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寫得出位的重要性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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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的癢。她的唇膏早就掉了,一兩根發絲黏在唇上,她卻似乎沒感覺到。
他鬼使神差伸出了手,指尖要碰到她的唇時,停在大概只差幾毫米的位置,幾秒鐘猶豫,然後就輕柔地滑過她的唇,把發絲拿掉。
他都已經做好了被打的準備,所以他把臉伸了過去,讓喝醉了大概沒力氣擡胳膊的沈回音方便一些。
林兮初這張棱角分明的臉,直直地靠近沈回音,鼻尖對著鼻尖,兩三厘米的距離。沈回音就算已經要睜不開眼了,卻還是被驚得心尖一顫。當真是撲面而來,無處可躲。
沈回音這個人,畢竟文人氣太足,總是用“撲面而來”這種不知深淺的形容。
最通俗的說法不過就是,他其實依然站得筆直,你卻覺得他朝你壓過來,他其實面無表情,你卻覺得他要吻你。
懷春的豈止只是少女。何況,世上總有些男人,讓本來看破紅塵的女子,也再踏世俗。
閉上眼就是最好的自我保護,沈回音垂下了眼皮,裝死裝得很業餘。
林兮初看著她濃密睫毛掃下那一小排影子,和她粉撲撲的臉頰,又想到她剛才說的那句話,心想這小姑娘會不會是因為自己要親她。
那敢情好,不如他順了她對自己所有惡意的揣度,就此被她徹底恨上。從此一想到自己,就牙根發癢,呼吸不順,心律不齊。
可他作勢湊近時,沈回音夢囈般來了句:“你要是開車,就是酒駕吧?”然後身子軟了下來,徹底醉死過去,在他懷裏。
林兮初被她逗笑了,心想這姑娘的腦回路,哪裏和外表一樣清冷,明明很跳躍。他一把摟住往下倒的沈回音,小心翼翼護在懷裏。
這姑娘安靜下來,柔軟下來,沒了初見的早上楞生生的淩厲,也沒了剛剛在店裏的疏離。倒真是乖巧剔透的模樣,看得他心裏一片溫柔。
他把沈回音的頭抵在自己鎖骨的位置,稍微用力地抱了一下,就算是像這姑娘說的,潛規則一下吧。手感倒是真不錯,很舒適的感覺。
☆、這位叔叔,很有脾氣
陳墨聽說沈回音被林兮初收留了一晚的事情時,沒有任何驚訝。大家都成年男女,這也不是什麽大事。
但溫蘇陽告訴陳墨,沈回音在林兮初店面二樓,他自己的工作室醒來之後,差點把他林兮初收藏的畫砸了。陳墨不淡定了,拿過溫蘇陽的手機,看林兮初發的信息。
溫蘇陽一臉“已然看透”地說:“回音這丫頭,是不是看上林兮初了?感覺回音在他面前很反常,她平常那麽冷的性子,不會跟不熟的人這麽著急。”
陳墨無奈地“呵——”一聲,說:“才不是,我看是真的恨上他了。沈回音在前男友面前,可大家閨秀了。她喜歡一個人,那是很含蓄克制的。”
等和沈回音在公司見著面時,陳墨馬上跟她說,林兮初其實人挺好的,還是要好好相處。
沈回音沒什麽表情,好像是沒聽進去的樣子。其實,是她心裏清楚,林兮初這人,的確是個好人。
醉酒的晚上,他也沒把她怎麽樣。轉天還到店裏,做了早餐給她,還是像老人家那樣囑咐她,酒要少喝,記得吃早餐。咖啡上依然是那只傻了吧唧的貓。
她不過是剛醒過來時,還有起床氣。林兮初這人又偏來逗她,端著早餐就沖她說:“你還好嗎?你真是讓我度過了一個終生難忘的夜晚。”
沈回音聽了這句濫大街的油膩臺詞,一下子就覺得酒嗝的惡心勁兒都上來,伸手抄起墻邊擺著的畫,就想砸他。
也只是一瞬間沖動而已,還不是悻悻地松了手,又懊惱自己反應過激。沈回音想起來,就覺得自己真是丟人了。
當然,這些也不用跟陳墨細說了。陳墨嘛,就該沈浸在歡心雀躍中,順利嫁了就好。
公司的公告已經出了,畢竟到了溫蘇陽這個份上的演員,粉絲們也都是年齡大一些的,成熟一些的。沒有太過激的反應,有些很失落,有些給祝福。
對陳墨其人的關註一時間當然會很多,熱搜在榜好幾天。
秦柳一說有匿名寄的包裹過來,陳墨直線反應,會不會是寄給自己的。就像當初溫蘇陽的前女友來跟她談話,說會有粉絲寄死老鼠那種。
可一看包裝上的單子,竟然是寄給沈回音的。
沈回音接過去,三下兩下就把包裹拆開了,裏面是一張卡片,上面貼著字。這些字一看就都是從報紙上剪下來的,警匪片裏歹徒管用的方式。
內容是“你憑什麽說別人抄襲呢?你又不是從來沒有抄襲過!”
一目了然,一封帶著恐嚇性質的惡意來信。
“不要理這種人——“秦柳按住了沈回音的肩,安撫道:“我會去想辦法查一下。”
沈回音抄起來這張卡片,又塞回包裝盒子裏。拿起通勤包和這個包裹,就往外走。
“回音,你別——“陳墨叫到,追上去。
“放心,不會有事,我沒這麽沖動。“沈回音回頭說了一句,還笑了笑,又轉身走了。
陳墨和秦柳看著她進電梯,都無奈地嘆了口氣。
“你說這是跟誰結下梁子了?”陳墨問完,又馬上加了句:“唉,算了,這姑娘脾氣直,不知道是得罪了誰,她自己還沒察覺。”
“李琛吧。”秦柳像是自言自語般說了一句。
“嗯?”陳墨楞了一下,轉念一下,輕捏了下手指,也覺得秦柳說得大概沒錯。
沈回音上一部作品,本來是要跟當時身價最高的編劇李琛合寫。但就在簽約前不久,陳墨和沈回音發現,李琛的那部熱門作品,不過是抄襲了一個美國獨立電影的規定情境。
沈回音這種眼裏容不得沙子的個性,直接來找秦柳和沈佳音,說不能合作。
最後,當然沒能簽約。後來,李琛抄襲的事情也在圈子裏傳開了。但陳墨很清楚,不是從她們這裏傳出去的。可一看卡片上那話,還真覺得,會跟李琛有關系。
沈回音直奔的地方,就是李琛的公司Star Kinston.她沒想來直接就對質,不過是想和李琛這人聊聊,談談作品,探探口風。
可上了三樓,就在會議室外聽到了挺大的動靜。她在門口瞟了一眼,就看見林兮初默不作聲,面無表情地坐在圓桌的一邊。另一邊,有個看著財大氣粗的男人,正在吼些什麽。
仔細一聽,才聽明白,是這個國際品牌的廣告商來鬧騰了。不過是說花了七位數的費用,怎麽還請不動林兮初露一下好身材。
廣告主滔滔不絕地在發脾氣。林兮初全程都沒反應,冷著臉沒說話。他那氣場往那一坐,旁邊看著像公司其他員工模樣的,也都沒說話。
真奇怪,他也不過是往那一坐,竟然就帶動整個屋子裏都似乎清冷下來。沈回音有點擔心那個還在吼的男人,對著這麽一個巋然不動的人,估計心裏壓力也挺大。
何況,林兮初那副樣子,分明就是“我就靜靜地看你發瘋”的即視感。
吼了半天的廣告主大概是累了,停下來看向林兮初。
“抱歉,我無法配合。”林兮初低沈的聲音響起來,平穩又堅定。
秦柳嘴裏的“很好說話”,看來也不是那麽好說話嘛,很有些自己的脾氣。混這個圈子這麽多年,竟然還有棱角,真是氣質清奇,宛若一朵奇葩。
沈回音暗戳戳地吐槽,看著他的側臉,感覺像是完全不一樣的林兮初。依然氣場足,但不是那種溫柔誘惑人的氣場,而是冷峻決絕,壓迫人的氣勢,很有些傲骨。
廣告主一聽這個,臉色更難看,甩下幾句要解約的狠話,和幾句貶低林兮初的話,就帶著手下要出來。
沈回音閃到了一邊,看著他們魚貫而出,手一甩,就把手裏的包裹盒子朝那廣告主的後腦勺扔了過去。
林兮初看見這張揚跋扈的人被砸,倒沒怎麽驚訝,不過感覺有點奇怪。但看見不知道從哪竄出來的沈回音,她臉上表情還特別調皮,頓時就楞住了。
“不好意思,我手滑。”沈回音故作抱歉地說著,走過去把包裹撿起來,再次致歉。
被砸的人本來很火大,但一看她都道歉了,還是個挺漂亮的姑娘,何況在別人的地盤上,沒計較,就走了。
其他工作人員也散了,有幾個回頭看了眼突然冒出來的姑娘,交頭接耳著走掉了。
“你不會是因為我才扔的吧?”林兮初走到沈回音背後,湊近她耳邊說。
沈回音嚇一跳,立刻轉頭,鼻尖似乎碰到了到他側臉,急忙往側面退了一步。
林兮初還是欠著身,平視著沈回音,勾著一邊嘴角,玩味地看向她的眼睛。
沈回音又往後退了一步,面無表情地說:“是啊,我看見這種財大氣粗,打壓藝人的,我就會生氣。”
林兮初直起身,微笑起來,說:“那謝謝女俠伸張正義了。”說著又伸手按向沈回音的頭頂,玩味地說道:“沈回音,你就是個二貨吧——”還裝什麽高冷。
沈回音倏地就把他的手臂擋開,因為林兮初那一句寵溺的語氣,表情更嚴肅了,很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頭發,轉身就往樓梯口走。
“你來這,什麽事?”林兮初跟上去,又說:“來找我談劇本?”
“才不是——”沈回音嫌棄地看他一眼。自從上次醉酒,似乎也就不想管什麽禮貌了。
“唔——”林兮初又一副“其實我都知道,我不揭穿你”的傲嬌表情。
沈回音真想用手按向他的臉,但只是皺了下眉頭,說:“本來有事的,現在沒事了。”說著把剛剛撿起來的包裹隨手放進了包裏。
剛剛那麽一鬧,她才反應過來,自己終究還是沖動。其實不過一張嚇唬人的卡片而已,又沒掀起什麽大浪來。
林兮初沒多問,和她聊起了溫蘇陽和陳墨的婚禮,提到了沈回音要當伴娘。
下到了一樓,林兮初說了句“就送你到這裏吧”。沈回音卻沒往前走,反而轉過身,看向林兮初。
“你不想演我的電視劇——”沈回音突然開口提到這個,林兮初楞了一下。沈回音頓了一下,咬了下嘴唇,才接著說:“是不想作為男色被消費吧?”
林兮初猛地睜了下眼睛,但臉上沒有其他大的動靜,只是看著沈回音。這姑娘表情很認真,就這樣輕易地一語中的。
“的確,我寫的劇都是在靠男主角的英俊和浪漫,滿足萬千女人的饑渴。一直消費男演員了,我還真是該慚愧。”沈回音的語氣很自責,又帶著無奈和自嘲。
林兮初看她這樣陰郁的表情,想開口安慰她。
可沈回音猛地擡頭說:“這一次,我會努力寫,直到一直都只演電影的你,願意來演電視劇為止.”
撂下這麽一句話,緊接著說了句“BYE”,說完又是一副元氣少女的樣子,氣鼓鼓地轉身大步走向公司大門口。
她那一句決心下得,當真是擲地有聲。林兮初一看就知道,這姑娘屬於拼命三郎,說到做到的那一種。
他靠在了一邊的墻上,低低地笑起來。這姑娘下了一個關於他的決心,倒撞得他的心麻了幾秒,像是心動似的。
作者有話要說:
☆、這位叔叔,被她救了
林兮初沒想到沈回音竟然會寫了一篇文章,專門談論男色消費這個話題。
他的酒坊合夥人的正職是大學教授,平日當然看多了學術文章,把沈回音這篇發在《文藝學研究》上的文章拿來給林兮初看,裏面引了很多論據是林兮初出演電視劇時期的作品。
林兮初的合夥人嘖嘖稱奇,調侃著他。一牽扯到男男女女,性與色的問題,難免多說兩句調侃的話。
何況沈回音這文章寫得,不僅觀點獨特,還語言辛辣,有點脫了學術文章的正經範兒,倒像篇屍橫遍野的雜文,把當今女人壓抑著掙脫著消費男色那點事,說得淋漓盡致。
這下,可算領教了傳聞中所謂“沈編劇的才學“,果真是不一般的小姑娘。
他對這位姑娘要拿出什麽樣的劇本征服自己,倒更期待了。
沈回音也的確沒閑著,陪陳墨去試了婚禮要穿的禮服,入了夜直奔荊南區,清川街這條酒吧一條街。她已經連著好幾個晚上,來這裏取材了。
世界上的大城市雖然各有風情,但在貧富差距這一點上的分明,倒幾乎以同樣的方式顯現。富貴的地方流光溢彩,貧瘠的角落破碎雜亂。
沈回音她姐的酒吧開在富麗堂皇的荊北區,富江路上。隔著一條荊楚江,對岸就是閃著各色霓虹燈的清川街。
小小的門臉,倒也有幾分精致的裝潢,但各色霓虹燈,還是混成一團妖異而臟乎乎的光。
一條街,從東到西,東面倒還算歌舞升平,到了西面的街尾竟然連路燈都滅了幾盞,黑洞洞一片,連著幾條逼仄的箱子,作奸犯科的好地方。
站街的小姐,同性情侶,代駕司機,有最底層的人群,也有最壓抑的人群。
沈回音就穿著一身黑,在這群人中小心翼翼地觀察,甚至躲進洗手間的隔間,忍著惡臭,偷聽這些人的對話。說起來,她也是足夠敬業。
今天晚上,這家維羅納之夜,是她探過的第十五家夜店,素材已經夠了。
沈回音在匆匆畫下的手稿上塗抹了最後一筆,合上本子。門外一陣躁動,又是幾個喝醉的姑娘跌進來。
她匆忙把杯子往包裏一揣,推開隔間的門,就快步走了出去。
一出來,鐳射燈的光打得眼前一片失明,眼睛刺痛。她用力地張合幾次眼皮,才適應過來。那種妖異的粉和綠,照在舞池中擠作一團的人,搖擺扭動,活像一盆泥鰍。
沈回音深呼一口氣,側身和好幾個人擦肩而過,想要往大門那邊擠過去。
快走到吧臺時,她一楞,站住了。
身後有個服務生用托盤托著幾個大號的空啤酒杯,被冷不丁停下的沈回音撞了,差點把托盤甩出去。
沈回音倒反應快,略一轉身,伸手穩住這服務生手裏的盤子,說了句“對不起。“
真是活見鬼了。沈回音覺得自己要麽是眼花,要麽是頭昏,怎麽可能在這種地方看見林兮初。就算他帶著框架眼鏡,還帶了毛線帽,一眼看過去,沈回音居然覺得,就是他。
這人好像是在安慰旁邊那個女人,默不作聲地拍了拍那女人的背。一定是這破地方的光線太混沌雜亂,聲音又吵成這樣,低音炮撞在她耳朵裏,搞得她心神不寧。
沈回音,竟然在林兮初臉上,看出一臉柔情來。那種,真摯的,柔情。不是演。
那就是林兮初,沈回音倒沒看錯。他自己倒坦然,雖然知道來這樣魚龍混雜的地方,有一定危險,但畢竟來了,也就沒什麽可怕的,怕也沒有用。
他身邊那個喝醉的女人,剛剛已經被另一個男人攬在了懷裏。林兮初看著倒在男友懷裏的陳芷薇,自嘲地嘆了口氣。
陳芷薇哭著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猶豫了一下,本來想在電話裏安慰安慰她就好,或者直接叫她,去找她現在的男人。但他還是開著車,直奔這裏。
沖動的原因很惡俗,但不一定世人都糾結於這個梗。這女人,是他初戀,曾經用情很深。
每次當蘇陽勸他的時候,他總是默不作聲,心裏為自己找了個很好的理由——
二十幾歲,他還一無所有的時候,她在他身邊。那他多少,應當有良心一些。若她遇上了難事,要幫。
何況,陳芷薇不是那種輕易喝酒撒潑的女人,若不是真的難過極了,不會幹出哭著打電話這種事。認識十幾年了,也算是老友,再怎樣也不能放任她自己在這裏。
林兮初在過來的時候,就給陳芷薇現在的男友程徹打了電話,他想自己也只是陪她坐一會,確保她一個喝醉的女人不會被帶走。
程徹在電話裏聽起來,也很著急。吵架而已,多大的問題,還不是鬧一鬧,就過去了。
程徹還在一邊和陳芷薇好聲好氣地說話。這邊倒有個年輕女孩子從旁邊搭上林兮初的肩膀,他不客氣地擋掉了。
可這姑娘不依不饒,還轉過正面來,要自我介紹一番的樣子。哪想到,看了一眼林兮初,就叫起來。
林兮初立刻警惕起來,說:“我不是,你認錯人了。”說著給程徹遞了個眼神,就要往另一邊走。
可人群已經被吸引了註意力,那姑娘的朋友聚了過來,也都喊起來。
本來就混雜的舞廳燈光裏,刷刷地亮起了手機閃光燈的細碎光線,像碎玻璃一樣朝林兮初的眼前擲過來,簡直閃瞎了眼。
更難辦的是,人群都湧過來了。在大音量的躁動配樂中,這些人雜亂無章地從四面八方湧過來,倒是在林兮初身邊半米,沒有再靠近。
林兮初表面上還是淡定,低著頭往外擠。可這麽多人包裹著他,渾身都燥熱起來,心裏煩躁一片,無奈又有些想直接伸手大力把眼前的人推倒,就這麽粗暴地出去得了。
有人替他做了這樣的事。
林兮初的手被抓住,很涼的手指,卻挺大的力氣,往前拽了他一把。撥開眼前的人群,跌跌撞撞地拉著他突出重圍。
低音炮的響聲依然震耳欲聾,他的心跳卻好像停了幾秒。身邊的酒味、煙味混著一股酸臭的人肉味,他也沒辨別出沈回音身上殘留的黑莓香水味。
不過耳邊倒想起她那句氣鼓鼓又嬌俏的話——
“難不成我挖個坑,讓女主跳,再讓你去救她啊?”
林兮初心想,他挖了個坑,自己跳了。她來救他了。
身後的人還在叫著,舉著手機拍照。林兮初拉著他手的人拽著跑起來。一推門,涼風撲面而來,她帽衫的帽子被吹掉,一頭長發飄散開來。
作者有話要說:
☆、這位叔叔,斯文流氓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又陷入了大家看完第一章後
就再也不想往下看的困境
好吧,仍然推薦一首歌,來配這個章節
歌名《星期六夜晚》
亂成一團的路燈和霓虹燈,照得眼前幾乎不辨東西。兩人邁著長腿,一路狂奔。直到跑到一個巷子口,林兮初突然跨前一步,一用力,把這姑娘拉進巷子裏,他的車停在這。
林兮初到底是體力好,只是輕微地喘。倒是沈回音彎下了腰,平覆了一下呼吸,才撩了一把散落的頭發,站起身來,惡狠狠地看向林兮初。
一看她那氣鼓鼓的眼神,就知道自己又被鄙視了。林兮初挑了一下嘴角,說:“多謝女俠再次相助。“看她剛才那股利落勁兒,倒跟纖弱的外表不相符。
沈回音懶得理他,直想擡腳踹他。好端端一知名男演員,跑這來湊什麽熱鬧,估計這會兒網上已經炸鍋了,看他怎麽收場。
“不知道沈編劇來這裏是幹什麽來了?“林兮初還是開著玩笑,好像剛才的驚險瞬時煙消雲散,彎下腰平視著沈回音,一臉使壞地問:”來消費男色來了?“
沈回音看著他這張帶了框架眼鏡,倒顯得有些文氣的臉,頓時想罵一句“斯文流氓“,沒出口,再也壓不住脾氣,直接給了他小腿重重一腳。
“啊——“林兮初倒吸一口涼氣,低低地痛呼了一聲,退開一步。
“像我這種庸俗的人,當然只能在□□專欄寫寫女友體宏文,來酒吧不過是取個材,哪能像您呀——”
沈回音微微瞇了眼,面無表情地嘲諷過去:“天天活在電影裏,演得都是情深似海。”
“別得瑟啊,你。“林兮初站直了,突然很霸道地來了這麽一句,直接伸長了手臂,寬闊的手掌按在沈回音臉上,向下一滑,糊了沈回音一臉。這姑娘臉還真是小,都沒他的手大。
沈回音這下徹底被他搞得楞住了。這男人居然,居然這麽肆無忌憚地逗她。要不要這麽自來熟?她暗戀十幾年的龍俊是射手座,都沒對她這麽親昵過。
不對,她幹嘛拿這倆人比較。
“大叔,你戀愛啊?“沈回音語氣更強了,一副反擊的架勢:”我看,人家姑娘是有男人的吧!”
“小朋友,你眼神兒倒不錯。“林兮初被她冷不丁那麽一叫,楞了一下,就笑起來。
“你愛著有男人的女人。”沈回音撇下一邊的嘴角,一臉玩味,慢悠悠地說:“倫理大戲呀——”
“不要動不動就往矯情的事情想。”林兮初像教育小朋友的語氣一般說完,又一副落寞美大叔的樣子,說:“我已經被甩了,不過是來幫個忙。”
沈回音因為他的語氣很不爽,立刻譏諷了一句:“是男人都會說自己是被甩的,來激發女人的同情心,讓別人覺得你好像很深情。沒有男人會傻到,說自己甩別人。”
“顯你明白!”林兮初又是霸道的語氣,說著把沈回音的帽衫帽子扣她腦袋上。“叔叔雖然年紀大,但也是認真談過初戀的男人。”
沈回音後腦上被那麽一碰,看著身邊這高大男人又很親昵的動作,閉了下眼睛,無奈地張了張嘴,倒也奈何不了他了。
“要不要那麽深情——”沈回音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又提高些音量,說:“你就不怕,你把人家兩個人的事搞覆雜了?你這樣就是那種優柔寡斷的男人。”
林兮初看著她一臉認真地對自己下這個判定,無奈地低頭笑了,搖搖頭,又說:“被沈編劇教育了,看來沈編劇是從來不寫前任還能做朋友。”
“呵——”沈回音嗤笑了一聲,又轉而面無表情,定定地看著林兮初說:“我以前也想這樣標榜自己,能和前任做朋友,不是就好像我很大度很酷嘛,可都是扯淡——”
沈回音靠在了巷子一邊的墻上,眼神有些不屑地看了旁邊一眼,又轉而微笑著跟林兮初說:“只有沒用情太深,才覺得還能做朋友。真的曾經把他當一切,分手那一刻,就是世界末日了。說什麽一邊回頭一邊往前走,都不過是寫女友體的寫手,說出來蒙錢的。”
林兮初靠在她對面的墻上,隔著兩步的距離,看著對面的沈回音。一臉清冷,帶著些憤世嫉俗,十足的文人氣。
大概所有人都會覺得她淩厲,可他竟然看出她內在的柔軟。
如果不是真的柔軟,就不會在防備之下還受傷。自找的也好,意外的也罷,如果不是真疼過,又把痛楚記了很久,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說這種幹脆決絕的話。
他到底是見多了姑娘,聽多了故事,見識過足夠多的情感,還是能一眼看到,這不是他的錯覺,而是沈回音自欺欺人。
她哪裏是什麽冷艷,不過是像她用的香水,似乎有很多故事卻努力保持內心幹凈美好的女子。
“看來沈編劇的初戀,不怎麽美好。”林兮初這次不是調侃,而是嘆息般說道。
“初戀嘛——“沈回音又嘲弄地笑了出來,聲音沒什麽起伏地說:”可能當時是兩個人都兵荒馬亂過一陣,但回頭想想,源起不過是其中一人自己無事生非。“
巷子口的路燈光線,只有零星地照到這裏。兩個人隔著兩步的距離,從腳底在地面和墻上蔓延出長長的影子。
即使入了深夜,主街道上的喧囂聲仍在隱隱傳來,歌廳的流行歌曲,以及人們熙熙攘攘。荊川這個城市常年都彌漫的水汽,雖然入冬了,但空氣中的寒冷仍然混在著輕微的潮濕。
兩人身上都帶了些酒吧裏不好的味道,竄進鼻子裏,一片黏糊。
但這麽多感官就好像短時間麻痹一樣,他們倆,就這麽站在巷子裏的兩邊,隔著兩步距離,看著對方,有那麽幾分鐘,沒說話。
沈回音一點也不懊惱自己肆無忌憚說了這麽多,反正她一向這個話風。這大叔這麽自來熟,她多說兩句,也算對得起他的熟絡。
林兮初不過是又被眼前這姑娘秒到。雖然她穿了一身黑,沒有平時精致美好,身上味道也不好聞,說出來的話硬邦邦。
但你心動能有什麽理由,恐怕只是看她漂亮,或者她說出一句拗口的句子,直直地撞在你心上,讓你覺得她是個懂得的人。
但當你已經曾經為她動心過,每次更了解她一些,也不過是無窮疊加,你的心動。他倒不在意,他還沒矯情悲戚到不敢心動的份上。
沈回音覺得有點不自在了,往旁邊邁出一小步,作勢想要走。可突然間,一陣風撲面而來,一陣熱撲面而來。
林兮初撲面而來。
他一步就跨過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伸出手臂,擋在了沈回音要走的那個的方向,上身向她傾了過去。
沈回音的背抵在了墻上,驚愕地看了一眼林兮初,看他面無表情,目光卻緊緊鎖在自己臉上,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的呼吸就在她的額頭那裏,她低頭看見他口袋隱約露出的煙盒。離得很近,但這次她沒喝醉,大概不能閉眼裝死。
OK,這只是她自己寫過無數次,也在現場看過怎麽拍的情況。
雖然林兮初清俊誘人,雖然他看起來熟谙如何暧昧,但光線不對,味道很差,場景不好。所以,不用緊張。沈回音腦子裏細碎的思緒各處亂閃,偏偏她還自以為邏輯清晰。
“沈回音,你覺得我為什麽要在這麽個破地方,跟你聊半天初戀?”林兮初弓著背,平視沈回音藏在帽子裏的小臉兒。
她怎麽知道?這人犯什麽神經病?她還想問呢——
沈回音心裏又從林兮初這人的名字開始吐槽,到他住的地方和他開的店,熟練地啐到他此時此刻勾搭人的腔調。
“你可以寫本《初戀失敗的一百個理由》。“沈回音很真摯地胡說八道出來一句。
林兮初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還一副覺得自己提議不錯的表情,伸手又是呼嚕了一把她的臉,笑著嫌棄地說:“就是個二貨。”
他也不理沈回音擡起頭後,一臉炸毛的表情,轉身徑直往巷子另一邊走,說:“走吧,我送你回家。”
☆、這位叔叔,怕她受傷
林兮初去酒吧的照片在網上瘋傳了快一個星期,他們公司的公關倒是厲害,寫了公告,直接就把沈回音給賣了,說是和沈編劇一起商討一下出演新作品的事情。
這下好了,一眾粉絲都歡呼雀躍,直呼一直都期待林兮初重返小熒幕,終於有希望了。
真是,也不想想,是多不正經的編劇,才會約在那種地方談劇本。沈回音用手機刷著網頁,嗤笑了一聲。
林兮初這人竟然還給她打了電話,來跟她說抱歉。她當然立馬諷刺回去:“以前三番五次打您電話都是不通的,沒想到竟然會主動打給我了嘛。”
“回音,不要鬧,你這樣會像小孩子鬧別扭。”林兮初笑著,故作慈愛的長輩般說出這一句,他知道,沈回音肯定會起一身雞皮疙瘩。就是這麽想,逗她。
沈回音直接掛斷了電話,活像吃了一只鬼。渾身都皺巴起來,把坐她對面陳墨嚇一跳。
這周六就是婚禮,陳墨倒還不緊不慢,悠哉地查著旅行攻略,光想著帶溫蘇陽去哪玩。
“溫蘇陽娶了你也真是夠本兒了。”沈回音看著她那宏圖大略的筆記本,上面密密麻麻各種攻略,又說:“想去哪玩,他帶上你,你帶上錢和相機,不愁找路,還有人給拍好看照片。你別嫁給他,你娶我得了。”
陳墨壓根不理她,反正沈回音從得知他倆已經麻利地領了證那一刻起,就各種怨念。陳墨就差讓自己老媽去求個符咒,給沈回音貼上,求得早日有一妖獸收了她。
聽自家男人說趙胤要追她,陳墨當場就沖溫蘇陽冷笑出來。沈回音這貨,一般人招架不住,還是別糟蹋人家趙胤這麽好一人了。
陳墨的電話響起來,來電顯示是秦柳。真奇怪,這麽晚了打什麽電話,不會是林微言又出什麽事了吧。
陳墨接起來,先是挑了下眉,看了一眼沈回音,然後垂下眼皮,就沒表情了,不時“嗯”一聲,又急切問了句“你現在在哪兒?“,緊接著“餵”了幾聲,皺著眉頭把電話放下。
“怎麽了?”沈回音一看就知道是有事。
“秦柳說Kevin Tuan的夏季新品發布會,想讓你幫襯一下。她如果能盡快處理好,就會自己上,但怕會耽誤工作,所以提前囑咐下來。”陳墨先說了不緊要的。
“開什麽玩笑?她不是早就不管公關的事了,怎麽還讓她幹這攤活——”沈回音突然眼神一變,像是察覺了什麽,更著急地問出來一句“她怎麽了?出什麽事了麽?“
陳墨猶豫了一下,開口說:“她懷孕了。“
沈回音一下子站起來,沒說話,直直地瞪著陳墨。
“她說掂量了一下,覺得我會最冷靜,所以打給我。”陳墨垂著眼皮補了這句。
“呵——”沈回音無奈地呼出一口氣,問“她人呢?在哪?醫院?”
“你覺得她像是會告訴我嗎?“陳墨攤開雙手。
“必須找到她。“沈回音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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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鬼使神差伸出了手,指尖要碰到她的唇時,停在大概只差幾毫米的位置,幾秒鐘猶豫,然後就輕柔地滑過她的唇,把發絲拿掉。
他都已經做好了被打的準備,所以他把臉伸了過去,讓喝醉了大概沒力氣擡胳膊的沈回音方便一些。
林兮初這張棱角分明的臉,直直地靠近沈回音,鼻尖對著鼻尖,兩三厘米的距離。沈回音就算已經要睜不開眼了,卻還是被驚得心尖一顫。當真是撲面而來,無處可躲。
沈回音這個人,畢竟文人氣太足,總是用“撲面而來”這種不知深淺的形容。
最通俗的說法不過就是,他其實依然站得筆直,你卻覺得他朝你壓過來,他其實面無表情,你卻覺得他要吻你。
懷春的豈止只是少女。何況,世上總有些男人,讓本來看破紅塵的女子,也再踏世俗。
閉上眼就是最好的自我保護,沈回音垂下了眼皮,裝死裝得很業餘。
林兮初看著她濃密睫毛掃下那一小排影子,和她粉撲撲的臉頰,又想到她剛才說的那句話,心想這小姑娘會不會是因為自己要親她。
那敢情好,不如他順了她對自己所有惡意的揣度,就此被她徹底恨上。從此一想到自己,就牙根發癢,呼吸不順,心律不齊。
可他作勢湊近時,沈回音夢囈般來了句:“你要是開車,就是酒駕吧?”然後身子軟了下來,徹底醉死過去,在他懷裏。
林兮初被她逗笑了,心想這姑娘的腦回路,哪裏和外表一樣清冷,明明很跳躍。他一把摟住往下倒的沈回音,小心翼翼護在懷裏。
這姑娘安靜下來,柔軟下來,沒了初見的早上楞生生的淩厲,也沒了剛剛在店裏的疏離。倒真是乖巧剔透的模樣,看得他心裏一片溫柔。
他把沈回音的頭抵在自己鎖骨的位置,稍微用力地抱了一下,就算是像這姑娘說的,潛規則一下吧。手感倒是真不錯,很舒適的感覺。
☆、這位叔叔,很有脾氣
陳墨聽說沈回音被林兮初收留了一晚的事情時,沒有任何驚訝。大家都成年男女,這也不是什麽大事。
但溫蘇陽告訴陳墨,沈回音在林兮初店面二樓,他自己的工作室醒來之後,差點把他林兮初收藏的畫砸了。陳墨不淡定了,拿過溫蘇陽的手機,看林兮初發的信息。
溫蘇陽一臉“已然看透”地說:“回音這丫頭,是不是看上林兮初了?感覺回音在他面前很反常,她平常那麽冷的性子,不會跟不熟的人這麽著急。”
陳墨無奈地“呵——”一聲,說:“才不是,我看是真的恨上他了。沈回音在前男友面前,可大家閨秀了。她喜歡一個人,那是很含蓄克制的。”
等和沈回音在公司見著面時,陳墨馬上跟她說,林兮初其實人挺好的,還是要好好相處。
沈回音沒什麽表情,好像是沒聽進去的樣子。其實,是她心裏清楚,林兮初這人,的確是個好人。
醉酒的晚上,他也沒把她怎麽樣。轉天還到店裏,做了早餐給她,還是像老人家那樣囑咐她,酒要少喝,記得吃早餐。咖啡上依然是那只傻了吧唧的貓。
她不過是剛醒過來時,還有起床氣。林兮初這人又偏來逗她,端著早餐就沖她說:“你還好嗎?你真是讓我度過了一個終生難忘的夜晚。”
沈回音聽了這句濫大街的油膩臺詞,一下子就覺得酒嗝的惡心勁兒都上來,伸手抄起墻邊擺著的畫,就想砸他。
也只是一瞬間沖動而已,還不是悻悻地松了手,又懊惱自己反應過激。沈回音想起來,就覺得自己真是丟人了。
當然,這些也不用跟陳墨細說了。陳墨嘛,就該沈浸在歡心雀躍中,順利嫁了就好。
公司的公告已經出了,畢竟到了溫蘇陽這個份上的演員,粉絲們也都是年齡大一些的,成熟一些的。沒有太過激的反應,有些很失落,有些給祝福。
對陳墨其人的關註一時間當然會很多,熱搜在榜好幾天。
秦柳一說有匿名寄的包裹過來,陳墨直線反應,會不會是寄給自己的。就像當初溫蘇陽的前女友來跟她談話,說會有粉絲寄死老鼠那種。
可一看包裝上的單子,竟然是寄給沈回音的。
沈回音接過去,三下兩下就把包裹拆開了,裏面是一張卡片,上面貼著字。這些字一看就都是從報紙上剪下來的,警匪片裏歹徒管用的方式。
內容是“你憑什麽說別人抄襲呢?你又不是從來沒有抄襲過!”
一目了然,一封帶著恐嚇性質的惡意來信。
“不要理這種人——“秦柳按住了沈回音的肩,安撫道:“我會去想辦法查一下。”
沈回音抄起來這張卡片,又塞回包裝盒子裏。拿起通勤包和這個包裹,就往外走。
“回音,你別——“陳墨叫到,追上去。
“放心,不會有事,我沒這麽沖動。“沈回音回頭說了一句,還笑了笑,又轉身走了。
陳墨和秦柳看著她進電梯,都無奈地嘆了口氣。
“你說這是跟誰結下梁子了?”陳墨問完,又馬上加了句:“唉,算了,這姑娘脾氣直,不知道是得罪了誰,她自己還沒察覺。”
“李琛吧。”秦柳像是自言自語般說了一句。
“嗯?”陳墨楞了一下,轉念一下,輕捏了下手指,也覺得秦柳說得大概沒錯。
沈回音上一部作品,本來是要跟當時身價最高的編劇李琛合寫。但就在簽約前不久,陳墨和沈回音發現,李琛的那部熱門作品,不過是抄襲了一個美國獨立電影的規定情境。
沈回音這種眼裏容不得沙子的個性,直接來找秦柳和沈佳音,說不能合作。
最後,當然沒能簽約。後來,李琛抄襲的事情也在圈子裏傳開了。但陳墨很清楚,不是從她們這裏傳出去的。可一看卡片上那話,還真覺得,會跟李琛有關系。
沈回音直奔的地方,就是李琛的公司Star Kinston.她沒想來直接就對質,不過是想和李琛這人聊聊,談談作品,探探口風。
可上了三樓,就在會議室外聽到了挺大的動靜。她在門口瞟了一眼,就看見林兮初默不作聲,面無表情地坐在圓桌的一邊。另一邊,有個看著財大氣粗的男人,正在吼些什麽。
仔細一聽,才聽明白,是這個國際品牌的廣告商來鬧騰了。不過是說花了七位數的費用,怎麽還請不動林兮初露一下好身材。
廣告主滔滔不絕地在發脾氣。林兮初全程都沒反應,冷著臉沒說話。他那氣場往那一坐,旁邊看著像公司其他員工模樣的,也都沒說話。
真奇怪,他也不過是往那一坐,竟然就帶動整個屋子裏都似乎清冷下來。沈回音有點擔心那個還在吼的男人,對著這麽一個巋然不動的人,估計心裏壓力也挺大。
何況,林兮初那副樣子,分明就是“我就靜靜地看你發瘋”的即視感。
吼了半天的廣告主大概是累了,停下來看向林兮初。
“抱歉,我無法配合。”林兮初低沈的聲音響起來,平穩又堅定。
秦柳嘴裏的“很好說話”,看來也不是那麽好說話嘛,很有些自己的脾氣。混這個圈子這麽多年,竟然還有棱角,真是氣質清奇,宛若一朵奇葩。
沈回音暗戳戳地吐槽,看著他的側臉,感覺像是完全不一樣的林兮初。依然氣場足,但不是那種溫柔誘惑人的氣場,而是冷峻決絕,壓迫人的氣勢,很有些傲骨。
廣告主一聽這個,臉色更難看,甩下幾句要解約的狠話,和幾句貶低林兮初的話,就帶著手下要出來。
沈回音閃到了一邊,看著他們魚貫而出,手一甩,就把手裏的包裹盒子朝那廣告主的後腦勺扔了過去。
林兮初看見這張揚跋扈的人被砸,倒沒怎麽驚訝,不過感覺有點奇怪。但看見不知道從哪竄出來的沈回音,她臉上表情還特別調皮,頓時就楞住了。
“不好意思,我手滑。”沈回音故作抱歉地說著,走過去把包裹撿起來,再次致歉。
被砸的人本來很火大,但一看她都道歉了,還是個挺漂亮的姑娘,何況在別人的地盤上,沒計較,就走了。
其他工作人員也散了,有幾個回頭看了眼突然冒出來的姑娘,交頭接耳著走掉了。
“你不會是因為我才扔的吧?”林兮初走到沈回音背後,湊近她耳邊說。
沈回音嚇一跳,立刻轉頭,鼻尖似乎碰到了到他側臉,急忙往側面退了一步。
林兮初還是欠著身,平視著沈回音,勾著一邊嘴角,玩味地看向她的眼睛。
沈回音又往後退了一步,面無表情地說:“是啊,我看見這種財大氣粗,打壓藝人的,我就會生氣。”
林兮初直起身,微笑起來,說:“那謝謝女俠伸張正義了。”說著又伸手按向沈回音的頭頂,玩味地說道:“沈回音,你就是個二貨吧——”還裝什麽高冷。
沈回音倏地就把他的手臂擋開,因為林兮初那一句寵溺的語氣,表情更嚴肅了,很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頭發,轉身就往樓梯口走。
“你來這,什麽事?”林兮初跟上去,又說:“來找我談劇本?”
“才不是——”沈回音嫌棄地看他一眼。自從上次醉酒,似乎也就不想管什麽禮貌了。
“唔——”林兮初又一副“其實我都知道,我不揭穿你”的傲嬌表情。
沈回音真想用手按向他的臉,但只是皺了下眉頭,說:“本來有事的,現在沒事了。”說著把剛剛撿起來的包裹隨手放進了包裏。
剛剛那麽一鬧,她才反應過來,自己終究還是沖動。其實不過一張嚇唬人的卡片而已,又沒掀起什麽大浪來。
林兮初沒多問,和她聊起了溫蘇陽和陳墨的婚禮,提到了沈回音要當伴娘。
下到了一樓,林兮初說了句“就送你到這裏吧”。沈回音卻沒往前走,反而轉過身,看向林兮初。
“你不想演我的電視劇——”沈回音突然開口提到這個,林兮初楞了一下。沈回音頓了一下,咬了下嘴唇,才接著說:“是不想作為男色被消費吧?”
林兮初猛地睜了下眼睛,但臉上沒有其他大的動靜,只是看著沈回音。這姑娘表情很認真,就這樣輕易地一語中的。
“的確,我寫的劇都是在靠男主角的英俊和浪漫,滿足萬千女人的饑渴。一直消費男演員了,我還真是該慚愧。”沈回音的語氣很自責,又帶著無奈和自嘲。
林兮初看她這樣陰郁的表情,想開口安慰她。
可沈回音猛地擡頭說:“這一次,我會努力寫,直到一直都只演電影的你,願意來演電視劇為止.”
撂下這麽一句話,緊接著說了句“BYE”,說完又是一副元氣少女的樣子,氣鼓鼓地轉身大步走向公司大門口。
她那一句決心下得,當真是擲地有聲。林兮初一看就知道,這姑娘屬於拼命三郎,說到做到的那一種。
他靠在了一邊的墻上,低低地笑起來。這姑娘下了一個關於他的決心,倒撞得他的心麻了幾秒,像是心動似的。
作者有話要說:
☆、這位叔叔,被她救了
林兮初沒想到沈回音竟然會寫了一篇文章,專門談論男色消費這個話題。
他的酒坊合夥人的正職是大學教授,平日當然看多了學術文章,把沈回音這篇發在《文藝學研究》上的文章拿來給林兮初看,裏面引了很多論據是林兮初出演電視劇時期的作品。
林兮初的合夥人嘖嘖稱奇,調侃著他。一牽扯到男男女女,性與色的問題,難免多說兩句調侃的話。
何況沈回音這文章寫得,不僅觀點獨特,還語言辛辣,有點脫了學術文章的正經範兒,倒像篇屍橫遍野的雜文,把當今女人壓抑著掙脫著消費男色那點事,說得淋漓盡致。
這下,可算領教了傳聞中所謂“沈編劇的才學“,果真是不一般的小姑娘。
他對這位姑娘要拿出什麽樣的劇本征服自己,倒更期待了。
沈回音也的確沒閑著,陪陳墨去試了婚禮要穿的禮服,入了夜直奔荊南區,清川街這條酒吧一條街。她已經連著好幾個晚上,來這裏取材了。
世界上的大城市雖然各有風情,但在貧富差距這一點上的分明,倒幾乎以同樣的方式顯現。富貴的地方流光溢彩,貧瘠的角落破碎雜亂。
沈回音她姐的酒吧開在富麗堂皇的荊北區,富江路上。隔著一條荊楚江,對岸就是閃著各色霓虹燈的清川街。
小小的門臉,倒也有幾分精致的裝潢,但各色霓虹燈,還是混成一團妖異而臟乎乎的光。
一條街,從東到西,東面倒還算歌舞升平,到了西面的街尾竟然連路燈都滅了幾盞,黑洞洞一片,連著幾條逼仄的箱子,作奸犯科的好地方。
站街的小姐,同性情侶,代駕司機,有最底層的人群,也有最壓抑的人群。
沈回音就穿著一身黑,在這群人中小心翼翼地觀察,甚至躲進洗手間的隔間,忍著惡臭,偷聽這些人的對話。說起來,她也是足夠敬業。
今天晚上,這家維羅納之夜,是她探過的第十五家夜店,素材已經夠了。
沈回音在匆匆畫下的手稿上塗抹了最後一筆,合上本子。門外一陣躁動,又是幾個喝醉的姑娘跌進來。
她匆忙把杯子往包裏一揣,推開隔間的門,就快步走了出去。
一出來,鐳射燈的光打得眼前一片失明,眼睛刺痛。她用力地張合幾次眼皮,才適應過來。那種妖異的粉和綠,照在舞池中擠作一團的人,搖擺扭動,活像一盆泥鰍。
沈回音深呼一口氣,側身和好幾個人擦肩而過,想要往大門那邊擠過去。
快走到吧臺時,她一楞,站住了。
身後有個服務生用托盤托著幾個大號的空啤酒杯,被冷不丁停下的沈回音撞了,差點把托盤甩出去。
沈回音倒反應快,略一轉身,伸手穩住這服務生手裏的盤子,說了句“對不起。“
真是活見鬼了。沈回音覺得自己要麽是眼花,要麽是頭昏,怎麽可能在這種地方看見林兮初。就算他帶著框架眼鏡,還帶了毛線帽,一眼看過去,沈回音居然覺得,就是他。
這人好像是在安慰旁邊那個女人,默不作聲地拍了拍那女人的背。一定是這破地方的光線太混沌雜亂,聲音又吵成這樣,低音炮撞在她耳朵裏,搞得她心神不寧。
沈回音,竟然在林兮初臉上,看出一臉柔情來。那種,真摯的,柔情。不是演。
那就是林兮初,沈回音倒沒看錯。他自己倒坦然,雖然知道來這樣魚龍混雜的地方,有一定危險,但畢竟來了,也就沒什麽可怕的,怕也沒有用。
他身邊那個喝醉的女人,剛剛已經被另一個男人攬在了懷裏。林兮初看著倒在男友懷裏的陳芷薇,自嘲地嘆了口氣。
陳芷薇哭著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猶豫了一下,本來想在電話裏安慰安慰她就好,或者直接叫她,去找她現在的男人。但他還是開著車,直奔這裏。
沖動的原因很惡俗,但不一定世人都糾結於這個梗。這女人,是他初戀,曾經用情很深。
每次當蘇陽勸他的時候,他總是默不作聲,心裏為自己找了個很好的理由——
二十幾歲,他還一無所有的時候,她在他身邊。那他多少,應當有良心一些。若她遇上了難事,要幫。
何況,陳芷薇不是那種輕易喝酒撒潑的女人,若不是真的難過極了,不會幹出哭著打電話這種事。認識十幾年了,也算是老友,再怎樣也不能放任她自己在這裏。
林兮初在過來的時候,就給陳芷薇現在的男友程徹打了電話,他想自己也只是陪她坐一會,確保她一個喝醉的女人不會被帶走。
程徹在電話裏聽起來,也很著急。吵架而已,多大的問題,還不是鬧一鬧,就過去了。
程徹還在一邊和陳芷薇好聲好氣地說話。這邊倒有個年輕女孩子從旁邊搭上林兮初的肩膀,他不客氣地擋掉了。
可這姑娘不依不饒,還轉過正面來,要自我介紹一番的樣子。哪想到,看了一眼林兮初,就叫起來。
林兮初立刻警惕起來,說:“我不是,你認錯人了。”說著給程徹遞了個眼神,就要往另一邊走。
可人群已經被吸引了註意力,那姑娘的朋友聚了過來,也都喊起來。
本來就混雜的舞廳燈光裏,刷刷地亮起了手機閃光燈的細碎光線,像碎玻璃一樣朝林兮初的眼前擲過來,簡直閃瞎了眼。
更難辦的是,人群都湧過來了。在大音量的躁動配樂中,這些人雜亂無章地從四面八方湧過來,倒是在林兮初身邊半米,沒有再靠近。
林兮初表面上還是淡定,低著頭往外擠。可這麽多人包裹著他,渾身都燥熱起來,心裏煩躁一片,無奈又有些想直接伸手大力把眼前的人推倒,就這麽粗暴地出去得了。
有人替他做了這樣的事。
林兮初的手被抓住,很涼的手指,卻挺大的力氣,往前拽了他一把。撥開眼前的人群,跌跌撞撞地拉著他突出重圍。
低音炮的響聲依然震耳欲聾,他的心跳卻好像停了幾秒。身邊的酒味、煙味混著一股酸臭的人肉味,他也沒辨別出沈回音身上殘留的黑莓香水味。
不過耳邊倒想起她那句氣鼓鼓又嬌俏的話——
“難不成我挖個坑,讓女主跳,再讓你去救她啊?”
林兮初心想,他挖了個坑,自己跳了。她來救他了。
身後的人還在叫著,舉著手機拍照。林兮初拉著他手的人拽著跑起來。一推門,涼風撲面而來,她帽衫的帽子被吹掉,一頭長發飄散開來。
作者有話要說:
☆、這位叔叔,斯文流氓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又陷入了大家看完第一章後
就再也不想往下看的困境
好吧,仍然推薦一首歌,來配這個章節
歌名《星期六夜晚》
亂成一團的路燈和霓虹燈,照得眼前幾乎不辨東西。兩人邁著長腿,一路狂奔。直到跑到一個巷子口,林兮初突然跨前一步,一用力,把這姑娘拉進巷子裏,他的車停在這。
林兮初到底是體力好,只是輕微地喘。倒是沈回音彎下了腰,平覆了一下呼吸,才撩了一把散落的頭發,站起身來,惡狠狠地看向林兮初。
一看她那氣鼓鼓的眼神,就知道自己又被鄙視了。林兮初挑了一下嘴角,說:“多謝女俠再次相助。“看她剛才那股利落勁兒,倒跟纖弱的外表不相符。
沈回音懶得理他,直想擡腳踹他。好端端一知名男演員,跑這來湊什麽熱鬧,估計這會兒網上已經炸鍋了,看他怎麽收場。
“不知道沈編劇來這裏是幹什麽來了?“林兮初還是開著玩笑,好像剛才的驚險瞬時煙消雲散,彎下腰平視著沈回音,一臉使壞地問:”來消費男色來了?“
沈回音看著他這張帶了框架眼鏡,倒顯得有些文氣的臉,頓時想罵一句“斯文流氓“,沒出口,再也壓不住脾氣,直接給了他小腿重重一腳。
“啊——“林兮初倒吸一口涼氣,低低地痛呼了一聲,退開一步。
“像我這種庸俗的人,當然只能在□□專欄寫寫女友體宏文,來酒吧不過是取個材,哪能像您呀——”
沈回音微微瞇了眼,面無表情地嘲諷過去:“天天活在電影裏,演得都是情深似海。”
“別得瑟啊,你。“林兮初站直了,突然很霸道地來了這麽一句,直接伸長了手臂,寬闊的手掌按在沈回音臉上,向下一滑,糊了沈回音一臉。這姑娘臉還真是小,都沒他的手大。
沈回音這下徹底被他搞得楞住了。這男人居然,居然這麽肆無忌憚地逗她。要不要這麽自來熟?她暗戀十幾年的龍俊是射手座,都沒對她這麽親昵過。
不對,她幹嘛拿這倆人比較。
“大叔,你戀愛啊?“沈回音語氣更強了,一副反擊的架勢:”我看,人家姑娘是有男人的吧!”
“小朋友,你眼神兒倒不錯。“林兮初被她冷不丁那麽一叫,楞了一下,就笑起來。
“你愛著有男人的女人。”沈回音撇下一邊的嘴角,一臉玩味,慢悠悠地說:“倫理大戲呀——”
“不要動不動就往矯情的事情想。”林兮初像教育小朋友的語氣一般說完,又一副落寞美大叔的樣子,說:“我已經被甩了,不過是來幫個忙。”
沈回音因為他的語氣很不爽,立刻譏諷了一句:“是男人都會說自己是被甩的,來激發女人的同情心,讓別人覺得你好像很深情。沒有男人會傻到,說自己甩別人。”
“顯你明白!”林兮初又是霸道的語氣,說著把沈回音的帽衫帽子扣她腦袋上。“叔叔雖然年紀大,但也是認真談過初戀的男人。”
沈回音後腦上被那麽一碰,看著身邊這高大男人又很親昵的動作,閉了下眼睛,無奈地張了張嘴,倒也奈何不了他了。
“要不要那麽深情——”沈回音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又提高些音量,說:“你就不怕,你把人家兩個人的事搞覆雜了?你這樣就是那種優柔寡斷的男人。”
林兮初看著她一臉認真地對自己下這個判定,無奈地低頭笑了,搖搖頭,又說:“被沈編劇教育了,看來沈編劇是從來不寫前任還能做朋友。”
“呵——”沈回音嗤笑了一聲,又轉而面無表情,定定地看著林兮初說:“我以前也想這樣標榜自己,能和前任做朋友,不是就好像我很大度很酷嘛,可都是扯淡——”
沈回音靠在了巷子一邊的墻上,眼神有些不屑地看了旁邊一眼,又轉而微笑著跟林兮初說:“只有沒用情太深,才覺得還能做朋友。真的曾經把他當一切,分手那一刻,就是世界末日了。說什麽一邊回頭一邊往前走,都不過是寫女友體的寫手,說出來蒙錢的。”
林兮初靠在她對面的墻上,隔著兩步的距離,看著對面的沈回音。一臉清冷,帶著些憤世嫉俗,十足的文人氣。
大概所有人都會覺得她淩厲,可他竟然看出她內在的柔軟。
如果不是真的柔軟,就不會在防備之下還受傷。自找的也好,意外的也罷,如果不是真疼過,又把痛楚記了很久,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說這種幹脆決絕的話。
他到底是見多了姑娘,聽多了故事,見識過足夠多的情感,還是能一眼看到,這不是他的錯覺,而是沈回音自欺欺人。
她哪裏是什麽冷艷,不過是像她用的香水,似乎有很多故事卻努力保持內心幹凈美好的女子。
“看來沈編劇的初戀,不怎麽美好。”林兮初這次不是調侃,而是嘆息般說道。
“初戀嘛——“沈回音又嘲弄地笑了出來,聲音沒什麽起伏地說:”可能當時是兩個人都兵荒馬亂過一陣,但回頭想想,源起不過是其中一人自己無事生非。“
巷子口的路燈光線,只有零星地照到這裏。兩個人隔著兩步的距離,從腳底在地面和墻上蔓延出長長的影子。
即使入了深夜,主街道上的喧囂聲仍在隱隱傳來,歌廳的流行歌曲,以及人們熙熙攘攘。荊川這個城市常年都彌漫的水汽,雖然入冬了,但空氣中的寒冷仍然混在著輕微的潮濕。
兩人身上都帶了些酒吧裏不好的味道,竄進鼻子裏,一片黏糊。
但這麽多感官就好像短時間麻痹一樣,他們倆,就這麽站在巷子裏的兩邊,隔著兩步距離,看著對方,有那麽幾分鐘,沒說話。
沈回音一點也不懊惱自己肆無忌憚說了這麽多,反正她一向這個話風。這大叔這麽自來熟,她多說兩句,也算對得起他的熟絡。
林兮初不過是又被眼前這姑娘秒到。雖然她穿了一身黑,沒有平時精致美好,身上味道也不好聞,說出來的話硬邦邦。
但你心動能有什麽理由,恐怕只是看她漂亮,或者她說出一句拗口的句子,直直地撞在你心上,讓你覺得她是個懂得的人。
但當你已經曾經為她動心過,每次更了解她一些,也不過是無窮疊加,你的心動。他倒不在意,他還沒矯情悲戚到不敢心動的份上。
沈回音覺得有點不自在了,往旁邊邁出一小步,作勢想要走。可突然間,一陣風撲面而來,一陣熱撲面而來。
林兮初撲面而來。
他一步就跨過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伸出手臂,擋在了沈回音要走的那個的方向,上身向她傾了過去。
沈回音的背抵在了墻上,驚愕地看了一眼林兮初,看他面無表情,目光卻緊緊鎖在自己臉上,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的呼吸就在她的額頭那裏,她低頭看見他口袋隱約露出的煙盒。離得很近,但這次她沒喝醉,大概不能閉眼裝死。
OK,這只是她自己寫過無數次,也在現場看過怎麽拍的情況。
雖然林兮初清俊誘人,雖然他看起來熟谙如何暧昧,但光線不對,味道很差,場景不好。所以,不用緊張。沈回音腦子裏細碎的思緒各處亂閃,偏偏她還自以為邏輯清晰。
“沈回音,你覺得我為什麽要在這麽個破地方,跟你聊半天初戀?”林兮初弓著背,平視沈回音藏在帽子裏的小臉兒。
她怎麽知道?這人犯什麽神經病?她還想問呢——
沈回音心裏又從林兮初這人的名字開始吐槽,到他住的地方和他開的店,熟練地啐到他此時此刻勾搭人的腔調。
“你可以寫本《初戀失敗的一百個理由》。“沈回音很真摯地胡說八道出來一句。
林兮初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還一副覺得自己提議不錯的表情,伸手又是呼嚕了一把她的臉,笑著嫌棄地說:“就是個二貨。”
他也不理沈回音擡起頭後,一臉炸毛的表情,轉身徑直往巷子另一邊走,說:“走吧,我送你回家。”
☆、這位叔叔,怕她受傷
林兮初去酒吧的照片在網上瘋傳了快一個星期,他們公司的公關倒是厲害,寫了公告,直接就把沈回音給賣了,說是和沈編劇一起商討一下出演新作品的事情。
這下好了,一眾粉絲都歡呼雀躍,直呼一直都期待林兮初重返小熒幕,終於有希望了。
真是,也不想想,是多不正經的編劇,才會約在那種地方談劇本。沈回音用手機刷著網頁,嗤笑了一聲。
林兮初這人竟然還給她打了電話,來跟她說抱歉。她當然立馬諷刺回去:“以前三番五次打您電話都是不通的,沒想到竟然會主動打給我了嘛。”
“回音,不要鬧,你這樣會像小孩子鬧別扭。”林兮初笑著,故作慈愛的長輩般說出這一句,他知道,沈回音肯定會起一身雞皮疙瘩。就是這麽想,逗她。
沈回音直接掛斷了電話,活像吃了一只鬼。渾身都皺巴起來,把坐她對面陳墨嚇一跳。
這周六就是婚禮,陳墨倒還不緊不慢,悠哉地查著旅行攻略,光想著帶溫蘇陽去哪玩。
“溫蘇陽娶了你也真是夠本兒了。”沈回音看著她那宏圖大略的筆記本,上面密密麻麻各種攻略,又說:“想去哪玩,他帶上你,你帶上錢和相機,不愁找路,還有人給拍好看照片。你別嫁給他,你娶我得了。”
陳墨壓根不理她,反正沈回音從得知他倆已經麻利地領了證那一刻起,就各種怨念。陳墨就差讓自己老媽去求個符咒,給沈回音貼上,求得早日有一妖獸收了她。
聽自家男人說趙胤要追她,陳墨當場就沖溫蘇陽冷笑出來。沈回音這貨,一般人招架不住,還是別糟蹋人家趙胤這麽好一人了。
陳墨的電話響起來,來電顯示是秦柳。真奇怪,這麽晚了打什麽電話,不會是林微言又出什麽事了吧。
陳墨接起來,先是挑了下眉,看了一眼沈回音,然後垂下眼皮,就沒表情了,不時“嗯”一聲,又急切問了句“你現在在哪兒?“,緊接著“餵”了幾聲,皺著眉頭把電話放下。
“怎麽了?”沈回音一看就知道是有事。
“秦柳說Kevin Tuan的夏季新品發布會,想讓你幫襯一下。她如果能盡快處理好,就會自己上,但怕會耽誤工作,所以提前囑咐下來。”陳墨先說了不緊要的。
“開什麽玩笑?她不是早就不管公關的事了,怎麽還讓她幹這攤活——”沈回音突然眼神一變,像是察覺了什麽,更著急地問出來一句“她怎麽了?出什麽事了麽?“
陳墨猶豫了一下,開口說:“她懷孕了。“
沈回音一下子站起來,沒說話,直直地瞪著陳墨。
“她說掂量了一下,覺得我會最冷靜,所以打給我。”陳墨垂著眼皮補了這句。
“呵——”沈回音無奈地呼出一口氣,問“她人呢?在哪?醫院?”
“你覺得她像是會告訴我嗎?“陳墨攤開雙手。
“必須找到她。“沈回音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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