接近敵軍首領大營，因舊傷覆發延緩十日。
十一月，議和，中旬，大勝回柳州。
見他未語，我便繼續道，“你這隨意拿別人的東西不好吧？要不將這張紙還我？”他搖頭，隨後轉身自顧自地走著，我不懂他這是什麽意思，但好歹把那張紙還我，隨後跟著他進了書房。
剛入門，他轉身，越過我將門抵住，隨後低眸看著我，弄得我不知所措，甚至能感到整個身子都莫名的發燙起來，他嘴角輕抿，我感覺他是故意為之，專門取笑我，“你想對我怎麽樣？”
“謝謝！”
兩字雖輕如鴻毛，我卻在他眼中看到有千斤重。
“你把我關在此處，又將我圈得離你如此之近，想說的不止有謝謝吧？”說話時輕掃他的臉，眉梢微挑，就等著他接話，看他靦腆的時候一點也不幹脆，直接踮腳輕啄他的臉側，如蜻蜓點水般，只那一瞬，淺嘗輒止。
“這不很簡單嗎？怎麽偏偏到了將軍這裏就著麽難為情呢？”
“若是我說我想負責呢？”一字一頓，清晰貫耳。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平定戰亂，百姓安寧，我便同你成親！”
“那得等多久？一輩子？我可等不起！”
“……”
話畢，我順勢搖頭，手捧著他的臉，細細看了許久，“你這塊石頭既然開了花，那我就勉強答應了！”
“不過，為表誠意，呶，還回來！”踮起腳尖，離他很近，露出右邊的側臉，右手手指輕點臉頰，還有點小得意。
“……”面前男子顯然啞而無言，無語至極。
“怎麽，就這麽小的一個要求你都做不到嗎？那我得重新……”還未說完，某人便輕點我的臉頰，頓時，滿臉通紅的人是我，而不是他。
“我話還未說完，你怎麽搞突襲？”
“學你的！”話語中帶有一絲傲嬌，唇角不經意間掛著笑，他就是喜歡看我的窘樣。
“……”
這回答，我只能說，甘拜下風。與沅圻一同用膳時，自當是要將這幾月習得的菜全部夾給他，等他吃完一口，我便追問他味道如何等諸多問題，我托臉看著他吃飯時的模樣。突然，將菜盒抵在我唇邊，我眉梢微挑，淡唇微張，準備席卷，沒想到他竟然將筷子換了方向，將菜盒放進自己的嘴中，細嚼慢咽起來。隨後又夾起一塊胡蘿蔔，餵給了灰顏。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沒有反駁，佯裝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見他一直沒有理我，心中的小火苗愈燃愈旺，果然是根木頭，怎麽培育都不能長出枝芽來。那我也就不客氣了，氣鼓鼓地拿起雙筷子，夾起菜便吃，不知何時，嘴裏已經塞滿，他看著我的窘樣，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似不經意間的春風拂進人心，若瞬間雪化，大地覆蘇。
“你若是喜歡吃，我讓司娘再準備些，不用這般狼吞虎咽的，把灰顏都嚇到了！”說著他笑著打量著我，就想看人家怎麽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
字字誅心啊！我順勢盯了盯灰顏，一點事都沒有，吃得那叫一個香，怎麽可能被我這吃樣嚇到，隨後死死盯住沅圻，當著他的面咽完嘴裏的飯菜。
“就是想逗逗你，你不必把自己弄得如此的狼狽！”沅圻的話中還帶有對我的明晃晃地嘲笑。
本想與他再爭論一番，沒曾想他倒快人一步，貼近我耳旁，呼氣氤氳不僅繞在我的耳邊也劃開了我內心的一道柔軟漣漪，琴弦崩開，不知怎麽，只覺我的身體也軟了下來，他緩緩開口道：“菜盒是你做的？”
“怎……怎麽可能是我做的？這菜盒可是司娘親手所做，期間我可是一塊未動，你應該回味無窮才是！”
感覺像是不打自招，是我不該貪吃，使得原本所剩無幾的菜盒變得雪上加霜，直至光盤，最後趁司娘不註意，偷偷補上了幾塊，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賣相雖然不好，但味道定然不會差，為了使口感變得更好，我還在裏面多放了一些秘密武器——生姜片。
不僅驅寒，還提味。
“確實回味無窮，令人難忘！”只見他還在嘴裏回味，吞咽的聲音讓我聽得一清二楚，我順勢頷首，“既然回味無窮那便多吃點，不要剩下！”
“怎麽還能這樣強人所難？”
“你在說我嗎？你不是說回味無窮嗎？自然是要全部吃掉啊！”
沅圻擡手，我以為他要敲腦袋，自然而然地躲了一下，可是他只是將腰間硌得慌的兵符拿出來擱在桌面上。看著兵符，我尷尬一笑，咽了口口水，他倒是吃得那叫一個淡定，若是可以的話，我想給自己掄一拳頭，當場消失。
看到桌面上的兵符，我低眸沈思。
似是感覺到我的不對勁，沅圻站起，走道我身側，蹲下來拉著我的手，搓了搓，“剛才還好好的，又怎麽了？”
“剛團聚不到幾日，你便又要離開我，我心裏不太舒服!”我思忖許久將我內心話告訴他，正事還是要緊些，我這次尋他，原本就是要隨時跟在他身旁。知曉他是將軍，他的職責便是領兵殺敵，為國家、為百姓的安逸而奮鬥。所以在他上陣殺敵時，我不敢打擾他，不想他為我而分心。如今，他終於有了空閑，卻又要離我而去，我心不平。
“我是柳州的將軍，終歸是要回到這裏的。我是擔心你的身子受不了路上的顛簸。”
“你這是看不起我？我的身子骨可比平常人強太多了。圻哥哥，你就讓我跟著你唄！”我拉著他的袖子往我這裏拽了拽，壓細嗓音，撲閃著兩只眼睛，極其無辜，想當年，我這招可是百試百靈。
可在他身上，卻不管用，失靈了。
他眉頭微皺，滿臉皆是憂慮，看了我許久，最後冒出一句：
“我會回來遵守我的諾言！我會娶你！”
看來，他還是鐵了心讓我待在柳州，雖然他的話讓我內心深處很歡喜，可隱隱約約地，在心的另一角落，也攢下了失落。
“以後，你只許同我這般說話！”
“什麽啊？”
“明知故問！”
“圻哥哥，圻哥哥，你是不是很喜歡我這般叫你，嗯？”我湊近他，在他耳邊先吹風，後笑出聲，輕聲喚他，言畢，不忘與他來個深情對視。
小樣！以前在天界的時候，肯定是想過許多次，不然能這麽開心，話說回來，沅圻從何時就開始對我有想法的，我竟一絲都未發現，藏得挺深。
他這臉上終於添得一絲紅暈，稀奇事！只見他頷首，還有些無地自容之感，這小模樣，還挺誘人。
“那滄笙便等著圻哥哥你回來娶滄笙，可好？”我忍不住在他額頭上留下屬於我的印記，“你走那天我給你多準備些菜盒，你且帶在路上，吃到菜盒自然便能想到我了，這樣我便放心了！”
“那我可否提一個要求嗎？”沅圻試探說道。
“什麽？”
“可否將菜盒裏的生姜片切成小塊？”
“……”我尷尬抿嘴，直搖頭，刀工就在擺在那了，還想得寸進尺。
沅圻離開前，我將菜盒裝好，叮囑他了許多。
最後還不忘補上一句，“菜盒裏的生姜片比之前還大，記得好好享受，圻哥哥！”最後的稱呼我專門放低聲音，看著某人在馬上眼神慌亂的模樣，我便知曉自己奸計得逞了。隨後露出笑容，這沈甸甸的愛，他值得擁有。
我坐在將軍府的搖椅上，化成人身灰顏跑過來，我上下打量，滿意得頷首，一頓品味，“沅圻的眼光自是高些，連一只兔子化成人形也具有如此姿色，明眸齒白，明麗傾世，就是顏色稍微有些寡淡，若是我的仙力還在，也不至於也套衣裳飾品都不能給你幻化出來。”又是懷念有仙力的日子，也不說有多厲害，最起碼仙力可以省事很多。
“你沒有，可不代表我沒有！”
灰顏這句話可把我點醒了，直教我站起，走到灰顏身旁。在她身旁打量了兩三圈，“對啊！我怎麽忘了，你好歹還是個妖，雖然才剛成形，但是最基礎的肯定是可以的。”
“所以，你又想作甚？上次已經是我不計前嫌帶你偷偷去軍營見主人了！”
我笑著搖頭，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你如今的妖力確實還不夠，還需要勤加練習。不過，你有天界最聰明的仙子的指點，日後必定前途不可限量！”
“最聰明的仙子？”灰顏有些疑惑說道。
“他在何處？”隨後環顧四周，卻沒見到有仙人的出現。
“可不就在眼前！”我回答道。
“你該不會說的是你自己吧？”灰顏露出不屑的表情，甚至有些質疑。
“不是我還能是誰！”我繼續道，“你修習術法時，我還能在一旁指點你一二，對你還是極為有利的。況且這些天你主人又不在，這對你來說可是一個天大的機遇。”
“那我還能有什麽可說的？自然是要勤加修煉，好不讓你看輕了我去！”
灰顏幻化之後，正值沅圻外出打仗的那些時日，我四下無聊便教授她轉移咒，雖然發揮得很不穩定，卻讓我見到了在外打仗的沅圻，灰顏施了幻形術，我們兩個混到軍營裏，傍晚躺在沙地上，正值入夜，月冷如雪，地面一切事物進入安眠狀態，頭頂上的黑幕下被微弱的星所照亮，每顆星都有所代表的星官駐守，灰顏無聊地數著星星的顆數，我同她一起望著近在眼前的家，心中些許感慨油然而生。
“你們兩個怎的不進營帳裏睡？在此處是作何？”正當我們倆人沈思在各自的事情中時，被一道聲音打斷了思緒，來人正是剛處理完軍務的沅圻，他就在我們眼前並且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與灰顏。
幸而有幻形術，他沒有認出我們，在他的眼裏，我們倆便只是普通士兵，灰顏激動地從地上跳起，準備撲進沅圻的懷裏，我倒吸一口涼氣，隨後及時拉住了灰顏。
沅圻有些楞住，我趕緊將灰顏拉到我的身後，歪頭側著臉挑眉眨眼提醒她，她意識到後，我暗暗松了口氣，這才看向那張神情莊肅的臉，下垂眼瞼，吸了口氣道，“將軍，他太久未歸家思親之情難以泯滅消磨。小的怕日後他會在戰場上失神吃虧便拉著他來這裏看看星月，小的想著無論身處何方，只要擡頭望星月便可有種歸屬之意。所以才鬥膽到這裏，他是因為思念過濃，許是將您錯認成他那剛過門的妻子，所以一時沖動冒犯了將軍，還請將軍大人不記小人過，饒恕他此次的冒犯之罪。”
“無妨，本將軍不會無緣無故地責罰士兵。也是，從佑臨帶來的兵從未離開柳州，思鄉之情本將軍能理解，恕你們無罪！”言畢，思忖了一會兒，神色肅然，繼而走到灰顏面前，眼神堅定道，“此戰結束後，我便帶大軍回佑臨，讓你們與親人團聚！”
灰顏偷偷瞧了瞧我，我與其對視，眼珠朝她示意要向沅圻道謝，灰顏剛入人世，諸多不懂，自是不懂我是何意思，眼神全是對沅圻的仰慕與順從，我趁機拉著她，向沅圻抱拳，“多謝將軍成全!”
“哦！多些主……將軍！”灰顏差點便說漏了嘴，幸好及時反應過來。
“你們是誰帳下的兵？”沅圻問了一個棘手的問題，我與灰顏這才是第一次來軍營，哪能知道自己歸誰，這他問我們我們問誰？
“我們是婁將軍營下的火炊兵，他燒柴，我做飯菜！”後又想起他的左右手其中之一的婁璟最善排兵布陣，而且沅圻也極其重用於他，火炊兵是整個軍隊不用沖鋒陷陣的兵，不用屢次露臉，也不怕整日在沅圻的眼前晃蕩。
“早些去休息吧！”
“將軍也是！”微風輕拂，他的唇角松展，轉身離去。
應付完沅圻，灰顏又生了不滿，斜睨道，“人走已經走遠了，你那兩只眼珠都能蹦出來，能不能稍微控制一下你自己！那是我的主人，你這個女人不許打他的主意，更不準你靠近他！”
“可我來這裏的目的就是為了他，我自然是要將他拿下的，你提的這個要求不合實際，我不接受！”話畢，漆黑的雙眸緊盯著灰顏，五官繃緊只為證明我的決心。
我很認真地盯著灰顏。灰顏有些動容，追問道，“那你的仙術怎得消失了?”
“自然是因為某些原因無法使用了。如今，我還需靠你的保護。”
灰顏點頭道，“那也就是說，我可以用法術讓主人遠離你而你沒有任何辦法，這聽起來確實令人舒服。”
“欸，重點偏了。我是在為你做打算，你還想陰我，還這麽明目張膽，真是個狡猾的兔子。”言畢，瞇緊雙眸，直至灰顏自己感到心虛才作罷。
“哼，算你厲害！那我就勉為其難地答應你不輕易施法，不過，能不能得到他的心是你自己的事!”
“那我們先握手言和，好吧？”
“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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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留了半晌，隨後移到我的鼻尖，而我的瞳仁隨著他的指尖而逗留。
“你知不知道，不征求女子的同意便隨意觸摸，這種行為稱為孟浪，而孟浪的男子經常有一個聽上去不好聽的名號——登徒子。將軍是想成為柳州笑柄嗎？”好似是被驚醒，在我說完後，他迅速收手，好在我手疾眼快，抓住了他犯案的右手，“將軍這是敢做不敢當啊？如何做好一軍之長？”
“輕薄我可是要對我負責的，難道你想娶我？”見他陷入難堪，本想著就是調侃一下，以前他也不就喜歡摸我的頭嗎？見他從袖中拿出一張被折疊好的紙，難堪的人轉變成了我，他一點一點地展開那張紙，我豈能不識那裏面寫的是什麽，想要一把將那張紙搶過來，可是究竟比不過他的速度，想必他定然是看過了。
隨後，我怕故作大方的模樣，擺手以掩飾自己的心虛。
“你想看就看，裏面也沒什麽，不就是些勝仗的記錄，我平時無事也是閑著，寫一些又能如何？就算你想說我想你了也不為過吧，畢竟你出去這麽久，將軍府裏就我一個孤零零的。”
六月二十日，一勝。
七月四日，二勝。
七月十九日，三勝，於七月底殲滅敵營之一。
八月初，全軍深入。
八月中旬，重傷邊境叛軍，亦負傷。
九月初，重整旗鼓，進軍敵營，勝。
中旬，又勝。
十月，接近敵軍首領大營，因舊傷覆發延緩十日。
十一月，議和，中旬，大勝回柳州。
見他未語，我便繼續道，“你這隨意拿別人的東西不好吧？要不將這張紙還我？”他搖頭，隨後轉身自顧自地走著，我不懂他這是什麽意思，但好歹把那張紙還我，隨後跟著他進了書房。
剛入門，他轉身，越過我將門抵住，隨後低眸看著我，弄得我不知所措，甚至能感到整個身子都莫名的發燙起來，他嘴角輕抿，我感覺他是故意為之，專門取笑我，“你想對我怎麽樣？”
“謝謝！”
兩字雖輕如鴻毛，我卻在他眼中看到有千斤重。
“你把我關在此處，又將我圈得離你如此之近，想說的不止有謝謝吧？”說話時輕掃他的臉，眉梢微挑，就等著他接話，看他靦腆的時候一點也不幹脆，直接踮腳輕啄他的臉側，如蜻蜓點水般，只那一瞬，淺嘗輒止。
“這不很簡單嗎？怎麽偏偏到了將軍這裏就著麽難為情呢？”
“若是我說我想負責呢？”一字一頓，清晰貫耳。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平定戰亂，百姓安寧，我便同你成親！”
“那得等多久？一輩子？我可等不起！”
“……”
話畢，我順勢搖頭，手捧著他的臉，細細看了許久，“你這塊石頭既然開了花，那我就勉強答應了！”
“不過，為表誠意，呶，還回來！”踮起腳尖，離他很近，露出右邊的側臉，右手手指輕點臉頰，還有點小得意。
“……”面前男子顯然啞而無言，無語至極。
“怎麽，就這麽小的一個要求你都做不到嗎？那我得重新……”還未說完，某人便輕點我的臉頰，頓時，滿臉通紅的人是我，而不是他。
“我話還未說完，你怎麽搞突襲？”
“學你的！”話語中帶有一絲傲嬌，唇角不經意間掛著笑，他就是喜歡看我的窘樣。
“……”
這回答，我只能說，甘拜下風。與沅圻一同用膳時，自當是要將這幾月習得的菜全部夾給他，等他吃完一口，我便追問他味道如何等諸多問題，我托臉看著他吃飯時的模樣。突然，將菜盒抵在我唇邊，我眉梢微挑，淡唇微張，準備席卷，沒想到他竟然將筷子換了方向，將菜盒放進自己的嘴中，細嚼慢咽起來。隨後又夾起一塊胡蘿蔔，餵給了灰顏。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沒有反駁，佯裝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見他一直沒有理我，心中的小火苗愈燃愈旺，果然是根木頭，怎麽培育都不能長出枝芽來。那我也就不客氣了，氣鼓鼓地拿起雙筷子，夾起菜便吃，不知何時，嘴裏已經塞滿，他看著我的窘樣，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似不經意間的春風拂進人心，若瞬間雪化，大地覆蘇。
“你若是喜歡吃，我讓司娘再準備些，不用這般狼吞虎咽的，把灰顏都嚇到了！”說著他笑著打量著我，就想看人家怎麽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
字字誅心啊！我順勢盯了盯灰顏，一點事都沒有，吃得那叫一個香，怎麽可能被我這吃樣嚇到，隨後死死盯住沅圻，當著他的面咽完嘴裏的飯菜。
“就是想逗逗你，你不必把自己弄得如此的狼狽！”沅圻的話中還帶有對我的明晃晃地嘲笑。
本想與他再爭論一番，沒曾想他倒快人一步，貼近我耳旁，呼氣氤氳不僅繞在我的耳邊也劃開了我內心的一道柔軟漣漪，琴弦崩開，不知怎麽，只覺我的身體也軟了下來，他緩緩開口道：“菜盒是你做的？”
“怎……怎麽可能是我做的？這菜盒可是司娘親手所做，期間我可是一塊未動，你應該回味無窮才是！”
感覺像是不打自招，是我不該貪吃，使得原本所剩無幾的菜盒變得雪上加霜，直至光盤，最後趁司娘不註意，偷偷補上了幾塊，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賣相雖然不好，但味道定然不會差，為了使口感變得更好，我還在裏面多放了一些秘密武器——生姜片。
不僅驅寒，還提味。
“確實回味無窮，令人難忘！”只見他還在嘴裏回味，吞咽的聲音讓我聽得一清二楚，我順勢頷首，“既然回味無窮那便多吃點，不要剩下！”
“怎麽還能這樣強人所難？”
“你在說我嗎？你不是說回味無窮嗎？自然是要全部吃掉啊！”
沅圻擡手，我以為他要敲腦袋，自然而然地躲了一下，可是他只是將腰間硌得慌的兵符拿出來擱在桌面上。看著兵符，我尷尬一笑，咽了口口水，他倒是吃得那叫一個淡定，若是可以的話，我想給自己掄一拳頭，當場消失。
看到桌面上的兵符，我低眸沈思。
似是感覺到我的不對勁，沅圻站起，走道我身側，蹲下來拉著我的手，搓了搓，“剛才還好好的，又怎麽了？”
“剛團聚不到幾日，你便又要離開我，我心裏不太舒服!”我思忖許久將我內心話告訴他，正事還是要緊些，我這次尋他，原本就是要隨時跟在他身旁。知曉他是將軍，他的職責便是領兵殺敵，為國家、為百姓的安逸而奮鬥。所以在他上陣殺敵時，我不敢打擾他，不想他為我而分心。如今，他終於有了空閑，卻又要離我而去，我心不平。
“我是柳州的將軍，終歸是要回到這裏的。我是擔心你的身子受不了路上的顛簸。”
“你這是看不起我？我的身子骨可比平常人強太多了。圻哥哥，你就讓我跟著你唄！”我拉著他的袖子往我這裏拽了拽，壓細嗓音，撲閃著兩只眼睛，極其無辜，想當年，我這招可是百試百靈。
可在他身上，卻不管用，失靈了。
他眉頭微皺，滿臉皆是憂慮，看了我許久，最後冒出一句：
“我會回來遵守我的諾言！我會娶你！”
看來，他還是鐵了心讓我待在柳州，雖然他的話讓我內心深處很歡喜，可隱隱約約地，在心的另一角落，也攢下了失落。
“以後，你只許同我這般說話！”
“什麽啊？”
“明知故問！”
“圻哥哥，圻哥哥，你是不是很喜歡我這般叫你，嗯？”我湊近他，在他耳邊先吹風，後笑出聲，輕聲喚他，言畢，不忘與他來個深情對視。
小樣！以前在天界的時候，肯定是想過許多次，不然能這麽開心，話說回來，沅圻從何時就開始對我有想法的，我竟一絲都未發現，藏得挺深。
他這臉上終於添得一絲紅暈，稀奇事！只見他頷首，還有些無地自容之感，這小模樣，還挺誘人。
“那滄笙便等著圻哥哥你回來娶滄笙，可好？”我忍不住在他額頭上留下屬於我的印記，“你走那天我給你多準備些菜盒，你且帶在路上，吃到菜盒自然便能想到我了，這樣我便放心了！”
“那我可否提一個要求嗎？”沅圻試探說道。
“什麽？”
“可否將菜盒裏的生姜片切成小塊？”
“……”我尷尬抿嘴，直搖頭，刀工就在擺在那了，還想得寸進尺。
沅圻離開前，我將菜盒裝好，叮囑他了許多。
最後還不忘補上一句，“菜盒裏的生姜片比之前還大，記得好好享受，圻哥哥！”最後的稱呼我專門放低聲音，看著某人在馬上眼神慌亂的模樣，我便知曉自己奸計得逞了。隨後露出笑容，這沈甸甸的愛，他值得擁有。
我坐在將軍府的搖椅上，化成人身灰顏跑過來，我上下打量，滿意得頷首，一頓品味，“沅圻的眼光自是高些，連一只兔子化成人形也具有如此姿色，明眸齒白，明麗傾世，就是顏色稍微有些寡淡，若是我的仙力還在，也不至於也套衣裳飾品都不能給你幻化出來。”又是懷念有仙力的日子，也不說有多厲害，最起碼仙力可以省事很多。
“你沒有，可不代表我沒有！”
灰顏這句話可把我點醒了，直教我站起，走到灰顏身旁。在她身旁打量了兩三圈，“對啊！我怎麽忘了，你好歹還是個妖，雖然才剛成形，但是最基礎的肯定是可以的。”
“所以，你又想作甚？上次已經是我不計前嫌帶你偷偷去軍營見主人了！”
我笑著搖頭，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你如今的妖力確實還不夠，還需要勤加練習。不過，你有天界最聰明的仙子的指點，日後必定前途不可限量！”
“最聰明的仙子？”灰顏有些疑惑說道。
“他在何處？”隨後環顧四周，卻沒見到有仙人的出現。
“可不就在眼前！”我回答道。
“你該不會說的是你自己吧？”灰顏露出不屑的表情，甚至有些質疑。
“不是我還能是誰！”我繼續道，“你修習術法時，我還能在一旁指點你一二，對你還是極為有利的。況且這些天你主人又不在，這對你來說可是一個天大的機遇。”
“那我還能有什麽可說的？自然是要勤加修煉，好不讓你看輕了我去！”
灰顏幻化之後，正值沅圻外出打仗的那些時日，我四下無聊便教授她轉移咒，雖然發揮得很不穩定，卻讓我見到了在外打仗的沅圻，灰顏施了幻形術，我們兩個混到軍營裏，傍晚躺在沙地上，正值入夜，月冷如雪，地面一切事物進入安眠狀態，頭頂上的黑幕下被微弱的星所照亮，每顆星都有所代表的星官駐守，灰顏無聊地數著星星的顆數，我同她一起望著近在眼前的家，心中些許感慨油然而生。
“你們兩個怎的不進營帳裏睡？在此處是作何？”正當我們倆人沈思在各自的事情中時，被一道聲音打斷了思緒，來人正是剛處理完軍務的沅圻，他就在我們眼前並且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與灰顏。
幸而有幻形術，他沒有認出我們，在他的眼裏，我們倆便只是普通士兵，灰顏激動地從地上跳起，準備撲進沅圻的懷裏，我倒吸一口涼氣，隨後及時拉住了灰顏。
沅圻有些楞住，我趕緊將灰顏拉到我的身後，歪頭側著臉挑眉眨眼提醒她，她意識到後，我暗暗松了口氣，這才看向那張神情莊肅的臉，下垂眼瞼，吸了口氣道，“將軍，他太久未歸家思親之情難以泯滅消磨。小的怕日後他會在戰場上失神吃虧便拉著他來這裏看看星月，小的想著無論身處何方，只要擡頭望星月便可有種歸屬之意。所以才鬥膽到這裏，他是因為思念過濃，許是將您錯認成他那剛過門的妻子，所以一時沖動冒犯了將軍，還請將軍大人不記小人過，饒恕他此次的冒犯之罪。”
“無妨，本將軍不會無緣無故地責罰士兵。也是，從佑臨帶來的兵從未離開柳州，思鄉之情本將軍能理解，恕你們無罪！”言畢，思忖了一會兒，神色肅然，繼而走到灰顏面前，眼神堅定道，“此戰結束後，我便帶大軍回佑臨，讓你們與親人團聚！”
灰顏偷偷瞧了瞧我，我與其對視，眼珠朝她示意要向沅圻道謝，灰顏剛入人世，諸多不懂，自是不懂我是何意思，眼神全是對沅圻的仰慕與順從，我趁機拉著她，向沅圻抱拳，“多謝將軍成全!”
“哦！多些主……將軍！”灰顏差點便說漏了嘴，幸好及時反應過來。
“你們是誰帳下的兵？”沅圻問了一個棘手的問題，我與灰顏這才是第一次來軍營，哪能知道自己歸誰，這他問我們我們問誰？
“我們是婁將軍營下的火炊兵，他燒柴，我做飯菜！”後又想起他的左右手其中之一的婁璟最善排兵布陣，而且沅圻也極其重用於他，火炊兵是整個軍隊不用沖鋒陷陣的兵，不用屢次露臉，也不怕整日在沅圻的眼前晃蕩。
“早些去休息吧！”
“將軍也是！”微風輕拂，他的唇角松展，轉身離去。
應付完沅圻，灰顏又生了不滿，斜睨道，“人走已經走遠了，你那兩只眼珠都能蹦出來，能不能稍微控制一下你自己！那是我的主人，你這個女人不許打他的主意，更不準你靠近他！”
“可我來這裏的目的就是為了他，我自然是要將他拿下的，你提的這個要求不合實際，我不接受！”話畢，漆黑的雙眸緊盯著灰顏，五官繃緊只為證明我的決心。
我很認真地盯著灰顏。灰顏有些動容，追問道，“那你的仙術怎得消失了?”
“自然是因為某些原因無法使用了。如今，我還需靠你的保護。”
灰顏點頭道，“那也就是說，我可以用法術讓主人遠離你而你沒有任何辦法，這聽起來確實令人舒服。”
“欸，重點偏了。我是在為你做打算，你還想陰我，還這麽明目張膽，真是個狡猾的兔子。”言畢，瞇緊雙眸，直至灰顏自己感到心虛才作罷。
“哼，算你厲害！那我就勉為其難地答應你不輕易施法，不過，能不能得到他的心是你自己的事!”
“那我們先握手言和，好吧？”
“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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