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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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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酒吧廁所門口。

一個身形高挑的女孩兒站在男女廁所的正中間,已經站了五分鐘,緩慢的抽完了一根煙。

她高貴冷艷,面無表情,只是在扔煙頭的時候略略蹙眉,似乎是在糾結著什麽……

旁邊走過一個小姑娘,抱著手機進了廁所,小聲對著聽筒道:“小月!我在廁所那。我跟你說,這有個小姐姐長得超級超級好看!還超級高!平底鞋,比我家那口子還高!窩草真的你別不信,美翻了好不好!我要和她合影!”

小姑娘說完走出來,剛要開口叫住漂亮姐姐,接下來就呆楞在了原地。

漂亮姐姐……進……了……男……廁……

我了個大槽!女裝大佬!!!

這年頭男的好看起來沒女的什麽事兒啊!

黑裙女孩進了廁所,果然一群男的集體呆住,齊齊收起了自己下半身,臉色個個憋成豬肝紅。

“姑娘你……”距離最近的一個年輕男人咳了一聲,臉上呈現出五彩斑斕的難以言喻,指了指她身後的門,“這是男廁。”

“我知道。”華麗的禦姐音出來,眾人又是齊齊一個哆嗦。

“女孩兒”也意識到不妥,咳了咳,這次換成了清朗幹凈的男音,還是很華麗,整個透著一股不接地氣。

但好歹是男的……哦不!

這他媽到底男的女的!萬一人家是個喜歡用男聲說話的女生呢?

有人站不住了,提著褲子不敢脫也不敢系,“你是……這裏是……我們……”

真變態,要不是看他長得實在太漂亮,一定給他揍出去!

“我進去。”這姑娘指了指一個隔間,“你們繼續。”

他淡定的樣子讓眾人一臉懵逼,紛紛都忘了洗手趕緊跑了出去。

早知道“重逢”就應該建立主題酒吧,免得這群人少見多怪。

他上完了廁所走出來洗手。

“富富哥!”

外面進來一個小年輕,和他差不多高,長得很帥,是他在學校的學長,至於為什麽叫他哥,可能是折服於這身女裝,畢竟學長比他大。

學長叫袁肆,大四,起碼大他三四歲,屬於正常年齡升學。

富富16歲考大學,和袁肆認識純屬後者剃頭禿子,像跟班一樣跟了兩年才看出點回應來。

袁肆是個直男,在學校也算個風雲人物,大三學生會主席退下來的,之所以一直跟著富富,是因為這廝是計算機系的,是那位大黑客紅與黑的忠實迷弟。

叫富富的笑了笑,“四哥,你怎麽來了。”

“我聽胖哥說有不開眼的調戲你?沒事兒吧?”

“能有什麽事。”富富點了根煙,“我們家大黑客的場子,多少人替他賣命呢。放心吧,別地兒我也不敢這麽撒野。”

他一身女裝打扮,紅唇叼著一支神秘花園,打火機是純金外殼的都彭,被他幹凈皙白的手拿著,那感覺實在是太高級,袁肆咽了口唾沫,喉結上下攢動一番,嗓子眼兒跟著發緊,艱難道:“富富,你要是女的該多好啊。”

“嗯?”

“那我死活也得把你追到手!”

富富嗤笑了一聲。

袁肆是真覺得富富這人不僅好看,還特別有氣質,男女通殺,進到學校裏那群老學姐天天聊騷,學長也偷偷明裏暗裏的試探。

但是這人不愛說話,開始的時候總是一天不言不語,認識這麽久了才跟你正常溝通。

這種條件好的人性格都古怪,他能理解。

富富洗完手,把擼起來的衣服袖子放下,遮住了胳膊上那條疤。

那疤痕袁肆問過原因,富富說是小時候打架不小心留的。

袁肆說看不出來你這種精致貴氣的小公子還打架,富富笑著說統共也就打過那一場,就留了疤,算是他倒黴。

袁肆覺得,富富這人年齡小,但心裏卻很成熟,有時候又總覺得藏著什麽故事,聽胖哥說是心裏一直有個人放不下,他才多大啊,算起來還沒正式成年,就有這麽豐富的經歷了。

他又替黑客大大心疼,胖哥說富富是紅與黑的白月光,喜歡八年了,但倆人啥事兒都沒有,現如今是處成兄弟了,真不知能讓大黑客都望其項背讓富富都念念不忘的人得優秀成什麽樣,他是真好奇。

“我聽胖哥說你今天來是找人的,找到了嗎?”

“找著了。”富富輕描淡寫的應了聲,“出去吧,這裏面一股油漆味兒。”

富富自然就是付寬,這家店是甄赤玄的朋友胖哥新開的,胖哥也是個黑客,家裏有礦,在這純屬玩票兒,付寬進了大學和趙歡說自己住校,但基本上他隔三差五就會去甄赤玄的租房那看看,房子原本一室一廳,硬是換成了兩室一廳的,給他留出來住的地方。因此後者算是他半個房東,真正的老板就是這位胖哥。

今晚上他在宿舍好好待著,突然就接到甄赤玄的消息,說江海州在這,問他要不要過來。

甄赤玄找一個人多容易,三年都沒告訴他,今天不知為什麽突然就放消息給他,付寬也沒多想,甄赤玄不說,他也不問,默契十足,但如今說了,還是要看一眼。

看看那人離了自己,到底活的有多滋潤,看看自己到底多失敗,有多拖累別人。

付寬想了想,還是別暴露自己的真身,不想被認出來,就換了一身女裝打扮。如此一來頂多相似,三年來他的外形輪廓消失了幾分稚嫩,變的成熟硬朗許多,男扮女裝,別說三年沒見的人,就是當初和他一塊過來的甄赤玄都沒敢認。

他心裏還是隱約存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哪怕只是相似,如果江海州想他,在找他,那就一定還會來這裏希望看到他,和他偶遇。

如果是他看到一個長得像江海州的姑娘,估計也會每天眼巴巴去看。

可是,是自己想多了,付寬心下冷笑,這人看到有猥瑣男欺負自己都無動於衷,慫的一比,竟然還想轉身離開,怎麽,來了京都一身銳氣都耗光棱角都磨平了,連路見不平都不管不顧了嗎?!

也罷,他就不該再心存希望。人他看到了,挺好,三年不見又變帥了,氣質還比以前好多了。沒死沒殘,條兒更順了,離開他是件好事。以前帥歸帥,但看著兇,不好惹,戾氣還重,現在倒是儒雅沈穩起來。

也不知道經歷了什麽,是不是現任男朋友教的。

不愧是江海州,身旁還是從來都不缺好看的男人,不是韓奕,是一個不認識的,也是個gay,還是個雙,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江海州,是越來越浪了啊。

也不知道這三年玩了多少,比起自己是不是強很多,當年沒碰自己,說到底是嫌棄吧。

想起那兩人在床上的樣子,看來江海州喜歡辣的,主動的,那樣是不是才夠勁兒?

付寬冷笑一聲,臨走時看了眼鏡子裏的自己,江海州應該很討厭這樣的扮相。

那人喜歡可愛漂亮的小男孩兒,自己現在這樣子,不可愛,也不像小男孩兒。

剛才那個濃眉大眼的二逼也不怎麽可愛,莫非是離了自己反而不挑了不成。

付寬出了酒吧,直接去了甄赤玄那兒。

晚上的風很涼,他坐在車裏,把窗戶打開一條縫,裙子外面包了層大外套,司機從後視鏡打量他好幾次,付寬直接壓低了嗓子沈聲說了地址。

司機大叔一楞,本以為是個姑娘,沒想到黑燈瞎火的看走眼,是個大小夥子。

他尷尬的咳了聲,再也沒說話。

付寬翻了翻手機,這三年他認識不少朋友,也有不少追求者,各式各樣的,帥氣的漂亮的,也有那種痞痞壞壞的。付寬甚至能在他們身上看到江海州的影子。

看到他的影子。

付寬閉了閉眼,自嘲的罵著,你能不能別再想他了,能不能有點骨氣。

算起來和江海州在一起的時間很短很短,相比起這三年簡直可以忽略不計,可就是那兩個月,活脫脫讓他在接下來的一千多個日日夜夜,都輾轉反側,刻骨銘心。

真的就是太短暫,未完成的遺憾太多,他不甘心就這麽虎頭蛇尾草草收場。

一句不甘心,毀了多少人。

甄赤玄住的地方就在x大附近,他當初想讀的也是這個學校,但後來另一個學校免了他四年的學費,他就立馬改了主意。

他深居簡出,和甄赤玄倒是越發相熟了。

直接拿鑰匙開了門,大黑客就坐在臥室裏敲電腦,臥室門開著。

“房東在忙呢?”

“小寬回來了?”

他用的是“回來”而不是“來”,顯然在心目中已經把這裏當成了付寬的家。

“我去做飯,你今天是不是又沒吃?”

付寬一邊說一邊進他的臥室把美瞳摘下來,換了一身寬松的居家男裝。

大黑客什麽都好,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只會點外賣,死宅都這樣,他可以理解,但付寬不喜歡這周邊的外賣,又鹹又膩,炸雞漢堡他更是一概不吃,所以就養成了自己動手的好習慣,以前廚房學的那些他都沒忘,再努力練練,現在做的飯已經很好吃了。

換了一件羊毛衫,褲子有些肥大,但絲毫不影響他長腿吸睛。

付寬這幾年體型控制的很好,一米八的標準身高,六塊腹肌。

教練說六塊是他極限,因為他體型偏瘦,想練出八塊來必須先增肥再增肌,他怎麽吃都長不胖,就作罷。

而且長胖的話穿女裝就不好看了。

女裝好啊,代表著自己的新生,代表和過去的告別。

以前不是總有人說他不男不女嗎?如今他就徹底“女”起來給他們看。

再也不會在乎其他人的閑言碎語和指點的目光,全都去他媽的。

甄赤玄鼻梁上架了一副黑眼鏡,聞言看了付寬一眼,“我叫外賣吧,今天附近新開一家泡面食堂。”

“嘖。”付寬說:“那玩意我也會做,你等著。”

“我看著挺麻煩的。”甄赤玄說:“裏面好多菜。”

“不能再簡單了,吃什麽不好非得吃泡面。”果然是宅男。

付寬去超市買了新鮮蔬菜,心形的雞蛋模具,半斤鮮蝦,買了一些花甲,整個的香菇和各色肉丸。想了想又買了兩幅銅筷銅勺回去,這些都是那新型泡面的標配嘛!

泡面食堂……付寬看著手裏的一堆,又折回去買了火腿玉米和牛肉,說什麽網紅新型餐飲,不就是顏值高了點,只適合那些活在濾鏡和朋友圈裏的人,他自己動手照樣做的色香味俱全。

到底是泡面,付寬先把配菜洗幹凈煮熟,除了蝦子清洗比較浪費時間,其他的都很快,整個一大鍋出爐也就二十多分鐘。

他端到客廳茶幾上招呼甄赤玄過來吃。

“我還拿了倆喜茶。”

“哇。”甄赤玄說:“你做的比店裏的還好看。”

“當然了,你嘗嘗,還好吃呢。”他給甄赤玄盛了一碗,“拍照不?”

“不了吧。”甄赤玄說:“我沒什麽認識的人。”

付寬笑了笑,沒說話。

甄赤玄的臉看不出年齡,他也沒說過,不過應該頂多二十三四,永遠都是那股子蒼白病態,仔細看上去還有幾分陰沈。

其實這人長得很好看,但相處起來會讓人覺得不太舒服,總是臊眉耷眼的低著頭,自然就讓人下意識關註不到顏值。不過付寬倒是沒這種感覺,只是覺得甄赤玄的確有些喪,給人游離於世間不太真實的樣子。挺讓人心疼的,三年前他就有這種感受了。

“你今天,看到他了吧。”甄赤玄說。

付寬筷子頓了頓,自己夾了五角星的雞蛋,把心形的夾給甄赤玄,“看到了。”

“哦。”

“他為什麽會在帝都。”付寬瞇眼,“哥,我在這的消息,你告訴過他?”

甄赤玄沈默片刻,“果然什麽都瞞不住你。”

“這不用瞞,如果你不說,這傻逼現在應該還在x市呢。”付寬哼了一聲,“不過他來這做什麽,莫不是韓奕的學校在這?”

甄赤玄沒說話。

“嗯?你查查韓奕在哪上學。”

“出國了。”

“什麽?”

“韓奕三年前就出國了。”

付寬楞了。

“吃飯吧。”甄赤玄說:“你不是說已經不喜歡他了嗎?你還嫌他傷你傷的不夠深?”

“那你幹嘛告訴我他在‘重逢’?”付寬看向他,語氣不太好,“試探我?”

“小寬,你根本就沒忘了他。”甄赤玄語氣淡淡,“三年了,你是不是還喜歡他,還對他念念不忘?”

“我不想回答。”

甄赤玄嘆了口氣,“吃飯吧。”

“抱歉哥。”付寬擡手靠在自己額頭上遮住了半張臉,眼睛埋在了陰影裏,“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喜歡他,但不想讓他好過是真的。”

“那你……”這回換甄赤玄楞了,“你想怎麽做?需要我找人……”

“不。”付寬打斷他,“你那種報覆太輕了,他現在生活的太好,缺一段感情危機,我得給他上上課。”

甄赤玄張了張嘴,好半天才聽懂付寬的意思,“……你要玩他?”

“呵呵,我是個睚眥必報小肚雞腸的前男友,不把失去的面子找回來,怎麽能咽下這口氣呢。”

付寬低低的說著,臉上還帶著天真的笑,摸了摸自己左耳耳垂,那裏有一串鑰匙,鎖著自己的心,把自己困在這飽受折磨,罪魁禍首怎麽能太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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