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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回 樊府蹊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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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是。”蘇柒十分中肯,“我建議,貴書院考慮改個名兒試試。”

茗山書院……呵呵,茗山茗山,名落孫山,能考得好才怪!

“真的?”樊管家一喜,正探頭張口欲問改個什麽名兒好,才突然意識到自己跑了題,趕緊輕咳一聲拉回來,“書院改名之事,老夫日後再來向蘇法師討教,如今當務之急,是我樊家的怪事……”

“貴府上究竟出了什麽怪事?”

樊管家繼續一番“說來話長”的架勢:“我家老爺今年四十有二,家財殷實卻子嗣單薄,膝下只有一位獨女。我家夫人本是商賈人家出身,又一直幫著老爺打理書院,裏裏外外都是一把好手,唯不足的,就是沒給老爺生下個兒子。所謂無後為大,夫人迫於無奈,只得接連給老爺擡了三個姨娘。奈何夫人是個火辣又善妒的脾氣,既想要繼承人又不想看姨娘得寵,是以平日裏恩威並施,將三個姨娘管得服服帖帖,非但沒有敢狐媚惑主者,甚至輪到哪個去侍寢,也是滿臉忐忑悲愴毫無喜意……”

蘇柒腦補了一下樊家的小妾們去侍寢時,那風蕭蕭兮易水寒的身影,感覺這畫面也是太美不敢看。

樊管家八卦了半天,才意識到自己再度跑了題,只好尷尬地又扯回來,“我樊府上下五十六口人,連同夫人、姨娘、小姐和丫鬟婆子,算下來女子倒有近三十口,近日裏卻出了件詭異事:她們竟接連遇見同一個黑衣人!”

“哦?”終於說到點子上了,“在何處遇見?什麽樣的黑衣人?”

說到關鍵處,樊管家反而有些支吾:“據見過的丫鬟說,那人是個男子身形,但高大魁梧異於常人,從頭到腳被一條黑色披風裹得嚴嚴實實,看不清相貌。至於在何處見的……”樊管家神情愈發窘迫,“皆是夜半三更……她們一覺醒來,見那黑衣人正立在她們房間裏……”

“偷東西?”

“若是偷東西就好了!”

蘇柒無語:什麽叫偷東西就好了?有您這麽敗家的管家麽?

“那黑衣人,竟是立在床邊,與她們近在咫尺,將一只邪惡的手伸到……”樊管家有些說不下去,只得伸出一只爪子樣的手,又覺得在蘇柒身上比劃有失禮數,只得尷尬地在自己身上示意了一下。

“襲胸?!”蘇柒忍不住大叫一聲,惹得樊管家臉都綠了,再度又是蹙眉又是打手勢地讓她小聲點兒。

“竟是個采花大盜啊!”蘇柒感慨,“襲胸……然後呢?”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樊管家滿臉的無奈,“即便如此,已是很嚴重的事態了,女人家的名節何其重要,我樊府有個嬤嬤,被那黑衣人蹂躪之後,連驚帶嚇的,險些當場斷了氣!”

那是蠻慘,蘇柒深表同情,但又想起另一個關竅:“既是個淫賊,向官府報案便是,貴府又何以認為,他是個邪祟呢?”

她這麽一問,樊管家仿佛想起了什麽可怕的事情,臉色又白了幾分:“剛開始,我們也以為是個普通的淫賊,他光顧樊府兩次後,我便上心讓家丁護院仔細值夜,一旦發現可以身影立即捉拿,如是盯防了幾日……”

蘇柒好奇:“如何?”

“說來慚愧,那淫賊來無影去無蹤,我樊家夜夜被他光顧得手,卻抓不住他一點蛛絲馬跡!”

“興許是個武功高手,輕功了得飛檐走壁那種。”

“我開始也這麽想。”樊管家嘆了口氣,“直至有一次,哦,便是那險些命喪當場的李嬤嬤,黑衣人不知何故,事畢後在她屋裏多逗留了片刻。巡夜的護院聽到驚呼聲趕去,正將他堵在屋裏!”

“哦?!”蘇柒兩眼放光,頗有聽書的興致,感覺手裏只差一把瓜子兒。

“那黑衣人跟五六個護院打鬥了一番,真真兒的力大如牛,五六個精壯漢子皆近不了身。但那黑衣人被圍也有幾分驚慌,是以並未下死手,只是發力將護院們甩開,便一躍出屋去,打算趁夜色遁逃。

便是此時,我家一個忠心膽大的護院張寶兒,壯著膽子沖上前去,拼死一把將那賊箍住,高叫同伴齊上前擒拿。

張寶兒身高八尺,手臂也生得長,此番將那黑衣人死死制住,他雙臂雙手自是動彈不得。一種護院本以為此番定能將他拿下,熟料……”

樊管家說至此,竟打了個寒顫,“熟料那黑衣人肩背上驟然伸出七八條蛇一樣的觸手,蜿蜒有丈餘長,鞭子似的揚起,將眾護院抽打得七葷八素,張寶兒自然也不能免災,被一條觸手纏住脖子,生生吊起來扔了出去,險些丟了條性命!”

“蛇一樣的觸手?”蘇柒驚詫,“然後呢?便被他逃了?”

“自然。”樊管家唏噓道,“眼見他是個妖魔邪祟,誰還敢與他糾纏,被他身形一晃便沒了影兒。如今我樊府上下談之色變,女眷們白日不敢出門,入夜不能安睡,小姐並三個姨娘皆被嚇病了,其他丫鬟下人也是戰戰兢兢,哭著喊著要出府回老家去。”

蘇柒看樊管家滿臉頹色,一副“日子沒法過了”的悲苦,不禁大為憐憫,只是……

她望一眼墻上那不尷不尬的“辟邪”二字,忍不住問道:“府上鬧了邪祟,老伯為何就近去請潭柘寺的方丈,或是五方觀的道長,反而找到我這裏來呢?”

樊管家神情愈發無奈:“蘇法師,此事事關我樊府上下三十口女眷的名節,尤其是我家小姐,年方二九,猶待字閨中,若此事傳揚出去……”

蘇柒領會:若被人知道樊小姐曾被個妖魔性騷擾過,她日後怕是難嫁人了。

“潭柘寺的方丈和五方觀的道長雖是出家之人,但怎麽說都是男子。老漢我也是百般打聽,才聽說慧目齋的蘇法師您是位不讓須眉的女法師,這才厚著臉皮求上門來。”他以為是蘇柒有些不情願,忙補上一句,“蘇法師放心,若能降住那邪祟,保我樊家平安,謝儀上定不會虧待了您,我樊家便是傾家蕩產也情願!”

他這麽一說,蘇柒反有幾分尷尬,忙不疊擺手,“別別別,我不是這個意思。”看看樊管家滿臉的乞求,蘇柒一咬牙,將自己“辟邪不捉妖”的職業規劃立時丟在腦後,“好,待我備齊法器,下午便往貴府看看!”

“好,好!”樊管家死灰似的眼中燃起幾分希望,忙不疊地起身作揖道謝,“勞您大駕,我下午派馬車來接蘇法師!多謝多謝!”

送走了大客戶,蘇柒坐在桌案前托腮思忖。

“肩背上能伸出七八條蛇一樣的觸手……”她喃喃自語,伸手比劃了比劃,“莫不是個章魚怪?”

“若是章魚怪,被圍堵之時,便該噴墨汁遁逃。”

蘇柒聞聲擡頭,見熟悉的身影正立在門口,正午的陽光金燦燦地撒在他肩上,將那高大魁梧的身形勾勒得格外挺拔好看。

他一身親民的輕便裝束,立在慧目齋的門口望她,讓她依稀感覺回到了東風鎮的時光,不禁脫口而出:“丸子你回來啦。”

她這一聲喚,如同春風拂過湖面,在慕雲松心底漾起淡淡的漣漪,他整個人都暖了起來。

這丫頭難得乖覺如同小白兔的時候,著實的討人歡喜。

“回來了。”他眼眸中不自覺浮起溫柔笑意,“聽說,你將咱們家的生意料理得十分紅火。”刻意咬了咬“咱們家”三個字,他甚喜歡。

“還好還好。”蘇柒順口謙虛一句,“只不過,之前皆是些看相看風水的小活兒,大生意這是第一單。”

想到樊府的邪祟,她又有些犯愁,索性起身去翻書櫃:“你說,若真是個色鬼章魚,該用什麽東西降他呢?”燒烤架子?

慕雲松方才在門口倒也聽了個七七八八,此時扯了張椅子坐下,給自己斟了碗茶,悠悠道:“依我之見,首先,他未必是個章魚;其次,他未必是個色鬼。”

“呃?”蘇柒不禁皺了皺眉,對於自己的推論被他全然推翻深表不忿,“是不是章魚有待考證,但已他夜夜去騷擾樊家的女眷來看,分明就是個采花大盜啊!”

慕雲松不禁失笑:這青澀丫頭,對“采花”一事怕是一知半解,“若是采花賊,自然是好色之徒。好色麽,好的是年輕美貌的女子,豈會連樊府的嬤嬤婆子都不放過?”

蘇柒想了想,也是哦。

“再者說,那黑衣人夜襲樊府女眷的住處,卻只將手探了她們……”這話實在尷尬,慕雲松索性用個“你懂的”眼神一筆帶過,“之後便沒有了別的舉動,一般采花賊,可不止如此……”

他這話說得晦澀卻有些露骨,蘇柒不禁頷首,臉頰爬上一片緋紅,將慕雲松看得楞了片刻。

蘇柒深覺“采花”這話題有些尷尬,索性顧左右而言他:“王爺自小在廣寧長大,對城西的樊家可有所了解?”

慕雲松這才回過神來,思忖了一陣,搖頭道:“並無多少了解。無論家世、財力、聲望,樊家在廣寧城中皆不算出眾,應是尋常書香殷實人家而已。”

蘇柒心中暗嘆:論家世、財力、聲望,自然誰家也比不上你的北靖王府。

慕雲松說著,兀自皺了皺眉:“樊家家境不算突出,亦未聽說有容貌出眾的姑娘小姐。那黑衣人卻獨獨看上了樊家,只在樊家女眷中行事。”他將指節在桌案上叩了叩,“這倒是有些奇怪……只能到了樊府,再細細打探一番了。”

確實要好好問問……蘇柒點頭,隨後才反應過來他話中深意:“王爺是打算,跟我一道去樊府?”

“不然呢?”慕雲松無奈地望她一眼:這愛惹事兒又兜不住的丫頭,真是分分鐘的不讓人省心,“我若不去,以你那三腳貓的本事,萬一遇上妖怪邪祟,還不是只有逃命的份兒!”

蘇柒不忿地撇嘴,卻無可辯駁,只是:“你以什麽身份去呢?”堂堂北靖王爺擺駕樊府,他家怕是擔當不起。

“我麽,”慕雲松頗有幾分自嘲,“自然是雲游路過的武當第十九代嫡傳弟子。”

蘇柒抿嘴失笑:看來,大球真人要再現江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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