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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你曾為了見我最後一面由生魂闖地府拉過我的衣袍麽?

我如今知道的還不算完全,那些片段就足以使人膽戰心驚。我不知道的還有多少,你還做過什麽,還受過多少的傷,你就想都這麽瞞過去不告訴我了麽?

你把我當作什麽,當作是個無用之人麽?”

我要的從不是被保護在羽翼之下做根寄人生長的藤蔓。

我要做能望見這世間的喬木,兩人並肩齊看這廣袤天地,觀花開聽雪落。

林懷易張了張嘴,什麽都沒說出,卻又被餵了勺白粥。

只見那雙狹長的眼睛逐漸蒙上氤氳霧氣,他突然起身,蹬開椅子,用力抱住林絮將他往桌子上壓,不由分說地吻了下去。

林絮一時不備,手一抖粥撒出了大半,所幸此時粥已溫涼不再燙手。

他也就這麽晾著這麽只手,由著林懷易索取。

就在林懷易靠得越來越緊,吻得越來越用力,林絮想著是該推開他還是繼續由著他時,府外的敲門聲拯救了他。

“王爺,林公子,起來沒?”

林懷易:……

林絮:……

大概全京城也就只有公孫英能這麽不顧面子在門口大聲叫。

特別是今日居然還來壞他好事!

狐貍不免恨得牙癢癢。

他趕緊打開門將這瘟神請進府,省得大街小巷都知道將軍府裏的兩人是“隱士”。

所謂隱士,就是別人已經在用午膳了,他們才剛起床洗臉的那類。

雖然總體來說的確是沒錯。

“嚷什麽嚷什麽,你個姑娘家家的,也不知道保護自己形象麽?”狐貍主要是被打斷了自己的美事,有些氣急敗壞。

“嘿呀,王爺你還真在啊,最近不用去廷尉府了嗎?”公孫英笑嘻嘻的問。

這女將軍有個非常大的本事,就是無論氣氛有多壓抑多沈悶,只要她一來,那股壓著的烏雲就會被她多餘的陽剛之氣給打散,林絮兩人的心情竟也由著好了不少起來。

“年關了,我們不休息犯人還要休息呢。誰也不想在這幾天鬧事,安安靜靜的過個年,獄裏還會在除歲那天給他們多加些餐食,起碼表面上還能和和氣氣。要是這幾天還不安分,那可是真的得吃不了兜著走。”

林懷易道:“別看殷沽平日裏不於人穿小鞋,但這老古董對這幾天的休沐期看的重的很,要是真惹毛了他,那誰也拿不準會發生什麽……”

殷大人幾乎全年無休,年關應是他勞累整年唯獨的一次休沐期,所以眾人也都識相的不會在這幾天給他找事。

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更何況這的確是憑著自己一步一腳印走至今日的廷尉大人。

各種辛酸自是難以言表。

哪個在朝廷混下去的人會是善茬?

“嘿,那敢情多好,殷大人休沐,順帶著給你們也放了假,說起來那得去感謝殷大人。”

林懷易瞥了公孫英一眼:“什麽叫做順帶著放了假?難道我們不用休沐麽?”

公孫英理直氣壯的回道:“你不是全年都在休沐期麽,有什麽好說的?”

女將軍這中氣十足的話聽的林絮忍不住笑了半天。

林懷易再次滿臉黑線。這就不對了,昨日有那醉鬼神仙拆臺,今日怎麽又來了個公孫英?

難道今年是他們所說的本命年不成?

林懷易嘖了一聲,決定將眼前這個麻煩先解決。

“你來我府上是特地來吵架的麽”吵架我可從沒怕過誰。

這會兒公孫英才想起正事來。

“噢,對,說著說著給忘了,嘿嘿。”女將軍咧嘴笑著,撓了撓頭

“昨日那個阮公子來找我了,問了不少邊關之事。

就像要帶的物資啊,那邊的氣候啊什麽的。看著像是有去邊疆的想法啊,但我問他想去哪兒他又不說,嘖,真是扭捏,要是痛快說了我還能幫他看看能否將他排在今年過去那邊的軍隊編制之中。

我剛去找靈渠,他不在。所以我就想來問問你們知不知道他有這想法?”

林懷易不可思議的看著她:“公孫英,你這腦子裏裝的都是什麽?漿糊嗎?!你是打仗打多了把腦子打壞了嗎?”

這下好了,本還想修身養性,結果這小妮子上趕著過來送人頭,林懷易不痛快的吐槽一場也不像他的作風。

公孫英剛想反駁,結果看到林懷易和林絮兩人都用一言難盡的面色看著她,林懷易此人平時表現得跟她差不多,沒有什麽威信。

不過但她還是較為敬重的林絮,於是話未說出口,自己倒是先洩了氣。

“難道是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麽?”她還是有些疑惑。

兩人看著她想了半天,終於開竅了般恍然大悟:“噢~我知道了,他想跟靈渠一同去山焉!你們說是不是呀。”

林絮笑著點點頭:“確實如此。”

不過但這樣公孫英就更是一頭霧水了:“那他這麽支支吾吾的不肯說實情又是做什麽?這又並非難事,他要是想去山焉,都不用過來跟我說,靈渠也能安排呀。”

看著正直的跟根定海神針似的公孫英,林絮嘆了口氣,只得說道:“他許是怕阮大人與他爹爹不願意吧,畢竟從未出過遠門,所以先去你那兒問問看。”

“唔,有道理。”公孫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看他那個樣子,出門是有些懸。”

林絮又說道:“將軍也先別將此事告知靈渠,他作為師父,定會勸阻這小徒弟不要去,我們看來靈渠是為了他徒弟著想,但要是他徒弟聽到了連師父就不讓他去邊關,未免會太傷尊嚴了些。”

公孫英讚同的點點頭:“哎呀林公子果真讀書人,看事情跟我們這些粗人就是不一樣”她拿手肘撞了撞林懷易繼續道

“那真是還好了,今天靈渠正好出了門沒碰上,不然真是好心辦壞事了,嘿嘿好險”

林懷易臉快黑成炭了,咬牙切齒道

“請去掉‘們’,我謝謝你”

公孫英“嘖”了聲“都是同道中人就甭客氣了”

林懷易再次想拿碗扣到公孫英的頭上,邊上的林絮憋笑快憋出內傷來。

在這人人有兩副面孔分紅黑心腸的中原,公孫女將軍的確是少見的可愛。不過大概也只有在這種熱血赤誠的人面前,這滿肚子壞水的狐貍才會連半點辦法都沒有。

可如今這世道,像她這樣的人不僅難尋,還難以生存。

最終能存活的終歸是那些詭詐之人。

也不知這女將軍……能走到哪一步。

“對了,我來時遇上曾公公,他也是從你這兒出來麽?”她想起曾巒那副紅光滿面的樣子,定是又來宰了頓肥美的將軍府。

“嗯,他來說宴會之事。”林絮答道。

“宴會……噝——”只聽公孫英到抽口冷氣“我差點忘了,爹爹讓我去做件衣裳來——

真是麻煩。”

因她的身份特殊,再加上性格所致,所以大多數時候所穿衣袍就較為精悍好行動,不像是京中貴家小姐喜歡的那些拖泥帶水的朧紗或者絲綢,跟個天仙似的風姿綽綽可以隨風起舞。

也正因如此,她才能在那次遇襲之時能在極快時間內挑劍上場,讓那幾個不長眼的黑衣刺客看清楚何為大魏歷代所來獨有的女將軍。

不過皇家宴席又不是比武大賽,她要是還穿著平日裏的短裳過去的確不成體統。怕是會被那些女眷或者嬤嬤們用口水淹死。

出門前公孫珈千叮嚀萬囑咐的讓她去裁縫鋪做些合適的長衫來,結果她想著來找林懷易兩人玩,應了聲後轉眼就給忘了。

“嘿嘿,兩位貴人……接下去有事做麽?”她向著兩人連拋媚眼,只不過火候不夠,媚眼拋成了眼抽搐。

“不行,沒空,想都別想!”狐貍斬釘截鐵的三連拒表明了自己暫時要和女將軍勢不兩立的決心。

☆、第 59 章

公孫英雖說內心坦蕩不存鬼心思,但她還是能朦朦朧朧的感覺出要是勸動了林絮,此刻邊上滿臉堅決的林懷易自然就會搖著尾巴跟上,都不用她多說。

所謂蛇打七寸,於是她換了個策略,轉向林絮“林公子……你人最好了,你看這都要過年了……幫忙一起去選選款式唄,順便你也去看看新衣裳……”

林絮啼笑皆非,這姑娘倒是聰明的很。他對公孫英無端生出了些愛憐之心,接著她的話應道

“也好。我正想著給王爺買件,就當作是……寄居將軍府的謝禮了。”

這話說的狐貍拒絕的餘地都沒有,收拾了碗筷就跟著出了門。

公孫英知道兩人比起她來還是會打扮得多,有他們在邊上出主意,根本不需要過腦子,反正他們指哪件就買哪件好了,省時又省心。

三人驅車至城中那家裁縫鋪,京中就數這家老師傅的手藝最好,用料也堪稱精品,除了價格高了些普通人家可能承受不起,其他都令人讚嘆不絕。

即便高價令人望而生嘆,但還是擋不住這小小鋪子裏的人頭攢動。

年關將至,每家每戶都需要辭舊迎新的買新物,擠得這鋪子喜氣洋洋。而且他們還在這裏發現了些熟面孔。

比如說……靈渠。

“嘿呀,靈渠哥,噢不對,薛將軍,你也在這兒?也來買衣服吶……”公孫英熱情洋溢的上前打招呼。

結果低頭一看,憂心忡忡的問“靈渠哥啊,你是不是對自己有什麽誤會……你這身型……這衣服穿著合適嗎……

會不會太小了些……”

靈渠此刻手上的是件水墨相間的素衫,除了畫了副畫在上面就無其他多餘樣式與顏色,雖說是男子樣式,比起邊上那些燙金雕紫的寬袍還是看著小家碧玉的多。

靈渠人高馬大,站在房間裏都比他人高出了半個頭還多,別說款式合不合適了,大小就定是會穿不下。

只見靈渠面色不自然的將手往後面躲了躲,像個被太傅發現在偷看藏書的小學童,竟無地自容的低眉順目了起來。

林懷易頓時覺得他有必要替天行道,把這女將軍腦子裏的水往外倒一倒。

林絮也無奈嘆了一聲,趕緊將公孫英扯了回來:“我們先去看看新進的布料,慢了也許就會被人給訂光了。”

好說歹說的將這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將軍註意力給重新掰回正事上來。

等兩人走遠,靈渠有些不好意思的留下來一臉深意看著他的林懷易說道:“王爺,這衣裳能不能……”

“你自己拿去給他。”為等他說完,林懷易就糟心的拒絕。

這人都長這麽高了,膽子怎會如此小。

上陣殺敵萬夫莫開猛的很,遇到個小徒弟就能畏縮成這樣?話不敢說,定了件衣裳還不敢送?

不行,林府出來的怎能連這事都做不到?

“你就說看到來做衣裳時布料不錯,就給他定了件當作禮物。作為師父送徒兒點東西不是正常麽,有什麽好奇怪的。”林懷易理直氣壯的說道。

“哎……也是。”雖說這不囿於世俗倫理綱常的王爺像是把師徒之禮給說反了,不過還是給了靈渠些勇氣。

不過就是送件衣裳,有何難?

有林懷易這麽將他神思一攪和,靈渠倒還真覺得神清氣爽了起來,拿著衣裳去付了賬,小心的將其收起。就是忘了給自己定一件回去。

林懷易好笑的看著他走遠,搖了搖頭,進了裏屋去找公孫英他們。

這會兒在林絮的幫忙下,公孫英已經挑中了兩款布料色彩,拿於手上正猶豫不決。

左手為雪青色,應是淺紫往上,深紫向淺,映照的人白皙了兩寸。右手為蔚藍,既有江南煙雨飄渺的朦朧之感,又帶著些冷清的色氣。

這時常穿著短馬褂的公孫英拿著布匹在手上對照時,兩人才發現小妮子的模樣倒也生的不錯。

常年的風霜雪雨將她打磨的目光堅毅明亮,但中原人獨有的俊俏秀氣也在她身上同生共存竟也毫不違和。

邊上那些蓮紅淺黃的雖說對於女眷來說應是賣的更好,但對於公孫英的面貌來說,未免太過於淺薄了些,過於明亮的色彩會蓋不住她身上那股淩厲氣勢,這要是穿上才叫真正的不堪入目。

“右邊的更好看。”林絮開口道。林懷易也讚同的點了點頭。

公孫英於是美滋滋的應聲去找收款小二,反正聽他們的就是了。

“啊絮有沒有給我定呀。”林懷易仗著店內人多,偷偷的牽著林絮露於袖口外的半截小指晃了晃。

林絮笑笑“怎會忘了王爺”

聽到此言,林懷易也不問他定了哪種,心滿意足的像是得了獎賞,開始四處看了起來。

這裁縫鋪分三屋,裏中外,外邊那間放著的時時下最為流行的款式,好看歸好看,但是布料並不十分精致,在外屋買的大多年有富餘的大商賈。左邊擺著賬臺收賬,小二正忙的不亦樂乎。

中屋就是他們站著的這屋,裏面重在布料之質,已經做好的衣裳樣式不多,大都是中規中矩的款,大多數人來時挑了合眼的布料預定下來等著做成後來取。

店家也良心,顧客在挑了布料之後先付部分定金,等拿到成衣後若是覺得款式合心,就再去付尾款,若是不合適,可再叫來裁縫師傅繼續改。

退衣也成,定金不退,成衣就會擺於邊上等下個有緣人看上買走。

剛靈渠拿著的應是中屋定制所出,去賬臺付的是尾款,看來這人對他那徒弟身量倒還是清楚得很。

在中屋做衣之人才大多數是京中世家,大多不追求款式時髦,要的都是質感。

而裏屋,連林懷易也沒有進去過。

這裏面大多都是宮中之人來往。有後宮娘娘下面的婢女,拿著內務司給的布料找人定做,以得稀罕樣式博聖心。

或是哪位皇子公主穿膩了皇宮裏規定的款式,來坊間找師傅來做幾件給自己嘗嘗鮮。

裏屋沒有掛任何布料成衣,都是客人拿著自己的布匹來定做,甚至非精布與要客來,店家還不會收,給多少銀兩他們都不做。林懷易雖說重視自己衣著打扮,但也沒挑剔到要於皇家爭高下的地步,也為了省事,他大多數時候也都是去中屋定制。

大抵是歷代歷朝都會有這麽家商賈百姓與皇族世家同聚一堂的裁縫鋪。

壽命比護城河還長。經世不衰,萬代不竭。

林懷易逛至裏屋,探頭看了看,燈光不明有些暗。就縮回去打算回去再看看其他布料。

沒想到聽到了墨雲濟的聲音:“啊易?”

“欸?濟哥哥”這會兒公孫英也付賬回來了,與兩人同時都聽到了這聲響。

“哎呀,怎麽你也在?”她大大咧咧的走進裏屋打招呼。

“嗯,來取些衣物。”墨雲濟道。不過灰暗燈光下他的面色似乎有些不自然,看著跟剛在門口被他們碰了個正著的靈渠那般。

“嘿,你們皇子府不是有內務司的人專門做好衣物送上來的麽,款式都定了,怎麽還需要自己出門做?”這女將軍對京中這些約定俗成的細枝末節簡直就是一竅不通。

“我來……”墨雲濟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徽王殿下,您要的我給您取來了。”

這會兒裁縫老師傅的弟子畢恭畢敬的拿來了好幾件型式各異的衣物,裏面有男衫,有女袍,遞給墨雲濟。

公孫英:……濟哥哥你要女裝做什麽。

墨雲濟輕咳一聲:“我前些日子聽到父皇說年底擺宴席,想到你們像是還未定制新衣,就找人做了些款式,怕到時候等你們得到消息時會來不及……”

四皇子不愧堪稱心細如發,竟能連這點都想到了,不過他忘了皇上身邊的那些視錢如命的曾巒,為了多拿些錢,早就上趕著來當個報喜訊的喜鵲了。

公孫英一聽滿臉放光:“那這麽說,我也有吶?”

墨雲濟輕輕的笑了一聲:“自然,哪會忘了你。”

林懷易他不用擔心,在他衣櫥裏隨便扯件來都能艷壓群芳,有些衣物他做成拿到之後只穿過一次就會忘在角落受冷。

至於林絮,聽說父皇讓他搬至將軍府時賜了不少綢緞與衣裳,就算都不合適,有林懷易在,也定是不會讓他看上去不如他人。

他其實就擔心這公孫丫頭。

首先他聽到宴席之事時,父皇未明說到底會有誰來,他甚至不確定這丫頭會不會在,自己也猶豫了許久。

但若是父皇臨時起意叫她來,這丫頭定是會來不及做衣裳。

因為公孫英自成年人之後,幾乎每年都是在邊疆過的,與那些將士手下們喝酒猜拳,東望中原。

若不是今年被父皇勒令與京中“自我反省,學習女紅”才有了機會再於京中過年,她也很難會在半年裏都能沒事到處串門瞎晃蕩,去墨雲濟府上喝熱茶,去將軍府前叫門,還去薛府幫忙帶徒弟教了阮桓生不少招式。

所以今年對墨雲濟來說也是有著不同的一番滋味。

☆、第 60 章

在林墨二人都被各自的事務忙得腳不沾地時,這前些年鮮少見到人影的女將軍還真是反其道而行之,閑得那叫一個指點江山。

若是應召赴宴,到時候怕不是勉強穿著中屋外物那些不合適的成品前來,就是穿著自己平日裏不肯換下的牛皮馬褂,對於皇宴來說就更為不妥。

所以他還是決定先來給這小丫頭定一件,無論赴宴與否,新衣總還是要有的,他怕他不幫著想到,這丫頭到時候定又是粗心大意的過個新年。連個紅燈籠的不帶掛的。

“知道你對那些粉呀紅呀不喜歡,找內務司要了黛藍色的布料來做,拿去看看喜不喜歡。”他將手裏的那件成色精美的衣裳遞於公孫英手上。

大概是對這女將軍的脾性都知根知底,在場的所有人都選了差不了太多的顏色給她。

公孫英歡天喜地的接了過去“嘖嘖嘖,宮裏的東西果真就是不一樣……”

她手裏這衣裳應是經過精心染制而成,黛色純凈的讓人無端想到碧海藍天。一針一線緊密相連,拿於手中質感厚重。確是民間難尋的良品。

難怪這裏屋的老裁縫會這麽挑剔,看不上普通布料。要是摸過這宮中所出,的確再難對其他料子產生裁制之心。

人吶,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多少人都落敗於這一規律,更別說做了半生衣物的裁縫師傅了。

墨雲濟看公孫英如此喜歡,也就放下心來,對著林懷易兩人說道:“別幹看著,你們也有。”他將手裏其餘的兩件分給了邊上站著的二人。

林懷易這會兒又重新是那副雞賊模樣:“嘖,濟哥哥偏心。我們的肯定不是找內務司特地要的。”

墨雲濟:……你給我省點心吧。

他無奈開口“你們的布料是前些日子父皇賞的,也很不錯。”

“徽王殿下有心了。”趁著林懷易還未將嘰嘰喳喳的閑話說出口,林絮趕忙先用道謝將此人的一開口就停不住嘴堵住。

“無需客氣,微薄小禮而已。”墨雲濟感激的朝林絮笑了笑,不打算與邊上跟個煙花似的林懷易有任何其他交流,道了別就匆匆地走了。

“這人真是奇怪,走得如此快做什麽。”公孫英不解。不過這會兒她也顧不上深思,歡天喜地的看著手裏的新衣裳,幻想自己穿上它的樣子。

“濟哥哥居然這麽懂我……”她心裏甜甜的喜悅此刻悄悄地冒出了頭,綠葉嫩枝,隨著養分澆灌等待著生根發芽。

三人各自拿著手裏貴重的“薄禮”出門,路過外屋時他們還遇上了吳家夫人,林懷易幫忙買下了她想要的款式,吳家夫人再三推辭後還是收了他這份好意。

等三人走後,老裁縫的小弟子拿著林絮剛趁林懷易遇上靈渠時說話間下的訂單給老師傅過目。

林絮花的銀兩多,要的是最上等的布料再加最上等的裁制手法,所以應是店中老師傅親自操刀來制作。

昏暗燈光下,老裁縫看著面前的單子上簽著的“林絮”之字與他訂下的布匹與款式,有些疑惑的說道:“這名字像是眼熟,像是再哪兒看到過……”

不過此刻他手頭正忙,也就沒再多想,讓學徒將單子拿去到布匹倉庫裏取貨等著裁。

三人回去路上也沒閑著,林懷易趁機狠狠宰了頓還雲裏霧裏的公孫英:“今日你來之時我和啊絮正用著早膳,結果因要陪你來看衣裳我二人到現在都還未曾吃過一口東西,你是不是該請我們吃回來?”

狐貍盡是要唬人,什麽沒吃過一口,剛剛餵的都忘了麽?不過林絮也樂得多與這女將軍多接觸,就陪著林懷易表演。

不過在他肚子裏傳來“咕嚕”一聲時才想起自己好像的確沒吃,光顧著餵邊上那人了,還打翻了半碗粥。

公孫英這人並非摳門之徒,想了想自己今日的確像是麻煩了二人,也聽到了林絮肚子裏非常合時宜的聲響,就大手一揮:“走,帶你們吃飯去。”

三人去邊上酒肆中,點了好菜好酒,花了不少銀子,吃飽喝足後就都心滿意足的回了府。

二人回府,先是將墨雲濟所送衣裳收好,再收拾了半天府裏,到最後看清了自己的斤兩決定放棄,找門外的兵爺去薛府請些人來幫忙打掃。

連幫忙打掃的家仆都需要去其他地方請,這將軍府混的倒也真是太清水了些。

等至第二日,大約是午時,門外傳來兵爺的通報聲,說是裁縫鋪的夥計到了,給兩人送衣裳來。不過來報信的兵爺看林絮二人的眼神有些奇怪,像是看著兩位傻瓜。

“兩人?”林絮有些疑惑,因為他昨日定林懷易的那份時還花了不少的加急費,所以各項費用零零總總加起來當時花了他身上幾乎所有的銀子。以至於囊中羞澀,當時他就只定了一件。“何來兩人之說?”

只見林懷易笑吟吟地瞥了他一眼:“哪真能讓啊絮只為我花錢呢?”自然是他也趁著林絮不註意時定了一件。

等兵爺將夥計手裏同款款式同種顏色的衣裳拿至兩人手上時,兩人登時不知到底該說些什麽話。

難怪兵爺滿臉的難以言狀。

這就是瞞著對方於同家店定東西的後果,兩人大概是生活的久了習性有些相近,連衣服上細小的差距都幾乎找不見。甚至連衣袋位置都如出一轍。

是一件象牙白的廣袍,上繡竹林飛鳥,下綴滄浪碧波,明明是黑白相間的素凈模樣,卻能讓人像是置身此情此景,面前就是煙霧彌漫的山野竹林,遠眺能見到水天一線的汪海,甚至還能領受到晴空望飛禽波浪卷沙灘的生動感。

等兩人準備去拿銀子付剩餘尾款時,兵爺叫住了二人:“王爺,公子,剛剛門外的夥計說他手上還有一件是多年前的單子,衣成之後當時始終沒人來領,就放至今日,但是單子上簽的是林公子的名字……”

兵爺自己說著都覺得有些奇怪,因為夥計剛明明白白對他說的是十幾年前,但怎麽可能呢,林公子看著也不過齊冠之際,十幾年前他怕是連筆都不會握。

只有可能同名同姓之人,那店家大概是弄錯了,所以他就沒將東西拿進來。

但是看夥計手裏拿著的那衣裳樣式……他又有些不確定,所以還是來問問。

怎麽,這些個世家都喜歡同種布料做的同種款式麽,也真是有些巧。

林懷易微挑眉尖,饒有興趣道“多年前?那拿進來吧。”

林易清的小名沒多少人知道,更不用說這年紀還輕的小兵了,夥計說的應是當年林大將軍未來得及取走的定制衣物。

他這會兒有些好奇,會是什麽呢?不免有些期待起來。

不只林懷易,林絮也有些心裏發癢,想看看當年那個自己會定做什麽樣的衣裳給這狐貍。

直到兵爺更是滿臉意味不明的將夥計手上最後一件衣裳拿至兩人面前時,兩人才真正感受到了什麽叫做晴天霹靂。

所以是他們時隔二十來年,死去活來摸爬滾打的,花了三倍的銀子……買了件……

同樣的衣裳麽……

“咳……看來這裁縫鋪的手藝,也是從一而終的好,不隨時間改動……”林絮有些尷尬。

“那是,我家師傅即使多忙,歲數多大,做的衣服都永遠是京中最好的。”跟著進來收錢的夥計自豪的說道。

林懷易趕緊將銀子塞到夥計手上:“好了知道了,下回再去你家定就是了。”

再讓他說下去兩人都得臉紅了。特別是林絮。

等小兵爺帶著夥計出了府,林絮偷偷地看了眼林懷易,發現他也正好在偷偷地看自己。

“那個……王爺,我們要不就穿徽王送的衣裳去吧。”他心虛地提議道。

林懷易剛想應下,忽然福至心靈地扯皮道:“你穿他給的去就成,我要穿啊絮定的,我要將啊絮對我的心思穿在身上招搖過市地顯擺給別人看。”此番話美得他只差將尾巴翹上天。

林絮:……你可別再說了。

很快,宮裏就正式來了消息,邀請兩人於晚間一同赴宴。

林懷易沒有食言,的確穿著那衣裳四處顯擺。

不過此人穿華服能穿出雍容華貴之感,穿素裳也能穿出雅致遺世氣息,就是平時太欠揍才使得人忘了他是京中美人排行之榜首。

等眾人落座,皇上還未來到。

林絮趁著這時機也打量起赴宴之人。

裏面不少是他已經見過的,有阮孝良與阮桓生,有秦平與他夫人,有經緯堂見過幾面的徐太傅,有公孫父女……三位皇子也分別落座於最前端,離楨伶帝的位置相近。

林絮看到公孫英也穿了昨日墨雲濟給她的衣裳,暗道這四皇子果真有心,黛色衣袍將這平日裏不重打扮的小妮子寸的多了幾分溫婉與精致。

卻又保留了她獨有的落拓之感。今日她略施粉黛,仔細打理了秀發,即便是這一年裏經常見面對她十分熟悉的林絮,也還是覺得眼前一亮。

仿佛昨天與他們一起在酒肆中擡著腳翹至椅子上啃雞爪的那人不是她。

公孫英看到林絮二人,剛想像平日裏那樣大揮著手向他們打招呼,就被邊上的老父親及時制止免得她又到處丟人。

☆、第 61 章

這小妮子只得朝他們悄悄的扮了個鬼臉。

“這可真麻煩”

林絮看到公孫英嘴唇動了動,讀出了她的唇語。

隨著她的目光,墨雲濟也終於看到了林懷易他們進來,舉起酒杯對著兩人笑了笑打了個不惹人註意的招呼。這下輪到林懷易賊眉鼠眼的朝墨雲濟扮鬼臉了。

於是四皇子不自然的將目光轉移,假裝什麽都沒看到。

席間還有一些人林絮不認識,林懷易一個個的告知於他:“那看著跟個苦瓜似的是王司直,胡子多的能紮辮子的是孫司徒,黑哥像包公的是禦史大夫……”

林絮一個個聽著,一個個辨認,雖說旁邊這解說之人嘴還是依舊的毒,不過聽他這麽一說倒是好記住的很。

就是要是被那些人聽到了不得吹胡子瞪眼的上來打一架。

不過所幸赴宴之人不算太多,就只是些朝中重臣於看著活絡些的臣子,林懷易沒一會兒也就講完了,沒有私下將所有人都得罪個遍。

可足以看出今日宴席的重點並非他們這幫被請來湊數的皇子大臣,而是過會兒會上場的各國使者。

兩人繼續坐於自己席墊之上,看著他們你來我往的客套寒暄。

隨著公公尖著嗓子的:“皇上駕到,皇後娘娘駕到”,眾人重新起立再跪拜,齊得像是多次排練過那般。

這讓林絮也的確讚嘆不已。要是放在西域,禮儀的確做不到與中原這般好。

“眾卿今日不必多禮。”墨弘看著心情不錯,笑著臣子免了繁瑣的禮節。

各人重新落座。

宮女們端上第一道菜肴等墨弘動了筷之,公公念了宣禮之後,宴席才真正開始。

等琴師曲罷,舞者舞終,各國使者開始帶著來自本國的所生異物上來了。

“安國使者,攜沈香木與宮廷香料而來,賀大魏皇上千秋萬代。”

“高麗使者,攜紫參鹿茸而來,賀大魏皇上山河永存。”

“倭國使者,攜銅器經書而來,賀大魏皇上萬世永立。”

……

這些國家中國力盡相不同,有些得地利之便富裕些,有些常年天災不斷於是所獻之物看著寒磣些,不過總歸都是千裏跋涉甚至飄洋過海而來,甚至有些可能在半路還遭過搶遇過匪,能全須全尾的到京中本就實屬不易

所以他們的所貢之物大魏都會客客氣氣的收下,一筆一劃地系數計入內政司,並不會因東西少了或者上不得臺面而有所輕視。

其他國家或者其他朝代林絮並不清楚,但單單看這墨弘此番處理,到的確讓他感受到了大魏這個□□上國,禮儀之邦的與眾不同之處。

也借著這個機會,他還能將大魏周邊各個國家的盛產之物都見個遍。

進貢還在繼續。

“大宛使者,攜汗血寶馬三匹,願大魏皇上盛世開平。”

自然,這高頭大馬是進不了屋。不過眾人倒是能聽到門外寶馬嘹亮的鳴聲,即使不懂馬匹的文官也能聽出這西域寶馬的珍貴來。

公孫珈聽到這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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