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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次相親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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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該是知道了些什麽,只是寧願裝傻……”

說到半途,他的語氣難免哽咽。

“涼涼,人在這個世界上真的不能做錯事情,就連一件都不能,因為無論做了什麽,老天爺都在看著。或許是倒下的原因吧?我想了很多,真的很多很多……我想去償還,可造成如今的地步,我才知道有些事是我怎麽都償還不了的,還不了……”

他似乎有些激動,蘇涼雖然不明白他這番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但還是面帶著急地去阻止。

“爸,別再說了,我扶你躺下,你好好休息,有什麽事我們以後再談,好麽?”

他抓住了她的手,力度有些大,

tang甚至還帶著抖意。

“我怕來不及,涼涼……”

“怎麽會來不及?爸,你就別再說這種話了。”

她努力地扯起一笑,盡量不讓他看見她內心的恐慌。

“你還有大把的時間,你還得帶你的小外孫,還要看著你的小外孫長大……爸,你再說這種話,我可要生氣了。”

“好,我不說了,真不說了。”

他被她攙扶著平躺下來,隨後闔上了疲憊的雙眸,沒一會兒,就沈沈地睡了過去。

蘇天釗的身體是一天比一天差了,或許,他也是隱約意識到了什麽,今天才會跟她說了這麽一大堆話。

蘇涼捂住嘴,不讓嗚咽聲發出。這種時候,她只能強迫自己堅強,蘇天釗已經倒下了,她不能跟著一塊倒下。而且,她也不相信蘇天釗這一病就再也起不來了,她知道這是因為蘇天釗病太久了,所以才會讓他有了錯誤的幻覺。

是的,只是幻覺。

她抹掉眼角滲出的眼淚,餘光不經意地一掃,發現床頭櫃上有些淩亂。她將手裏的相冊收好,轉身收拾起床頭櫃。

當她一件件拿起來,這才發現壓在最下面的,是一張她母親生前的照片。

照片裏歐陽晗黛語笑嫣然,風吹起了她的裙擺,她專註地望著鏡頭,那雙美眸裏凝聚著滿滿的愛意。

她不知道蘇天釗為什麽要看她母親的照片,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帶著怎樣的心情去看。她扭過頭,看著床上睡得正沈的蘇天釗,終於忍不住沖出了房間。

蘇涼直接就出了大門,打開駕駛座坐了進去,隨後,趴在方向盤上大哭起來。

她並不知道,這將會是她最後一次見到蘇天釗。

哭過一輪,蘇涼將車子啟動,開始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游蕩。

她不知道自己開了多久,天邊漸漸被一陣昏黃籠罩,直至那抹最後的光暉落於地平線,放在一旁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她沒有去接,甚至是連看都沒看,任由手機一個勁地響著。而打來的人似乎是死活都要她接起一樣,一時之間,鈴聲在車廂內響個沒完沒了。

其實,就算是不去看,她也知道這個時候會是誰打來的。只是,接二連三的事情讓她腦子亂成了糨糊,先是照片的事,後又是蘇天釗類似遺言一般的話語。她害怕,害怕這個時候面對裴聿,她會壓抑不住自己,把心裏一直想要問出口的話全盤托出。

放在方向盤上的手慢慢攥緊,旁邊,響了許久的手機終於經不住這樣的折騰,一陣短促的聲音後,就因為沒電而自動關機了。

剎時,整個車廂安靜了下來。

然,這種難得的靜謐卻讓她有些不習慣。她踩下剎車,晃神了幾分鐘,這才留意到在不知不覺間,自己竟然開到酒吧街。

她闔上眼,吐出了一口濁氣,好半晌以後,她睜開眼,正準備離開這個地方時,卻意外瞥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歐陽曜正與深越的幾個高層齊步走進了一間酒吧,由於周遭光線不是很亮,歐陽曜並沒有發現她。

蘇涼怔了一下,有些疑惑在這個地方遇見歐陽曜,卻隱約見到,那個她在深越見過幾次的高層突然從隨身的包裏拿出了一件類似文件的東西遞給了歐陽曜。

她距離得有些遠,並沒看清那究竟是什麽,但是,她卻看見了,歐陽曜臉上還未消散的戾氣。

她的心猛地漏了一拍。

歐陽曜在那些人的擁護下進了酒吧,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她的視線內。然而,她卻怎麽都收不回目光。

一個可怕的想法浮上心頭,她慌忙打住,身子卻禁不住顫抖起來。

深越出了事情,大哥歐陽曦正在公司忙碌著,這種時候,二哥歐陽曜不是應該也在公司裏的嗎?為什麽會出現在這種地方?他們方才手裏的東西又是什麽?

她不敢想下去,深怕那是她不能接受的結果。她在心裏暗暗告訴自己,自從舅舅退下來後,深越就一直由大哥跟二哥經營,二哥不可能背叛深越,這絕對不可能。

誰都有可能,惟獨二哥不可能。

☆、她的心墜入了谷底

蘇涼又在街上游蕩了一會兒,才驅車回家。

幾乎是她剛拿出鑰匙想要開門,面前的厚重的大門便應聲開啟。她順勢望了過去,對上了裴聿面露緊張的容顏。

“你去哪了?為什麽打你手機你不接?”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他就問出了心底的疑惑。

她避開他的眼,越過他在玄關換鞋。

“我去了蘇宅看爸爸,手機忘記在車上了。宮”

聞言,他蹙起了眉頭。

“我有給蘇宅打過電/話,他們說你很早就離開了。”

她的動作不由得一頓,頭也不回。

“我離開蘇宅後到外面逛了兩圈,難道這還得跟你報告?”

他隱約察覺到她的咄咄逼人,想要追問,而後又想了想,考慮到她大概是因為公事的關系才會這樣,便放柔了聲音。

“當然不需要。涼涼,我只是擔心你,怕你出了什麽事。答應我,以後不管怎麽樣,都記得接起我電/話,報一句平安也好。”

她隨意應付了幾句,便上了二樓換衣服。

她剛換好衣服,男人就走了進來。她斜睨了一眼,並沒有說話。

“吃過了嗎?我一直都在等你回來吃飯……”

“吃過了,”她面無表情地道,“你還沒吃麽?趕緊下去吃吧!”

男人望了她一會兒,才轉身下樓。

等到他離開後,蘇涼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這種時候,她當真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如常地面對他。只要一想到那張照片還有他的謊言,她的心裏就難受得很,之後也就忍不住對他針鋒相對起來了。

她簡單收拾了一下,推開衣帽間的門走下了一樓。

屋子裏並沒有瞧見伊可韻和小奕的身影,想來,是早早用過餐後就回房了。她下樓後直接就走向了飯廳,卻站在門口的地方沒有進去。

裴聿正背對著她坐在飯桌前吃飯,那身影怎麽看都有些寂寥。

她扶著門檻的手慢慢地收緊,喉嚨就像是被什麽堵住了一樣。隨後,她不敢再繼續看下去,邁開腳步離開。

她走進了外頭的玻璃房,算起來,自從到展耀以後,她就甚少執起畫筆來作畫。如今的她極需恢覆情緒,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她才會走進這玻璃房,企圖用畫畫的方式來讓自己平靜下來。

蘇涼拿起畫筆,面前畫架上的畫紙空無一無。以往,每每面對雪白的畫紙,她都會有無盡的靈感,只是此時她竟然腦子一片空白。

她咬了咬牙,強迫自己胡亂在畫紙上塗鴉。

她並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畫些什麽,明明是想讓自己平靜下來,許多事情卻如同走馬燈似的在眼前快速閃過。畫到最後,她只能置氣般將畫筆丟開。

面前的畫紙,亂糟糟的一堆,根本就看不出到底是什麽東西。

曾幾何時,她的情緒會這樣輕易就被一個男人所影響?

她幹脆就將畫紙拿下來,揉成一團丟到一邊。

再次回到房的時候,裴聿剛從浴室出來,她瞥了一眼,拿了換洗衣物正準備走進去洗澡。

裴聿伸手攔住了她,她擡眸望去,恰巧迎上他帶著幾分暧昧的雙眸。

“一起洗?”

她想也沒想就將他推開。

“你才洗過,別鬧了。”

說完,她便進了浴室。

簡單地淋浴,換上了睡衣以後,她並沒有急著出去,而是站在了鏡子前,透過鏡子看著自己。

她深呼吸了一下,盡量讓自己看上去自然一些,許久以後,才推開門走出去。

房裏的光線有些昏暗,裴聿半躺在床上,上半身赤/裸,下身被薄被蓋著,只開了兩盞床頭燈,暗黃的氛圍隱約有些旖旎的味道。

她先到梳妝臺前用乳液擦拭了一下,隨後起身走到床邊,掀開被子躺進去。

沒想,她才剛躺平,身旁的男人便立即壓了過來。

她仰望著身上的這個男人,他的眼底閃爍著明顯的***,就連呼吸也略顯粗重。她並非不經人事的少女,自然知道他想要做些什麽。

她將手抵在了他的胸前,帶著抗拒。

“今晚就不要了吧?我很累,想睡了。”

他微微俯下身,在她唇上蜻蜓點水般吻了吻。

“你睡吧,我可以自己來。”

她有些無言,瞧瞧他說的是什麽話?

蘇涼蹙起了眉頭,剛想要說些什麽,他便貼了上來,手擱在了她耳邊輕柔摩挲,那兩片薄唇,更是在她唇齒間呢喃:“涼涼,我想要……”

洶湧的吻如暴雨般落下,分毫都沒有她拒絕的餘地。

她闔上了眼,只能任由他在自己的身上到處點火。

房間的氣溫逐漸升高,不時響起那難耐的聲響,就連空氣似乎也被渲染,帶著一種說不

tang出的味道。

她的手繞過他的後背將他抱住,酡紅的臉蛋埋在了他的胸前,不住地輕喘。他粗重的呼吸噴在她的面靨上,灼熱的可怕。

他才剛進入,冷不防,門外突然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阿聿!阿聿!你出來好不好?小奕他發燒了,我不知道該怎麽辦……阿聿……”

如果說方才的意識有些放空,那麽此刻,蘇涼是徹底醒過來了。伊可韻的聲音仍然不間斷地從門外傳來,猶如醍醐灌頂,在一瞬間將她澆醒。

然而,身上的男人卻像沒有耳聞般,繼續折騰著她。

她咬著下唇,門外的聲音不斷地傳來,她是一點心情都沒了。

她推了他一把,盡量不讓門外人聽出異樣。

“在……在叫你呢!”

裴聿頓了下來,臉上全是被打攪的不耐煩。

“別管她。”

說著,俯下身又想吻她。

她避了過去,今晚她本來就沒有這心思,若不是他強來,估計這會也不會進行到這種地步。如果沒伊可韻的打攪還好,但即使身上的這個男人再怎麽不願意理會,那門外的聲音仍是不曾間斷過。

就好像怎麽著都得讓他出去一樣。

“你真……真不管?”

“不管!”

他吻上她的唇,動作沒有因為敲門聲而停下來。

其實,見他如此,蘇涼心底還是有些慶幸的。那張他與伊可韻站在一起的照片,就像刺一般紮在她的心頭,她害怕這兩人當真有什麽糾纏不清的關系,可如今,他卻將伊可韻的叫喚視若無睹,是否就說明了,在他的心裏,並沒有伊可韻的位置?

她是一個女人,她沒有那樣的胸腔與別的女人分享同一個男人,就連一絲一毫的暧昧都會讓她受不了。她即管知道這樣的自己貪婪無度,但她並不覺得這樣的她有什麽錯。

身體很快就控制了大腦,她半瞇著朦朧的雙眸,仰望著身上的他,正想要壓下他的腦袋主動去吻他,卻沒想,他竟然在這個節骨眼上停了下來。

“該死!”

她聽見他低聲咒罵了一句,隨即,身體驀地一空,他將自己抽離,翻身下床披上浴袍。

他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低下頭在她的額上烙下一吻。

“我去看一下,很快回來。”

他沒等她回應,就起身向門口的地方走去。

蘇涼用手肘支撐起身子,看著他頃長的身影,感覺有什麽狠狠揪住了她的心,活活地疼。

偌大的床,躺了一個嬌小的她,略顯冰冷。

身體的感覺還在,他卻因為另一個女人將她丟下。她說不出這是一種怎麽樣的滋味,手緊緊地攥住被子的一角,眼底的光彩黯淡了下去。

房裏很安靜,靜得是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清楚聽見,靜得……她能聽見他和伊可韻的對話。

伊可韻似乎真的很急,慌亂地說著小奕突然發起高燒,她本不想打攪他,可剛剛測量了一下體溫,發現小奕已經燒到了四十度,她這才會急得過來拍門。

伊可韻不停地在說,她並沒有聽見裴聿的聲音,但這樣的沈默,卻讓她的心也跟著墜入了谷底。

半晌後,伊可韻的聲音不見了,一串熟悉的腳步傳了過來,她擡眸望去,男人直接就走進了旁邊的衣帽間,想來,是到裏頭換衣服。

她攥著被子的手越來越緊,緊得她都能感覺得到指甲深陷其中的那種刺痛。

一陣窸窸窣窣的穿衣聲隱約響起,一分鐘後,裴聿換了一件簡單的悠閑裝走了出來。

他直徑走到床邊,帶著薄繭的手撫過她細嫩的臉頰。

“涼涼,你先睡,我送他們去一趟醫院。”

她蹙了蹙眉,但很快便松開了。

“那你什麽時候回來?”

“很快,我把他們送到醫院,幫他們掛了號就回來。”

他如是承諾著,隨後便起身離開了房間。

直到他走後,她才慢吞吞地坐起身,看著旁邊空出來的床位,臉色蒼白。

☆、遺落的口紅

她很想相信裴聿的話,很想相信他不會騙她。一整個晚上,她都強迫自己不入睡,坐在床上一味地等,雙眸直勾勾地盯著房門口的方向,不曾偏移。

她在心裏一次又一次地告訴自己,裴聿既然說了會回來,那麽他就一定會回來。她想要再相信他一次,相信他所說的那些承諾朗。

她一直在等,一直都在等。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等了有多久,直到窗外的天空漸漸泛起魚肚白,直到完全透亮,然而,那扇緊閉的門都沒有開啟過。

蘇涼坐在床上,慢慢地曲起雙腿,將臉埋在其中。

這一刻,心是尤其的累,就像是有重石壓著似的,難受得很。

有一種希望,在時間的流逝裏演變成了失望。她說不出這一刻的心情,她很想笑,卻是怎麽都笑不出來。

裴聿沒有回來,他一整晚都沒有回來。

他為了那個女人抽身離開,她可以諒解,可是為什麽,答應過的事卻忘了?

她真的等了,真的相信他所說的話了,但他卻沒有履行宮。

蘇涼覺得,自己當真是傻得可以,她為什麽要傻乎乎地相信他的話?為什麽要在這坐著等了一整晚?她這樣付出,那個男人,他看得見麽?

她不過是將自己更往絕路上逼罷了。

僵了整晚的身體有些麻木,特別是雙腿,幾乎失去了所有的知覺。她停頓了好一會兒,等到那種麻意完全褪去,她這才下床到衣帽間換衣服。

換好衣服下樓,林姨已經將早餐做好了,見到她便走過來招呼她去吃。蘇涼默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

“我不想吃,我去公司了。”

說完,也不等林姨反應過來,就出了門。

昨天晚飯沒吃,再加上今天的早餐也沒下肚,蘇涼早就發現自己的身體有些發軟。她知道自己必須吃點東西,可這種時候,她卻是一點都吃不下。

回到展耀,她先是與Tina去了一趟工地,檢查了工程的進度,而後又去了其他樓盤勘察。忙碌到中午,才回去公司。

手機她一直帶在身上,只是,一直都沒有響過。

Tina拿午飯進來的時候,她看著那飯盒裏的飯菜,拿起筷子想要強迫自己吃一點,卻剛吞咽進喉嚨,便忍不住嘔吐起來。

許是她的反應太大,Tina幾乎是嚇壞了,回過神來後立即拿著紙巾尾隨進廁所,看著她抱著馬桶狂吐,眉頭不由得緊蹙在一起。

“副總裁,你沒事吧?”

蘇涼吐到黃疸水都出來了,好不容易止住,她抽了幾張紙巾擦嘴,虛弱地勾起了一笑。

“我沒事。”

“可是,”Tina顯得有些憂心,“你這現象不正常啊!好端端的怎麽會吐了呢?”

她將紙巾丟掉,讓Tina攙扶著走出廁所。

“我想大概是因為好幾頓沒吃,所以胃有些難受吧?”

聞言,Tina不禁倒吸了一口氣。

“副總裁,你怎麽可以不吃點東西呢?你這樣會餓壞胃的!不行不行,你先坐著休息一下,我出去給你買杯牛奶,喝一點對胃好。”

蘇涼沒有拒絕,擺了擺手讓她出去。

Tina離開後,她便將只吃了一口的飯盒丟進了垃圾桶。其實,Tina說得沒錯,她若是一直不吃點東西,身體遲早會熬壞的,她不能在這個時候折騰自己,她也沒有折騰自己身體的資格,現在的她,必須支撐下去。

Tina很快就回來了,不僅買了牛奶,還顧慮到她的身體,特地買了很好消化的粥。

蘇涼感覺窩心,這種時候,大概也就只有她才會這樣真心待她吧?從她手裏接過的牛奶還是溫熱的,可想而知她這是費了多大的工夫才為了不讓牛奶冷掉而跑回來的。

或許是吐過的原因,她勉強將粥吃進了肚子裏,有了東西裹腹,身體顯然好多了。她讓Tina出去忙碌,自己則繼續翻閱擺在桌子上等待批閱的文件。

看到半途,擱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

當她的目光接觸到手機屏幕上那熟悉的名字後,她的心禁不住漏了一拍,抖著手去拿起,卻一直沒有按下接聽鍵。

她看著響了一遍又一遍的手機,喉嚨有些幹澀。

大概五六次後,手機便安靜了下來,她說不出是失落還是什麽,慢吞吞地將手機放回原處。

只是,精神卻再也集中不起來。

文件裏的字怎麽都進不了眼,她愈發覺得煩躁,便直接就文件丟開,站起身來走到落地窗前。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發呆了有多久,直到辦公室的門突然被人由外往內地開啟,她才順著聲音回過頭看過去。

那抹身影的出現,是她怎麽都意料不到的。她的臉上明顯出現了驚詫,男人一身的風塵仆仆,依然是昨晚的那件衣服,只是此刻的他眼底隱隱有著暗影,似乎是疲憊得

tang很。

他……是從醫院直接就過來找她嗎?

不知道為什麽,這個想法貿然出現在她的腦子裏,讓她震驚。

蘇涼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麽,他便幾個大邁步走上前,伸手將她擁進了自己的懷裏。她掙紮了下,見始終掙脫不了,便也放棄了。

他抱得很緊,下巴新冒出來的胡渣有些紮人,她隱隱從他的身上感覺得到一種不安,但是,她卻又不明白這種不安到底是從何而來。

“涼涼,你為什麽不接我的電/話?”

他的聲音深沈,透著一種沙啞。

她的眼神閃過一抹黯淡,本想去環抱他的手慢慢地垂落身側。

見她不語,他似乎有些著急。

“你是在怪我嗎?怪我一整晚都沒有回去?涼涼,對不起。昨晚把他們送到醫院後,小奕的燒一直退不下來,後半夜甚至還燒成了肺炎。可韻一個女人,這種情況她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那不過是一個孩子,我實在不忍心,就一直都陪著他們忙出忙外……我本來想給你打一通電/話告訴你情況,可是又怕會吵到你。今天早上,小奕好不容易退燒了,我才得了空,可是給你打電/話你不聽,我惟有直接過來找你了……”

說著,他稍微松開她,讓她看見他眼底的血絲。

“涼涼,你就別氣我了好嗎?忙碌了一整晚,我都沒有闔過眼,剛從醫院出來,就馬不停蹄跑過來找你了。”

見到他面靨上那明顯的疲憊,她的心不自覺地抽痛起來。隨後,她擡起手,撫過他剛毅英俊的臉龐。

“為什麽不休息?你可以先回去睡一覺,睡醒再來找我的。”

“我等不及了。”

他眼底的急色是那樣的醒目,望著她的眼神帶著一種不知名的慌。

“你不接電/話,我來的一路上就在想,你是不是生氣了。我知道是我不好,答應了你的事情沒有做到,可是我相信,只要我跟你解釋了,你會原諒我的,對不對?”

她抿著唇,不發一言。

他的手箍著她的腰,嘴角的笑有些牽強。

“涼涼,不氣了,好嗎?”

蘇涼仰著頭,臉色覆雜地瞅著他。

“我生不生氣,有那麽重要嗎?”

“當然重要!我很在乎!”

就憑著他這一句“在乎”,她就禁不住想要心軟了。畢竟是自己愛的男人,她不可能一輩子跟他置氣的,或許在他昨晚抽身離開的那一刻她是生氣,或許在她等了一宿他都沒有回來時她是生氣,但即便她再生氣,也沒有辦法對他置之不理。

蘇涼想,自己大概是真的沈淪了,所以才會想要妥協那麽一次。

最終,她嘆了一口氣,從他的懷裏掙脫出來,拿起旁邊的皮包,挽著他就往門外走。

“我們回去吧!你現在很累,不適合開車,我載你回去,等到你醒了以後我們再談這事。”

裴聿瞥了她一眼,難得沒有反駁,與她一塊搭電梯下樓。

這男人大概是真的累了,蘇涼將他載到家門口,扭過頭就見到他坐在副駕駛座睡了過去。可是這種地方實在不是睡覺的好地方,她狠下心來將他搖醒,隨後扶著迷迷糊糊的他上了樓。

伊可韻和小奕沒有回來,大抵是小奕剛剛退燒,伊可韻實在放心不下,便仍是留院觀察。

蘇涼將裴聿扶回主臥,男人躺在柔軟的大床上,不消一會兒便沈沈地睡了過去。她幫他脫掉衣服鞋子,又從洗手間洗了一條毛巾,幫他簡單地擦拭了一下身體。

做好這些,她就在床邊坐了下來,替他掖好被角,出神地望著他沈睡的容顏。

這個男人,早在她認識他開始,她就知道他是禍害一枚。只是怎麽都沒想到,最後,竟然也吸引了她。

她坐了一會兒,下樓仔細叮囑了林姨幾句,這才走出了門口。

打開車門坐進去,這一次回來,她開的是裴聿的車子,而她自己的車則仍然停在展耀的地下停車場。她想要將車子停回車庫裏,然後搭計程車出去。

她剛把車子停好,餘光不經意地一掃,便瞧見副駕駛座底下的角落裏,似乎有什麽丟在了那。

蘇涼疑惑地蹙起了眉頭,微微俯下身去撿。當她拿到手了,才發現那是一支口紅。

她擰開,裏頭的顏色有些似曾相似,就好像她在哪裏看到過。

她努力地回想,這才記起這口紅不就是伊可韻平常經常會塗的麽?

不自覺地攥緊,蘇涼想不出為什麽這口紅會落在裴聿的車子裏。不可能是昨晚上遺漏的,昨晚小奕突然發燒,伊可韻心急如焚,又怎麽可能還有這般閑情塗口紅?

若不是昨晚,那麽,就說明了在這之前,兩人曾經私下見過。

蘇涼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那張照片,一個念頭在心底油生,帶著一種強烈的憤怒。她將口紅放進包裏,隨後打開車門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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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是打算搭計程車回公司的,可這下卻改變了主意。

招來一臺計程車,當司機詢問她目的地的時候,她想也沒想就說出了小奕所在的醫院。

不管怎麽樣,裴聿到底還是疼愛小奕的,此行小奕高燒,他將孩子置在他的好友韓宇的醫院裏。那間醫院她曾經去過,自然也是認得的。

然而,當計程車到達醫院,她卻不禁有了卻步。

給了車資,計程車在身後揚長而去,她杵在醫院門口,看著來往不斷的人潮,握了握拳頭,一鼓作氣走了進去。

到櫃臺打探一番,她便向著小奕所居住的病房走去。

長長的走廊似乎見不到底一樣,周遭滿滿都是難聞的消毒水味。她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一步一步發出刺耳的聲響。

小奕住的是醫院的VIP病房,她先是敲了敲門,隨後才跨步入內。

小奕正躺在病床上,許是病了一回,臉色有些蒼白。他緊緊地閉著雙眸,看得出來是在睡覺。

伊可韻就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她聽到聲響回過頭,瞧見來人是她,眼底難得出現了一抹訝然。

其實,也難怪她會如此吃驚的。平日裏,蘇涼對她都是極為冷淡,有時候甚至帶著不友善,而此番小奕發燒住院,她卻出現在這裏。

伊可韻忙不疊回過神,站起身來跟她打招呼。

“蘇小姐,你來了啊!你……你是在找阿聿的嗎?”

蘇涼並沒有立即回答她,而是走到床邊看了小奕一眼,確定沒什麽大礙才望向她。

“他回去休息了,昨天太晚了,所以我就沒有跟他一起過來。伊小姐,你不會責怪我現在才過來探望吧?”

聞言,伊可韻立即擺了擺手。

“當然不會。你能來看小奕,我很高興,也很感謝。”

她輕微頜首,目光再一次落在床上的小孩子身上。

“他還好吧?”

伊可韻勾了勾唇,卻怎麽都遮不住眉間的倦意。

“今天早上終於好不容易退燒了,昨晚一度燒成了肺炎,我都急哭了。”

說著,她捂著嘴,眼眶有些泛紅。

“幸好有阿聿在,不然我一個女人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小奕從小的身體就不好,可也沒見像這回這麽嚴重過,我多希望發燒的那個人是我,小奕他還是個孩子,不應該承受這樣的罪的。都怪我,沒有好好照顧他。”

蘇涼瞥了她一眼,腦子快速地轉動。

“怎麽好端端就發起燒了?前些天見他還好好的,該不會是受涼了吧?”

伊可韻點頭。

“醫生說了,小奕確實是因為受涼才會發燒。他夜裏調皮,睡覺也不塌實,總愛踢被子。我想,就是這樣才會導致發燒的吧?是我的錯,我都沒有留意到他的身體不舒服,楞是感冒了幾天直到他高燒不退我才發現……”

聽她這麽一說,小奕是感冒幾天了?

蘇涼下意識地蹙起了眉頭,她記得之前小奕很活潑,絲毫沒有感冒該有的異樣。只是,伊可韻身為他的母親,不可能為了這種小事而撒謊才對。

她又問候了幾句,臨走前,從包裏拿出了那支口紅。

伊可韻眼底一閃而過的慌亂,被她捕捉到了。蘇涼有些不動聲色,看著她接過她手裏的口紅。

“對不起,我不知道這東西落在阿聿的車裏了,你千萬別誤會,我和阿聿之間沒什麽的……”

蘇涼的心驀地一沈,看著她的眼神裏蘊藏著深意。

“我沒有說這口紅是我在他車上找到的。”

聽見她這麽說,伊可韻的臉刷地一白,她的目光有些閃爍,扯著僵硬的唇角開口。

“沒……沒有嗎?”

見她不說話,伊可韻連忙解釋。

“蘇小姐,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樣。那……那一回,阿聿他回到裴宅,剛好碰到我要出門去接小奕放學,他說他很久沒見小奕了怪想念的,所以才會順道載我過去……我想這口紅大概就是那個時候落下的,他與我到幼兒園接了小奕,之後就送我們母子回家了,我們哪都沒去,也沒做什麽對不起你的事,你別亂想,真的……”

☆、不知道的事

她的神色很緊張,似乎是當真怕她會有所誤會一樣。但她並不知,她所說的每一句話,聽在蘇涼的耳裏,卻猶如給了她當頭一棒。

她一直不敢相信那張照片,可偏生,伊可韻的話卻不可避免地證實了她心底不願意承認的事實。裴聿回裴宅的那一天,他果真與伊可韻去了一趟幼兒園,大概照片就是在那個時候拍下的吧?而寄件人想要的,就是告訴她這個不爭的事實!

裴聿騙了她,他當真欺騙了她朗。

她不懂,這種事情他為什麽要對她隱瞞,莫非,是其中有什麽事是她不能知道的?

蘇涼咬著下唇,她不想在這個時候被伊可韻看出絲毫異樣,惟有強迫自己裝作鎮定。

但是,她的心卻無法再平靜。

若只是載她一道去幼兒園,又怎麽可能會將口紅遺落在車裏?

她不敢將這個問題問出口,只能面無表情地開口。

“你不用解釋,我相信他。宮”

她說出這話時,可以看見伊可韻的身子明顯一僵。而後,她笑了笑。

“你相信他就好,阿聿……他很愛你,他不能失去你。”

蘇涼胡亂地點了點頭,再也不想在這個病房裏逗留,與她道別後就轉身走了出去。

她動作緩慢地走在長長的走廊上,目光有些呆滯。腦子裏一下子被塞進了那麽多的東西,她一時之間還不能完全消化,她突然發現,自己當真是不認識裴聿。那個男人,是她的枕邊人,是她這輩子的選擇,只是這一回,她卻有了迷惘。

她一直低著頭走路,沒想,不小心撞上了前頭人的後背。

雙腳禁不住向後蹌踉,在險些要跌倒之際,一只手恰巧在這一刻及時將她扶住。

她開口道謝,擡眸的瞬間,在接觸到面前人熟悉而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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